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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inese Text Proje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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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語注疏

[Northern Song (960 - 1127)] Library Resources

序解

Library Resources
序解:
【疏】正義曰:案《漢書·藝文志》云:「《論語》者,孔子應荅弟子、時人,及弟子相與言而接聞於夫子之語也。當時弟子各有所記,夫子既卒,門人相與輯而論纂,故謂之《論語》。」然則夫子既終,微言巳絕,弟子恐離居已後,各生異見,而聖言永滅,故相與論撰,因採時賢及古明王之語合一法,謂之《論語》也。鄭玄云:「仲弓、子游、子夏等撰定。論者,綸也,輪也,理也,次也,撰也。」以此書可以經綸世務,故曰綸也;圓轉無窮,故曰輪也;蘊含萬理,故曰理也;篇章有序,故曰次也;羣賢集定,故曰撰也。鄭玄《周禮》注云「荅述曰語」,以此書所載皆仲尼應荅弟子及時人之辭,故曰語。而在論下者,必經論撰,然後載之,以示非妄謬也。以其口相傳授,故經焚書而獨存也。漢興,傳者則有三家,《魯論語》者,魯人所傳,即今所行篇次是也。常山都尉龔奮、長信少府夏侯勝、丞相韋賢及子玄、魯扶卿太子太傅夏侯建、前將軍蕭望之並傳之,各自名家。《齊論》者,齊人所傳,別有《問王》、《知道》二篇,凡二十一篇,其二十篇中,章句頗多於《魯論》,昌邑中尉王吉、少府朱畸、琅邪王卿、御史大夫貢禹、尚書令五鹿充宗、膠東庸生並傳之,唯王吉名家。《古論語》者,出自孔氏壁中,凡二十一篇,有兩《子張》篇,次不與《齊》、《魯論》同,孔安國為傳,後漢馬融亦注之。安昌侯張禹受《魯論》于夏侯建,又從庸生、王吉受《齊論》,擇善而從,號曰「張侯論」,最後而行於漢世。禹以《論》授帝,後漢包咸、周氏並為章句,列於學官。鄭玄就《魯論》張、包、周之篇章考之《齊》、《古》,為之注焉。魏吏部尚書何晏集孔安國、包咸、周氏、馬融、鄭玄、陳羣、王肅、周生烈之說,并下已意,為《集解》,正始中上之,盛行於世。今以為主焉。序者,何晏次序傳授訓說之人,乃已《集解》之意。序為《論語》而作,故曰《論語序》。

1 序解:
敘曰:漢中壘校尉劉向言《魯論語》二十篇,皆孔子弟子記諸善言也。大子大傅夏侯勝、前將軍蕭望之、丞相韋賢及子玄等傳之。
【疏】「敘曰」至「傳之」。○正義曰:此敘《魯論》之作及傳授之人也。敘與序音義同。曰者,發語辭也。案《漢書·百官公卿表》云:「中壘校尉掌北軍壘門內,外掌西域。」顏師古曰:「掌北軍壘門之內而又外掌西域。」劉向者,高祖少弟楚元王之後,辟彊之孫,德之子。字子政,本名更生,帝即位,更名向。數上疏言得失,以向為中壘校尉。向為人簡易,專精思於經術。帝詔校經傳諸子詩賦,每一書已,向輙條其篇目,撮其指意,錄而奏之,著《別錄》、《新序》。此言「《魯論語》二十篇,皆孔子弟子記諸善言也」,蓋出於彼,故何晏引之。對文則直言曰言,荅述曰語,散則言、語可通。故此論夫子之語而謂之善言也。《表》又云:「太子太傅,古官,秩二千石。」《傳》云:「夏侯勝字長公,東平人,少好學。為學精熟,善說禮服,徵為博士。宣帝立,太后省政,勝以《尚書》授太后,遷長信少府。坐議廟樂事下獄,繫再更冬,會赦,出為諫大夫。上知勝素直,復為長信少府。遷太子太傅。受詔撰《尚書》、《論語》說,賜黃金百斤。年九十卒官,賜冡塋,葬平陵。太后賜錢三百萬,為勝素服五日,以報師傅之恩。儒者以為榮。始,勝每講授,常謂諸生曰:『士病不明經術,經術苟明,其取青紫如俛拾地芥耳。學經不明,不如親耕。』《表》又云:「前、後、左、右將軍,皆周末官,秦因之,位上卿,金印紫綬,漢不常置。或有前、後,或有左、右,皆掌兵。」及《四夷傳》云:「蕭望之字長倩,東海蘭陵人也。好學《齊詩》,事同縣后倉,又從夏侯勝問《論語》、禮服,以射策甲科為郎,累遷諫大夫,後代丙吉為御史大夫,左遷為太子太傅。及宣帝寢疾,選大臣可屬者引至禁中,拜望之為前將軍。元帝即位,為弘恭、石顯等所害,飲鴆自殺。天子聞之,驚拊手為之卻食,涕泣哀慟左右。長子伋嗣為關內侯。」《表》又云:「相國、丞相皆秦官,金印紫綬,掌丞天子,助理萬機。」應劭曰:「丞,承也;相,助也。」「秦有左、右,高帝即位,置一丞相。十一年更名相國,綠綬。孝惠、高后置左、右丞相,文帝二年一丞相,哀帝元壽二年更名大司徒。」《傳》曰:「韋賢字長孺,魯國鄒人也。賢為人質朴少欲,篤志於學,兼通《禮》、《尚書》,以《》教授,號稱鄒魯大儒,徵為博士、給事中,進授昭帝《》,稍遷光祿大夫。及宣帝即位,以先帝師,甚見尊重。本始三年,代蔡義為丞相,封扶陽侯,年七十餘,為相五歲。地節三年,以老病乞骸骨,賜黃金百斤,罷歸,加賜第一區。丞相致仕,自賢始。年八十二薨,謚曰節侯。少子玄字少翁,「復以明經歷位至丞相,鄒、魯諺曰:『遺子黃金滿籝,不如一經。』玄為相七年,建昭三年薨,謚曰共侯。」此四人皆傳《魯論語》。

