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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漢紀 - Qian Han Ji》 | [Eastern Han] 198-200 | Books referencing 《前漢紀》 Library Resources |
《序》 | Library Resources |
1 | 序: | 凡漢紀十二世十一帝。通王莽二百四十二年。一祖三宗。高祖定天下。孝惠高后。值國家無事。百姓安集。太宗昇平。世宗建功。中宗治平。昭景稱治。元成哀平。歷世陵遲。莽何篡國也。凡祥瑞。黃龍見。鳳皇集。麒麟臻。神馬出。神鳥翔。神雀集。白虎仁獸獲。寶鼎昇。寶磬神光見。山稱萬歲。甘露降。芝草生。嘉禾茂。玄稷降。醴泉涌。木連理。凡災異。大者日蝕五十六。地震十六。天開地裂。五星集于東井各一。太白再經天。星孛二十四。山崩三十四。隕石十一。星隕如雨二。星晝見三。火災二十四。河漢水大汎溢為人害十。河汎一。冬雷五。夏雪三。冬無冰二。天雨血雨草雨魚。死人復生。男子化為女子。嫁為人婦生子。枯木更生。大石自立。建安元年。上巡省。幸許昌。以鎮萬國。外命亢輔征討不庭。內齊七政。允亮聖業。綜練典籍。兼覽傳記。其三年詔給事中祕書監荀悅鈔撰漢書。略舉其要。假以不直。尚書給紙筆。虎賁給書吏。悅於是約集舊書。撮序表志。總為帝紀。通比其事。例繫年月。其祖宗功勳。先帝事業。國家綱紀。天地災異。功臣名賢。奇策善言。殊德異行。法式之典。凡在漢書者。本末體殊。大略粗舉。其經傳所遺闕者差少。而求志勢有所不能盡繁重之語。凡所行之事。出入省要刪略其文。凡為三十卷。數十餘萬言。作為帝紀。省約易習。無妨本書。有便於用。其旨云爾。會悅遷為侍中。其五年書成。乃奏記云。四百有一十六載。謂書奏之歲。歲在庚辰。昔晉之乘。楚之檮杌。魯之春秋。虞夏商周之書。其揆一也。皆古之令典。立之則成其法。棄之則墜於地。瞻之則存。忽焉則廢。故君子重之。漢書紀其義同矣。凡漢紀有法式焉。有監戒焉。有廢亂焉。有持平焉。有兵略焉。有政化焉有休祥焉。有災異焉。有華夏之事焉。有四夷之事焉。有常道焉。有權變焉。有策謀焉。有詭說焉有術藝焉。有文章焉。斯皆明主賢臣命世立業。群后之盛勳。髦俊之遺事。是故質之事實而不誣。通之萬方而不泥。可以興。可以治。可以動。可以靜。可以言。可以行。懲惡而勸善。獎成而懼敗。茲亦有國之常訓。典籍之淵林。雖云撰之者陋淺。而本末存焉爾。故君子可觀之矣。 |
《高祖皇帝紀一》 | Library Resources |
2 | 高祖皇帝... : | 漢興繼堯之冑。承周之運。接秦之弊。漢祖初定天下。則從火德。斬蛇著符。旗幟尚赤。自然之應。得天統矣。其後張蒼謂漢為水德。而賈誼公孫弘以為土德。及至劉向父子。乃推五行之運。以子承母。始自伏羲。以迄于漢。宜為火德。其序之也。以為易稱帝出乎震。故太皞始出于震。為木德。號曰伏羲氏。共工氏因之為水德。居水火之間。霸而不王。非其序也。炎帝承木生火。固為火德。號曰神農氏。黃帝承之。火生土。故為土德。號曰軒轅氏。帝少昊滅。帝摯承之。土生金。故為金德。號曰金天氏。帝顓頊承之。金生水。故為水德。號曰高陽氏。帝嚳承之。水生木。故為木德。號曰高辛氏。帝堯始封于唐。高辛氏衰而天下歸之。號曰陶唐氏。故為火德。即位九十載。禪位于帝舜。號曰有虞氏。故為土德。即位五十載。禪位于伯禹。號曰夏后氏。故為金德。四百四十二年。湯伐桀。王天下。號曰殷為水德。六百二十九年。武王滅紂。王天下。號曰周為木德。七百六十七年。秦昭王始滅周。而諸侯未盡從。至昭王之曾孫政。遂并天下。是為始皇帝。有天下十四年。猶共工氏焉。非其序也。自周之滅。及秦之亡。凡四十九年。而漢祖滅秦。號曰漢。故為火德矣。在昔陶唐之後。有劉累者。以御龍事孔甲。為御龍氏。在商為豕韋氏。在周為唐杜氏。其適晉國者為范氏。別處秦者為劉氏。當戰國時。劉氏徙于魏。遷于沛之豐邑。處中陽里。而高祖興焉。 |
3 | 高祖皇帝... : | 漢高祖諱邦。字季。初昭靈后嘗息大澤之陂。夢與神遇。是時雷電晦冥。太上皇視之。見蛟龍臨之。遂有娠而生高祖。隆準龍顏。美須髯。左股有七十二黑子。寬仁愛人。有大智度。曾為泗水亭長。嘗從王媼武負貰酒。每飲醉留寢其家。上嘗見光怪。負等異之。輒折契棄券而不責。單父人呂公好相人。有女以為貴。避讎于沛。沛令求其女不與。及見高祖狀貌。公奇之。因以女妻焉。是為呂后。生孝惠魯元公主。嘗有老父過乞漿。相呂后孝惠魯元公主皆大貴也。及見高祖。乃大喜曰。夫人兒子。蒙君之力也。君貴不可言也。遂去不復見。高祖以亭長送徒驪山。夜行經豐西澤中。有蛇當道。拔劍斬之。遂過。後人至者。見一老嫗哭蛇曰。此白帝子也。向赤帝子遇而殺之。嫗因忽然不見。高祖亡避吏於山澤中。呂后常知其處。云高祖所在。上有赤色雲氣。占氣者山東有天子氣。秦始皇帝乃東遊。欲以厭之。秦二世胡亥元年秋七月。發閭左屯漁陽。陽城人陳勝。字涉。陽夏人吳廣。字叔。皆為屯長。行至蘄。會天大雨。度已失期。失期法當斬。遂因天下之怨謀叛。陳勝以繒為書。置魚腹中。曰陳勝王。令人賣之。士卒得魚者。故已怪之矣。又令吳廣夜於叢祠中構火作狐鳴。曰大楚興。陳勝王。眾乃大驚。遂殺其將尉。