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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 - Qing

墨子閒詁 - Mozi Jiangu

[Qing] 1893 Sun Yi-Rang Library Resources
Source

卷一

Library Resources

脩身

Books referencing 《脩身》 Library Resources
3 脩身:
故君子力事日彊,願欲日逾,逾,當讀為偷,同聲假借字,此與「力事日彊」文相對。《禮記·表記》云:「君子莊敬日強,安肆日偷,」,鄭注云:「偷,苟且也。」此義與彼正同。設壯日盛。畢云:「『設壯』,疑作為『飾莊』。」君子之道也,貧則見廉,則見義,畢云:「義字當為『羛』,《說文》云:『墨翟書「義」從弗』,則漢時本如此。今書『義』字,皆俗改也。」王引之云:「『弗』,於聲義均有未協,『弗』當作『●』,『●』,古文『我』字,與『弗』相似,故訛作『弗』耳。周晉姜鼎銘,『我』字作『●』,是其明證。羛之從●聲,與義之從我聲,一也。《說文》『我』字下,重文未載,古文作『●』,故於此亦不知為『●』字之訛。蓋鍾鼎古篆,漢人亦不能遍識也。」生則見愛,死則見哀,四行者不可虛假,反之身者也。藏於心者無以竭愛,動於身者無以竭恭,出於口者無以竭馴。馴,猶雅馴。《史記·五帝本紀》云:「不雅馴」,張守節正義云:「馴,訓也」。案:馴、訓字通。周禮地官敘官,鄭眾注云:「訓讀為馴」,訓與爾雅釋訓義同,謂出口者皆典雅之言。暢之四支,說文·肉部》云:「胑,體四胑也,或作肢」。支,即肢之省。易坤文言云:「美在其中,而暢於四支」,孔穎達疏云:「四支,猶言手足。」接之肌膚,小爾雅·廣詁》云:「接,達也」,亦與挾通。儀禮鄉射禮,鄭注云:「古文『挾』皆作『接』,俗作「浹」,義並同。《呂氏春秋諭威》篇云:「其藏於民心,捷於肌膚也,深痛疾固」,高注云:「捷,養也。」案:捷、接字亦通,高失其義。華髮隳顛,道藏本,「顛」作「巔」,非。《後漢書邊讓傳》,李賢注云:「華髮,白首也。」畢云:「『隳』字當為『墮』」。詒讓案:《說文·髟部》云:「鬌,髮墮也」,《頁部》云:「顛,頂也。」墮與鬌通,墮顛即禿頂。《新序·雜事》篇云:「齊宣王謂閭丘卬曰:士亦華髮墮顛,而後可用耳」。而猶弗舍者,其唯聖人乎!

七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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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七患:
故倉無備粟,不可以待凶饑。「倉」,舊本訛作「食」,俞云:「『食』乃『倉』字之誤,『倉無備粟』與下句「庫無備兵』文正相對,若作『食』字,失其旨矣。下文云『食者國之寶也,兵者國之爪也』,『食』字即此文『粟』字,不得據彼而疑此文當作『食』也。」案:俞校是也,今據正。庫無備兵,雖有義不能征無義。城郭不備全,不可以自守。心無備慮,不可以應卒。是若慶忌無去之心,不能輕出。要離殺吳王子慶忌,見呂氏春秋忠廉篇,高注云:「慶忌者,吳王僚之子也,有力捷疾,而人皆畏之,無能殺之者。」案:淮南子說山訓高注及《吳越春秋·闔閭內傳》,並以慶忌為王僚子,惟淮南詮言訓許注以為僚之弟子,未知孰是。畢云:「言慶忌雖勇,猶輕出致死。昔吳王患慶忌之在鄰國,恐合諸侯來伐,要離詐以負罪出奔,戮妻子,斷右手,如衛,求見慶忌,與東之吳,渡江中流,順風而剌慶忌。事見《吳越春秋·闔閭內傳》。」蘇云:「『去』下,據上文當脫『備』字。」夫桀無待湯之備,故放;紂無待武之備,故殺。王引之云:「禦敵謂之待。魯語『帥大讎以憚小國,其誰云待之』,楚語『其獨何力以待之』,韋注並云:『待,禦也。』」桀、紂貴為天子,有天下,然而皆滅亡於百里之君者何也?孟子·公孫丑》篇云:「湯以七十里,文王以百里。貴而不為備也。故備者國之重也,食者國之寶也,兵者國之爪也,城者所以自守也,畢云:「寶、爪、守為韻。」此三者國之具也。

