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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漢紀 - Qian Han Ji》 | [Eastern Han] 198-200 | Books referencing 《前漢紀》 Library Resources |
《高祖皇帝紀三》 | Library Resources |
3 | 高祖皇帝... : | 六年冬。命復天下縣邑。或有告楚王信謀反。上問左右。左右皆曰。發兵以擊之。陳平曰。陛下用兵之精。孰與韓信。上曰。無能過也。平曰。陛下將有敵信者無。上曰。莫能及。平曰。臣竊為陛下危之。上曰。奈何。平曰。信未知有告反者。古者天子巡狩會諸侯。陛下偽出遊雲夢。會諸侯于陳。信必郊迎。因而執之。此一士之力。上從之。遂執信。訊信反無驗。黜信為淮陰侯。田肯賀上曰。甚善。陛下得韓信而又王關中也。夫齊東有琅邪即墨之饒。南有泰山之固。西有濁河之阻。北有渤海之利。地方二千里。帶甲百萬眾。此亦東秦。非親子弟。莫可使王齊者也。上曰。善。賜肯金五百斤。春正月丙午。立劉賈為荊王。王五十三縣。高帝兄弟四人。長曰伯。早卒。追號為武哀侯。封子信為刮羹侯。初。上微時數將客過嫂食。嫂饜食之。陽為羹盡刮釜。上聞惡之。故號其子為刮羹侯。次兄曰喜。字仲。立仲為代王。弟曰交。字游。好讀書。有才藝。從上征伐有功。立交為楚王。長庶子肥為齊王。王七十縣。以曹參為齊相國。徙韓王信于太原。都晉陽。封蕭何為酇侯。父母兄弟封侯食邑者十餘人。以蕭何舉宗從征伐故也。封曹參為平陽侯。張良為留侯。陳平為戶牖侯。後徙為曲逆侯。周勃為絳侯。樊噲為舞陽侯。酈商為武成侯。食其子疥從征伐。以父故。封疥為高梁侯。夏侯嬰為汝陰侯。灌嬰為潁陽侯。周昌為汾陰侯。大功臣封者二十餘人。其餘功未得行封。上從南宮複道上。望見群臣往往聚語。上曰。此何謂也。張良曰。陛下所封皆蕭曹故人。所誅皆平生仇讎。此屬畏不得封。又恐過失及誅。此相與謀反。上憂之。曰為之奈何。良曰。急封雍齒。雍齒上最所憎惡。群臣共知。後從征伐有功。上即封雍齒。群臣喜曰。雍齒且封。我屬無患矣。於是趨有司定功行封。封王陵為定國侯。陵始為縣豪。上兄事之。以其從上晚。故後行封。凡百四十有三人。是時民人散亡。居可得而數者纔十二三。是以大侯不過萬戶。小者不過五六百戶。封爵之日誓曰。使黃河如帶。太山如礪。國以永存。爰及苗裔。又申以丹書之信。重以白馬之盟。作八十侯之位次。陳平之始封。平辭曰。非臣之功也。上曰。吾用先生之謀。戰勝克敵。非功而何。對曰。非魏無知。安得進。上曰。若子可謂不背本矣。乃復賞無知。張良素多疾病。乃稱疾。曰。臣家五世相韓。及韓亡。不愛萬金之資。為韓報讎彊秦。天下震動。今以三寸舌為王者師。封萬戶。位為列侯。此布衣之極。於臣足矣。願棄人間事。欲從赤松子遊耳。乃學道不食穀。遂不仕。良為人容貌美麗如婦人女子。初季布異父弟丁公為楚將逐上。上迫急。顧謂丁公曰。兩賢豈相厄哉。丁公引兵而還。天下既定。斬丁公以徇軍曰。自今以後。為人臣者莫效丁公也。以蕭何功最高。群臣皆曰。臣等被甲執兵。多者百餘戰。攻城略地。各有等差。蕭何無有汗馬之勞。徒持文物論議而已。今居臣等上。何也。上曰。諸君知獵乎。發縱指示獸者。人也。追得獸者。狗也。諸君徒能走得獸。功狗也。蕭何發縱。功人也。及奏位次。群臣咸曰曹參宜第一。謁者關內侯鄂千秋進曰。曹參雖有野戰之功。此特一時之事耳。夫上與楚相距五年。失軍亡眾。跳身遁者數矣。蕭何嘗從關中遣軍補其處。非上所詔命。而數萬之眾會。上乏絕者數矣。楚漢相距滎陽數年。軍無見糧。蕭何常轉漕給食。陛下雖亡山東。蕭何常存關中以待陛下。此萬世之功也。奈何以一旦之功。而加萬世之功哉。於是令何為第一。帶劍上殿。入朝不趨。上曰。吾聞進賢受上賞。蕭何功雖高。待鄂君迺得明。於是因鄂千秋所食關內侯邑二千戶。封為安平侯。其吏二千石從入蜀漢定三秦者。皆世世復其家。上置酒。眾辱隨何曰。為天下安用腐儒哉。何曰。陛下發步卒五萬。騎五千。能以取淮南乎。上曰。不能。何曰。以二十人使淮南。王至。如陛下之意。是臣之功。賢于步卒五萬騎五千也。上曰。吾方圖子之功。以何為護軍中尉。上五日一朝太公。太公家令說公曰。天無二日。土無二王。皇帝子乃人主也。太公雖父。乃人臣也。奈何令人主朝人臣。如此威重不得申。後上朝太公。太公擁篲迎門。卻行欲拜。上大驚扶太公。太公曰。帝人主。奈何以我亂天下法。上善家令言。賜黃金五百斤。 |
《孝惠皇帝紀》 | Library Resources |