號令徒屬。稱大楚。勝為大將軍。廣為都尉。攻掠城邑。至陳。眾數萬人。勝自立為楚王。大梁人張耳陳餘諫曰。將軍出萬死之計。為天下除殘賊。今始至陳為王。是示天下私也。不如立六國後。自為樹黨。進師而西。則野無交兵。縣無守城。誅暴秦。安據咸陽。以令諸侯。天下可圖也。勝不聽。以陳人武臣為將軍。耳餘為校尉。北徇趙地。當此之時。楚將徇地者甚眾。楚兵數千。聚黨者不可勝數。以吳廣為假王。監諸將。以周文為將軍。眾十餘萬。西至戲水。蓋百二十萬矣。秦令將軍章邯。赦驪山作徒七十萬人以擊之。是時吳廣別圍滎陽。不能下。將軍田臧等謀曰。假王驕。不可與計謀。乃矯陳王命誅吳廣。進兵而西。是歲太曰再經天。占曰法為大兵。天下易王。九月沛人殺其令。高祖為沛公。蕭何為丞相。曹參周勃以中涓從。夏侯嬰樊噲為舍人。蕭何即沛主獄吏。曹參沛獄掾。嬰沛廄騶。勃以織簿為產。噲以屠狗為事。皆公之舊也。是時沛公在外黃。兵眾數百人。蕭何等欲應陳勝。故召沛公立之。收沛子弟得三千人。而項籍亦起兵會稽。籍字羽。故楚將項燕之孫也。羽初起時。年二十四。身長八尺二寸。目重瞳子。力能扛鼎。與季父項梁避讎於吳。梁好為辯說。陰有大志。吳中賢士大夫皆出梁下。梁乃與籍殺會稽太守殷通。佩其印綬。自號為會稽將。籍為裨將。徇下邳縣。張耳陳餘既至趙。說豪傑曰。秦為亂政虐刑。殘賊天下。北有長城之役。南有五嶺之戍。內外搔動。百姓罷弊。財匱力盡。重以苛法。使天下父子不相聊生。陳王奮臂為天下唱始。莫不響應。於此時不成封侯之業者。非人豪也。因天下之力。誅無道之秦。報父兄之讎。而成大業者。此壯士之一時也。皆然其言。乃收兵數萬人。遂下趙十餘城。武臣自號為武信君。進軍圍范陽。范陽人蒯通為其令徐公說武信君曰。范陽令欲以其城先下君。而君不利之。則諸守皆為金城湯池。不可攻也。君計莫若以黃屋朱輪以迎范陽令。使馳鶩乎燕趙之郊。則邊城皆喜。相率而降。此由以下阪而走丸也。武信君乃以侯迎徐公。燕趙聞之。降者三十餘城。耳餘聞諸將徇地者多畏以讒得罪。又怨陳王。不以己為將軍。陳王欲誅其家。柱國房君賜諫王曰。秦王未亡而誅趙王家。是復生一秦也。不如因賀之。令進兵擊秦。勝從之。耳餘與趙王謀曰。王王趙非楚意也。楚已誅秦。必加兵於趙。不如北徇燕地以自廣。南據大河。北有燕代。楚雖勝秦。不敢制趙。若不勝秦。必重趙。趙承秦楚之弊。可以得志於天下。乃使韓廣北徇燕地。燕人欲立廣。廣曰。母在趙不可也。燕人曰。夫以楚之強不敢害趙。趙獨安敢害將軍之家。廣乃自立為王。而趙亦歸其家。趙王略地燕界。間行為燕軍所得。囚之以求割地。趙使請王。燕輒殺之。有廝養卒請使燕軍。說燕將曰。夫張耳陳餘與武臣俱。杖馬策下趙數十城。豈樂為人臣哉。顧其勢初定。且以長幼相次。先立武臣以持趙心。今趙地已服。此二人名為求王。實欲令燕殺之。而分王其地。夫以一趙尚陵少燕。今以兩賢王立。左提右挈。而齎直義。破燕必矣。燕乃遣趙王。廝養卒為御而歸。魏人周市為陳王定魏。魏人欲立市。市曰。國家昏亂。忠臣乃見。乃請於陳王。立故魏公子咎為魏王。故齊王田氏之族儋。亦殺縣令自立為齊王。章邯敗楚軍。殺周文於邯鄲。殺田臧於敖倉。楚將皆敗。秦遂攻陳破之。 |
5 | 高祖皇帝... : | 沛公三年冬十月。齊將田都叛田榮。將兵助楚。十有一月。楚師至于河上。項羽謂宋義曰。疾引兵渡河。我擊其外。趙應其內。破秦軍必矣。義曰。不然。今秦攻趙。戰勝則兵罷。我承其弊。不勝。則我鼓行而西。必舉秦矣。故不如鬥秦趙。夫擊輕銳。我不如公。坐運籌策。公不如我。因令軍中曰。猛如虎。很如羊。貪如狼。彊不可令者。皆斬。遣其子襄相齊。身送之至無鹽。飲酒高會。羽曰。將軍戮力伐秦。而久留不行。歲飢民貧。卒食半菽。軍無見糧。乃更飲酒高會。不因趙食與并擊秦。乃曰承其弊。夫以秦之彊。攻新造之趙。其勢必舉趙。趙亡而秦益彊。何弊之承。且國兵新破。王寢不安席。埽境內而屬之將軍。國家安危。在此一舉。今不卹士卒而徇私。非社稷之臣也。羽乃晨朝宋義。即入帳中。斬宋義頭以出。令軍中曰。宋義與齊王謀反。王陰令籍誅之。乃使報命於王。王以羽為大將軍。十有二月。項羽濟河。沈船破釜。燒廬舍。令人持三日糧。至則圍王離。與秦軍遇。九戰九勝。絕甬道。大破秦軍。虜王離。當此時諸侯救鉅鹿者十餘壁。莫敢進。及楚擊秦。諸侯皆從壁上望。楚戰士無不一當十。又羽呼聲動天地。諸侯軍人人莫不怖懼。於是既破秦軍。羽見諸侯上將。入轅門。膝行而前。莫敢仰視羽者。由是為諸侯上將軍。兵皆屬羽焉。於是羽威權遂振四海。初。宋義與項羽將五萬。距秦三將。當王離與羽大戰時。精兵四十萬眾。并章邯軍故也。是時枉矢西流如火。流星蛇行。若有首尾。廣長如一匹布著天。矢星墜至地即石也。枉矢所觸。天下所共伐也。凡枉矢之行。以亂平亂。項羽伐秦之應。沛公又敗秦軍于栗邑。陳餘遺章邯書曰。白起為秦將。南拔鄢郢。北坑馬服。攻城略地。不可勝計。卒賜死于杜郵。蒙恬北逐戎人。開榆中之地數千里。竟死于雲陽。何者。功多而秦不能封。因以法誅之。今將軍為將三年。所亡失以十萬數。而諸侯並起。丞相趙高專政日久。今事急。恐二世誅之。必因以法誅將軍以塞責。使人更代以免其禍。將軍居外久。多內隙。有功必死。無功亦死。且夫天亡秦。愚智皆知之。今將軍內不能直諫。外為亡國將。孤立而欲長存。豈不哀哉。章邯狐疑。陰與項羽約。未決。鉅鹿之圍。陳餘以數萬人軍在鉅鹿北。力不能救趙。張耳令張靨陳釋召餘。