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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子閒詁 - Mozi Jiangu》 | [Qing] 1893 Sun Yi-Rang | Library Resources Source |
《卷三》 | Library Resources |
《尚同下》 | Books referencing 《尚同下》 Library Resources |
2 | 尚同下: | 然計得下之情將柰何可?故子墨子曰:「唯能以尚同一義為政,然後可矣。何以知尚同一義之可而為政於天下也?而,陳壽祺讀為能。今案而,亦猶以也,說詳尚賢下篇。下文「諸侯可而治其國,家君可而治其家」,同。然胡不審稽古之治為政之說乎。王云:「然,猶則也,然胡不,則胡不也。」俞云:「『治』字乃『始』字之誤,下文曰『古者天之始生民,未有正長也』云云,是從古之始為政者說,故此云『胡不審稽古之始為政之說乎』。」古者,天之始生民,未有正長也,百姓為人。戴云:「此人字,讀如人偶之人。」若苟百姓為人,是一人一義,十人十義,百人百義,千人千義,逮至人之眾不可勝計也,則其所謂義者,亦不可勝計。此皆是其義,而非人之義,是以厚者有鬥,而薄者有爭。畢云:「『薄』,舊作『蕩』,一本如此。」是故天下之欲同一天下之義也,上「天下」二字,疑當作「天」。畢云:「文選注,引作『古者同天之義』。」是故選擇賢者,立為天子。文選王元長三月三日曲水詩序注,引此作「上聖立為天子」,蓋李善所改易。又袁彥伯三國名臣序贊注引,則並與此同。天子以其知力為未足獨治天下,是以選擇其次立為三公。三公又以其知力為未足獨左右天子也,是以分國建諸侯。諸侯又以其知力為未足獨治其四境之內也,是以選擇其次立為卿之宰。之,猶與也。卿之宰又以其知力為未足獨左右其君也,是以選擇其次立而為鄉長家君。是故古者天子之立三公、諸侯、卿之宰、鄉長家君,非特富貴游佚而擇之也,「擇」,當依中篇讀為「措」。將使助治亂刑政也。「治」下「亂」字疑衍。故古者建國設都,乃立后王君公,奉以卿士師長,此非欲用說也,王云:「『說』字義不可通,『說』當為『逸』字之誤也。中篇曰:『夫建國設都,乃作后王君公,否用泰也。卿大夫師長否用佚也』,否用佚,即非用逸,是其證。否猶非也,說見尚賢下。偽古文說命「建邦設都,樹后王君公,承以大夫師長,不惟逸豫」,即用墨子而小變其文。」案:王說是也。《偽孔傳》云「言立國設都,立君臣上下,不使有位者逸豫民上,言立之主使治民。」唯辯而使助治天明也。舊本「助治天」下有「助」字。王云:「下『助』字衍。『唯辯而使助治天明』者,辯,讀為遍,古『遍』字多作『辯』。天明,天之明道也。《哀二年左傳》曰:『二三子順天明。』言所以設此卿士師長者,唯遍使助治天道也。中篇作『維辯使治天均。』」案:王謂下「助」字衍,是也,今據刪。辯當訓為分,王讀為遍,尚未得其義。左傳哀二年孔疏,釋天明為天之明道,即王說所本。《大戴禮記·虞戴德》篇云:「法于天明,開施教于民」,《左·昭二十五年傳》云:「則天之明」,義並略同。偽古文書說命作「惟以亂民」,疑偽孔讀「天明」為「天民」。 |