2 序解:
《齊論語》二十二篇,其二十篇中,章句頗多於《魯論》。琅邪王卿及膠東庸生、昌邑中尉王吉皆以教授。
【疏】「齊論」至「教授」。○正義曰:此敘《齊論語》之興及傳授之人也。《齊論語》凡二十二篇,其二十篇篇名與《魯論》正同,其篇中章句則頗多於《魯論》。篇者,積章而篇,徧也,言出情鋪事明而徧者也。積句以章,章者,明也,揔義包體所以明情者也。句必聯字而言,句者,局也,聯字分疆,所以局言者也。琅邪、膠東,郡國名。王卿,天漢元年由濟南太守為御史大夫。庸生名譚生,蓋古謂有德者也。昌邑中尉者,《表》云:「諸侯王,高帝初置,金璽盭綬,掌治其國。有太傅輔王,內史治國民,中尉掌武職,丞相統眾官。景帝中五年,改丞相曰相。帝綏和元年,省內史,更名相治民,如郡太守。中尉如郡都尉。」《傳》云:「王吉字子陽,琅邪皐虞人也。少好學明經,以郡吏舉孝廉為郎,補若盧右丞,遷熒陽令,舉賢良為昌邑中尉。」此三人皆以《齊論語》教授於人也。

4 序解:
魯共王時,嘗欲以孔子宅為宮,壞,得《古文論語》。
【疏】「魯共」至「論語」。○正義曰:「此敘得《古論》之所由也。嘗,曾也。壞,毀也。言魯共王時,曾欲以孔子宅為宮,乃毀之,於壁中故得此《古文論語》也。《傳》曰:魯共王餘,景帝子,程姬所生,「以孝景前二年立為淮陽王,前三年徙王魯,二十八年薨」,謚曰共王。「初好治宮室,壞孔子舊宅以廣其宮,聞鍾磬琴瑟之音,遂不敢復壞。於其壁中得古文經傳」,即謂此《論語》及《孝經》為傳也。故漢武帝謂東方朔云:「《傳》曰:時然後言,人不厭其言。」又帝賜翟方進《策書》云:「《傳》曰:高而不危,所以長守貴也。」是漢世通謂《論語》、《孝經》為傳。以《論語》、《孝經》非先王之書,是孔子所傳說,故謂之傳,所以異於先王之書也。言古文者,科斗書也,所謂倉頡本體,周所用之。以今所不識,是古人所為,故名古文。形多頭麤尾細,狀復團圓,似水蟲之科斗,故曰科斗也。