餘遣靨釋將五千人當秦軍。皆沒。及罷圍。耳責怒餘。餘曰。所以不進死。欲報秦也。今赴秦軍。如以肉餧虎。當何益也。耳又以為餘殺靨釋。餘怒曰。不意君之望臣深也。乃解印綬去。耳取之。遂收其軍。餘與數百人之河上漁獵。初。耳餘為刎頸交。俱隱身為里監門。餘常父事耳。由是有隙。春二月。沛公過高陽。酈食其為里監門。年六十餘。縣中謂之狂生。乃求見沛公。沛公方踞床。令兩女子洗足。食其長揖不拜。曰足下必欲舉義兵。誅無道秦。不宜距見長者。沛公輟洗謝之。食其進計曰。天下之郡。陳留當衝。四通五達之郊也。又多積粟。臣請使其令下公。即不聽。舉兵攻之。臣為內應。破陳必矣。於是沛公引兵隨而攻之。遂取陳留。號食其為廣野君。食其言弟商以為將軍。時商聚黨數千人。以兵屬焉。夏六月。沛公攻宛。韓王使張良從南陽太守呂齮保城不下。沛公欲遂西。張良曰。彊秦在前。宛兵在後。此危道也。乃圍宛。宛急。南陽太守呂齮擬自殺。其舍人陳恢。逾城出見沛公曰。宛吏懼死。皆堅守。足下盡力攻之。死傷者必眾。引兵西去。宛必隨之。足下前則失咸陽之約。後有彊宛之患。不如降之。封其守。引其甲卒而西。北城未下者。必開門而待足下矣。沛公曰善。秋七月。封南陽太守齮為殷侯。封陳恢為千戶侯。引兵而西。無不下者。軍所過不虜掠。秦民喜。章邯遂降項羽。盟于殷墟之上。立邯為雍王。置軍中。長史欣為上將。將秦降卒前行。八月。沛公攻武關。趙高殺二世以請和。求分王關中。沛公不聽。高乃立二世兄之子嬰為王。嬰立。誅滅趙高。遣兵距嶢關。張良曰。秦兵尚彊。未可輕也。願益張旗幟諸山上為疑兵。令酈食其持重寶以啗秦將。秦將果欲連和俱西。沛公欲聽之。良曰。今獨其將欲叛。士卒恐不從。從必危。不如因其懈而擊之。乃擊秦軍。大破之。遂至藍田。 |
《高祖皇帝紀二》 | Library Resources |
1 | 高祖皇帝... : | 漢元年冬十月。五星聚于東井。從歲星也。東井。秦之分野。五星所聚。是謂易行。有德者昌。無德者殃。沛公至霸上。秦王子嬰素車白馬。繫頸以組。奉皇帝璽降于軹道旁。沛公執之以屬吏。於是秦遂亡矣。本傳曰。賈生之過秦曰。秦孝公據崤函之固。擁雍州之地。君臣固守以闚周室。有席卷天下并吞八荒之心。當此之時。商君佐之。內立法度。務耕織。修守戰之備。外連橫而鬥諸侯。於是秦人拱手而取西河之外。及惠文武昭襄。蒙故業。因遺策。南取漢中。西取巴蜀。東割膏腴之地。收要害之郡。諸侯恐懼。會盟而謀弱秦。合從締交。相與為一。常以十倍之地。百萬之軍。仰關而攻秦。秦人開關延敵。九國之師。逡巡而不敢進。秦無亡矢遺鏃之費。而天下已困矣。於是從散約敗。爭割地而賂秦。秦有餘力而制其弊。追亡逐北。伏尸百萬。流血漂櫓。因利乘便。宰割天下。分裂山河。彊國請伏。弱國入朝。及至始皇。奮六世之餘烈。振長策而御宇內。吞二周而亡諸侯。履至尊而制六合。南取北粵之地。以為桂林象郡。百越之君。頫首繫頸。委命下吏。乃使蒙恬。北築長城而守藩籬。郤匈奴七百餘里。然後踐華為城。因河為池。據億丈之峻。臨不測之深以為固。良將勁弩。守要害之地。信臣精卒。陳利兵而誰何。天下已定。始皇之心。自以關中之固。萬世之業也。於是廢先王之典。焚百家之言。以威力為至道。以權詐為要術。百姓失望。而天下懷怨矣。故陳涉起於行陣之間。將數萬之眾。轉鬥而攻秦。斬木為兵。揭竿為旗。天下雲合響應。贏糧而影從。山東豪傑。並起而亡秦族矣。夫秦以區區之地。致萬乘之權。然後以六合為家。崤函為宮。一夫作難。而七廟隳。身死人手。為天下笑者。何也。仁義不施。而攻守之勢異也。沛公入咸陽。宮室婦女珍寶犬馬之飾甚盛。欲留之。張良諫沛公曰。秦為無道。故使沛公得至於此。今始至秦。即安其樂。此助桀為虐也。乃還軍霸上。諸將皆爭取秦寶貨。蕭何獨悉收秦圖書。十有一月。沛公與秦人約法三章。殺人者死,傷人者刑,及盜抵罪。吏人皆安堵如故。民爭獻牛酒。又讓不受。於是民知德義矣。沛公乃遣兵距關。欲王關中。是時項羽率諸侯兵四十萬眾。號百萬眾。西至新安。卒心不服出怨言。羽乃夜擊之。坑秦降卒二十餘萬人。十有二月。遂至鴻門。欲擊沛公。項羽季父項伯告張良令出。良曰。今事急亡去則不義。乃告沛公。令見項伯。自解于項羽。沛公遂見羽於鴻門。亞父范增欲擊沛公。羽不聽。范增謂項莊曰。汝入以劍舞。因擊沛公。項莊既舞。項伯常以身蔽沛公。於是甚急。賢成君樊噲聞之。杖劍楯衝門而入。立於帳下。羽曰。壯士哉。賜之卮酒豚肩。既飲酒。拔劍切肉。肉盡。因責讓羽曰。沛公先定關中。以待大王。今大王聽讒臣之言。乃欲誅沛公。臣恐天下解心疑大王也。所以遣兵守關者。以備他盜也。羽默然。遂無誅。沛公乃還霸上。范增怒曰。吾屬今為沛公虜矣。羽遂殺子嬰。收其寶貨婦女而東。燒秦宮室。火三月不滅。韓生說羽令都關中。羽曰。富貴不歸故鄉。如衣錦夜行。韓生曰。人謂楚人曰沐猴而冠。果然。羽聞之怒。殺韓生。羽所過殘賊。秦人失望。春正月。羽陽尊懷王為義帝。徙之長沙。都郴。羽自立為西楚霸王。王梁楚地九郡。都彭城。立沛公為漢王。王巴蜀漢中四十一縣。都南鄭。三分關中。立秦三將。章邯為雍王。司馬忻為塞王。董翳為翟王。黥布為九江王。徙趙王歇為代王。立張耳為常山王。徙魏王豹為西魏王。徙燕王廣為遼東王。燕將臧荼為燕王。徙齊王市為膠東王。齊將田都為齊王。趙將司馬邛數有功。立為殷王。瑕丘申陽先下河南。迎楚王於河上。立陽為河南王。吳芮率百越佐諸侯。立芮為衡山王。義帝柱國共敖。