5 | 尚同下: | 家既已治,國之道盡此已邪?則未也。國之為家數也甚多,「國之」,舊本作「天下」。畢云:「『天下』下,當脫『之』字,一本『天下』作『國之』。」詒讓案:「國之」是,下文云「天下之為國數也甚多」,則此不當作「天下」明矣,今據正。此皆是其家,而非人之家,是以厚者有亂,而薄者有爭,故又使家君總其家之義,畢云:「舊脫此字,一本有。」以尚同於國君。國君亦為發憲布令於國之眾,曰:『若見愛利國者,必以告,若見惡賊國者,亦必以告。若見愛利國以告者,亦猶愛利國者也,上得且賞之,眾聞則譽之,若見惡賊國不以告者,亦猶惡賊國者也,上得且罰之,眾聞則非之。』是以遍若國之人,皆欲得其長上之賞譽,避其毀罰。是以民見善者言之,見不善者言之,國君得善人而賞之,得暴人而罰之。善人賞而暴人罰,則國必治矣。然計若國之所以治者何也?唯能以尚同一義為政故也。 |
6 | 尚同下: | 國既已治矣,天下之道盡此已邪?則未也。天下之為國數也甚多,此皆是其國,畢云:「舊脫『其』字,一本有。」而非人之國,是以厚者有戰,而薄者有爭。故又使國君選其國之義,以尚同於天子。舊本「以」下有「義」字,畢云:「一本無此字,是。」俞云:「下『義』字衍文,上文云:『故又使家君總其家之義,以尚同於國君』,下文云:『天子又總天下之義,以尚同於天』,並無下『義』字,是其證也。上下文並言總,而此言選,選亦總也。《詩·猗嗟》篇『舞則選兮』,毛傳訓選為齊。選其國之義,猶齊其國之義。曰總,曰選,文異而義同也。史記仲尼弟子列傳『任不齊,字選』,是選有齊義。賈子等齊篇曰:『撰然齊等』,撰與選通。」戴說同。案:一本是也,今據刪。天子亦為發憲布令於天下之眾,曰:『若見愛利天下者,必以告,若見惡賊天下者,亦以告。若見愛利天下以告者,亦猶愛利天下者也,上得則賞之,眾聞則譽之。若見惡賊天下不以告者,亦猶惡賊天下者也,上得且罰之,畢云:「『且』,一本作『則』。」眾聞則非之。』是以遍天下之人,皆欲得其長上之賞譽,避其毀罰,是以見善不善者告之。天子得善人而賞之,得暴人而罰之,善人賞而暴人罰,天下必治矣。然計天下之所以治者何也?唯而以尚同一義為政故也。畢云:「一本無『而』字,非,而同能。」 |
《卷四》 | Library Resources |
《兼愛中》 | Books referencing 《兼愛中》 Library Resources |
5 | 兼愛中: | 昔者晉文公好士之惡衣,畢云:「太平御覽引作『服』。」故文公之臣畢云:「太平御覽,引作『大夫』二字。」皆牂羊之裘,《詩·小雅·苕之華》云:「牂羊墳首」,毛傳云:「牂羊,牝羊也。」畢云「《爾雅》云『羊牝牂』。」韋以帶劍,畢云:「舊作『錢』,據太平御覽改。」詒讓案:《公孟》篇正作「劍」。漢書東方朔傳云:「孝文皇帝以韋帶劍」,顏注云:「但空用韋不加飾。」練帛之冠,練帛,詳《辭過》篇。畢云:「太平御覽,引此『練』作『大』。」詒讓案:練帛蓋即大帛,《左·閔二年傳》「衛文公大帛之冠」,杜注云:「大帛厚繒。」後漢書馬皇后傳,李注云:「大練大帛也。」入以見於君,出以踐於朝。舊本「踐」下脫「於」字,王據上句補。畢云:「《淮南子·齊俗訓》云:『晉文君大布之衣,牂羊之裘,韋以帶劍,威立于海內』。」王云:「練帛之冠下,當有『大布之衣,且苴之屨』八字,而今本脫之。上文曰:『晉文公好士之惡衣』,此但言冠而不言衣,則與上文不合。『入以見於君』是總承上文而言,『出以踐於朝』則專指且苴之屨而言,今本脫『且苴之屨』四字,則『踐』字義不可通。下篇曰:『大布之衣,牂羊之裘,練帛之冠,且苴之屨,入見文公,出以踐之朝』,是其證。」是其故何也?君說之,故臣為之也。王云:「『為』上脫『能』字。下文『君說之,故臣能之也』,『能』下脫『為』字。前文曰:『苟君說之,則士眾能為之』,後文曰:『若苟君說之,則眾能為之』,皆其證。」昔者楚靈王好士細要,畢云:「舊作『腰』,俗寫。後漢書注引此云:『楚靈王好細腰,而國多餓人』。」