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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漢紀 - Qian Han Ji》 | [Eastern Han] 198-200 | Books referencing 《前漢紀》 Library Resources |
《高祖皇帝紀一》 | Library Resources |
3 | 高祖皇帝... : | 漢高祖諱邦。字季。初昭靈后嘗息大澤之陂。夢與神遇。是時雷電晦冥。太上皇視之。見蛟龍臨之。遂有娠而生高祖。隆準龍顏。美須髯。左股有七十二黑子。寬仁愛人。有大智度。曾為泗水亭長。嘗從王媼武負貰酒。每飲醉留寢其家。上嘗見光怪。負等異之。輒折契棄券而不責。單父人呂公好相人。有女以為貴。避讎于沛。沛令求其女不與。及見高祖狀貌。公奇之。因以女妻焉。是為呂后。生孝惠魯元公主。嘗有老父過乞漿。相呂后孝惠魯元公主皆大貴也。及見高祖。乃大喜曰。夫人兒子。蒙君之力也。君貴不可言也。遂去不復見。高祖以亭長送徒驪山。夜行經豐西澤中。有蛇當道。拔劍斬之。遂過。後人至者。見一老嫗哭蛇曰。此白帝子也。向赤帝子遇而殺之。嫗因忽然不見。高祖亡避吏於山澤中。呂后常知其處。云高祖所在。上有赤色雲氣。占氣者山東有天子氣。秦始皇帝乃東遊。欲以厭之。秦二世胡亥元年秋七月。發閭左屯漁陽。陽城人陳勝。字涉。陽夏人吳廣。字叔。皆為屯長。行至蘄。會天大雨。度已失期。失期法當斬。遂因天下之怨謀叛。陳勝以繒為書。置魚腹中。曰陳勝王。令人賣之。士卒得魚者。故已怪之矣。又令吳廣夜於叢祠中構火作狐鳴。曰大楚興。陳勝王。眾乃大驚。遂殺其將尉。號令徒屬。稱大楚。勝為大將軍。廣為都尉。攻掠城邑。至陳。眾數萬人。勝自立為楚王。大梁人張耳陳餘諫曰。將軍出萬死之計。為天下除殘賊。今始至陳為王。是示天下私也。不如立六國後。自為樹黨。進師而西。則野無交兵。縣無守城。誅暴秦。安據咸陽。以令諸侯。天下可圖也。勝不聽。以陳人武臣為將軍。耳餘為校尉。北徇趙地。當此之時。楚將徇地者甚眾。楚兵數千。聚黨者不可勝數。以吳廣為假王。監諸將。以周文為將軍。眾十餘萬。西至戲水。蓋百二十萬矣。秦令將軍章邯。赦驪山作徒七十萬人以擊之。是時吳廣別圍滎陽。不能下。將軍田臧等謀曰。假王驕。不可與計謀。乃矯陳王命誅吳廣。進兵而西。是歲太曰再經天。占曰法為大兵。天下易王。九月沛人殺其令。高祖為沛公。蕭何為丞相。曹參周勃以中涓從。夏侯嬰樊噲為舍人。蕭何即沛主獄吏。曹參沛獄掾。嬰沛廄騶。勃以織簿為產。噲以屠狗為事。皆公之舊也。是時沛公在外黃。兵眾數百人。蕭何等欲應陳勝。故召沛公立之。收沛子弟得三千人。而項籍亦起兵會稽。籍字羽。故楚將項燕之孫也。羽初起時。年二十四。身長八尺二寸。目重瞳子。力能扛鼎。與季父項梁避讎於吳。梁好為辯說。陰有大志。吳中賢士大夫皆出梁下。梁乃與籍殺會稽太守殷通。佩其印綬。自號為會稽將。籍為裨將。徇下邳縣。張耳陳餘既至趙。說豪傑曰。秦為亂政虐刑。殘賊天下。北有長城之役。南有五嶺之戍。內外搔動。百姓罷弊。財匱力盡。重以苛法。使天下父子不相聊生。陳王奮臂為天下唱始。莫不響應。於此時不成封侯之業者。非人豪也。因天下之力。誅無道之秦。報父兄之讎。而成大業者。此壯士之一時也。皆然其言。乃收兵數萬人。遂下趙十餘城。武臣自號為武信君。進軍圍范陽。范陽人蒯通為其令徐公說武信君曰。范陽令欲以其城先下君。而君不利之。則諸守皆為金城湯池。不可攻也。君計莫若以黃屋朱輪以迎范陽令。使馳鶩乎燕趙之郊。則邊城皆喜。相率而降。此由以下阪而走丸也。武信君乃以侯迎徐公。燕趙聞之。降者三十餘城。耳餘聞諸將徇地者多畏以讒得罪。又怨陳王。不以己為將軍。陳王欲誅其家。柱國房君賜諫王曰。秦王未亡而誅趙王家。是復生一秦也。不如因賀之。令進兵擊秦。勝從之。耳餘與趙王謀曰。王王趙非楚意也。楚已誅秦。必加兵於趙。不如北徇燕地以自廣。南據大河。北有燕代。楚雖勝秦。不敢制趙。若不勝秦。必重趙。趙承秦楚之弊。可以得志於天下。乃使韓廣北徇燕地。燕人欲立廣。廣曰。母在趙不可也。燕人曰。夫以楚之強不敢害趙。趙獨安敢害將軍之家。廣乃自立為王。而趙亦歸其家。