別將擊河南功多。立敖為臨江王。舊齊王建之孫田安。初以濟北數城降。立為濟北王。田榮背項梁。陳餘不從入關。故皆不王。然素聞餘賢。封南皮三縣為鄱君。別將枚鋗功多。封十萬戶侯。夏四月。諸侯皆就國。漢王欲叛楚。蕭何諫曰。雖王漢中之惡。不猶愈於死乎。且語稱天漢。其稱甚美。夫能屈於一人之下。則伸於萬人之上。湯武是也。願大王王漢。撫其民以致賢人。收用巴蜀。還定三秦。天下可圖也。乃就國。賜曹參爵為建成侯。樊噲為臨武侯。張良燒絕棧道。示無還心。良因絕棧道而還於韓。於是沛公遂至南鄭。封呂公為臨泗侯。淮陰人韓信為治粟都尉。初。信家貧。常寄食於下鄉亭長。亭長妻厭之。乃自絕而去。釣於下邳城下。有漂母憐信。食信數十日。信曰。富貴我必厚報母。母怒曰。大丈夫不能自食。吾豈求報乎。淮陰市有少年眾辱信曰。能死殺我。不能死出我跨下。信遂俛而出其跨下。市人大笑之。信母死。家貧無以葬。乃行營高敞葬地。令其傍可置萬家者。後事項羽為郎中。羽不能用而去。歸於漢。坐事當斬。已伏鑕。仰視乃見夏侯嬰曰。王不欲取天下邪。而斬壯士。太僕嬰言之於王。赦之不誅。以為都尉。蕭何知其賢。王不能用。信亡。蕭何遽自追之。不及以聞。三日乃至。王怒曰。何之。何曰。追亡者耳。王曰。諸將亡者十輩。公無所追。追信。詐也。何曰。諸將易得耳。大王必欲定天下。非信無可用者。王乃以為大將軍。何曰。大王性素慢人。每拜大將軍。若召小兒。此信所以去也。宜立壇場。齋七日。設九賓禮而拜之。既拜信。眾咸驚焉。信見王曰。今東向爭天下。豈非項王也。王曰然。信曰。大王自料勇悍仁彊孰與項王。王曰。不如也。信再拜曰。唯信亦以為大王不如也。然項王喑嗚叱吒。千人皆靡。然不能屬任賢將。此特匹夫之勇耳。項王與人恭敬。人有疾病。流涕與之分食。至於封賞。吝而不能與。此特匹婦之仁耳。雖王天下。不居關中。都彭城。又背義帝約。而以親疏王諸侯不平。所過無不殘滅。百姓不附。雖名為伯。實失天下心。故曰其強易弱。今大王誠能反其道。任天下武勇。何所不誅。以天下城邑封功臣。何所不服。以義兵從思東歸之士。何所不勝。且三秦王詐其眾降諸侯。項王詐坑秦降卒二十餘萬人。唯邯忻翳等三人得脫。秦人父兄怨此三人。痛入骨髓。大王入關。秋毫一無所取。除秦苛法。吏人無不欲得大王王秦。於諸侯之約。大王當王關中。王失職之蜀。秦人無有不恨者。今大王舉兵而東。三秦可傳檄而定也。於是王大喜。自以為得信晚也。五月。與韓信俱東。蕭何留守蜀。王進兵襲雍王章邯。敗走廢丘。令將軍樊噲圍之。王遂東。田榮怨項羽不肯王己。又不令市徙膠東。市畏楚。亡之國。六月。田榮殺市。自立為齊王。而擊田都。都亡走楚。田榮與彭越將軍印綬。令反徇梁地。越者。昌邑人也。初少年相聚百餘人。請越為長。與期會。十餘人後至。越曰。請斬最後至一人。眾皆笑曰。何至如是。越遂斬之。立約束而盟。徒屬皆驚而不敢仰視。後眾萬餘人在鉅野中無所屬。乃受榮印綬。擊殺濟北王安。榮遂并三齊之地。遼東王韓廣不肯徙之國。故燕王臧荼殺廣。并其地。塞王忻翟王翳來降。項王殺韓王成。以張良從漢入秦故也。以故吳令鄭昌為韓王。距漢。張良遺項羽書曰。漢失職之蜀。欲得關中。如約則止。不敢反也。又以齊反書遺羽曰。齊欲滅楚國。羽以故不南而北擊齊兵。九江王稱疾。遣四千人助楚。是歲實乙未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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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高祖皇帝... : | 五年冬十月。王追項羽至陽夏南。與韓信彭越期。皆不至會。楚擊漢軍。大破之。王復深壘自守。王謂張良曰。諸侯不從奈何。對曰。大王能取睢陽以東。北至穀城。盡以王彭越。從陳以東傅海與韓信。則兩人必至而楚敗矣。王從之。信越皆至。十有二月。諸侯皆會垓下。圍項羽數重。夜聞漢軍四面皆作楚歌。羽驚曰。漢已盡得楚乎。是何楚人歌之多也。夜起飲帳中。有美人曰虞姬。有駿馬曰騅。羽乃慷慨悲歌曰。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羽遂上馬。乃從八百餘騎。直夜潰圍南出。平明。漢軍乃覺之。命騎將灌嬰以五千騎追羽。羽至陰陵。迷失道路。漢軍追及之。至東城。乃有二十八騎。追者數千。羽謂其騎曰。吾起兵八歲矣。身經九十餘戰。所當者破。未嘗敗。今困于此。固天亡我。非戰之罪也。今日固決死。願為諸君決戰。於是引其騎。因四隤山為圜陣。漢軍圍之數重。羽謂其騎曰。吾為公取彼一將。於是羽大呼馳下。漢軍皆披靡。遂取漢一將。騎將揚喜追羽。羽還叱喜。人馬皆驚。辟易數里。羽分其騎為三處。漢軍不知羽所在。分軍為三處復圍之。羽乃馳擊漢軍。復取一都尉。殺百人。羽復聚其騎。亡兩騎。於是羽引軍東至烏江。亭長曰。江東雖小。地方千里。眾數十萬。亦足以王也。願大王急渡。今獨臣有船。漢軍至無以渡。羽曰。籍與江東士弟八千人渡江而西。今無一人還者。縱江東父兄憐而王我。我何面目見之哉。吾知公長者也。吾騎此馬五歲。常以一日行千里。吾不忍殺之。以賜公。乃令騎皆去其馬。短兵接戰。復殺漢軍百人。羽亦被十餘創。乃自剄而死。楚地悉平。獨魯後降。初懷王封羽為魯公。故以魯為號。葬羽於穀城山下。