詒讓案:《晏子春秋·外篇》云:「楚靈王好細腰,其朝多餓死人。」《韓非子·二柄》篇云:「楚靈王好細腰,而國中多餓人。」後漢書注疑涉彼二書而誤。故靈王之臣「故」字畢本脫,今據道藏本補。皆以一飯為節,畢云:「太平御覽,引此『一』作『三』。」詒讓案:《戰國策·楚策》「莫敖子華曰:昔者先君靈王好小腰,楚士約食,馮而後能立,式而後能起」,吳師道校注引此云:「楚靈王好士細腰,故其臣皆三飯為節」,與御覽同。脇息然後帶,畢云:「『脇』,舊作『肱』,據《太平御覽》改。」案:戰國策校注引亦不誤。扶牆然後起。兩「然」字,戰國策校注引並作「而」。比期年,朝有黧黑之色。畢云:「『黧』非古字,當為『黎』。《呂氏春秋·行論》云:『禹官為司空,以通水潦,顏色黎黑』,只作『黎』。《玉篇》云:『黧,亦作黎』。」「色」,舊本作「危」,王引之云:「『危』與黧黑二字,義不相屬,『危』當為『色』。人𤸃則面色黧黑,義見上文。」案:王校是也,蘇說同,今據正是其故何也?「何」,舊本訛「是」。蘇云「當作『何』」,今據正。君說之,故臣能之也。「能」下,王校補「為」字,說詳上。昔越王句踐好士之勇,教馴其臣,馴讀為訓,詳脩身篇。和合之此三字無義,疑當作「私令人」,屬下讀。焚舟失火,舟非藏寶之所,御覽宮室部引墨子作「自焚其室」。疑「舟」當作為「內」,內謂寢室。呂氏春秋用民篇云:「句踐試其民於寢宮,民爭入水火死者千餘矣,遽擊金而卻之」,劉子新論閱武篇同。《韓非子·內儲說上》篇亦云:「焚宮室」,並與此事同。「內」「舟」形近而訛。非攻中篇「徙大舟」,「舟」訛作「內」,與此可互證。下篇亦同。黃紹箕云:「御覽引作『焚其室』,竊疑本當作『焚舟室』。《越絕外傳記越地傳》云:『舟室者,句踐船宮也』,蓋即教舟師之地,故下篇云:『伏水火而死者,不可勝數也』,言或赴火,或蹈水死者甚眾也。後人不喻舟室之義,則誤刪『舟』字,校本書者又刪『室』字,遂致歧互矣。」案:黃說亦通。試其士曰:『越國之寶盡在此!』越王親自鼓其士畢本「鼓」改為「鼔」,云:「『鼔』擊之字從攴,鐘『鼓』之字從𠬢。」案:周禮小師,鄭注云:「出音曰鼓」,此與六鼓之鼓字同,而義小異。經典凡鍾鼔與鼔擊字,通如此作。《說文·攴部》雖別有「鼔」字,而音義殊異,畢從宋毛晃說,強為分別,非也。而進之。畢云:「舊此下有『曰』字,衍文。」士聞鼓音,破碎亂行,「碎」,疑「萃」之借字,萃亦行列之謂。穆天子傳「七萃之士」,郭璞注云:「萃,集也,聚也。」蓋凡卒徒聚集部隊,謂之萃。破萃亂行,皆謂凌躐其曹伍,爭先赴火也。蹈火而死者左右百人有餘。畢云:「太平御覽引云:『越王好士勇,自焚其室,曰越國之寶悉在此中,王自鼓,蹈火而死者百餘人』。」越王擊金而退之。」 |
《兼愛下》 | Books referencing 《兼愛下》 Library Resources |
11 | 兼愛下: | 意以為難而不可為邪?嘗有難此而可為者。昔荊靈王好小要,畢云:「舊作『腰』,非。」當靈王之身,荊國之士飯不踰乎一,固據而後興,畢云:「『固』,一本作『握』。」詒讓案:「固據」屬下讀。《說文·手部》云「據,杖持也。」別本蓋讀「一握」句,非。扶垣而後行。故約食為其難為也,俞云:「『甚』當作『其』,下二句並同。甚難為,即至難為也。下文曰『是故約食、焚舟、苴服,此天下之至難為也』,是其證。」然後為而靈王說之,「後」,疑當作「眾」。中篇云「若苟君說之,則眾能為之」,是其證,下並同。未踰於世而民可移也,「踰」,當作「渝」,下並同。《爾雅·釋言》云:「渝,變也」。言世未變而民俗已為之移也。《非命上》篇云「此世未易,民未渝,在於桀紂則天下亂,在於湯武則天下治。」