趙王略地燕界。間行為燕軍所得。囚之以求割地。趙使請王。燕輒殺之。有廝養卒請使燕軍。說燕將曰。夫張耳陳餘與武臣俱。杖馬策下趙數十城。豈樂為人臣哉。顧其勢初定。且以長幼相次。先立武臣以持趙心。今趙地已服。此二人名為求王。實欲令燕殺之。而分王其地。夫以一趙尚陵少燕。今以兩賢王立。左提右挈。而齎直義。破燕必矣。燕乃遣趙王。廝養卒為御而歸。魏人周市為陳王定魏。魏人欲立市。市曰。國家昏亂。忠臣乃見。乃請於陳王。立故魏公子咎為魏王。故齊王田氏之族儋。亦殺縣令自立為齊王。章邯敗楚軍。殺周文於邯鄲。殺田臧於敖倉。楚將皆敗。秦遂攻陳破之。 |
《高祖皇帝紀三》 | Library Resources |
2 | 高祖皇帝... : | 五年冬十月。王追項羽至陽夏南。與韓信彭越期。皆不至會。楚擊漢軍。大破之。王復深壘自守。王謂張良曰。諸侯不從奈何。對曰。大王能取睢陽以東。北至穀城。盡以王彭越。從陳以東傅海與韓信。則兩人必至而楚敗矣。王從之。信越皆至。十有二月。諸侯皆會垓下。圍項羽數重。夜聞漢軍四面皆作楚歌。羽驚曰。漢已盡得楚乎。是何楚人歌之多也。夜起飲帳中。有美人曰虞姬。有駿馬曰騅。羽乃慷慨悲歌曰。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羽遂上馬。乃從八百餘騎。直夜潰圍南出。平明。漢軍乃覺之。命騎將灌嬰以五千騎追羽。羽至陰陵。迷失道路。漢軍追及之。至東城。乃有二十八騎。追者數千。羽謂其騎曰。吾起兵八歲矣。身經九十餘戰。所當者破。未嘗敗。今困于此。固天亡我。非戰之罪也。今日固決死。願為諸君決戰。於是引其騎。因四隤山為圜陣。漢軍圍之數重。羽謂其騎曰。吾為公取彼一將。於是羽大呼馳下。漢軍皆披靡。遂取漢一將。騎將揚喜追羽。羽還叱喜。人馬皆驚。辟易數里。羽分其騎為三處。漢軍不知羽所在。分軍為三處復圍之。羽乃馳擊漢軍。復取一都尉。殺百人。羽復聚其騎。亡兩騎。於是羽引軍東至烏江。亭長曰。江東雖小。地方千里。眾數十萬。亦足以王也。願大王急渡。今獨臣有船。漢軍至無以渡。羽曰。籍與江東士弟八千人渡江而西。今無一人還者。縱江東父兄憐而王我。我何面目見之哉。吾知公長者也。吾騎此馬五歲。常以一日行千里。吾不忍殺之。以賜公。乃令騎皆去其馬。短兵接戰。復殺漢軍百人。羽亦被十餘創。乃自剄而死。楚地悉平。獨魯後降。初懷王封羽為魯公。故以魯為號。葬羽於穀城山下。漢王為之發哀。封項伯等四人為列侯。賜姓劉氏。本傳曰。項羽背關懷楚。放逐義帝。自矜功伐。而不師古。霸王之業。始欲以力征。經營天下。五年卒亡。身死東城。尚不覺悟。以為非己之罪。豈不過哉。春正月。徙齊王韓信為楚王。都下邳。信乃賜所從食漂母千金。召下鄉亭長曰。公小人也。為惠不終。賜錢百萬。召辱己少年曰。壯士哉。以為中尉。赦天下殊死已下。群臣上皇帝尊號。王辭讓而後受。二月甲午。皇帝即位于汜水之陽。以十月為正。從火德。色尚赤。以應斬白蛇神母之符。尊王后曰皇后。太子曰皇太子。迫尊先媼曰昭靈夫人。鄱君吳芮率百越佐諸侯。立芮為長沙王。越王無諸率閩中兵以佐滅秦。立無諸為越王。於是皇帝西都洛陽。夏五月。兵皆罷。令人保其山澤者。各歸其田里。自賣為人奴婢者。免為庶人。上置酒南宮。問群臣曰。吾所以得天下。羽所以失之者何。王陵對曰。陛下使人攻城略地。因以賞之。與天下同其利。項羽嫉賢妒能。有功者害之。賢者疑之。戰勝不蒙其功。得地不獲其利。所以失天下也。上曰。公知其一。未知其二。夫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鎮國家。撫百姓。給餉饋。吾不如蕭何。連百萬之眾。戰必勝。攻必取。吾不如韓信。三者皆人傑也。吾能用之。所以取天下也。羽有一范增。賢而不能用。此所以為我擒也。上問韓信曰。公相我能將幾何。信曰。陛下不過能將十萬。又問韓信。公能將幾何。對曰。臣多多益辦耳。上曰。何為為我臣。信曰。陛下雖不能將兵。而善將將。此所謂天授。非人力也。是時田橫與賓客五百人亡在海中。上遣使赦橫罪。曰。橫來。大者王。小者侯。不來將加誅。橫曰。臣烹酈食其。今聞其弟酈商為將。臣畏懼不敢奉詔。帝乃詔商曰。田橫至。敢有動者族誅。橫詣洛陽。至尸鄉亭三十里。謂其從者曰。橫與漢王並南面稱孤。今漢王為天子。