辭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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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辭過:
古之民未知為飲食時,治要無「時」字。素食而分處,素食,謂食草木。《管子·七臣七主》篇云:「果蓏素食當十石。」素,疏之假字。《淮南子·主術訓》云:「夏取果蓏,秋畜疏食」,「疏」,俗作「蔬」。《月令》「取蔬食」,鄭注云:「草木之實為蔬食。」《禮運》說上古,云:「未有火化,食草木之實」,即此素食也。故聖人作誨,男耕稼樹藝,畢云:「古只作『埶』,《說文》云:『埶,種也。從坴●。持而種之。』」以為民食。其為食也,足以增氣充虛,彊體適腹而已矣。呂氏春秋·重己》篇云:「昔先聖王之為飲食酏醴也,足以適味充虛而已矣。」故其用財節,其自養儉,民國治。治要「故」字在「民」上。今則不然,厚作斂於百姓,治要無「作」字。以為美食芻豢,蒸炙魚鱉,蒸與烝通,毛詩小雅瓠葉,傳云:「炕火曰炙。」禮記禮運鄭注云:「炙,貫之火上。」治要無「魚鱉」二字。畢云:「太平御覽引此「炙」作「庖」,「鱉」作「鱉」。大國累百器,小國累十器,前方丈,畢本作「美食方丈」,云:「舊作『前方丈』三字,今據文選注兩引改『美食方丈』。太平御覽作『前則方丈』。」案:畢據文選七命及應璩與從弟君苗君冑書注所引校也。王云:「『美食』二字與上文相複,畢改非也。群書治要引作『前方丈』,則魏徵所見本正與今本同。文選注引作『美食方丈』者,此以上文之『美食』與下文之『方丈』連引,而節去芻豢以下十七字,乃是約舉其詞,不得據彼以改此也。太平御覽治道部八,引作『前則方丈』,句法較為完足。」詒讓案:《孟子·盡心》篇云:「食前方丈」,趙岐注云:「極五味之鐉食,列於前方一丈。」目不能遍視,手不能遍操,口不能遍味,冬則凍冰,夏則飾饐。畢云:「飾,若覆食之●是也。饐,《說文》云:『飯傷濕也。』」洪云:「案飾饐與涷冰對文,皆言其食味之壞。『飾饐』當作『餲饐』。《爾雅·釋器》『食饐謂之餲』,郭璞注:『飯穢臭。』《論語·鄉黨》『食饐而餲』,孔注『饐餲,臭味變也』。『飾』本作『飭』,『餲』『飭』字形相近。」俞說同。張文虎云:「覆食之●,義不當為飾。飾饐。群書治要引作餕饐,是也。玉藻『日中而餕』,注云:『餕,食朝之餘也。』《論語》,鄭注云:『食餘曰餕』,餕饐者,謂食餘而致壞也。」案:洪說近是。「飾」,治要作「餕」,則疑「酸」之借字。《荀子·正名》篇云:「香臭芬鬱腥臊酒酸奇臭,以鼻異」,楊注云:「酸,暑浥之酸氣也」於此義亦得通。張望文生訓,不足據。人君為飲食如此,故左右象之,是以貴者奢侈,孤寡者凍餒畢云:「當為『餧』,《說文》云:『餧,饑也。』」雖欲無亂,畢云:「舊本脫『雖』字,據太平御覽增。」不可得也。君實欲天下治而惡其亂,「實」,治要作「誠」,「治」上,王校增「之」字。當為食飲當作「飲食」。不可不節。

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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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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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尚賢上:
子墨子言曰:「今者王公大人為政於國家者,「今者」,舊本作「古者」。王云:「此謂今之王公大人,非謂古也。『古者』,當依群書治要作『今者』,義見下文。」案:王說是也,今據正。《禮運》云:「大人世及以為國」,鄭注云:「大人,諸侯也。」孔疏云:「易革卦,大人虎變,對君子豹變,故大人為天子。」相見禮云:「與大人言,言事君」,對士又云事君,故以大人為卿大夫。皆欲國家之,人民之眾,刑政之治,然而不得而得貧,不得眾而得寡,不得治而得亂,則是本失其所欲,得其所惡,是其故何也?」