漢王為之發哀。封項伯等四人為列侯。賜姓劉氏。本傳曰。項羽背關懷楚。放逐義帝。自矜功伐。而不師古。霸王之業。始欲以力征。經營天下。五年卒亡。身死東城。尚不覺悟。以為非己之罪。豈不過哉。春正月。徙齊王韓信為楚王。都下邳。信乃賜所從食漂母千金。召下鄉亭長曰。公小人也。為惠不終。賜錢百萬。召辱己少年曰。壯士哉。以為中尉。赦天下殊死已下。群臣上皇帝尊號。王辭讓而後受。二月甲午。皇帝即位于汜水之陽。以十月為正。從火德。色尚赤。以應斬白蛇神母之符。尊王后曰皇后。太子曰皇太子。迫尊先媼曰昭靈夫人。鄱君吳芮率百越佐諸侯。立芮為長沙王。越王無諸率閩中兵以佐滅秦。立無諸為越王。於是皇帝西都洛陽。夏五月。兵皆罷。令人保其山澤者。各歸其田里。自賣為人奴婢者。免為庶人。上置酒南宮。問群臣曰。吾所以得天下。羽所以失之者何。王陵對曰。陛下使人攻城略地。因以賞之。與天下同其利。項羽嫉賢妒能。有功者害之。賢者疑之。戰勝不蒙其功。得地不獲其利。所以失天下也。上曰。公知其一。未知其二。夫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鎮國家。撫百姓。給餉饋。吾不如蕭何。連百萬之眾。戰必勝。攻必取。吾不如韓信。三者皆人傑也。吾能用之。所以取天下也。羽有一范增。賢而不能用。此所以為我擒也。上問韓信曰。公相我能將幾何。信曰。陛下不過能將十萬。又問韓信。公能將幾何。對曰。臣多多益辦耳。上曰。何為為我臣。信曰。陛下雖不能將兵。而善將將。此所謂天授。非人力也。是時田橫與賓客五百人亡在海中。上遣使赦橫罪。曰。橫來。大者王。小者侯。不來將加誅。橫曰。臣烹酈食其。今聞其弟酈商為將。臣畏懼不敢奉詔。帝乃詔商曰。田橫至。敢有動者族誅。橫詣洛陽。至尸鄉亭三十里。謂其從者曰。橫與漢王並南面稱孤。今漢王為天子。而橫為亡虜。其辱已甚矣。且橫嘗烹人之兄。今與其弟並肩事主。彼雖畏詔。橫獨不媿于心哉。且陛下不過欲一見我面貌耳。今斬我頭馳三十里。容貌未及變。乃沐浴自刎。令客奉其首。上曰。嗟乎。起自布衣。兄弟三人。更立為王。豈不賢哉。為之流涕。而拜其二客為都尉。以王禮葬之。二客穿其廝旁皆自刎而從之。上聞大驚。以橫客為皆賢。聞其餘五百人在海島中。使使召之。聞橫死。亦皆自殺。楚將季布亦已亡匿。投濮陽周氏。漢購之急。周氏乃髡鉗布與家僮數十人。至魯朱家而賣之。朱家心知是季布。因買之。置田舍。乃見滕公曰。季布何罪。臣各為其主用耳。上始得天下。以私怒求一人。何示不廣也。且季布之賢。不南走越。即北走胡。夫忌壯士以資敵國。此伍子胥所以鞭荊王之墓也。夏侯嬰為言之。上乃赦布。拜為郎中。後為中郎將。布立然諾之信。時人為之語曰。得黃金百鎰。不如季布一諾。朱家者為任俠。所藏活者甚眾。豪士以百數。不伐其功。諸所嘗施。唯恐見之。賑人先於貧賤。衣不兼綵。食不重味。專以赴人之急。及布尊貴。朱家遂不復見之。上欲都洛陽。戍卒婁敬求見。說上曰。陛下都洛陽。豈欲與周室比隆哉。上曰然。敬曰。陛下取天下與周室異。周之先。自后稷堯封之邰。積德十餘世。公劉避狄居豳。太王以狄伐故去豳。杖馬策之歧。國人爭歸之。文王為西伯始受命。武王伐殷。八百諸侯。不期而會孟津之上。成王即位。周公之屬傅焉。乃營成周。都洛邑。以為此天下中。四方納貢職。道里均矣。有德則易以王。無德則易以亡。凡居此者。欲務以德致人。不欲阻險。令後世驕奢以虐人。及周之衰。分而為二。天下莫朝。周不能制。形勢弱矣。今陛下用兵取天下。大戰七十。小戰四十。使百姓肝腦塗地。暴骨中野。哭泣之聲未絕。傷夷者未起。而欲比隆周室。臣竊以陛下為不侔矣。夫秦地被山帶河。四塞以為固。卒然有急。百萬之眾可具。因秦之資。膏腴之地。此所謂金城天府之國。陛下都關中。山東雖亂。秦地可全而有也。上問群臣。群臣皆山東人。咸言周七八百年。秦二世而亡。且洛陽東有成皋。西有澠池。背河向洛。其固不敵。此亦足恃也。上疑焉。問張良。張良曰。洛陽雖有此險。其中小。不過數百里。四面受敵。此非用武之國。夫關中左崤函。右隴蜀。沃野千里。南有巴蜀之饒。北有胡宛之利。阻三面而守。獨以一面東制。諸侯安定。河渭漕輓。足以西給京師。諸侯有變。順流而下。足以委輸。此所謂金城千里天府之國。婁敬之說是也。於是上即日車駕西入關。治櫟陽宮。拜婁敬為郎中。號奉春君。賜姓劉氏。六月壬辰。大赦天下。八月。燕王臧荼反。上自將擊燕。九月虜臧荼。立太尉盧綰為燕王。綰與上同里同日生。少相愛。後以將軍從擊項羽有功。故立為代王。丞相張蒼從擊臧荼有功。封北平侯。蒼明習天下圖書。善用算術。故命以列侯居相府主郡國上計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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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孝惠皇帝... : | 荀悅曰。夫婦之際。人道之大倫也。詩稱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易稱正家道。家道正而天下大定矣。姊子而為后。昏於禮而黷於人情。非所以示天下。作民則也。群臣莫敢諫。過哉。春二月。舉民孝弟力田者復其身。三月大赦天下。