而橫為亡虜。其辱已甚矣。且橫嘗烹人之兄。今與其弟並肩事主。彼雖畏詔。橫獨不媿于心哉。且陛下不過欲一見我面貌耳。今斬我頭馳三十里。容貌未及變。乃沐浴自刎。令客奉其首。上曰。嗟乎。起自布衣。兄弟三人。更立為王。豈不賢哉。為之流涕。而拜其二客為都尉。以王禮葬之。二客穿其廝旁皆自刎而從之。上聞大驚。以橫客為皆賢。聞其餘五百人在海島中。使使召之。聞橫死。亦皆自殺。楚將季布亦已亡匿。投濮陽周氏。漢購之急。周氏乃髡鉗布與家僮數十人。至魯朱家而賣之。朱家心知是季布。因買之。置田舍。乃見滕公曰。季布何罪。臣各為其主用耳。上始得天下。以私怒求一人。何示不廣也。且季布之賢。不南走越。即北走胡。夫忌壯士以資敵國。此伍子胥所以鞭荊王之墓也。夏侯嬰為言之。上乃赦布。拜為郎中。後為中郎將。布立然諾之信。時人為之語曰。得黃金百鎰。不如季布一諾。朱家者為任俠。所藏活者甚眾。豪士以百數。不伐其功。諸所嘗施。唯恐見之。賑人先於貧賤。衣不兼綵。食不重味。專以赴人之急。及布尊貴。朱家遂不復見之。上欲都洛陽。戍卒婁敬求見。說上曰。陛下都洛陽。豈欲與周室比隆哉。上曰然。敬曰。陛下取天下與周室異。周之先。自后稷堯封之邰。積德十餘世。公劉避狄居豳。太王以狄伐故去豳。杖馬策之歧。國人爭歸之。文王為西伯始受命。武王伐殷。八百諸侯。不期而會孟津之上。成王即位。周公之屬傅焉。乃營成周。都洛邑。以為此天下中。四方納貢職。道里均矣。有德則易以王。無德則易以亡。凡居此者。欲務以德致人。不欲阻險。令後世驕奢以虐人。及周之衰。分而為二。天下莫朝。周不能制。形勢弱矣。今陛下用兵取天下。大戰七十。小戰四十。使百姓肝腦塗地。暴骨中野。哭泣之聲未絕。傷夷者未起。而欲比隆周室。臣竊以陛下為不侔矣。夫秦地被山帶河。四塞以為固。卒然有急。百萬之眾可具。因秦之資。膏腴之地。此所謂金城天府之國。陛下都關中。山東雖亂。秦地可全而有也。上問群臣。群臣皆山東人。咸言周七八百年。秦二世而亡。且洛陽東有成皋。西有澠池。背河向洛。其固不敵。此亦足恃也。上疑焉。問張良。張良曰。洛陽雖有此險。其中小。不過數百里。四面受敵。此非用武之國。夫關中左崤函。右隴蜀。沃野千里。南有巴蜀之饒。北有胡宛之利。阻三面而守。獨以一面東制。諸侯安定。河渭漕輓。足以西給京師。諸侯有變。順流而下。足以委輸。此所謂金城千里天府之國。婁敬之說是也。於是上即日車駕西入關。治櫟陽宮。拜婁敬為郎中。號奉春君。賜姓劉氏。六月壬辰。大赦天下。八月。燕王臧荼反。上自將擊燕。九月虜臧荼。立太尉盧綰為燕王。綰與上同里同日生。少相愛。後以將軍從擊項羽有功。故立為代王。丞相張蒼從擊臧荼有功。封北平侯。蒼明習天下圖書。善用算術。故命以列侯居相府主郡國上計也。 |
3 | 高祖皇帝... : | 六年冬。命復天下縣邑。或有告楚王信謀反。上問左右。左右皆曰。發兵以擊之。陳平曰。陛下用兵之精。孰與韓信。上曰。無能過也。平曰。陛下將有敵信者無。上曰。莫能及。平曰。臣竊為陛下危之。上曰。奈何。平曰。信未知有告反者。古者天子巡狩會諸侯。陛下偽出遊雲夢。會諸侯于陳。信必郊迎。因而執之。此一士之力。上從之。遂執信。訊信反無驗。黜信為淮陰侯。田肯賀上曰。甚善。陛下得韓信而又王關中也。夫齊東有琅邪即墨之饒。南有泰山之固。西有濁河之阻。北有渤海之利。地方二千里。帶甲百萬眾。此亦東秦。非親子弟。莫可使王齊者也。上曰。善。賜肯金五百斤。春正月丙午。立劉賈為荊王。王五十三縣。高帝兄弟四人。長曰伯。早卒。追號為武哀侯。封子信為刮羹侯。初。上微時數將客過嫂食。嫂饜食之。陽為羹盡刮釜。上聞惡之。故號其子為刮羹侯。次兄曰喜。字仲。立仲為代王。弟曰交。字游。好讀書。有才藝。從上征伐有功。立交為楚王。長庶子肥為齊王。王七十縣。以曹參為齊相國。徙韓王信于太原。都晉陽。封蕭何為酇侯。父母兄弟封侯食邑者十餘人。以蕭何舉宗從征伐故也。封曹參為平陽侯。張良為留侯。陳平為戶牖侯。後徙為曲逆侯。周勃為絳侯。樊噲為舞陽侯。酈商為武成侯。食其子疥從征伐。以父故。封疥為高梁侯。夏侯嬰為汝陰侯。灌嬰為潁陽侯。周昌為汾陰侯。大功臣封者二十餘人。其餘功未得行封。上從南宮複道上。望見群臣往往聚語。上曰。此何謂也。張良曰。陛下所封皆蕭曹故人。所誅皆平生仇讎。此屬畏不得封。又恐過失及誅。