又中篇云「此世不渝而民不改,上變政而民易教」。又下篇云「此世不渝而民不易,上變政而民改俗。」此云未渝於世,猶彼云世不渝也。即求以鄉其上也。鄉與向字通。昔者越王句踐好勇,教其士臣三年,以其知為未足以知之也,蘇云:「上知字,當讀如智。」焚舟失火,「舟」,疑當作「內」,詳上篇。鼓而進之,其士偃前列,《廣雅釋詁》云「偃,僵也」。儀禮鄉射禮,鄭注云「偃,猶仆也。」伏水火而死,有不可勝數也。王云:「『有』字文義不順,『有』當為『者』字之誤也。中篇曰『士聞鼓音,破碎亂行,蹈火而死者左右百人有餘』,是其證」。案:王說是也,蘇校同。當此之時,不鼓而退也,「退」上,疑脫「不」字。謂士爭進前赴火,雖止不鼓,而仍不肯退也。越國之士可謂顫矣。顫,當讀為憚。《非攻下》篇云「以譂其眾」。顫、譂並與憚同。畢云:「《玉篇》云『顫,動也』,言其驚畏。」故焚身為其難為也,「其」,亦當作「甚」。然後為之越王說之,畢云:「上『之』字,據前後文當為『而』。」未踰於世而民可移也,即求以鄉上也。昔者晉文公好苴服,苴、粗字通,猶中篇云惡衣。當文公之時,晉國之士,大布之衣,《左·閔二年傳》「衛文公大布之衣」,杜注云「大布,麤布」。淮南子齊俗訓許注義同。牂羊之裘,練帛之冠,二句中篇同。且苴之屨,畢云:「且,當為粗」。王云:「且苴即麤粗。麤,倉胡反。粗,才戶反。《廣雅釋詁》『粗,麤大也』。」案:王說是也。《春秋繁露·俞序》篇云「始於麤粗,終於精微」。《晏子春秋·諫下》篇云「縵密不能蔍苴」。《論衡·量知》篇云「夫竹木,麤苴之物也」。《說文·角部》云「𧢼,角長貌」,讀若麤,●與且苴,並聲近字通。入見文公,出以踐之朝。故苴服為其難為也,「其」,亦當作「甚」也。然後為而文公說之,未踰於世而民可移也,即求以鄉其上也。是故約食、焚舟、苴服,「焚舟」,依上文當作「焚身」。此天下之至難為也,然後為而上說之,未踰於世而民可移也。何故也?即求以鄉其上也。今若夫兼相愛,交相利,舊本脫「愛交相」三字,今依王校補。此其有利且易為也,不可勝計也,我以為則無有上說之者而已矣。苟有上說之者,勸之以賞譽,威之以刑罰,我以為人之於就兼相愛交相利也,蘇云「『於就』,當作『就於』。」案:「於就」不誤,蘇校非。譬之猶火之就上,水之就下也,不可防止於天下。 |
《卷五》 | Library Resources |
《非攻中》 | Books referencing 《非攻中》 Library Resources |
3 | 非攻中: | 國家發政,奪民之用,廢民之利,若此甚眾,然而何為為之。?曰:「我貪伐勝之名,及得之利,故為之。」子墨子言曰:「計其所自勝,無所可用也。計其所得,反不如所喪者之多。今攻三里之城,七里之郭,《雜守》篇云「率萬家而城方三里」。《孟子·公孫丑》篇亦云「三里之城,七里之郭。」《戰國策·齊策》云「即墨,三里之城,七里之郭」,又作「三里之城,五里之郭。」攻此不用銳,且無殺而徒得此然也。殺人多必數於萬,寡必數於千,然後三里之城、七里之郭,且可得也。今萬乘之國,虛數於千,畢云:「虛。墟字正文,俗從士。」詒讓案:「虛」下疑脫「城」字,下文云「以爭虛城」。不勝而入;畢云:「舊作『人』,以意改。」廣衍數於萬,畢云「王逸注楚辭曰:『衍,廣大也』。」,不勝而辟。畢云「此闢字之假音,入、辟為韻。」然則土地者,所有餘也,王民者,所不足也。王云「『王民』二字,義不可通,當是『士民』之誤。士民與土地對文,下文『王民』同。」今盡王民之死,嚴下上之患,以爭虛城,則是棄所不足,而重所有餘也。為政若此,非國之務者也。」 |