除民挾書律。長樂宮鴻臺災。雨血于宜陽一頃。本志以為血者。洪範所謂赤祥也。一曰凡雨血有大誅。三月。未央宮冰室災。丙子織室災。本志以為冰室奉供養之饋。織室供宗廟衣服。皇后之象也。天誡若曰皇后無宗廟之德云耳。後嗣果絕。其于洪範。為火不炎上。視不明之咎。洪範著天人之變。其法本于五行。通於五事。善惡吉凶之應於是在矣。五行。一曰水。二曰火。三曰木。四曰金。五曰土。水曰潤下。火曰炎上。木曰曲直。金曰從革。土爰稼穡。田獵不宿。飲食不享。出入不節。奪民農時。及有姦謀。則木不曲直。棄法律。逐功臣。殺太子。以妾為妻。則火不炎上。好治宮室。飾臺榭。內淫亂。犯親戚。侮父兄。則稼穡不成。好攻戰。輕百姓。亂飾城郭。侵邊境。則金不從革。簡宗廟。不禱祠。廢祭祀。逆天時。則水不潤下。五事。一曰貌。二曰言。三曰視。四曰聽。五曰思。木為貌。貌曰恭。恭作肅。肅時雨若。厥福攸好德。貌失。厥咎狂。厥罰常雨。厥極惡。時則有服妖。時則有龜孽。時則有雞禍。時則有下體生於上之痾。時則有青眚青祥。惟金沴木。金為言。言曰從。從作乂。乂時暘若。厥福康寧。言失。厥咎。僭。厥罰帝暘。厥極憂。時則有詩妖。時則有介蟲之孽。時則有犬禍。時則有口舌之痾。時則有白眚白祥。惟火沴金。火為視。視曰明。明作哲。哲時燠若。厥福壽。視失。厥咎舒。厥罰常燠。厥極疾。時則有草妖。時則有蠃蟲之孽。時則有羊禍。時則有目痾。時則有赤眚赤祥。惟水沴火。水為聽。聽曰聰。聰作謀。謀時寒若。厥福富。聰失。厥咎急。厥罰常寒。厥極貧。時則有鼓妖。時則有魚孽。時則有豕禍。時則有耳痾。時則有黑眚黑祥。惟土沴水。土為思。思曰心。心曰叡。叡作聖。聖時風若。厥福考終命。思失。厥咎霧。厥罰常風。厥極凶短折。時則有脂夜之妖。時則有華孽。時則有牛禍。時則有腹心之痾。時則有黃眚黃祥。惟金木水火沴土皇之不極。厥咎眊。厥罰常陰。厥極弱。時則有射妖。時則有龍蛇之孽。時則有馬禍。時則有下人伐上之痾。時則有日月亂行。星辰逆行。此洪範之大體也。 |
8 | 孝惠皇帝... : | 六年十月。齊王肥薨。諡悼惠王。夏六月。武陽侯樊噲薨。諡曰武侯。留侯張良薨。諡文成侯。高帝十四年。留侯果得穀城山下黃石。及薨。與石并葬。復置太尉官。周勃為太尉。太尉秦官掌武事。自先王之立。官名雖不同。其致一也。昔伏羲氏龍名。神農氏火師火名。黃帝雲師雲名。少昊氏鳥師鳥名。顓頊以來為民師民名。有重黎勾芒祝融后土蓐收玄冥之官。唐虞致羲和四子。十有二牧。禹作司空平水土。棄作后稷播種百穀。契作司徒訓五品。皋陶作士官正五刑。垂作共工利器用。益作朕虞育草木鳥獸。伯夷作秩宗典三禮。夔作典樂和神人。龍作納言出入帝命。夏殷所聞略焉。周官則備矣。天官廝宰。地官司徒。春官宗伯。夏官司馬。秋官司寇。冬官司空。是為六卿。太師太傅太保。坐參天子而議政事。不統職。又立三少為副。曰少師少傅少保。是為三孤。兼卿而九。秦兼天下。建皇帝之號。改立臣官。漢因循而不革。從簡易隨時之宜。丞相金印紫綬。有左右丞相。佐天子助治萬機。高帝更名相國。綠綬。復為丞相御史大夫。位上卿。副丞相。銀印青綬。太尉有長史。丞相置兩長史。御史大夫置兩丞。一曰中丞。外督部刺史。一曰內史。掌祕書。受公卿奏事。舉掌劾章。秩皆千石。武帝置丞相司直。掌左丞相。舉不法。秩比二千石。前後左右將軍。掌武衛。本周末官。秦因之。金印紫綬。位上卿。太常掌郊廟祭祀禮樂典經。景帝更名太常卿。郎中令掌宮殿門戶。宿衛屬官。武帝更名光祿勳。衛尉掌宮門衛士屯兵。諸侯司馬太僕掌輿馬屬官。廷尉掌刑辟。典客掌諸侯歸義蠻夷。景帝更名大行。武帝更為大鴻臚宗正。掌視親屬官治粟內史。掌寶貨。景帝更名大司農令。武帝要改為大司農少府。掌山海河澤之稅及供養內職屬官。凡九卿。秩皆中二千石。丞。皆千石。廷尉無丞。有正監秩。比千石。中尉掌徼巡京師。位秩與卿同。武帝更名執金吾太子太傅少府古官也。將作少府。掌治宗室事。景帝更名大匠詹事。掌后太子家令。景帝更名長信少府。武帝更名長樂少府。將作官。與詹事同。并職。景帝更名大長秋。成帝省詹事。并大長秋典。屬國事。掌蠻夷降者。武帝省職并鴻臚內史。掌京師。景帝分置左右內史。武帝更名內史為京兆尹。左內史為左馮翊主爵。中尉掌列侯。景帝更名為都尉。武帝更名為右扶風。自太子太傅至右扶風秩比二千石丞。六百石。皆秦官。唯內史為周官司隸。周官漢為司隸校尉。掌京師城門屯兵。中壘校尉。掌北軍壘門內外及掌四城門。屯騎校尉。掌騎士。步兵校尉。掌上林。苑門屯兵越騎校尉。掌馹騎馬。長水校尉。胡騎校尉。掌池陽。胡騎射聲校尉。掌待詔。射聲虎賁校尉。掌輜重。騎士皆武帝時置之。西域都尉并加官。以騎都尉使護西域。有副校尉。宣帝置也。自司隸已下至副校尉。秩比二千石。有左右丞。秩六百石。五官中郎將。左右將軍。秩比二千石。光祿大夫。秩比二千石。太中大夫。秩比二千石。掌論議諫議大夫。秩比六百石。奉車都尉。掌御乘輿。駙馬都尉。掌駙馬。秩皆二千石。侍中左右諸曹吏散騎中常侍皆加官。皆列侯將軍大夫騎都尉尚封令太醫令太官令至郎中。無常員。多至數十人。侍中中常侍皆加官。得入禁中。其後侍中。或特綰諸曹吏綬。尚書奏事諸吏。問舉劾。按不法。散騎並乘車輿。給事中黃門亦加官。所加或大夫博士議郎。掌顧問應帝。位次中常侍。侍郎左右。有給事中黃門。侍郎位從將軍大夫官。皆秦制也。凡爵二十級。一曰公士。二曰上造。三曰簪篓。四曰不更。