此相與謀反。上憂之。曰為之奈何。良曰。急封雍齒。雍齒上最所憎惡。群臣共知。後從征伐有功。上即封雍齒。群臣喜曰。雍齒且封。我屬無患矣。於是趨有司定功行封。封王陵為定國侯。陵始為縣豪。上兄事之。以其從上晚。故後行封。凡百四十有三人。是時民人散亡。居可得而數者纔十二三。是以大侯不過萬戶。小者不過五六百戶。封爵之日誓曰。使黃河如帶。太山如礪。國以永存。爰及苗裔。又申以丹書之信。重以白馬之盟。作八十侯之位次。陳平之始封。平辭曰。非臣之功也。上曰。吾用先生之謀。戰勝克敵。非功而何。對曰。非魏無知。安得進。上曰。若子可謂不背本矣。乃復賞無知。張良素多疾病。乃稱疾。曰。臣家五世相韓。及韓亡。不愛萬金之資。為韓報讎彊秦。天下震動。今以三寸舌為王者師。封萬戶。位為列侯。此布衣之極。於臣足矣。願棄人間事。欲從赤松子遊耳。乃學道不食穀。遂不仕。良為人容貌美麗如婦人女子。初季布異父弟丁公為楚將逐上。上迫急。顧謂丁公曰。兩賢豈相厄哉。丁公引兵而還。天下既定。斬丁公以徇軍曰。自今以後。為人臣者莫效丁公也。以蕭何功最高。群臣皆曰。臣等被甲執兵。多者百餘戰。攻城略地。各有等差。蕭何無有汗馬之勞。徒持文物論議而已。今居臣等上。何也。上曰。諸君知獵乎。發縱指示獸者。人也。追得獸者。狗也。諸君徒能走得獸。功狗也。蕭何發縱。功人也。及奏位次。群臣咸曰曹參宜第一。謁者關內侯鄂千秋進曰。曹參雖有野戰之功。此特一時之事耳。夫上與楚相距五年。失軍亡眾。跳身遁者數矣。蕭何嘗從關中遣軍補其處。非上所詔命。而數萬之眾會。上乏絕者數矣。楚漢相距滎陽數年。軍無見糧。蕭何常轉漕給食。陛下雖亡山東。蕭何常存關中以待陛下。此萬世之功也。奈何以一旦之功。而加萬世之功哉。於是令何為第一。帶劍上殿。入朝不趨。上曰。吾聞進賢受上賞。蕭何功雖高。待鄂君迺得明。於是因鄂千秋所食關內侯邑二千戶。封為安平侯。其吏二千石從入蜀漢定三秦者。皆世世復其家。上置酒。眾辱隨何曰。為天下安用腐儒哉。何曰。陛下發步卒五萬。騎五千。能以取淮南乎。上曰。不能。何曰。以二十人使淮南。王至。如陛下之意。是臣之功。賢于步卒五萬騎五千也。上曰。吾方圖子之功。以何為護軍中尉。上五日一朝太公。太公家令說公曰。天無二日。土無二王。皇帝子乃人主也。太公雖父。乃人臣也。奈何令人主朝人臣。如此威重不得申。後上朝太公。太公擁篲迎門。卻行欲拜。上大驚扶太公。太公曰。帝人主。奈何以我亂天下法。上善家令言。賜黃金五百斤。 |
《高祖皇帝紀四》 | Library Resources |
2 | 高祖皇帝... : | 九年冬十月。淮南王趙王楚王來朝。置酒前殿。上為太上皇壽曰。始者大人常以臣不如仲。能治產業。今臣之業孰與仲多。殿上皆稱萬歲。十有一月。徙郡國大族豪傑名家十餘萬戶以實關中。婁敬之計也。十有二月行如洛陽。趙相貫高逆謀發覺。同謀者趙午等十餘人。皆自刎死。高曰。若皆死。誰當明王不反。乃就檻車送詣長安。言王不知。考治身無完者。終不復言。上曰。壯士哉。令人私問之。高曰。人情豈不各愛其親戚乎。今吾三族皆以論死。豈以王易吾親戚哉。具以情對。上乃詔赦趙王。嘉貫高之節。乃赦之。高曰。所不死者。欲明王不反。今王已出。吾責塞矣。且人臣有篡弒之名。將何面目復事上哉。乃仰天絕吭而死。趙王張敖尚魯元公主。故封敖為宣平侯。 |
4 | 高祖皇帝... : | 十年冬十月。淮南王梁王燕王荊王楚王齊王長沙王來朝。夏五月。太上皇崩。秋七月癸卯。太上皇葬于萬年。八月令諸侯王皆立太上皇廟于國都。上欲廢太子。立戚夫人子如意。群臣爭之不能得。御史大夫周昌固爭之。上問其狀。昌為人剛直少言。對曰。臣雖口不能言。然心知其不可。陛下必欲廢太子。立戚夫人子如意。臣期不奉詔。昌嘗奏事。上方擁戚夫人。昌還走。上追之。騎昌項。上問曰。我何如主。曰。陛下桀紂主也。上笑之。後上嘗心不樂悲歌。群臣不知所謂。符璽御史郎趙堯進曰。陛下所為不樂者。非以為趙王年少。而戚夫人與呂后有隙。萬歲之後。不能自全也。上曰然。堯曰。宜為趙王置貴強相。呂后太子群臣素所憚者。上曰誰可使。對曰。周昌可相趙王。上謂昌曰。吾極知其左遷。然吾憂趙王。非公莫可相者。乃以昌為趙相。以趙堯代昌為御史大夫。初趙人方與公謂昌曰。君之吏趙堯。奇士也。且代君位。昌笑曰。堯年少刀筆吏耳。