4 尚賢上:
子墨子言曰:「譬若欲眾其國之善射御之士者,必將之,貴之,敬之,譽之,然后國之善射御之士,「后」,群書治要作「後」,下同。將可得而眾也。王引之云:「此將字猶乃也,與上將字異義。」況又有賢良之士厚乎德行,辯乎言談,博乎道術者乎,此固國家之珍,而社稷之佐也,畢云:「『佐』當為『左』。」鈕樹玉云:「佐字見漢刻石門頌。」亦必且之,貴之,敬之,譽之,然后國之良士,亦將可得而眾也。「后」,道藏本作「後」。

5 尚賢上:
是故古者聖王之為政也,舊本脫「也」字,今據治要補。言曰:「不義不,不義不貴,不義不親,不義不近。」治要「不」「不貴」「不親」「不近」,並在「不義」上。是以國之貴人聞之,皆退而謀曰:『始我所恃者,貴也,今上舉義不辟貧賤,治要作「避」,下並同。蘇云:「辟,讀如避,下同。」然則我不可不為義。』親者聞之,亦退而謀曰:『始我所恃者親也,今上舉義不辟疏,「疏」上舊本有「親」字,治要同。王云:「『親』字涉上文而衍,『不避疏』義,見上下文。」案:王說是也,今據刪。然則我不可不為義。』近者聞之,亦退而謀曰:『始我所恃者近也,今上舉義不避遠,舊本作「近」,治要作「遠近」。王云「『近』字涉上文而誤,『近』當為『遠』。不辟遠,見下文。」案:王說是也,今據正。蓋故書本衍一「近」字,後人誤刪「遠」存「近」,遂不可通。然則我不可不為義。』遠者聞之,亦退而謀曰:『我始以遠為無恃,今上舉義不辟遠,然則我不可不為義。』逮至遠鄙郊外之臣,遠鄙,即下四鄙,謂都鄙縣鄙也。書文侯之命孔疏引鄭注云:「鄙,邊邑也。」周禮載師,杜子春注云:「五十里為近郊,百里為遠郊」,又引《司馬法》云:「王國百里為郊。」門庭庶子,說文·广部》云:「庭,宮中也。」周禮宮伯,掌王宮之士庶子凡在版者。」鄭眾注云「庶子,宿衛之官。」鄭康成云:「王宮之士,謂王宮中諸吏之適子也。庶子,其支庶也。」案:士庶子,即公族及卿大夫之子宿衛宮中者也。《新序·雜事二》云:「楚莊王中庶子曰;臣尚衣冠御郎十三年矣。」蓋凡宿衛位署,皆在路寢內外朝門庭之閒,故此書謂之門庭庶子。《新序》云:「御郎」,郎謂郎門,即路寢門也。凡宿衛子弟,已命者謂之士,未命者謂之庶子,說詳周禮正義。國中之眾、周禮鄉大夫鄭注云:「國中,城郭中也。」四鄙之萌人漢書劉向傳,顏注云:「萌與甿同,無知之貌。」管子山國軌篇,尹注云:「萌,田民也。」《一切經音義》云:「萌,古文氓同。」《史記·三王世家》「姦巧邊萌」,索隱云:「萌一作甿。」《說文·民部》云:「氓,民也,讀若盲」,又「甿,田民也。」畢云:「『萌』,氓字之假音也。」聞之,皆競為義。是其故何也?曰:上之所以使下者,一物也,下之所以事上者,一術也。譬之畢云:「『』,舊作『異』,一本如此。」有高牆深宮,牆立既,「牆立既」,疑當作「宮牆既立」。「宮」字涉上而脫,「既立」又誤作為「立既」,遂不可通。謹上為鑿一門,「謹上」,疑當為「謹止」。《辭過》篇云「謹此則止」,謹止為鑿一門,「謹」與「僅」通。言於牆閒纔開一門,不敢多為門戶也。有盜人入,闔其自入而求之,畢云:「自入,言所從入之門。」盜其無自出。是其故何也?則上得要也。