《非攻下》 | Books referencing 《非攻下》 Library Resources |
3 | 非攻下: | 今夫師者之相為不利者也,曰:將不勇,士不分,畢云:「同忿。」詒讓案:「分」疑「奮」,聲近,假借字。兵不利,教不習,師不眾,率不利和,俞云:「率,讀為將率之率。『利』,即『和』字之誤而衍者。」威不圉,圉與疆圉義同。《逸周書謚法》篇云「威德剛武曰圉」,孔注云「圉,禦也」。害之不久,「害」,疑當作「圍」,形近而誤。爭之不疾,孫之不強。「孫」無義,疑當作「係」。國語吳語,韋注云「係,縛也」,蓋謂係纍民人。植心不堅,與國諸侯疑,與國諸侯疑,則敵生慮,而意羸矣。偏具此物,畢云:「『偏』當為『遍』。」王云:「古多以『偏』作為『遍』,不煩改字。《非儒》篇『遠施周偏』,《公孟》篇『今子偏從人而說之』,皆是『遍』之借字。《益象傳》『莫益之遍辭也』,本或作『偏』。《檀弓》『二名不偏諱』,《大戴記·勸學》篇『偏與之而無私』,魏策『偏事三晉之吏』,《漢書·禮樂志》『海內偏知上德』,皆以『偏』為『遍』。又《漢書·郊祀志》『其遊以方遍諸侯』張良傳『天下不足以遍封』,張湯傳『遍見貴人』,《史記》並作『偏』。若諸子書中以『偏』為『遍』者,則不可枚舉。漢三公山碑『興雲膚寸,偏雨四海』,亦以『偏』為『遍』,然則『遍』之為『偏』,非傳寫之訛也。而致從事焉,則是國家失卒,畢云:「一本作『足』。」而百姓易務也。今不嘗觀其說好攻伐之國?若使中興師,君子此下有脫字,疑當云「君子數百」。庶人也,必且數千,徒倍十萬,然後足以師而動矣。久者數歲,速者數月,是上不暇聽治,士不暇治其官府,農夫不暇稼穡,婦人不暇紡績織紝,畢云:「《說文》云『紡,網絲也』,『績,緝也』,『織,作布帛之總名也』,『紝,機縷也』。●或字。則是國家失卒,而百姓易務也,然而又與其車馬之罷弊也,幔幕帷蓋,《說文·巾部》云「幔,幕也』。」《廣雅釋器》云「幔,帳也」。幕帷,詳中篇。三軍之用,甲兵之備,五分而得其一,則猶為序疏矣。「序疏」二字義不可通,疑當為「厚餘」,皆形之誤。厚餘,言多餘也。《孫子·作戰》篇「國之貧於師者,力屈財殫,中原內虛於家百姓之費,十去其七,公家之費,破車罷馬,甲冑矢弓,戟楯矛櫓,丘牛大車,十去其六」,此說與彼略同。然而又與其散亡道路,道路遼遠,疑衍「道路」二字,《說文·辵部》云「遼,遠也。」糧食下繼傺,食飲之時,畢云:「王逸注楚辭云:『傺,住也。楚人名住曰傺』。」王云:「『傺』字與上下文義不相屬,未詳。『之時』,當為『不時』。『食飲不時』與『糧食不繼』對文。」俞云:「『傺』即『際』字,張遷碑『●正之傺』是也。《昭四年左傳》『爾未際』,《孟子·萬章》篇『敢問交際何心也』?杜預、趙岐注並曰『際,接也』。疑墨子原文本作『糧食不傺』,不傺,即不接也,與中篇所云『糧食輟絕而不繼』,文異義同,後人不達『傺』字之義,據中篇改為不繼,而寫者兩存之,遂作『不繼傺』耳。」案:王、俞說近是。廁役以此飢寒凍餒疾病,而轉死溝壑中者,王云:「『廁役』二字,義無所取,當為『廝役』之誤。《宣十二年公羊傳》『廝役扈養死者數百人』,是其證。」不可勝計也。此其為不利於人也,天下之害厚矣。而王公大人,樂而行之。則此樂賊滅天下之萬民也,豈不悖哉!今天下好戰之國,齊、晉、楚、越,若使此四國者得意於天下,此皆十倍其國之眾,而未能食其地也。食,謂治田以耕者,《周禮遂師》云「經牧其田野,辦其可食者」。言四國荒土多,民不能盡耕之也。是人不足而地有餘也。今又以爭地之故,而反相賊也,然則是虧不足,而重有餘也」。「重」,舊本訛「動」,道藏本作「重」與中篇合,今據正。 |