3 | 孝惠皇帝... : | 二年冬十月。齊王來朝。王、上之庶兄也。上與王讌飲太后前。置王上坐。如家人禮。太后怒。酌鴆酒令齊王為壽。齊王起。上亦起。太后恐。自反卮酒。王怪之。因偽醉而出。齊內史令王獻城陽郡以尊魯元公主。為湯沐邑。太后嘉而許之。乃遣王歸國。春正月癸酉。有兩龍見於蘭陵人家井中。乙亥夕始不見。本志以為其後趙王幽死之象。隴西地震天開。東北廣十餘丈。長二十餘丈。本志曰。地動陰有餘。天裂陽不足。人主微之應。夏五月大旱。郃陽侯仲薨。七月。相國蕭何薨。諡文終侯。初何病。上自臨問。百歲之後誰可代君者。對曰。知臣莫若君。上曰。曹參何如。對曰。陛下得之矣。何死不恨。初。何買田宅。必居窮僻處。為家不治園屋。且曰。後世賢師吾約。不賢毋為勢家所奪。癸巳。齊丞相曹參為相國。初。參在齊。召長老諸先生數百人。問以時政。長老諸先生言人人殊異。膠西蓋公治黃老術。曰。治道貴清靜而民自定。參乃師蓋公。齊國大治。初田榮欲叛項羽。劫齊處士。不預者死。齊處士東郭先生梁石君隱在劫中。及榮敗。二人媿之。隱居深山。蒯通謂曹參曰。彼東郭先生隱居不出。君未嘗卑禮下節以求士也。願足下禮之。參曰諾。皆以為上客。而齊人安期生嘗干項羽。項羽不用其策。已而羽欲封之。亦不肯受封。曹參聞蕭何薨。告其舍人曰。趣治行。吾且入相矣。使者召參。參始微時與蕭何善。及為齊相有隙。至何疾。所推賢惟參。參為相國。遵何之政。擇郡國吏謹厚者則除為丞相史。其文刻深務聲名者。輒斥去之。日夜飲酒。見人有細過。專覆蓋之。府中無事。上怪而問參不治政事之意。參對曰。陛下聖德。孰與高皇帝。上曰。朕安敢望先帝。又問陛下視臣孰與蕭何。上曰。君似不及也。參曰。陛下言之是也。高皇時與蕭何定天下。法令既具。陛下垂拱。臣等守職。遵而勿失。不亦可乎。上曰善。民歌之曰。蕭何為法。較若畫一。曹參代之。守而勿失。載其清淨。民因寧謐。 |
7 | 孝惠皇帝... : | 五年十月雷。桃李杏棗實。常燠也。春正月。發京師六百里內男女十四萬五千人築長安城。三十日罷。三月。上遊離宮。叔孫通曰。古者春常獻果。今櫻桃始熟。願陛下取獻宗廟。諸果獻自此始。初。通秦時徵為待詔。陳勝等起反。二世詔問群臣博士。群臣博士咸曰。君親無將。將而必誅。宜急發兵擊反賊。二世怒。通進曰。今明主在於上。法令具於下。安得有反賊乎。此真狗盜鼠竊耳。二世乃按誅諸言反者。而拜通為博士。出曰。幾不免虎口。乃遂亡。後從漢。及天下定。通乃召魯諸生學者以定儀法。魯召二人不肯行。曰。公為人臣不忠。專面諛。不諫苟免。今兵革未休。死傷者未收。乃欲定禮樂。公去矣。無汙我。通曰。子真鄙儒。不知時變。乃去之。漢諸禮儀。皆通所定。然猶草創。未能具備矣。夫禮樂。聖人之所以興化致治。太平之本也。本志曰。五經之道同歸。而禮樂之用宜急。治身者斯須忘禮。則暴慢及之。為國者一朝忘禮。則荒亂及之。人含天地陰陽之氣。有善惡喜怒哀樂之情。人稟異性而不能節也。唯聖人能為之節。而不能絕也。故象天地而制禮樂。所以通神明。立人倫。正性情。節萬事者也。有男女之情。有妒忌之心。為制昏姻之禮。有交接長幼之序。為制鄉飲之禮。有哀死思遠之情。為制喪祭之禮。有為崇敬上之心。為制朝覲之禮。喪有哭踊之節。樂有歌舞之容。正人足以副其情。邪人足以防其失。故昏姻之禮廢。則夫婦之道闕。而淫僻之罪多。鄉飲酒之禮廢。則長幼之序失。而爭訟之獄繁。喪紀之禮廢。則骨肉之恩薄。而背死忘生者眾矣。朝覲之禮廢。則君臣之位失。而侵淩之漸起矣。故孔子曰。安上治民。莫善於禮。移風易俗。莫善於樂。禮節民心。樂和民聲。政以行之。刑以防之。禮樂刑政四達而不悖。則王道備矣。樂以治內而為同。禮以修外而為異。同則和親。異則畏敬。和親則無怨。畏敬則不爭。揖讓而治天下者。禮樂之謂也。二者並行。合為一體。畏敬之意難見。則著之於享獻辭受登降跪拜。和親之說難形。則發之於詩歌詠言鍾石管絃。盡其敬意。而不多其財賄。盡其歡心。而不留其聲音。孔子曰。禮云禮云。玉帛云乎哉。樂云樂云。鍾鼓云乎哉。言明王設禮樂之本也。故知禮樂之情者能作。識禮樂之文者能述。作者謂之聖。述者謂之明。王者必因先王之禮樂。順時施宜。有所損益。即人之心稍稍制作。至於太平而大備。周監於二代。禮文尤具。故稱經禮三百,威儀三千。於是教化浹洽。民用和睦。災害不生。禍亂不作。囹圄空虛。三十餘年。孔子美之曰:「郁郁乎文哉!吾從周。」及其衰也。諸侯縱橫。逾越法度。惡禮制之害己。去其篇籍。遭秦滅學。遂以亂亡。夫樂可以善民心。其感人深。移人疾。是故先王著其教焉。夫民有血氣心知之性。而無哀樂喜怒之常。應感而動。然後心術形焉。是故纖微譙偯之音作。而民憂思。闡諧慢易之音作。而民康樂。麤厲猛奮之音作。而民剛毅。廉直正誠之音作。而民肅敬。寬裕和睦之音作。而民慈愛。流僻邪放之音作。而民淫亂。故先王制雅頌之聲。本之情性。稽之度數。制之禮儀。合生氣之和。導五常之性。使之陽而不散。陰而不奪。剛氣不怒。柔氣不懾。四暢於中而發於外。各安其位而不相奪。足以感動民之善心。不使邪氣得襲焉。是先王立禮樂之方也。