何至是乎。卒如方與公言。九月。陳豨接下賓客。從車千餘乘。初豨適代時。辭淮陰侯韓信。韓信既廢。恐懼怨望。乃與豨謀曰。趙代精兵處也。公反于外。上必自出。吾從中起。天下可圖也。豨反。上欲自擊之。建成侯周惞泣曰。陛下常自行。是無人可使。初惞從上。每有不利。終無離上之心。上以為愛我。賜上殿不趨。上遂東至邯鄲。選壯士可令將者四人。各封千戶侯。左右皆曰。此人何功而封千戶。上曰。非爾所知。夫陳豨反。趙代皆豨之有。吾以羽檄徵天下兵。未有至者。今獨邯鄲中兵至。吾何愛四千戶。不以慰趙子弟心乎。復求樂毅之後。得樂叔。封樂鄉侯。號曰華成君令吏民為豨所劫略皆赦其罪。問豨將皆故賈人。曰吾知易與之矣。乃多與金購豨將。將多降。是時沛人任敖素善於上。上以客從。拜為上黨太守。堅守不下。封敖廣阿侯。御史大夫趙堯擊豨有功。封江邑侯。詔御史曰。獄之疑者。吏或不敢決。或有死者。久而不能論。無罪者久繫。自今已後有疑獄者。各讞所屬二千石。二千石不能決。移之廷尉。廷尉不決。具奏以聞。 |
6 | 高祖皇帝... : | 十二年冬十月。上破布軍。布走江南。長沙王使人殺之。上擊布也。數使使勞相國。或謂何曰。君居關中。甚得百姓心。上畏君傾動關中。君何不多買人田宅。賤貰貸以自汙。不然。上心不安。何從之。上還過沛。悉召故人父老子弟置酒。上自歌曰。大風起兮雲飛揚。威加海內兮歸故鄉。安得猛士兮守四方。上乃起舞。慷慨傷懷。泣數行下。歎息曰。游子悲故鄉。吾萬歲之後。魂魄猶思沛。其以沛為朕湯沐邑。復其人。世無所與。又以豐比沛。既至長安。立豐縣。豐之枌榆故廬社。皆如舊制也。周勃定代斬陳豨。或言燕王綰與豨通謀。上召盧綰。盧綰謂其臣曰。往年族淮陰侯彭越。皆呂后計。今上疾病。呂后婦人。專欲誅異姓及大功臣。遂稱疾不行。上怒。使樊噲將兵擊之。綰將其家屬。與數千騎。居長城下。欲候上差。自入謝之。上立沛侯濞為吳王。濞者。郃陽侯仲之子也。已拜。上相曰。汝面狀有反相。漢後五十年東南有亂。豈非汝也。然天下一家。慎勿反也。濞頓首曰不敢。上過魯。以大牢祀孔子。十有二月還京師。民遮道上書數千人。言相國彊賤買民田宅。上笑曰。相國亦愛利乎。使相國自謝民。後蕭何為民復請上林苑中空地。令民得入田。無收稿為禽獸食。上怒曰。相國多受賈人金錢。為人請吾苑。乃詔下廷尉。王衛尉諫曰。相國何罪。繫之暴也。上曰。吾聞李斯相秦。有善歸主。有惡自與。今相國多受賈人錢。為請吾苑。以自媚於人。王衛尉曰。事苟有便於人而請之。宰相職也。陛下奈何乃疑相國受賈人金乎。且陛下拒楚數年。及陳豨反時。上自將兵往。當時相國守關中。關中搖足。則關西非陛下之有。相國不以此時為利乃今利賈人金錢乎。且秦以不聞其過而亡天下。夫李斯之分過。又何足法哉。上乃令相國復其位。詔為秦始皇帝置守廝三十家。楚隱王十家。復無所與。春二月。熒惑守心星。占曰王者惡之。立皇子建為燕王。上擊黥布時。為流矢所中。疾甚。呂后迎良醫。良醫曰可治。上怒曰。吾以布衣。提三尺取天下。此非天命乎。命乃在天。雖扁鵲何益。遂不使治。呂后問曰。陛下即百歲之後。蕭相國終。孰可代者。上曰曹參可。又問其次。曰王陵可。然少戇。陳平可以佐之。平智有餘。然難獨任。周勃厚重少文。然安劉氏者必勃也。可為太尉。又問其次。上曰。過此以後。非乃所知。先是上嘗疾困。惡見人。詔戶者無納群臣。群臣莫敢入。十餘日。樊噲乃排闥直入。大臣隨之。上獨枕一宦者臥。噲等見上流涕曰。陛下疾甚。大臣震恐。久不見臣等計事。顧獨枕一宦者。嗟乎。陛下獨不見趙高之事乎。上笑而起。初上欲廢太子。呂后聞之。使留侯為太子計。留侯曰。上有所不能致者四人。曰東園公。夏黃公。用里先生。綺里季。皆逃在山中。然上高之。今令太子卑辭安車。迎此四人來以為客。時隨入朝。則一助也。呂后從其計。四人果來。年皆八十。鬚眉皓白。故謂之四皓。初黥布反時。上欲使太子將兵擊布。四人相謂曰。凡來將以安太子。太子將兵。事危矣。有功則位無益也。無功從此受禍。乃令呂后對上泣涕。而言黥布善為兵。諸將皆陛下故人。今乃令太子獨將兵擊之。恐諸將莫肯為用。且懼布聞之。鼓行而西耳。陛下雖疾。彊載輜車臥而護之。諸將不敢不盡力。上乃自行。及還。其疾稍愈。欲易太子。太保叔孫通固諫曰。晉獻公以驪姬故。廢太子申生而立奚齊。晉國大亂數十年。秦不早定扶蘇。胡亥詐詔自立。使滅絕秦祀。