五曰大夫。六曰官大夫。七曰公大夫。八曰公乘。九曰五大夫。十曰左庶長。十一曰右庶長。十二曰左更。十三曰中更。十四曰右更。十五曰少上造。十六曰大上造。十七曰馹馬車庶長。十八曰大庶長。十九曰關內侯。二十曰通侯。以賞功勞。皆秦制。諸侯王。高帝初置之。金印紫綬。治其監官。掌監郡縣。秩比六百石。後為刺史。郡守掌治其郡。郡都尉掌左守典職。皆有丞。縣令長掌治其縣。萬戶以上為令。秩比千石。下至六百石。而不滿萬戶為長。秩皆五百石。皆有丞尉。皆秦制。列侯所食縣曰國。皇太后公主所食曰邑。有蠻夷曰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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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 孝文皇帝... : | 八年夏。封淮南王子四人。安為阜陵侯。勃為安陽侯。賜為周陽侯。良為東城侯。梁王太傅賈誼。知上將復王之。諫曰。淮南王悖逆無道。陛下幸赦而遷之。疾病而死。天下誰不以王死之為大當。今復尊罪人之子。適足以負謗於天下耳。雖割之而王四子。四子一心。此非有白公子胥興於廣都之中。必有專諸荊軻起於兩楹之間矣。誼又上書言前世事曰。大臣彊者先反。欲天下之治安。莫若眾建諸侯而少其力。力少則易制。國小則無邪心。令海內之勢。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莫不從制。從制則天下安矣。割地定則為若干國。令諸侯王子孫。各以次授先祖之分地。其地眾而子孫少者。建以為國。空而置之。須其子孫生者舉使君之。示無所私焉。今進言者皆曰天下已治。臣獨以為未也。夫抱火厝於積薪之下。而寢其上。火未及然。因謂之安。方今之勢。何以異此。今大國之王幼弱。漢之傅相方握其事。數年之後。諸侯王皆冠。血氣方剛。漢之傅相稱疾而罷。彼自丞慰已下。偏置私人。則難作矣。射獵之娛。與安危之機孰急。以天子之位。乘今之時。尚為難治。假使陛下居齊桓之處。將能九合諸侯而一匡天下乎。假使韓信彭越黥布此數公存者。當此之時。陛下即位能自安乎。今為漢治者。無勤勞之苦。不乏鐘鼓之樂。可使諸侯軌道。天下順治也。承奉宗廟。至孝也。以育群生。至仁也。垂法立業。至明也。當時大治。使後世誦聖德。使顧成之廟稱為太宗。上配太祖。與漢罔極。以陛下之明達。因使少知治體者得在下風。致此非難也。陛下誰憚之而久不為此。今天下之勢方倒懸。天子者。天下之首。蠻夷者。天下之足。夷狄徵令。主上之操也。天下供貢。臣下之禮也。足反居上。首顧居下。倒懸如此。莫之能解。甚為執事羞之。陛下何不試以臣為屬國之官。必繫單于頸而制之死命。不獵猛敵而獵田豕。臣竊為陛下不取又今賣童僕者。為之文繡。衣之絲屢。富人嘉會。以綺縠覆牆屋。是故天子后服。所以廟而不宴者也。今庶人屋壁得為帝服。倡優下賤得為后飾。天下之不危者。殆未之有也。三代有天下之長。而秦享世之短。其故可知也。古之王者。太子始生而教。固以行矣。成王在襁褓之中。召公為太保。周公為太傅。太公為太師。太保保其身體。太傅傅其德義。太師導之教訓。又為置之三少。皆上大夫。少保少傅少師。是與太子宴者也。逐去邪人。不使見邪行者。皆選天下端士。孝弟博聞有道術者。以衛翼之。使與太子居處出入。故生則見正事。聞正言。行正道。左右前後皆正人。孔子曰。幼成若天性。習慣若自然。及太子少長。即入於太學。承師道問。既冠成人。免於保傅之嚴。則有記過之史。徹膳之宰。誹謗之木。敢諫之鼓。春朝朝日。秋暮夕月。所以明敬也。養三老五更。所以明孝弟也。行以和鸞。步中採薺。趨中大夏。所以明有度也。其於禽獸,見其生不忍其死,聞其聲不食其肉。故遠庖廚,所以長恩,且明有仁也。三代所以長久者。其輔翼太子。必有此具也。及秦即不然。棄禮義辭讓。而上告愬刑罰。使趙高傅胡亥而教之獄。所習非斬劓人。則夷三族。故胡亥今日即位。而明日射殺人。忠諫者謂之誹謗。深計者謂之妖言。視殺人如刈草莞。豈惟胡亥之性惡哉。所以導之者非其理也。人主之所慎。在其所趨舍。以禮義治民者積禮義。以刑罰治民者積刑罰。禮義積而民和親。刑罰積而民怨倍。教化行而民康樂。法令行而民哀戚。哀樂之感。禍福之應也。古者聖王制為等列。而天子加焉。故其尊不可及也。廉恥節儉。以治君子。大臣有罪。賜死而無戮辱。古者大臣有大譴呵。則白冠氂纓。盤水加劍。造請室而請罪於上。不執縛繫引而行。有大罪。北面跪而自裁。上不使人挫折而刑之。曰子大夫自有過耳。吾遇子有禮矣。上設廉恥以遇其臣。臣下則厲節行以報其上。上善其言。自是大臣有罪不及刑獄。誼又以為代邊近匈奴。而梁淮陽皆小。不足以禦捍齊趙。淮陽足以捍吳楚。則無山東之憂。萬世之利。昔秦苦心勞力以除六屬。今陛下垂拱以成六國之禍。不可以言智也。雖身之無事。萬年之後。傳之弱子。不可以言仁愛。後上徙淮陽王武為梁王。王四十餘城。有長星出于東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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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孝文皇帝... : | 荀悅曰。