6 | 非攻下: | 則夫好攻伐之君又飾其說曰:「我非以金玉、子女、壤地為不足也,我欲以義名立於天下,以德求諸侯也。」畢云:「『求』,一本作『來』,下同。」子墨子曰:「今若有能以義名立於天下,以德求諸侯者,天下之服可立而待也。夫天下處攻伐久矣,譬若傅子之為馬然。「傅」,畢本改「傳」,云:「傳子,言傳舍之人。」王云「畢說非也。『傅』當為『僮』,字之誤也。僮,今童字也,《說文》『僮,未冠也』,魯語曰『使僮子備官』,《史記·樂書》曰『使僮男、僮女七十人,俱歌』,宋世家曰『彼狡僮兮』,《王篇》曰『僮,今為童』。《耕柱》篇曰『大國之攻小國,譬猶童子之為馬也。童子之為馬,足用而勞。今大國之攻小國也,攻者農夫不得耕,婦人不得織,以守為事。攻人者亦農夫不得耕,婦人不得織,以攻為事。故大國之攻小國也,譬猶童子之為馬也』,是其證。」洪云:「『傅』子,當是『侲』子之訛,《方言》『燕、齊之閒養馬者,謂之侲』,後漢書杜篤傳,李注引《方言》『侲,養馬人也』。」案:道藏本季本作「傅」,王說近是,蘇校同,「傅」或當為「孺」,「孺」俗作「●」,與「傅」形近。孺子、僮子義同。今若有能信效先利天下諸侯者,效,讀為交,同聲假借字,信交,謂相交以信。《周禮大行人》云「凡諸侯之邦交,歲相問也,殷相聘也,世相朝也。」大國之不義也,則同憂之;大國之攻小國也,則同救之;小國城郭之不全也,必使修之;布粟之絕,則委之;王云:「『之絕』二字不詞,當是『乏絕』之誤。《月令》曰『賜貧窮,振乏絕』是也。委,讀委輸之委,後漢書千乘貞王伉傳『租委鮮薄』,注『委,謂委輸也』。」案:王說是也,周禮小行人云「若國凶荒,則令賙委之。」幣帛不足,則共之。畢云:「共同供。」以此效大國,則小國之君說,效,亦讀為交。此云交大國,則不宜云小國之君說,疑「小國」亦當為「大國」。上文云「是故古之仁人有天下者,必交大國之說」,是其證。人勞我逸,則我甲兵強。寬以惠,緩易急,民必移。《呂氏春秋·義賞》篇云「賞重則民移之」,高注云「移猶歸也」。易攻伐以治我國,攻必倍。攻,當為功之借字。量我師舉之費,以爭諸侯之斃,「爭」,舊本作「諍」。王云:「涉下文諸字從言而誤,今改。」蘇云:「諍,義與征同。」案:王校是也。《說文·犬部》云「●,頓仆也」,或作「斃」,從死。《左·襄二十七年傳》「以誣道蔽諸侯」,釋文引服虔作「斃」,云「斃,踣也。一日罷也」。則必可得而序利焉。王引之云:「『序利』,當為『厚利』,隸書『厚』字或作為『●』,見漢荊州刺史度尚碑,又作『●』,見三公山碑,形與『序』相似而誤。詩序『厚人倫』,釋文『厚,本或作序,非』。《荀子·王霸》篇『桀紂即厚於有天下之埶』,《鹽鐵論國病》篇『無德厚於民』,今本『厚』字並訛作『序』。此言量我興師之費,以爭諸侯之斃者,則厚利必可得也。《明鬼》篇曰『豈非厚利哉』,今本『厚』作『序』,則義不可通。」俞云:「『序』亦『享』字之誤。」案:俞說是也,詳前。督以正,《說文·目部》云「督,察也」,《爾雅·釋詁》云「督,正也」。郭注云「督謂御正」。義其名,即上文云「我以義名立於天下也」。必務寬吾眾,信吾師,以此授諸侯之師,「授」字無義,疑當為「援」。禮記儒行,鄭注云「援,猶引也,取也」。則天下無敵矣。其為下不可勝數也。蘇云:「句有脫字,當作『其為利天下,不可勝數也』。」此天下之利,而王公大人不知而用,則此可謂不知利天下之巨務矣。」畢云:「『巨』,舊作『臣』,以意改。」案:顧校季氏本正作「巨」。是故子墨子曰:「今且天下之王公大人士居子,王引之云:「今且,今夫也。」中情將欲求興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當若繁為攻伐,此實天下之巨害也。