黃帝作咸池。顓頊作六莖。帝嚳作五英。堯作大章。舜作大韶。禹作大夏。湯作大濩。武王作大武。周公作勺。咸池。備矣。六莖。澤及根莖也。五英。茂也。大章。章之也。韶。繼也。夏。大也。濩。救也。武言以武功定天下。勺言酌先王之道。自夏以往。其流不可得聞也。殷頌猶有存者。周詩既備。而器用陳張。周官具矣。夫禮樂者。威儀足以充目。聲音足以動耳。詩歌足以感心。故聞其音而德和。省其詩而志正。觀其數而法立。是以薦之郊廟則鬼神享。作之朝廷則君臣和。立之學宮則萬民協。莫不虛己竦神。悅而承流。是以海內通知上德。被服其風。光耀日新。化上遷善。而不自知其所以然。至於萬物化。天地順。而嘉應祥。故《詩》云:「鍾鼓煌煌,磬管鏘鏘,降福穰穰。」《書》云:「擊石拊石,百獸率舞。」至於末世衰亂。殷紂斷棄先祖之正樂。乃作淫聲。用變亂正聲。以悅婦人。周道既闕。而王官失業。雅頌相錯。禮樂大壞。諸侯設兩觀。乘大輅。大夫八佾舞于庭。政遂郡遲而不變。於是桑閒濮上鄭衛宋楚之聲並出。內則致疾短壽。外則亂政傷民。巧偽之人。因而飾之。以熒亂富貴之耳目。庶人以求利。列國以相聞。故秦穆公遺戎樂而由餘去。齊人饋女樂而孔子行。自此禮樂喪矣。漢興乃復存之。禮樂古事。稍稍增集。夏大旱。江河水少。谿谷水絕。八月。相國曹參薨。諡懿侯。九月長安城成。十月安國侯王陵為右丞相。陳平為左丞相。賜民爵戶一級。 |
9 | 孝惠皇帝... : | 荀悅曰。諸侯之制。所由來尚矣。易曰。先王建萬國。親諸侯。孔子作春秋。為後世法。譏世卿。不改世侯。昔者聖王之有天下。非所以自為。所以為民也。不得專其權利。與天下同之。唯義而已。無所私焉。封建諸侯。各世其位。欲使親民如子。愛國如家。於是為置賢卿大夫。考績黜陟。使有分土而無分民。而王者總其一統。以御其政。故有暴禮於其國者。則民叛於下。王誅加於上。是以計利慮害。勸賞畏威。各兢其力。而無亂心。及至天子失道。諸侯正之。王室微弱。則大國輔之。雖無道不得虐於天下。賢人君子有所周流。上下左右。皆相夾輔。凡此所以輔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者也。故民主兩利。上下俱便。是則先王之所以能永有其世也。然古之建國。或小或大。監前之弊。變而通之。夏殷之時。蓋不過百里。故諸侯微而天子彊。桀紂得肆其虐。紂脯刑侯而醢九侯。以文王之上德。不免於羑里。周承其弊。故大國方五百里。所以崇寵諸侯而自抑損也。至其末流。諸侯彊大。更相侵伐。周室卑微。禍亂用作。秦承其弊。不能正其制以求其中。而遂廢諸侯改為郡縣。以一威權。以專天下。其意主以自為。非以為民。深淺之慮。德量之殊。豈不遠哉。故秦得擅其海內之勢。無所拘忌。肆淫奢行。暴虐天下。然十四年而滅亡。故人主失道。則天下遍被其害。百姓一亂。則魚爛土崩。莫之匡救。賢人君子。復無息肩。眾庶無所遷徙。此民主俱害。上下兩危。漢興。承周秦之弊。故兼而用之。六王七國之難作者。誠失之於彊大。非諸侯治國之咎。其後遂皆郡縣治民。而絕諸侯之權矣。當時之制。未必百王之法也。凡長吏秩二千石上皆銀印青綬。比六百石已上。皆銅印墨綬。比二百石已上。皆銅印黃綬。其後雖不及六百石。其長相皆墨綬。除八百石五百石秩。 |
《孝文皇帝紀上》 | Library Resources |
3 | 孝文皇帝... : | 二年冬十月。丞相平薨。諡獻侯。十有一月乙亥。周勃復為左丞相。癸卯晦。日有食之。詔舉賢良方正直言極諫者。是時上勤於政事。躬行節約。思安百姓。身衣弋綈。所幸慎夫人。衣不曳地。幃帳無文。嘗欲為露臺。計直百金。曰。此中民十家之產。遂不為也。太中大夫賈誼說曰。管子有言。倉廩實。知禮節。民不足而可治者。未嘗聞也。古人有言曰。一夫不耕。或受之飢。一女不織。或受之寒。生之有時。而用之無度。物力必匱。且歲有飢餓。天之常行。即不幸有方二三千里之旱。國何以相卹。卒然邊境有急。數百萬之眾。國家何以饋之。方今之務。務在絕末伎遊食之巧。驅民而歸之於農。太子家令晁錯復說上曰。今土地人民不減於古。無堯湯水旱之災。而畜積不及古者。何也。以地有餘利。民有遺力。生穀之土。未盡墾耕。山澤之利。物未盡出。遊食之士。未盡歸農。夫飢寒切于肌膚。慈母不能以保赤子。君安能以有民。夫金玉寶貨。飢不可食。寒不可衣。然而眾貴之者。以上用之故也。其為物輕微易藏。在於把握。可以周流海內。而無飢寒之患。此令臣下輕倍其主。而民易去其鄉。盜賊有所勸。而逃亡者得輕資矣。粟米布帛。生於地。長於時。聚於市。非可一日而成。一日不得。則飢寒並至。是故明王貴五穀而賤金玉。今農夫五口之家。其服作者不過二人。其能耕者不過百畝。百畝之收不過三百石。春耕夏種。秋收冬藏。四時之間。無日休息。又給縣官供徭役。憂病艱難。其中勤苦如此。然復時被水旱蝗蟲之災。急政暴賦。朝令暮得。有者貴賣。無者倍舉。是賣田宅鬻子孫以償債者眾也。而商賈大者積儲倍息。小者坐列販賣。故其男不耕耘。女不蠶織。衣必重綵。食必重肉。無農夫之苦。有百千之得。因其富厚。交通王侯。力過吏勢。以利相傾。乘良策肥。千里遨遊。此商人所以兼農人。農人所以流亡也。今漢法律賤商人。商人已富貴矣。尊農夫。農夫已貧賤矣。故主之所貴。俗之所賤。法之所卑。吏之所尊。上下相反。好惡相忤。而欲國富法立。不可得矣。當今之務。在於本農。使民勸業而已。欲人務農在貴粟。貴粟之道。在於使民以粟為賞罰。今募天下入粟塞下。即得拜爵。得以除罪。如此富人有爵。農人有粟。粟有所行。而國用足矣。不過三年。塞下之粟必多矣。上從之。 |