6 序解:
安昌侯張禹本受《魯論》,兼講《齊》說,善者從之,號曰「張侯論」,為世所貴。包氏、周氏《章句》出焉。
【疏】「安昌侯」至「出焉」。○正義曰:此言張禹擇《齊》、《魯論》之善者從之,為世所重,包、周二氏為《章句》訓說此張侯《論語》也。《傳》曰:「張禹字子文,河內軹人也。從沛郡施讐受《》,王陽、庸生問《論語》,既皆明習,舉為郡文學。久之試為博士。初,元中立皇太子,令禹授太子《論語》,由是遷光祿大夫,數歲出為東平內史。帝即位,徵禹以師,賜爵關內侯、給事中領尚書事。河平四年,代王商為丞相,封安昌侯。為相六歲,乞骸就第。建平二年薨,謚曰節侯。禹本受《魯論》於夏侯建,又從庸生、王吉受《齊論》,故兼講《齊》說也。」《傳》又云:「始魯扶卿及夏侯勝、王陽、蕭望之、韋玄皆說《論語》,篇第或異,禹先事王陽,後從庸生,采獲所安,最後出而尊貴,諸儒為之語曰『欲不為《論》,念張文』。由是學者多從張氏,餘家浸微。」是「其善者從之,號曰『張侯論』,為世所貴」之事。《後漢儒林傳》云:「包咸字子良,會稽曲阿人也。少為諸生,昌《魯詩》、《論語》,舉孝廉,除郎中。建武中入授皇太子《論語》,又為其《章句》,拜諫議大夫。永平五年,遷大鴻臚。」周氏不詳何人。章句者,訓解科段之名,包氏、周氏就張侯《論》為之《章句》,訓解以出其義理焉。不言名而言氏者,蓋為《章句》之時,義在謙退,不欲顯題其名,但欲傳之私族,故直云氏而已。若杜元凱集解《春秋》謂之杜氏也。或曰:以何氏諱咸,故沒其名,但言包氏,連言周氏耳。

8 序解:
漢末,大司農鄭玄就《魯論》篇章考之《齊》、《古》,為之註。
【疏】「漢末」至「之註」。○正義曰:言鄭玄亦為《論語》之注也。鄭玄字康,北海高密縣人,師事馬融。大司農徵不起,居家教授,當後漢桓、靈時,故云漢末。注《》、《尚書》、三《禮》、《論語》、《尚書大傳》、五經緯候,箋《毛詩》,作《毛詩譜》。破許慎《五經異義》,針何休《左氏膏肓》,發《公羊墨守》,起《穀梁廢疾》,可謂大儒。作注之時,就《魯論》篇章,謂二十篇也,復考校之以《齊論》、《古論》,擇其善者而為之註。註與注音義同。

12 序解:
光祿大夫關內侯臣孫邕、光祿大夫臣鄭沖、散騎常侍中領軍安鄉亭侯臣曹羲、侍中臣荀顗、尚書駙馬都尉關內侯臣何晏等上。
【疏】「光祿」至「等上」。○正義曰:此敘同集解之人也。《表》云:「大夫,掌論議,有太中大夫、中大夫、諫大夫、皆無員,多至數十人。太初元年更名中大夫為光祿大夫,秩比二千石。」無印綬,爵級十九曰關內侯,顏師古曰:「言有侯號而居京畿,無國邑。」孫邕字宗儒,樂安青州人也。《晉書》:「鄭沖字文和,熒陽開封人也,起自寒微,卓爾立操。魏文帝為太子,命為文學,累遷尚書郎,出補陳留大守,曹爽引為從事中郎,轉散騎常侍光祿勳。」《表》又云:「侍中、散騎中常侍皆加官。」應劭曰:「入侍天子,故曰侍中。」晉灼曰:「魏文帝合散騎、中常侍為散騎常侍也。」又曰:「所加或列侯、將軍、卿大夫、將都尉尚書、太醫、太宮令至郎中,亡員,多至數十人。」如淳曰:「將,謂都郎將以下也,自列侯下至郎中,皆得有散騎及中常侍也。」又曰:「侍中、中常侍得入禁中,散騎並乘輿車。」顏師古曰:「並音步浪反。騎而散從,無常職也。」此言中領軍者,《表》無文。安鄉亭侯者,不在爵級二十之數,蓋漢末及魏置亭侯、列侯之倫也。曹羲,沛國譙人,魏宗室曹爽之弟。荀顗字景倩,荀彧之子,詵之弟也,咸熙中為司空。《表》又云:「少府,秦官,屬官有尚書。帝建始四年初置尚書,員五人。」駙馬都尉掌駙馬,武帝初置,秩比二千石。」顏師古曰:「駙,副也,非正駕車,皆為副馬。一曰駙,近也,疾也。」何晏字平叔,南陽宛人也,何進之孫,咸之子。曹爽秉政,以晏為尚書,又尚公主。著述凡數十篇。正始中,此五人共上此《論語集解》也。