今欲為仁義,求為上士,尚欲中聖王之道,尚上字通下欲中國家百姓之利,故當若非攻之為說,而將不可不察者此也。」畢云:「舊脫下『不』字,以意增。」王云:「『不可不察者此也』,本作『不可不察此者也』。此字指非攻之說,而言言欲為仁義,則不可不察此非攻之說也。今本『此者』二字倒轉,則與上文今欲二字義不相屬矣。《節葬》篇『故當若節喪之為政,而不可不察者此也』,『者此』,亦『此者』之誤。《尚賢》篇『故尚賢之為說,而不可不察此者也』,《明鬼》篇『故當鬼神之有與無之別,以為將不可以不明察此者也』,『此者』二字皆不誤。」 |
《卷六》 | Library Resources |
《節葬下》 | Books referencing 《節葬下》 Library Resources |
7 | 節葬下: | 是故求以治刑政,而既已不可矣,欲以禁止大國之攻小國也,意者可邪?其說又不可矣。是故昔者聖王既沒,天下失義,諸侯力征。《國語·吳語》云「以力征一二兄弟之國」。《大戴禮記·用兵》篇云「諸侯力政,不朝於天子」,盧注云「言以威力侵爭」。案:征、正、政通。《天志上》篇作「力政」,下篇及《明鬼下》篇並作「力正」。南有楚、越之王,而北有齊、晉之君,此皆砥礪其卒伍,畢云:「『礪』,當為『厲』。」以攻伐并兼為政於天下。是故凡大國之所以不攻小國者,積委多,《說文·禾部》云「積,聚也」。周禮大司徒,鄭注云「少曰委,多曰積」。左傳僖三十三年,杜注云「積芻米禾薪」。城郭修,吳鈔本作「脩」。上下調和,是故大國不耆攻之,漢書景帝紀,顏注云「耆,讀曰嗜」。畢云:「『之』,舊作『者』,據後文改。」無積委,城郭不修,上下不調和,是故大國耆攻之。畢云:「『耆』,舊作『者』,據上文改。」今唯無以厚葬久喪者為政,「唯無」,舊本作「惟毋」,今據吳鈔本改。國家必貧,人民必寡,刑政必亂。若苟貧,是無以為積委也;若苟寡,是城郭溝渠者寡也;王云:「『城郭溝渠』上,當有『脩』字,而今本脫之,則義不可通。此『脩』字正承上文城郭脩、城郭不脩而言」,蘇校同。若苟亂,是出戰不克,入守不固。 |
《卷七》 | Library Resources |
《天志中》 | Books referencing 《天志中》 Library Resources |
8 | 天志中: | 且吾所以知天之愛民之厚者,吳鈔本「吾」下有「之」字,「天」下無「之」字。不止此而已矣。曰愛人利人,順天之意,得天之賞者有之;憎人賊人,畢云:「二字舊脫,據下文增。」反天之意,得天之罰者亦有矣。夫愛人利人,順天之意,得天之賞者誰也?曰若昔三代聖王,堯舜禹湯文武者是也。堯舜禹湯文武焉所從事?曰從事兼,不從事別。兼者,處大國不攻小國,處大家不亂小家,強不劫弱,眾不暴寡,詐不謀愚,貴不傲賤。觀其事,上利乎天,中利乎鬼,下利乎人,三利無所不利,是謂天德。聚斂天下之美名而加之焉,曰:此仁也,義也,愛人利人,順天之意,得天之賞者也。不止此而已,書於竹帛,畢云:「後漢書注引,『書於』作『書其事』,據下文亦然。」戴云:「當依下文補脫文三字,今作『書於竹帛』者,後人據《兼愛下》篇刪之。」鏤之金石,琢之槃盂,吳鈔本「槃」作「盤」,下同。畢云:「後漢書注引『槃』作『盤』。」傳遺後世子孫。曰將何以為?將以識夫愛人利人,順天之意,得天之賞者也。皇矣道之曰:『帝謂文王,予懷明德,不大聲以色,不長夏以革,不識不知,順帝之則。』詩大雅,毛傳云:「懷,歸也。不大聲見於色。革,更也,不以長大有所更。」鄭箋云:「夏,諸夏也。天之言云,我歸人君有光明之德,而不虛廣言語以外作容貌。