臣敢以死爭之。上雖聽之。而心欲廢太子。及讌置酒。太子侍。四人從。上怪而問之。四人前對。各言姓名。上乃驚曰。吾召公等不奉詔。今侍太子者何。四人對曰。陛下喜罵輕士。臣等義不受辱。故亡。今聞太子仁孝。愛人敬士。天下莫不延頸願為太子死者。臣等故來。上曰煩公等幸卒調護太子。四人退。上召戚夫人指示曰。吾欲易太子。彼四人者為之輔。羽翼已成。難搖動也。太子遂定。春三月。詔曰。吾有天下十二年。于今與天下賢士大夫共安輯之。至于褒賞功臣。可謂無負矣。其不義。背天下約。擅起兵者。與天下共伐誅之。夏四月甲辰。帝崩于長安宮。呂后畏諸將大臣。與審食其謀。欲盡誅大臣。數日不發喪。酈商謂辟陽侯曰。今陳平灌嬰將十萬眾守滎陽。樊噲周勃將二十萬眾定燕代。此四人聞帝崩。諸將皆誅。必連兵還嚮京師。大臣內叛。諸將外反。亡可翹足而待。審食其言之於呂后。乃以丁未發喪。大赦天下。盧綰聞上已崩。遂亡入匈奴中。五月丙辰。皇帝葬長陵。本志曰。高祖入秦。初順人心。作三章之約。天下既定。命蕭何定律令。韓信申軍法。張蒼定章程。叔孫通制禮儀。陸賈進新語。又與功臣剖符作誓。丹書鐵券。藏之宗廟。雖日不暇給規模弘遠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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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孝惠皇帝... : | 五年十月雷。桃李杏棗實。常燠也。春正月。發京師六百里內男女十四萬五千人築長安城。三十日罷。三月。上遊離宮。叔孫通曰。古者春常獻果。今櫻桃始熟。願陛下取獻宗廟。諸果獻自此始。初。通秦時徵為待詔。陳勝等起反。二世詔問群臣博士。群臣博士咸曰。君親無將。將而必誅。宜急發兵擊反賊。二世怒。通進曰。今明主在於上。法令具於下。安得有反賊乎。此真狗盜鼠竊耳。二世乃按誅諸言反者。而拜通為博士。出曰。幾不免虎口。乃遂亡。後從漢。及天下定。通乃召魯諸生學者以定儀法。魯召二人不肯行。曰。公為人臣不忠。專面諛。不諫苟免。今兵革未休。死傷者未收。乃欲定禮樂。公去矣。無汙我。通曰。子真鄙儒。不知時變。乃去之。漢諸禮儀。皆通所定。然猶草創。未能具備矣。夫禮樂。聖人之所以興化致治。太平之本也。本志曰。五經之道同歸。而禮樂之用宜急。治身者斯須忘禮。則暴慢及之。為國者一朝忘禮。則荒亂及之。人含天地陰陽之氣。有善惡喜怒哀樂之情。人稟異性而不能節也。唯聖人能為之節。而不能絕也。故象天地而制禮樂。所以通神明。立人倫。正性情。節萬事者也。有男女之情。有妒忌之心。為制昏姻之禮。有交接長幼之序。為制鄉飲之禮。有哀死思遠之情。為制喪祭之禮。有為崇敬上之心。為制朝覲之禮。喪有哭踊之節。樂有歌舞之容。正人足以副其情。邪人足以防其失。故昏姻之禮廢。則夫婦之道闕。而淫僻之罪多。鄉飲酒之禮廢。則長幼之序失。而爭訟之獄繁。喪紀之禮廢。則骨肉之恩薄。而背死忘生者眾矣。朝覲之禮廢。則君臣之位失。而侵淩之漸起矣。故孔子曰。安上治民。莫善於禮。移風易俗。莫善於樂。禮節民心。樂和民聲。政以行之。刑以防之。禮樂刑政四達而不悖。則王道備矣。樂以治內而為同。禮以修外而為異。同則和親。異則畏敬。和親則無怨。畏敬則不爭。揖讓而治天下者。禮樂之謂也。二者並行。合為一體。畏敬之意難見。則著之於享獻辭受登降跪拜。和親之說難形。則發之於詩歌詠言鍾石管絃。盡其敬意。而不多其財賄。盡其歡心。而不留其聲音。孔子曰。禮云禮云。玉帛云乎哉。樂云樂云。鍾鼓云乎哉。言明王設禮樂之本也。故知禮樂之情者能作。識禮樂之文者能述。作者謂之聖。述者謂之明。王者必因先王之禮樂。順時施宜。有所損益。即人之心稍稍制作。至於太平而大備。周監於二代。禮文尤具。故稱經禮三百,威儀三千。於是教化浹洽。民用和睦。災害不生。禍亂不作。囹圄空虛。三十餘年。孔子美之曰:「郁郁乎文哉!吾從周。」及其衰也。諸侯縱橫。逾越法度。惡禮制之害己。去其篇籍。遭秦滅學。遂以亂亡。夫樂可以善民心。其感人深。移人疾。是故先王著其教焉。夫民有血氣心知之性。而無哀樂喜怒之常。應感而動。然後心術形焉。是故纖微譙偯之音作。而民憂思。闡諧慢易之音作。