尚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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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尚賢中:
子墨子言曰:「今王公大人之君人民,主社稷,治國家,欲脩保而勿失,故不察尚賢為政之本也。畢云:「『故』,一本作『胡』。」蘇云:「『胡』是也,下同。」詒讓案:下文兩見,一作「胡」,一作「故」。盧云:「當云『尚賢之為政本』。」王云:「盧說非也。下文曰:『胡不察尚賢為政之本也?且以尚賢為政之本者,亦豈獨子墨子之言哉!』與此文同一例。則不得倒『之』字於『為政』上矣。故與胡同,故下文又曰:『故不察尚賢為政之本也。』《管子·侈靡》篇『公將有行,故不送公。』亦以『故』為『胡』。」何以知尚賢之為政本也?曰自貴且智者,為政乎愚且賤者,則治;自愚賤者,為政乎貴且智者,則亂。「愚」下。依上文亦當有「且」字。是以知尚賢之為政本也。故古者聖王甚尊尚賢而任使能,不黨父兄,不偏貴,不嬖顏色,賢者舉而上之,而貴之,以為官長;不肖者抑而廢之,貧而賤之以為徒役,是以民皆勸其賞,畏其罰,相率而為賢。者以賢者眾,而不肖者寡,俞云:「『相率而為賢』絕句,『者』字乃『是』字之誤,屬下讀。惟其相率而為賢,是以賢者眾而不肖者寡也。兩句皆用『是以』字,古人行文不避重複,今誤作『相率而為賢者』,則是民之相率為賢,以賢者眾而不肖者寡之故,於義不可通矣。」此謂進賢。畢云:「『謂』,一本作『為』。」詒讓案:「進賢」,依上文當作「尚賢。」然後聖人聽其言,跡其行,察其所能,而慎予官,此謂事能。事與使同,詳上篇,上文作「使能」。故可使治國者,使治國,可使長官者,使長官,可使治邑者,使治邑。凡所使治國家,官府,邑里,此皆國之賢者也。

2 尚賢中:
賢者之治國也,畢云:「『國』下,一本有『家』字。」詒讓案:道藏本「國」下有「者」字。蚤朝晏退,畢云:「『蚤』字同『早』。」聽獄治政,是以國家治而刑法正。賢者之長官也,夜寢夙興,收斂關市、山林、澤梁之利,以實官府,是以官府實而財不散。賢者之治邑也,蚤出莫入,耕稼、樹藝、聚菽粟,是以菽粟多而民足乎食。故國家治則刑法正,官府實則萬民。上有以絜為酒醴栥盛,以祭祀天鬼;外有以為皮幣,與四鄰諸侯交接,內有以食飢息勞,「飢」,舊本作「饑」,今依道藏本正。將養其萬民。俞云:「『將』當作『持』。持養乃古人恒言,詳見《七患》篇。此作將養,形似而誤。《天志中》篇正作『內有以食飢息勞,持養其萬民』,可據以訂正。《非命上》篇『將養老弱』,亦持養之誤。」外有以懷天下之賢人。王云:「『外有以』三字,涉上文『外有以為皮幣』而衍。下文曰:『內者萬民親之,賢人歸之』,是養民與懷賢皆內事非外事也。」是故上者天鬼之,外者諸侯與之,內者萬民親之,賢人歸之,以此謀事則得,舉事則成,入守則固,出誅則疆。故唯昔三代聖王堯、舜、禹、湯、文、武,之所以王天下正諸侯者,正,長也,義詳《親士》篇。此亦其法已。