8 | 孝文皇帝... : | 五年春二月地震。夏四月。除盜鑄錢令。更造四銖錢。賈誼諫曰。法使民得顧租鑄錢。錢敢雜以鉛鐵他巧者。其罪黥。然鑄錢之情。非偽雜巧則不得贏。辨利巧之甚微。其利甚厚。夫事有招禍。法有起姦。今令細民操造幣之勢。各隱屏而鑄作。因欲禁其厚利。絕其微姦。雖黥罪日報。其勢不止。農事棄捐。採銅日多。姦不可絕已。潁川人賈山上書諫曰。夫錢者無用之器。而可用易富貴。富貴者人主之操柄。令為之。是與人主共操柄。不可長也。上不聽。又上書言前世之戒曰。昔秦賦斂重數。以奉奢侈。起咸陽至雍。離宮三百。鐘鼓幃帳。不移而具。為阿房之殿。高十數仞。東西五里。南北千步。為宮室之盛。乃至於此。使其後世曾不得聚廬而託處焉。為馳道於天下。東窮燕齊。南極吳楚。江湖之上。濱海之觀畢至。道廣五十步三丈。而樹又築其外。隱以金椎。樹以青松。為馳道之麗。乃至於此。使其後世曾不得邪徑而託足焉。葬於驪山。使徒數十萬人。曠日十年。下達三泉。采合金石。冶銅錮其內。漆塗其外。被以珠玉。飾以翡翠。中成遊觀。上成山林。為葬理之奢。乃至於此。使其後世曾不得蓬塊而託葬焉。百姓不勝其役。疲弊者不得休息。飢寒者不得衣食。無罪而死刑者。無所告訴。人與之為怨。家與之為讎。天下以壞。宗廟將滅絕矣。始皇居絕滅之中。猶不自知。乃東巡狩。至會稽琅邪。刻石紀功。自以為過於堯舜。以古諡法為少。更以數為諡。欲以一至萬世。而死不盈數月。天下四面攻之。兵破於項羽。地奪於劉氏。豈不哀哉。始皇不自知無輔弼之臣。無進諫之士。縱恣行誅。是以道諛者偷合苟容。比其德則聖於堯舜。論其功則賢於湯武。天下已潰而莫之告也。《詩》云:「匪言不能,胡斯畏忌」「聽言則對,訟言如醉」,此之謂也。故聖王之制。史在前書過失。工誦箴諫。瞽誦詩諫。公卿比諫。士傳言諫。庶人謗於道。商旅議於市。然後君得聞其過而改之。見義而從之。所以承有天下也。今陛下將興堯舜之道。猶自勉以厚天下。損食膳。不聽樂。減外徭。止歲貢。省廄馬以賦郡傳。去諸苑以賦農夫。出帛十萬匹以賑貧乏。禮高年。平刑獄。天下悅喜。臣聞山東吏有布詔令。民雖老病。或扶杖而往聽之。願少須臾無死。思見德化之所成。功業之所就矣。今聞或者陛下從方正賢俊之士。與之射獵。以傷大業。臣竊悼之。願止射獵。以歲二月定明堂。造太學。修先王之道。以成萬世之基。上輒優游而納其言。然明堂太學。猶未足興。是時吳王即山鑄錢。而幸臣鄧通亦賜銅山。得自鑄錢。吳王鄧通錢甚盛矣。通。蜀人也。上嘗夢欲上天而不能。有一黃頭郎推之。顧見其衣後穿。覺而求之漸臺。見郎中鄧通衣後穿。如夢中所見。遂寵幸之。通亦謹身媚上而已。不得預政事。有善相者。相通云當貧餓死。故賜通銅山。得自鑄錢。上嘗親讌飲通家。上病癰。通嘗吮之。上曰。誰最憐我者。通曰。莫若太子。上令太子吮癰而色難。得通前吮之。太子慚。由是心恚通。及即位。以通盜去徼鑄錢。遂盡案沒入財物。卒窮餓寄死人家。徙代王武為懷陽王。徙太原王參為代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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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孝武皇帝... : | 三年春。河水決溢於平原。大饑。人民相食。賜茂陵徙者戶錢二十萬。田二頃。初作便門橋。秋七月。有星孛於西北。濟北王明廢。遷房陵。坐殺太傅中尉。閩越圍東甌。告急。上以問太尉武安侯田蚡。蚡以為越人相攻。其常事也。又數反復。不煩中國。自秦時棄之不內屬。有詔太中大夫嚴助詰蚡曰。但患力不能救。德不能覆。誠能。何棄之。且秦時舉咸陽而棄之。何乃越乎。今小國以窮困告急於天子。天子不能救。當安所訴。又何以子萬國。乃遣助使持節。發會稽兵救之。未至。閩越走。九月丙子晦。日有食之。起上林苑。時上使太中大夫吾丘壽王舉籍。蚝厔以東。宜春以西。北至阿城。屬之南山。隄封頃畝價直。欲除以為苑。侍郎東方朔進諫曰。臣聞謙遜靜愨。天應以福。驕盈奢靡。天應以禍。酆鄗之間。號曰土膏。其價畝直一金。