而民康樂。麤厲猛奮之音作。而民剛毅。廉直正誠之音作。而民肅敬。寬裕和睦之音作。而民慈愛。流僻邪放之音作。而民淫亂。故先王制雅頌之聲。本之情性。稽之度數。制之禮儀。合生氣之和。導五常之性。使之陽而不散。陰而不奪。剛氣不怒。柔氣不懾。四暢於中而發於外。各安其位而不相奪。足以感動民之善心。不使邪氣得襲焉。是先王立禮樂之方也。黃帝作咸池。顓頊作六莖。帝嚳作五英。堯作大章。舜作大韶。禹作大夏。湯作大濩。武王作大武。周公作勺。咸池。備矣。六莖。澤及根莖也。五英。茂也。大章。章之也。韶。繼也。夏。大也。濩。救也。武言以武功定天下。勺言酌先王之道。自夏以往。其流不可得聞也。殷頌猶有存者。周詩既備。而器用陳張。周官具矣。夫禮樂者。威儀足以充目。聲音足以動耳。詩歌足以感心。故聞其音而德和。省其詩而志正。觀其數而法立。是以薦之郊廟則鬼神享。作之朝廷則君臣和。立之學宮則萬民協。莫不虛己竦神。悅而承流。是以海內通知上德。被服其風。光耀日新。化上遷善。而不自知其所以然。至於萬物化。天地順。而嘉應祥。故《詩》云:「鍾鼓煌煌,磬管鏘鏘,降福穰穰。」《書》云:「擊石拊石,百獸率舞。」至於末世衰亂。殷紂斷棄先祖之正樂。乃作淫聲。用變亂正聲。以悅婦人。周道既闕。而王官失業。雅頌相錯。禮樂大壞。諸侯設兩觀。乘大輅。大夫八佾舞于庭。政遂郡遲而不變。於是桑閒濮上鄭衛宋楚之聲並出。內則致疾短壽。外則亂政傷民。巧偽之人。因而飾之。以熒亂富貴之耳目。庶人以求利。列國以相聞。故秦穆公遺戎樂而由餘去。齊人饋女樂而孔子行。自此禮樂喪矣。漢興乃復存之。禮樂古事。稍稍增集。夏大旱。江河水少。谿谷水絕。八月。相國曹參薨。諡懿侯。九月長安城成。十月安國侯王陵為右丞相。陳平為左丞相。賜民爵戶一級。 |
9 | 孝惠皇帝... : | 荀悅曰。諸侯之制。所由來尚矣。易曰。先王建萬國。親諸侯。孔子作春秋。為後世法。譏世卿。不改世侯。昔者聖王之有天下。非所以自為。所以為民也。不得專其權利。與天下同之。唯義而已。無所私焉。封建諸侯。各世其位。欲使親民如子。愛國如家。於是為置賢卿大夫。考績黜陟。使有分土而無分民。而王者總其一統。以御其政。故有暴禮於其國者。則民叛於下。王誅加於上。是以計利慮害。勸賞畏威。各兢其力。而無亂心。及至天子失道。諸侯正之。王室微弱。則大國輔之。雖無道不得虐於天下。賢人君子有所周流。上下左右。皆相夾輔。凡此所以輔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者也。故民主兩利。上下俱便。是則先王之所以能永有其世也。然古之建國。或小或大。監前之弊。變而通之。夏殷之時。蓋不過百里。故諸侯微而天子彊。桀紂得肆其虐。紂脯刑侯而醢九侯。以文王之上德。不免於羑里。周承其弊。故大國方五百里。所以崇寵諸侯而自抑損也。至其末流。諸侯彊大。更相侵伐。周室卑微。禍亂用作。秦承其弊。不能正其制以求其中。而遂廢諸侯改為郡縣。以一威權。以專天下。其意主以自為。非以為民。深淺之慮。德量之殊。豈不遠哉。故秦得擅其海內之勢。無所拘忌。肆淫奢行。暴虐天下。然十四年而滅亡。故人主失道。則天下遍被其害。百姓一亂。則魚爛土崩。莫之匡救。賢人君子。復無息肩。眾庶無所遷徙。此民主俱害。上下兩危。漢興。承周秦之弊。故兼而用之。六王七國之難作者。誠失之於彊大。非諸侯治國之咎。其後遂皆郡縣治民。而絕諸侯之權矣。當時之制。未必百王之法也。凡長吏秩二千石上皆銀印青綬。比六百石已上。皆銅印墨綬。比二百石已上。皆銅印黃綬。其後雖不及六百石。其長相皆墨綬。除八百石五百石秩。 |
12 | 孝惠皇帝... : | 讚曰。本紀稱孝惠內修親親。外禮傅相。優寵齊悼趙隱。恩愛篤矣。可謂寬仁之主。遭呂太后虧損至德。枉流濫哉。深可悲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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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高后紀: | 荀悅曰。凡三光精氣變異。此皆陰陽之精也。其本在地。而上發於天也。政失於此。則變見於彼。