3 尚賢中:
既曰若法,未知所以行之術,則事猶若未成,畢云:「若猶順。」王云:「『曰』者,『有』之壞字也。若法此法也。言既有此法,而無術以行之,則事猶然未成也。畢以若法為順法,失之。若與此同義,猶若即猶然。」俞云:「王非也。『曰』字乃『云』字之誤。云者有也,說見《辭過》篇。『既云若法』,即既有此法,淺人不達『云』字之義,謂是『云曰』之『云』,疑本書皆用『曰』字,此不當用作『云』字,故改『云』作『曰』耳。」是以必為置三本。何謂三本?曰爵位不高則民不敬也,蓄祿不厚則民不信也,政令不斷則民不畏也。故古聖王高予之爵,重予之祿,任之以事,斷予之令,夫豈為其臣賜哉,欲其事之成也。《》曰:『告女憂卹,誨女予爵,舊本「爵」誤「鬱」,盧以意改為「序爵」,畢從之。王云:「『鬱』為『爵』之訛,『予』則非訛字也。上文言『古聖王高予之爵,重予之祿』,下文言『今王公大人之用賢,高予之爵,而祿不從』,此引《》『誨女予爵』,正與上下文『予』字同義,則不得改「予」為『序』矣。《毛詩》作『告爾憂恤,誨爾序爵,誰能執熱,逝不以濯。』今墨子兩『爾』字皆作『女』,『序』作『予』,『誰』作『孰』,『逝』作『鮮』,『以』作『用』,是墨子所見詩固有異文也。」案:王說是也。王應麟詩攷引亦作「序爵」,盧蓋兼據彼文。然王攷多以意改,未必宋本「予」果作「序」也,今不據改。毛詩大雅桑柔,傳云:「濯所以救熱也,禮亦所以救亂也」,鄭箋云「恤亦憂也,逝猶去也。我語女以憂天下之憂,教女以次序賢能之爵,其為之當如手持熱物之用濯。謂治國之道,當用賢者。」孰能執熱,鮮不用濯。』詩攷引「孰」作「誰」,蓋亦王氏所改。蘇云:「案《·大雅·桑柔》篇『孰』作『誰』,『鮮』作『逝』,『用』作『以』。」則此語古者國君諸侯之不可以不執善,承嗣輔佐也。王云:「善,謂善待此承嗣輔佐之人,即上文所云:『高予之爵,重予之祿,任之以事,斷予之令也。』蓋『善』上不當有『執』字,涉上下文『執熱』而衍。」案:王說非也。執猶親密也。《曲禮》云:「執友稱其仁也」,鄭注云:「執友,志同者。」《呂氏春秋·遇合》篇云:「故嫫母執乎黃帝」,《列女傳·辯通》篇齊鍾離春傳云:「衒嫁不售,流●莫執」,執並與親義相近。此執善亦言親善也。譬之猶執熱之有濯也。將休其手焉。爾雅·釋詁》云:「休,息也。」古者聖王唯毋得賢人而使之,「唯」,舊本作「惟」,今據王校改。「毋」,畢本改「毌」,云「『毌』讀如貫習之貫。」王云:「畢改非也。毋,語詞耳,本無意義。唯毋得賢人而使之者,唯得賢人而使之也。若讀毋為貫習之貫,則文不成義矣。下篇曰:『今唯毋以尚賢為政其國家百姓,使國之為善者勸,為暴者沮』,又曰:『然昔吾所以貴堯、舜、禹、湯、文、武之道者,何故以哉。以其唯毋臨眾發政而治民,使天下之為善者可而勸也。為暴者可而沮也。』《尚同中》篇曰:『上唯毋立而為政乎國家,為民正長,曰人可賞吾將賞之。若苟上下不同義,上之所賞,則眾之所非。上唯毋立而為政乎國家,為民正長,曰人可罰吾將罰之。若苟上下不同義,上之所罰,則眾之所譽。』下篇曰:『故唯毋以聖王為聰耳明目為?豈能一視而通見千里之外哉,一聽而通聞千里之外哉。』《非攻中》篇曰:『今師徒唯毋興起,冬行恐寒,夏行恐暑,此不可以冬夏為者也。春則廢民耕稼樹藝,秋則廢民穫斂。今唯毋廢一時,則百姓飢寒凍餒而死者,不可勝數。』《節用上》篇曰:『且大人唯毋興師以及伐鄰國,久者終年,速者數月,男女久不相見,此所以寡人之道也。』《節葬下》篇曰:『今雖毋法孰厚葬久喪者言,以為事乎國家。』又曰:『今唯無以厚葬久喪者為政。』《天志中》篇曰:『故唯毋明乎順天之意,奉而光施之天下,則刑政治,萬民和國家,財用足,百姓皆得煖衣飽食,便寧無憂。』《非樂上》篇曰:『今王公大人,雖無造為樂器,以為事乎國家。』又曰:『今王公大人,唯毋處高臺厚榭之上而視之』又曰:『今王公大人,唯毋為樂,虧奪民衣食之財,以拊樂如此多也。』又曰:『今唯毋在乎王公大人說樂而聽之,即必不能蚤朝晏退,聽獄治政』,『今唯毋在乎士君子說樂而聽之,即必不能竭股肱之力,亶其思慮之智,內治官府,外收斂關市山林澤梁之利,以實倉廩府庫』,『今唯毋在乎農夫說樂而聽之,即必不能蚤出暮入耕稼樹藝,多聚菽粟』,『今唯毋在乎婦人說樂而聽之,即必不能夙興夜寐,紡績織紝,多治麻絲葛緒綑布繰。』以上諸篇其字或作『毋』,或作『無』,皆是語詞,非有實義也。孟康注漢書貨殖傳曰:『無,發聲助也。』《管子·立政九敗解》篇曰:『人君唯毋聽寢兵,則群臣賓客莫敢言兵;人君唯毋聽兼愛之說,則視天下之民如其民,視國如吾國;人君唯無好全生,則群生皆全其生,而生又養;人君唯無聽私議自貴,則民退靜隱伏,窟穴就山,非世閒上,輕爵祿而賤有司;人君唯無好金玉貨財,必欲得其所好,則必易之以大官尊位,尊爵重祿;人君唯毋聽群徒比周,則群臣朋黨,蔽美揚惡;人君唯毋聽觀樂玩好,則敗;人君唯毋聽請謁任譽,則群臣皆相為請;人君唯無聽諂諛飾過之言,則敗。』以上諸條其字或作為『毋』,或作『無』,並與墨子同義。」案:王說是也,洪說同,蘇疑「毋」為「務」字之假借,非。般爵以貴之,畢云:「般,讀如頒賜之頒。」裂地以封之,終身不厭。賢人唯毋得明君而事之,竭四肢之力以任君之事,終身不倦。若有美善則歸之上,是以美善在上而所怨謗在下,寧樂在君,畢云:「當為『寧』,經典通用此。」憂慼在臣,故古者聖王之為政若此。