規以為苑。上乏國家之用。下奪農桑之業。不可一也。盛荊棘之大。崇虎狼之墟。壞民廝墓。發民廬舍。令幼小懷土而思。耆老流淚而悲。不可二也。斥而營之。垣而囿之。馳騎逐東西。車輦駕南北。有浹溝大渠險阻之危。不可三也。務苑囿之大。不卹農時。非所以彊國富民也。夫殷作九市之宮而諸侯叛。楚靈王起章華之臺而楚人散。秦興阿房之殿而天下亂。上乃賜金百斤。拜為太中大夫。然猶起上林苑。朔字曼倩。平原人也。好學。稱為滑稽。年二十三。初為郎中。上書自稱。待詔公車。奉祿薄。朔謂侏儒曰。上欲盡殺汝。侏儒大恐。皆叩頭號泣。上召問朔。朔對曰。侏儒長三尺臣朔長九尺三寸。俸祿正等侏儒。侏儒飽欲死。臣朔飢欲死。臣言可用。宜異其祿。不可用罷之。無但虛索長安米也。上大笑。使待詔金馬門。稍稍親近之。上置守宮於盆下。使筮者射之。莫能中。朔自請布卦射之。曰臣欲以為龍復無角。臣欲以為蛇復有足。跂跂脈脈善緣壁。此非守宮。當是蜥蜴。上曰善。復使射他物連中。輒賜帛。時有幸倡優郭舍人等曰。朔幸中耳。乃復覆置樹上寄生於盆中。曰。朔知之。榜臣百。不中。賜臣帛。朔曰。是窶數也。舍人曰。朔果不能中。朔曰。溼肉為膾。乾肉為脯。樹上為寄生。盆下為窶數。乃榜舍人百。朔對問響應。權變鋒出。文章辭令。縱橫無窮。上頗倡優畜之。然而時發忠直之言極諫。尤亦以此異焉。朔因設客難己。用位卑以自慰諭。又設非有先生之論。其辭曰。非有先生仕於吳。默然無言者三年。吳王怪而問之。曰可以談矣。先生伏而唯唯。王曰。可以談矣。先生曰。於戲可言乎哉。談何容易。王曰。何為其言也。寡人將聽焉。先生對曰。昔關龍逢深諫於桀。王子比干直言於紂。此二臣者。皆盡忠極慮。將以為君之榮。除君之禍也。然以蒙不辜之戳。為天下笑。飛廉惡來。巧言利口以進其身。陰奉雕琢刻鏤之好。以納於上。快耳目之欲。以苟容為度。而見親近。故宗廟崩弛。國家丘墟。夫卑身賤體。悅色微辭。愉愉呴呴。終無益於主上之治。即志士仁人不忍為也。儼然而作矜莊之貌。深言直諫。上以拂人主之邪。下以除百姓之害。則忤於時主之心。離於衰世之法。故養性愛命之士。莫肯進也。遂隱居深山。以詠先聖之風。是以伯夷叔齊餓于首陽之下。後世稱其人。如是邪主之行。固足畏也。故曰談何容易。於是吳王瞿然易容。為坐而聽之。先生曰。昔伊尹負鼎於湯。太公釣於渭濱。而遇文王。心合意同。謀無不成。計無不從。誠得其君也。故能誅暴亂。總遠方。一統類。美風俗。而王業興矣。太公伊尹以如此。龍逢比干獨如彼。豈不哀哉。故曰談何容易。於是吳王默然。俛而深思。仰而泣曰。嗟乎殆哉。予國之不亡也。綿綿哉。聯聯哉。於是立明堂之朝。齊君臣之位。舉賢才。布德惠於仁義。恭儉節約。減后宮之費。損車馬之用。放鄭聲。遠佞人。省庖廚。去奢靡。卑宮室。壞苑囿。填池塹以與貧民。開內藏以賚貧乏。存耆老。恤孤獨。薄賦斂。省刑罰。行此三年。陰陽調和。萬物咸寧。國無災害之變。民無飢寒之色。蓄積有餘。囹圄空虛。鳳凰來集。麒麟在郊。遠方異俗。慕義向風。治亂之道。存亡之端。若此易見。然而人主莫肯為也。悲夫。是時上以安車蒲輪迎枚乘。乘年老道死。而乘子皋亦以談說。能為辭賦。得幸比朔。上好自擊熊豕。郎中司馬相如。從上獵長楊。長卿上疏諫曰。臣聞物有同類而殊能者。故力稱烏獲。捷言慶忌。勇則賁育。然臣之愚。竊以為人誠有之。獸亦宜然。今陛下好陵險阻。射猛獸。卒然遇逸群之獸。駭於不存之地。犯屬車之清塵。輿不及還。轅馬不及旋踵。人不暇施巧。雖有烏獲逢蒙之技。而不及用。枯木朽株。盡為患難矣。是以胡越起於轂下。而羌夷接軫矣。豈不殆哉。雖曰萬全而無害。然本非天子所宜近也。且夫清道而後行。中路而後馳。猶時有銜橛之變。況涉乎豐草。馳乎丘墟。前有利獸之樂。內無存變之計。其為害也不難。上善之。相如字長卿。蜀郡成都人也。初家貧。與臨邛令王吉相善。富人卓王孫置酒請令。并請相如。相如善鼓琴。王孫寡女字文君。好音。夜奔相如。遂與俱歸成都。後家貧。夫妻酤酒臨卬。卓王孫恥之。杜門不出。後不得已。乃厚分財物遺文君。而相如作子虛賦。上得讀而善之。曰朕獨不得與此人同時。或對曰。司馬相如所作也。上驚。乃召相如。復奏上林賦。拜為郎中。子虛上林。皆言苑囿之美。卒歸之於節儉。因託以諷焉。相如口吃而善著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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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孝武皇帝... : | 元光元年冬。初令郡國貢孝廉各一人。董仲舒始開其議。仲舒、廣川人也。初景帝時為博士。下帷讀書。弟子以次傳授其業。或莫見面。蓋三年不闚其園。其精專如此。進退容止。非禮不行。學士皆尊師之。後應賢良舉。