由影之象形。響之應聲。是以明王見之而悟。敕身正己。省其咎。謝其過。則禍除而福生。自然之應也。《詩》云:「上天之載,無聲無臭」。其詳難得而聞矣。豈不然乎。災祥之報。或應或否。故稱洪範咎徵。則有堯湯水旱之災。稱消災復異。則有周宣雲漢。寧莫我聽。稱易積善有慶。則有顏冉夭疾之凶。善惡之效。事物之類。變化萬端。不可齊一。是以視聽者惑焉。若乃稟自然之數。揆性命之理。稽之經典。校之古今。乘其三勢。以通其精。撮其兩端。以御其中。參伍以變。錯綜其紀。則可以髣彿其咎矣。夫事物之性。有自然而成者。有待人事而成者。有失人事不成者。有雖加人事終身不可成者。是謂三勢。凡此三勢。物無不然。以小知大。近取諸身。譬之疾病。不治而自瘳者。有治之則瘳者。有不治則不瘳者。有雖治而終身不可愈者。豈非類乎。昔虢太子死。扁鵲治而生之。鵲曰。我非能治死為生也。能使可生者生耳。然太子不遇鵲。亦不生矣。若夫膏肓之疾。雖醫和亦不能治矣。故孔子曰。死生有節。又曰不得其死。然又曰幸而免。死生有節。其正理也。不得其死。未可以死而死。幸而免者。可以死而不死。凡此皆性命三勢之理。推此以及教化。則亦如之何哉。人有不教而自成者。待教而成者。無教化則不成者。有加教化而終身不可成者。故上智下愚不移。至於中人。可上下者也。是以推此以及天道。則亦如之。災祥之應。無所謬矣。故堯湯水旱者。天數也。洪範咎徵。人事也。魯僖澍雨。乃可救之應也。周宣旱應。難變之勢也。顏冉之凶。性命之本也。猶天迴日轉。大運推移。雖日遇禍福。亦在其中矣。今人見有不移者。因曰人事無所能移。見有可移者。因曰無天命。見天人之殊遠者。因曰人事不相干。知神氣流通者。人共事而同業。此皆守其一端。而不究終始。易曰。有天道焉。有地道焉。有人道焉。言其異也。兼三才而兩之。言其同也。故天人之道。有同有異。據其所以異而責其所以同。則成矣。守其所以同而求其所以異。則弊矣。孔子曰。好智不好學。其弊也蕩。末俗見其紛亂事變乖錯。則異心橫出。而失其所守。於是放蕩反道之論生。而誣神非聖之議作。夫上智下愚。雖不移。而教之所以移者多矣。大數之極雖不變。然人事之變者亦眾矣。且夫疾病有治而未瘳。瘳而未平。平而未復。教化之道。有教而未行。行而未成。成而有敗。故氣類有動而未應。應而未終。終而有變。遲速深淺。變化錯于其中矣。是故參差難得而均矣。天地人物之理。莫不同之。凡三勢之數。深不可識。故君子盡心力焉。以任天命。易曰窮理盡性。以至於命。其此之謂乎。呂產為相國。呂祿為上將軍。立營陵侯劉澤為琅邪王。澤高帝族昆弟。本以將軍擊陳豨有功。故封齊。齊人田生嘗遊乏資。以干澤。澤以三百金為田生壽。乃謂太后所幸中謁者張釋卿曰。太后欲王諸呂。及重自發之。恐大臣不聽。今釋卿最幸於太后。何不諷大臣以聞太后。太后必喜。呂氏既王。萬戶侯亦釋卿有。釋卿從之。諸呂已為王。高后賜釋卿金千斤。釋卿以其半進田生。田生不受。又說曰。呂氏之王也。大臣未服。今劉澤於諸劉長。大臣所信。獨不見用。常有觖望也。今令太后裂地十餘縣以王之。彼喜而去。諸呂王益固矣。遂封澤為琅邪王。夏五月。尊昭靈夫人為昭靈后。武哀侯為武哀王。高帝姊宣成夫人為昭哀后。六月。趙王恢自殺。呂產女為趙王后。後宮皆諸呂女也。擅權。王不得自恣。王有愛姬。王后鴆而殺之。王怒。悲憂自殺。呂后以為用婦人言故自殺。無思奉宗廟之禮。廢其嗣。朱虛侯章怒呂氏專權。侍宴。高后令章為酒令。章自請曰。臣將種也。請以軍法行酒令。后可之。酒酣。章進起舞曰。請為太后作歸田之歌。皇太后笑曰。汝安知田事。試說之。曰。深耕穊植。立苗欲疏。非其類者。鉗而去之。高后嘿然。有頃。諸呂有一人亡酒。章追斬之。太后及諸左右大驚。以前許章軍法。無以罪也。因罷。自是諸呂憚章。大臣皆依朱虛侯兄弟以為彊。是時大臣憂諸呂之亂。陸賈說陳平周勃曰。天下安。注意相。天下危。注意將。將相和則權不分。今為社稷計。在二君掌握耳。何不能交太尉勃乎。以千金為太尉結歡。勃亦如之。遂戳力同心。平乃賜賈金五百斤。僮百人。八月。燕王建薨。南越侵長沙。遣隆慮侯周灶將兵擊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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