古者什一而稅。以為天下之中正也。今漢民或百一而稅。可謂鮮矣。然豪彊富人。占田逾侈。輸其賦太半。官收百一之稅。民收太半之賦。官家之惠。優於三代。豪彊之暴。酷於亡秦。是上惠不通。威福分於豪彊也。今不正其本。而務除租稅。適足以資富彊。夫土地者。天下之本也。春秋之義。諸侯不得專封。大夫不得專地。今豪民占田。或至數百千頃。富過王侯。是自專封也。買賣由己。是自專地也。孝武時。董仲舒嘗言宜限民占田。至哀帝時。乃限民占田。不得過三十頃。雖有其制。卒不得施行。然三十頃有不平矣。且夫井田之制。宜於民眾之時。地廣民稀。勿為可也。然欲廢之於寡。立之於眾。土地既富。列在豪彊。卒而規之。並有怨心。則生紛亂。制度難行。由是觀之。若高帝初定天下。及光武中興之後。民人稀少。立之易矣。就未悉備。井田之法。宜以口數占田。為立科限。民得耕種。不得買賣。以贍民弱。以防兼并。且為制度張本。不亦宜乎。雖古今異制。損益隨時。然紀綱大略。其致一也。本志曰。古者建步立畝。六尺為步。步百為畝。畝百為夫。夫三為屋。屋三為井。井方一里。是為九夫。八家共之。一夫一婦。受私田百畝。公田十畝。是為八百八十畝。餘二十畝。以為廬舍。出入相交。守望相接。疾病相救。民受田。上田夫百畝。中田夫二百畝。下田夫三百畝。歲更之。換易其處。其家眾男為餘夫。亦以口受田。如此。士工商家受田。五口乃當農夫一人。有賦有稅。稅謂公田什一。及工商衡虞之人也。賦謂供車馬兵士徒之役也。民年二十受田。六十歸田。種穀必雜五種。以備災害。田中不得有樹。以妨五穀。力耕數芸。收獲如寇盜之至。還廬種桑。菜茹有畦。瓜瓠果蓏。殖於疆畔。雞豚狗豕。無失其時。女修蠶織。五十則可以衣帛。七十可以食肉。五家為比。五比為閭。四閭為族。五族為黨。五黨為州。五州為鄉。萬二千五百戶。比長位下士。自此已上。稍登一級。至鄉為卿矣。於是閭有序而鄉有庠。序以明教。庠以行禮。而視化焉。春令民畢出於野。其詩云。同我婦子。饁彼南畝。田畯至喜。則冬畢入於邑。其詩云。嗟我父子。曰為改歲。入此室處。春則出。民閭首平旦坐於右壟。比長坐於左壟。畢出而後歸。夕亦如之。入者必持薪樵。輕重相分。斑白不提挈。冬則民既入。婦人同巷。夜績女工。一月得四十五功。必相從者。所以省費燭火。同巧拙而合習俗也。男女有不得其所者。因而相與歌詠。各言其情。是月餘子。以在序室。八歲入小學。學六家四方五行書計之事。十五入大學。學先王禮樂。而知君臣之禮。其秀異者移鄉學。學於庠序之異者移於國學。學乎小學。諸侯歲貢小學之異者。移於天子之學。學於太學。命曰造士。然後爵命焉。孟春之月。群后將散。行人振木鐸以徇於路。以採詩獻之太師。比其音律。以聞於天子。三年耕則餘一年之畜。故三年有成。成此功也。故王者三載考績。三考黜陟。九年耕。餘三年之食。進業日升。謂之升平。三升曰泰。二十七年。餘九年食。謂之太平。而王業大成。刑措不用。王道興矣。故語曰。如有王者。必世而後仁。書曰。天秩有禮。天罰有罪。故聖人因天秩而制五禮。因天罰而制五刑。建司馬之官。設六軍之眾。因井田而制軍賦。地方一里為井。井十為通。通十為成。成方十里。成十為眾。眾十為同。同方百里。同十為封。封十為畿。畿方千里。故四井為邑。邑四為丘。丘十六井。有戎馬一匹。牛三頭。四丘為甸。甸六十四井。有戎馬四匹。兵車一乘。牛十二頭。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干戈備具。是謂司馬之法。一同百里。隄封萬井。除山川坑塹城池邑居園囿街路。三千六百井。定出賦六千四百井。戎馬四百匹。兵車百乘。此卿大夫菜地之大者。是謂百乘之家。一封三百六十六里。隄封十萬井。定出賦六萬四千井。戎馬四千匹。兵車千乘。此諸侯之大者。謂之千乘之國。天子畿方千里。隄封百萬井。定出賦六十四萬井。戎馬四萬匹。兵車萬乘。戎馬車徒干戈素具。春振旅以蒐。夏茇舍以苗。秋治兵以獮。冬大閱以狩。皆於農隙以講事焉。五國為屬。屬有長。十國為連。連有率。三十國為卒。卒有正。二百一十國為州。州有牧。牧有連。卒比年簡車徒。卒正三年簡輿徒。群牧五年大簡輿徒。此先王制土定業。班民設教。立武足兵之太法也。上過渭橋。有人在橋下。乘輿馬驚。捕之屬廷尉。釋之訊之。曰。遠縣人也。聞蹕匿橋下久。已為行過。即出。見車騎即走耳。釋之奏犯蹕罰金。上怒曰。此人親驚吾馬。馬賴和柔。即令他馬固不傷敗我乎。釋之奏曰。法者天子之所與。天下共之。今如重之。是法不信於民。廷尉天下之平。今一傾。天下用法皆為之輕重。民安措其足乎。上曰善。廷尉當如是也。其後有人盜高廟坐前玉環者。下廷尉。奏當棄市。上大怒曰。此人無道。乃盜先帝器。吾欲置之族矣。釋之曰。法如是足矣。而有萬一。愚人取長陵一坏土。陛下何以加其法。上乃許之。曰廷尉當如是也。釋之以議法公平。甚重於朝廷。嘗公卿大會。立庭中。有王生者年老矣。善為黃老言。以處士召見顧謂釋之曰。為我結陉。釋之跪而結之。既罷。或以責王生。王生曰。吾老矣。且賤。自度終無益於張廷尉。張廷尉方為名臣。故使結陉。欲以重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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