上策曰。夫守文之君。當塗之士。皆欲明先王之道。以戴翼世主者甚眾。然猶不能。豈所操持失其統歟。固天降命不可復反歟。必推之於大中而後息歟。三代受命。其符安在。災異之變。何稱而起。性命之情。或夭或壽。或仁或鄙。習聞其號。未昭其理。今欲風流而令行。輕刑而姦改。何修而臻於此。具明以喻朕意。靡有所隱。仲舒對曰。臣謹案春秋。以觀天人之際。甚可畏也。國家將有失道之敗。而天乃先出災害以譴告之。不知自省。又降怪異以驚恐之。尚不知變。而後傷敗乃至。自非大無道之世。天欲盡扶持而全安之。事在勉彊而已。勉彊學問。則聞見博而智益明矣。勉彊行道。則德日起而大有功矣。詩云。夙夜匪懈。書云懋哉懋哉。皆勉彊之謂也。昔周道衰於幽厲。非道亡也。而幽厲不由道也。宣王修文武之業。周道粲然復至矣。非天降命。不可復反也。所操持悖謬。失其統也。臣聞非人力所致而自至者。此受命自然之符也。天下同心歸之。若子歸父母。是亦受命之符也。夫天瑞應精誠而至。書曰。白魚入於王舟。有火復於王屋。流為赤烏。此蓋受命之符也。及末代衰微。廢德義。任刑罰。刑罰不中。則生邪氣。邪氣積於下。怨惡畜於上。上下不和。則陰陽繆矣。而妖孽生矣。此災異所緣而起也。臣聞命者。天之令也。性者。生之質也。情者。人之欲也。或夭或壽。或仁或鄙。陶冶而成之。不能純粹。又治亂之所生。故不能齊一也。堯舜行德則民仁壽。桀紂行暴則民鄙夭。夫下之從上。猶泥之在鈞。唯陶者之所為。綏之斯安。動之斯來。此之謂也。臣謹案春秋。求王道之端。得之於正。正次王。王次春。春者。天之所為也。正者。王之所為也。其意曰。上承天之所為。下以正己所為也。然則王者所為。必則於天道。天道之大者在於陰陽。陽為德。陰為刑。刑德不失而歲功成。今廢先王德教之官。而獨任執法之吏。而欲德化之被四表。固難成也。春秋謂一為元。一者萬物所從始也。元者辭之所謂本也。謂一為元者。示太始而欲正其本也。故為人君者。正其本心以正朝廷。朝廷正以正萬民。萬民正以正四方。四方正遠近莫不皆正也。則陰陽調而風雨時。群生和而萬民植。福祥畢至而王道成矣。孔子曰。鳳鳥不至。河不出圖。吾已矣夫。自傷不能致此物。而身卑賤不能致也。今陛下居得致之位。又有能致之資。然而天地未一應瑞者。凡以教化之不立。而萬民不正故也。民之從利。如水之走下。非教化隄防之不能禁也。聖人之繼亂世。埽除其跡而去之。復修教化而崇起之。夫秦滅先聖之道。為苟且之治。故立十四年而亡。其遺毒餘戾。至今未滅。琴瑟不調。甚者必解而更張之。為政而不行之甚者。必變而更化之。漢承暴秦之後。宜變其跡。乃可善治。三代相救。夏尚忠。商尚敬。周尚文。今漢宜少損周之文。用夏之忠。王者有改制之名。無變道之實。然所祖不同者。救病扶衰。所遭之變然也。又曰。古所謂功者。以任官稱職為美。不謂積日纍久也。小材雖纍日不離於小官。賢才雖未久不害為宰相。是以有司竭其務。治其業。今則不然。纍日以取貴。積久以致官。是以賢不肖不得其真。宜勿以日月為功。誠以賢能為實。使郡國各擇吏民之賢者。歲貢一人以給宿衛。所貢得賢者有賞。不肖者行罰。如此率天下賢能。可得而官也。又曰。積小者大。慎微者著。積善在身。猶長日加益。人不知也。積惡在身。猶火之消膏。人不見也。非明乎情性。察乎流俗者。孰能識之。天之所分與。與之齒者去其角。傅其翼者兩其足。是所受者大。不得取其小也。古之食祿者。不食於民力。是與天意同也。昔公儀休相魯。去織婦。拔園葵。曰臣也已食祿矣。又奪園夫妻女工之利乎。夫遑遑求財利。常恐匱乏者。庶人之意也。遑遑求仁義。常恐不能化民者。大夫之意也。易曰。負且乘。致寇至。此言處君子之位者。不可以庶人行也。又曰。春秋大一統。一者天地之常經。古今之通義也。今師師異道。人人異論。百家殊方。旨意不同。是以上無以持一統。法制數變。下不知所守。臣愚以為諸不在六藝之科。非孔氏之術者。皆絕其道。勿使並進。邪僻之說滅息。然後統紀可一。法度可明。民知所從矣。仲舒對策。擢為江都相。時易王甚驕而好勇。問仲舒曰。越王與大夫種后庸范蠡謀伐吳。遂滅之。孔子稱殷有三仁焉。寡人亦以越有三仁。仲舒對曰。昔魯君伐齊。問柳下惠曰。吾伐齊何如。對曰不可。歸而有憂色。曰吾聞伐國者不可問仁人。此問何為至於我哉。徒見問耳。且猶羞之。況設詐而伐吳乎。由是言之。越曾無一仁矣。仁人者。正其誼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其功。是故仲尼之門。五尺之童。羞稱五伯。為其先詐力而後仁義也。王曰善哉。及其去位居家。絕不問家產業。以修學著書為事。所著凡百三十篇。而說春秋事復數十篇。朝廷有大議。使者就其家而問之。國家大議。多仲舒發之。春二月丙辰晦。日有食之。車騎將軍李廣屯雲中。車騎將軍程不識屯鴈門。以備匈奴。六月罷。廣、隴西人也。為將得士眾心。無部曲行陣。善就水草頓舍。人人自便。不擊刁斗自衛。幕府少文書。而程不識正行伍部曲營陣。擊刁斗自衛。吏治軍簿至明。士卒不得自便。而俱為名將。夏四月。赦天下。復七國宗室削絕屬籍。五月。詔舉賢良。秋七月癸未。先晦一日。日有食之。是歲天星盡動搖。上問候星者。對曰。星搖。民將勞也。 |