5 尚賢中:
今王公大人,有一衣裳不能制也,必藉良工;有一牛羊不能殺也,必藉良宰。呂氏春秋·不苟》篇「與良宰遺之」,高注云:「宰謂膳宰。」故當若之二物者,王公大人未知以尚賢使能為政也。王云「『未知』,當作「未嘗不知』,義見上下文。」蘇云:「『未知』,當作『未有不知』。」詒讓案:「未」疑「本」之誤。逮至其國家之亂,社稷之危,則不知使能以治之,蘇云:「『使能』上,當脫『尚賢』二字。」親戚則使之,無故貴、面目佼好則使之。·陳風·月出》篇「佼人僚兮」,釋文云:「佼字又作姣,好也。」畢云:「佼,姣字假音。《說文》云:『姣,好也。』《玉篇》云:『姣音狡,妖媚也』。」俞云:「『無故貴』義不可通,『無』乃衍字。『故貴』,謂本來貴者也,不問其賢否,而惟故貴者是使,則非尚賢之謂矣。上文曰:『故古者聖王甚尊尚賢而任使能,不黨父兄,不偏貴,不嬖顏色』,此云:『親戚則使之』,是黨父兄矣;『故貴、面目佼好則使之』,是偏貴而嬖顏色矣。後人不達『故貴』之義,而妄加『無』字,殊失其旨。下篇同。」案:「無故貴」,中下兩篇屢見,群書治要引同。「無」,似非衍文,俞說未塙。竊疑「故」當為「攻」,即「功」之借字。下篇云:「其所賞者,已無故矣」,「故」亦「攻」之訛,可以互證。夫無故貴、面目佼好則使之,豈必智且有慧哉!說文·心部》云:「慧,儇也。」王云:「『智且慧』與前『貴且智』『愚且賤』,文同一例。『慧』上不當有『有』字,蓋後人所加。」若使之治國家,則此使不智慧者治國家也,國家之亂既可得而知已。且夫王公大人有所愛其色而使,據下文,下當有「之」字。其心不察其知而與其愛。是故不能治百人者,使處乎千人之官,不能治千人者,使處乎萬人之官。此其故何也?曰處若官者爵高而祿厚,故愛其色而使之焉。「處若」,舊本倒。王云:「『若』與『故』義不相屬,『若處官者』,當為『處若官者」,若官,此官也,言以處此官者,爵高而祿厚,故特用其所愛也。下文曰『雖日夜相接以治若官』,是其證,若與此同義,說見上文。」夫不能治千人者,使處乎萬人之官,則此官什倍也。夫治之法將日至者也,日以治之,日不什脩,小爾雅·廣言》云「脩,長也」,什脩,謂十倍其長。知以治之,知不什益,而予官什倍,則此治一而棄其九矣。雖日夜相接以治若官,官猶若不治,此其故何也?則王公大人不明乎以尚賢使能為政也。故以尚賢使能為政而治者,夫若言之謂也,王云:「夫,亦此也。」詒讓案:此夫對吾為文,疑當訓彼,漢書賈誼傳,顏注云「夫,猶彼人耳。」以下賢為政而亂者,「下賢」下,當有「不使能」之語,而今脫之,若吾言之謂也。「若吾言」,疑亦當作「吾若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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