不長諸夏以變更王法者,其為人不識古,不知今。順天之法而行之者,此言天之道尚誠實,貴性自然。」案:墨子說詩,與鄭義同。帝善其順法則也,故舉殷以賞之,使貴為天子,富有天下,名譽至今不息。故夫愛人利人,順天之意,得天之賞者,既可得留而已。畢云:「據下云既可謂而知也,此句未詳。」王云:「『既可得留而已』,當作『既可得而智已』,智即知也。墨子書『知』字多作『智』,見於經說,《耕柱》二篇者,不可枚舉。言順天之意,得天之賞者,既可得而知已。《尚賢》篇曰『既可得而知已』,舊本作『既可得留而已者』,『智』誤為『留』,又誤在『而』字上耳。下文云『故夫憎人賊人反天之意,得天之罰者,既可謂而知也』,亦當作『既可得而知也』,前後相證,則兩處之誤字,不辯而自明。下篇亦云『既可得而知也』。」夫憎人賊人,「賊」,吳鈔本作「疾」。反天之意,得天之罰者誰也?曰若昔者三代暴王桀紂幽厲者是也。桀紂幽厲焉所從事?曰從事別,不從事兼。別者,處大國則攻小國,處大家則亂小家,強劫弱,眾暴寡,詐謀愚,貴傲賤。觀其事,上不利乎天,中不利乎鬼,下不利乎人,三不利無所利,是謂天賊。聚斂天下之醜名而加之焉,曰此非仁也,非義也。憎人賊人,反天之意,得天之罰者也。不止此而已,又書其事於竹帛,鏤之金石,琢之槃盂,傳遺後世子孫。曰將何以為?將以識夫憎人賊人,反天之意,得天之罰者也。大誓之道之「誓」,道藏本、吳鈔本並作「明」。莊述祖云:「墨書引大誓,有『去發』,有『大明』。『去發』,當為『太子發』,為大誓上篇。大明,即詩所謂會朝清明也。詩書皆曰大明。明武王之再受命,為中篇。」案:此文,非命上中二篇,並作大誓,「明」塙為訛字,蓋「誓」省為「折」,「明」即隸古「折」字之訛。顏師古匡謬正俗,引書湯誓,「誓」字作「●」。山井鼎七經孟子考文載古文甘誓,「誓」字作「●」。蓋皆「●」「●」二字傳寫訛舛,與「明」形略相類,莊說不足據。曰:『紂越厥夷居,江聲云:「夷居,倨嫚也。」《說文·尸部》云「居,蹲也。」不肯事上帝,棄厥先神祇不祀,「祇」,舊本訛「祗」,今據道藏本正。乃曰吾有命,無廖𠏿務。畢云;「此句《非命上》作『無僇匪●』,《非命中》作『毋僇其務』,據孔書泰誓云『罔懲其侮』,則知無罔音義同,『廖』『僇』皆『懲』字之訛,『●』則『其』字之訛,務音同侮。雖孔書偽作,作者取墨書時猶見善本,故足據也。」孫星衍云:「當作『無僇其務』,言不戮力其事。或孔書『侮』字反是『務』假音,未可知也。」江聲從「毋僇其務」,云「『僇』,讀為戮力之『戮』,言己有命,不畏鬼神,毋為戮力於鬼神之務。明鬼篇云『古者聖王必與鬼神為其務』,又云『今執無鬼者曰:鬼神者固無有。則此反聖王之務。』此非命天志引書之意,與明鬼篇大指略同。」詒讓案:「無」當讀為「侮」,詳非命中篇。書太誓偽孔傳云「平居無故,廢天地百神宗廟之祀,紂言吾所以有兆民,有天命故,群臣畏罪不爭,無能止其慢心。」孔說非墨子義。天下。畢云:「『二』字疑衍,即下『天亦』二字重文。」莊讀「無僇鼻務天下」為句,云「僇,且也,『鼻』當為『●』。」案:莊說難通,不足據。天亦縱棄紂而不葆。』畢云:「孔書泰誓云『紂乃夷居,弗事上帝神祇,遺厥先宗廟弗祀,乃曰吾有民有命,罔懲其侮』。」察天以縱棄紂而不葆者,反天之意也。故夫憎人賊人,「賊」,吳鈔本作「疾」。反天之意,得天之罰者,既可得而知也。」「得」,舊本誤「謂」,今據吳鈔本正,王校亦改「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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