5 | 孝武皇帝... : | 五年春正月。河間王德薨。諡獻王。德好學。修禮樂。造次必於儒者。道術之士。自四方至者。皆得古文之書。先是來朝。上策問三十餘事。具推道術而對。文約旨明。上甚重之。夏。發巴蜀民治南夷道。南夷道君長有十數。夜郎最大。其西靡漠之屬以十數。靡漠最大。自靡漠以北。君長以十數。卬都最大。皆椎髻耕田。有聚邑。其外西自桐師以東至葉榆。名為越嶲昆明。皆編髮隨畜遷徙。無常居。大君長地方可數千里。自越嶲以東北。君長以十數。莋都最大。自莋都以東北。君長以十數。冉駹最大。其俗或土著。或移徙。自冉駹以東北。君長以十數。白馬最大。此皆巴蜀外西南夷也。初楚莊王使將軍莊蹻。循江略地黔中南以西。蹻至靡漠。地方三百里。其旁平地肥饒數千里。既克定之。會秦奪楚巴黔中郡。道塞不通。蹻因以其眾王靡漠。變服從其俗。秦時嘗通伍人之道。於此諸國。頗置長吏。漢興皆棄之。及大行王恢之救越也。使鄱陽令唐蒙使於南越。越食蒙以枸醬。蒙問所從來。曰。從西北牂牁江。江廣數千里。出鄱禺城下。蒙因上書曰。南越地東西皆萬餘里。名為外臣。實一州主。今以長沙豫章往來。水道絕難。竊聞夜郎精兵可數十萬。若從夜郎浮船下牂牁。出其不意。此制越一奇也。可通夜郎道為置吏。上許之。乃拜蒙中郎將。發巴蜀兵千餘人。奉幣帛見夜郎侯。喻以威德。為置長吏。旁小邑皆貪漢繒帛。以為道遠。漢終不能有也。故皆且聽命。司馬相如亦言西南夷卬莋可置都。上悅之。以相如為中郎將。往喻意。皆聽命。後西南夷數反。發兵興徭役。費用甚多。相如知其難通。業已建之。乃假巴蜀之論以諷上。且以宣其使旨於百姓曰。蓋聞天子之於夷狄也。其義羈縻勿絕而已。今已罷三郡之士。通夜郎之塗。二年於茲。而功不竟。士卒勞倦。萬民不贍。今又接之以西夷。百姓力屈。恐不能卒業。此使者之纍也。夫卬莋西僰之人。與中國不並也。其已久矣。仁者不能以德來。彊者不能以力并。意者殆不可乎。夫割齊民以附夷狄。弊所恃以事無用。鄙人固陋。不識所謂。使者荅曰。蓋世有非常之人。然後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後有非常之功。非常者。固常人之所異也。故曰非常之原。黎民懼焉。及臻厥功。天下宴然也。夫賢君之踐位也。豈將委瑣偓促。拘文牽俗。循誦習傳。當世取悅而已哉。將必崇論宏議。創業垂統。為萬世規。故馳騖於兼容并包而勤思乎參天兩地。今封彊之內。冠帶之倫。咸獲嘉祉。靡有闕遺矣。而夷狄殊俗之國。遼絕異黨之地。舟車不通。人跡罕至。政教未加。流風猶微。內之則犯義侵禮於邊境。外之則邪行橫作放殺其上。君臣易位。尊卑失序。父兄不辜。沖幼奴虜。繫縲嗥泣。內鄉而怨曰。蓋聞中國至仁。德洋恩普。品類群物。靡不樂其所。今獨曷為遺忘已。舉踵思望。如枯旱之望雨。上聖之心。又焉能已矣。故乃北出師以討彊胡。南馳使以誚勁越。四面之人風德。二方之君鱗集仰流。願得受號者以億計。故乃關沫若、徼牂牁。鏤靈山。梁孫原。創道德之塗。垂仁義之統。將博恩廣施。遠撫長駕。使疏逖不閉。曶爽闇昧。得曜光明。偃甲兵於此。息攻伐於彼。遐邇同體。中外禔福。不亦康乎。夫拯民於沈溺。奉至尊之休德。反衰世之凌遲。繼周室之絕業。天子之急務也。百姓雖勞。惡得已乎。方將增泰山之封。加梁父之事。鳴和鸞而揚雅頌。上咸五帝。下登三王。觀者未睹旨。聽者未聞音。夫鷦鵬已翔於寥廓。而羅者猶視於藪澤。豈不哀哉。是時又發卒萬人。治鴈門阻險。秋七月。大風拔木。乙巳。皇后陳氏廢。皇后。堂邑侯陳午女也。午即嬰孫也。嬰封堂邑侯。午尚長公主嫖。上為太子時。長公主有力焉。故太后取公主女配太子。及為皇后。驕恣擅權寵十餘年。無子。又挾婦人媚道。故廢。時長公主寡居五十餘矣。有董偃者。年十三。隨其母賣珠於主家。主見其姣好。因留第中。出則執轡。入則侍內。使散財交士。令府中曰。董君所散。一日金滿百斤。帛滿千匹。乃白之。其後主稱疾。疾瘳。請上臨之。欲因是以見董偃。上曰。願謁主人公。公主脫簪珥。徒跣頓首謝。因引偃。偃著綠幘碧侬伏殿下。上為之起。寵遇之。自是董偃貴寵聞於天下。後上為主置酒宣室。使謁者引納董君。侍郎東方朔避戟而前曰。董偃有斬罪三。安得入乎。偃以人臣。私侍公主。其罪一也。敗男子之禮。以傷王制。其罪二也。偃不遵經學。以奢侈狗馬。干上之欲。始為淫首。其罪三也。上默然。良久曰。吾業以設酒。後而改之。朔曰。不可。夫宣室。先帝之正處也。非法度之正不得入也。故淫亂之漸。其變為篡。豎貂為淫。而易牙作患。慶父誅而魯國全。管蔡戮而周室安。上曰善。更置酒北宮。引納董君。賜朔金三十斤。自偃之後。諸公主行多僻恣者矣。上妹之子尚上女夷安公主。驕放犯罪死。左右為之請。上流涕曰。廢先帝之法。吾何面目入郊廟乎。乃哀不能自勝。朔進曰。臣聞樂太甚則陽溢。悲太甚則陰損。聖王為政。賞不避仇讎。誅不阿親戚。陛下行之。天下幸甚。臣昧死再拜上千萬壽。上嘗問朔曰。吾欲化天下。豈有道乎。朔對曰。孝文帝自衣戈綈。足履革秽。集上書囊以為殿帷。以道德為麗。以仁義為準。於是天下昭然大化。今陛下崇苑囿。起建章。左鳳闕。右神明。號千門萬戶。木土衣緹繡。犬馬被繢罽。宮人簪玳瑁。垂珠璣。設戲車。教馳逐。飾文采奇怪。撞千石之鐘。擊雷霆之鼓。作俳優。舞鄭女。上為淫侈如此。而欲民不奢佚。事之難也。陛下誠能用臣朔之計。摧甲乙之帳。焚之於四達之衢。卻走馬之街。示不復用。則堯舜之隆。可與比而治也。朔又上書自訟。獨不得大官。因陳農戰彊國之計數萬言。專用商鞅韓非之語。文旨放蕩。頗復以詼諧。終不見用。八月。螟蟲。徵賢良文學。上策之曰。蓋聞上古至治。畫衣冠。異章服。而民不犯。陰陽和。風雨時。父不哭子。兄不哭弟。人跡所及。跂行喙息。咸得其宜。今何修而臻此乎。仁義禮智。四者之宜。安所施設。天人之符。廢興何如。淄川人公孫弘對曰。臣聞厚賞重刑。未足以勸善禁非。必信而已矣。是故因能而任官則分職治。去無用之言則事情得。不作無用之器則賦斂省。不奪民時。不妨民力。則百姓富。有德者進、無德者退。則朝廷明。有功者上。無功者下。則群臣悅。罰當罪則姦邪止。賞當功則群下勸。凡此八者。治之本也。故養民者。禁之則不爭。治之則不怨。有禮則不暴。愛之則親上。此有天下之急也。罰不違義。則民服而不離。和不遠禮。則民親而不慢。故畫衣冠。異章服。而民不犯者。此道素行也。臣聞之。氣同則相從。聲比則相應。人主和德於上。則萬類和洽於下。故心和則氣和。氣和則形和。形和則聲和。聲和則天地之和應也。故曰陰陽和。風雨時。甘露降。五穀登。山不童。澤不涸。嘉禾興。朱草生。此和之至也。故形和則無疾。無疾則不失。故父不哭子。兄不哭弟。遠方民物。莫不蒙化。此和之極也。臣聞之。致利害。除愛憎。無私謂之仁。明是非。立可否。謂之義。進退有度。尊卑有分。謂之禮。擅殺生之柄。通壅塞之路。謂之權。審輕重之數。論得失之道。使遠近情偽。必見於上。謂之智術。凡此四者。治之大用也。得其要術。則天下安樂。法設而不用。不得其術。則主昏於上。官亂於下。故天無私親。順之則和起。逆之則害生。此天人之符也。時對者百餘人。太常奏弘第居下策。上擢弘對為第一。召入見。容貌甚麗。拜為博士。待詔金馬門。弘又上疏曰。先世之吏正。故其民篤。今世之吏邪。故其民薄。政弊而不行。令倦而不聽。使邪吏行弊政。用倦令治薄民。不可得而治。此政之所以失也。臣聞周公旦治天下。期年而變。二年而化。五年而定。唯下之所志。上以書荅焉。問弘稱周公之治。弘能自視孰與周公賢。對曰。臣愚淺薄。無敢比於周公。雖然。愚心曉然見治道之所以然也。夫虎豹牛馬。禽獸之不可制者。及其教馴服習。唯人之從。臣聞揉曲木者不纍日。銷金石者不纍月。夫人之於利害好惡。豈比禽獸木石之類哉。期年而變。臣弘嘗切遲之。上嘉異其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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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孝武皇帝... : | 元朔元年冬十有一月。詔曰。夫十室之邑,必有忠信。三人並行,厥有我師。今或至闔郡不薦一人。是化不下究。而積行之君子。壅於上聞也。且進賢受上賞。蔽賢蒙顯戮。古之道也。其議不舉賢者罪。有司奏議曰。古者諸侯貢士。一適謂之好德。再適謂之賢。賢三適謂之有功。乃加九錫。不貢士。一則黜爵。二則黜地。三則黜爵地畢。夫附下罔上者死。附上罔下者刑。與聞國政。而無益於民者斥。在上位而不進賢者退。此所以勸善黜惡也。不舉孝。不奉詔。當以不敬論。不察廉。不勝任也。當免。奏可。十有二月。江東王非薨。謚曰易。王非好勇。有氣力。治宮室。招四方豪傑。驕奢甚盛。春三月甲子。立皇后衛氏。赦天下。秋。匈奴入遼西。殺太守。入漁陽鴈門。敗都尉。遣將軍衛青出鴈門。將軍李息出代。獲首虜數千級東夷穢貊君南閭等口二十八萬人降。以為蒼海郡。魯王餘薨。謚曰恭王。餘好治宮室苑囿狗馬。長沙王發薨。謚曰定王。王母唐姬。故程姬侍者。景帝召程姬。程姬有所避。而夜進其侍者。景帝醉不知而幸之。遂有身。及生子。因名發。以母微無寵。故王居卑溼貧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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