學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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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學而:
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馬曰:「子者,男子之通稱,謂孔子也。」王曰:「時者,學者以時誦習之。誦習以時,學無廢業,所以為說懌。」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包曰:「同門曰朋。」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慍,怒也。凡人有所不知,君子不怒。
【疏】「子曰學而」至「君子乎」。○正義曰:此章勸人學為君子也。「子」者,古人稱師曰子。子,男子之通稱。此言「子」者,謂孔子也。「曰」者,《說文》云:「詞也。從口,乙聲。亦象口氣出也。」然則「曰」者,發語詞也。以此下是孔子之語,故以「子曰」冠之。或言「孔子曰」者,以記非一人,各以意載,無義例也。《白虎通》云:「學者,覺也,覺悟所未知也。」孔子曰:「學者而能以時誦習其經業,使無廢落,不亦說懌乎?學業稍,能招朋友,有同門之朋從遠方而來,與已講習,不亦樂乎?既有德,凡人不知而不怒之,不亦君子乎?」言誠君子也。君子之行非一,此其一行耳,故云「亦」也。○注「馬曰子者」至「說懌」。○正義曰:云「子者,男子之通稱」者,經傳凡敵者相謂皆言吾子,或直言子,稱師亦曰子,是子者,男子有德之通稱也。云「謂孔子」者,嫌為他師,故辨之。《公羊傳》曰:「子沈子曰。」何休云:「沈子稱子冠氏上者,著其為師也。不但言『子曰』者,辟孔子也。其不冠子者,他師也。」然則書傳直言「子曰」者,皆指孔子,以其聖德著聞,師範來世,不須言其氏,人盡知之故也。若其他傳受師說,後人稱其先師之言,則以子冠氏上,所以明其為師也,「子公羊子」、「子沈子」之類是也。若非已師,而稱他有德者,則不以子冠氏上,直言某子,若「高子」、「孟子」之類是也。云「時者,學者以時誦習之」者,皇氏以為,凡學有三時:一,身中時。《學記》云:「發然後禁,則扞格而不勝。時過然後學,則勤苦而難。」故《內則》云:「十年出就外傅,居宿於外,學書計。十有三年,學《樂》,誦《》,舞《勺》。十五童,舞《象》。」是也。二,年中時。《王制》云:「春秋教以《禮》、《樂》,冬夏教以《詩》、《書》。」鄭玄云:「春夏,陽也。《》、《樂》者聲,聲亦陽也。秋冬,陰也。《》、《禮》者事,事亦陰也。互言之者,皆以其術相。」又《文王世子》云:「春誦,夏弦,秋學禮,冬讀書。」鄭玄云:「誦謂歌樂也。弦謂以絲播。時陽用事則學之以聲,陰用事則學之以事,因時順氣,於功易也。」三,日中時。《學記》云:「故君子之於學也,藏焉,脩焉,息焉,遊焉。」是日日所習也。言學者以此時誦習所學篇簡之文,及禮樂之容,日知其所亡,月無忘其所能,所以為說懌也。譙周云:「悅深而樂淺也。」一曰:「在內曰說,在外曰樂。」言「亦」者,凡外境適心,則人心說樂。可說可樂之事,其類非一,此「學而時習」、「有朋自遠方來」,亦說樂之事耳,故云「亦」。猶《》云:「亦可醜也,亦可喜也。」○注「包曰:同門曰朋」。○正義曰:鄭玄注《大司徒》云:「同師曰朋,同志曰友。」然則同門者,同在師門以授學者也。朋即羣黨之謂。故子夏曰:「吾離羣而索居。」鄭玄注云:羣「謂同門朋友也。」此言「有朋自遠方來」者,即《學記》云:「三年視敬業樂羣也。」同志謂同其心意所趣鄉也。朋疏而友親,朋來既樂,友即可知,故略不言也。○注「慍怒」至「不怒」。○正義曰:云:「凡人有所不知,君子不怒」者,其說有二:一云古之學者為已己,得先王之道,含章內映,而他人不見不知,而我不怒也。一云君子易事,不求備於一人,故為教誨之道,若有人鈍根不能知解者,君子恕之而不慍怒也。

2 學而:
有子曰:孔子弟子有若。「其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鮮矣。鮮,少也。上,謂凡在已上者。言孝弟之人必恭順,好欲犯其上者少也。不好犯上,而好作亂者,未之有也。君子務本,本立而道生。本,基也。基立而後可大孝弟也者,其為仁之本與!」先能事父兄,然後仁道可大
【疏】「有子曰」至「本與」。○正義曰:此章言孝弟之行也。弟子有若曰:「其為人也,孝於父母,順於兄長,而好陵犯凡在已上者,少矣。」言孝弟之人,性必恭順,故好欲犯其上者少也。既不好犯上,而好欲作亂為悖逆之行者,必無,故云「未之有」也。是故君子務脩孝弟,以為道之基本。基本既立,而後道德生焉。恐人未知其本何謂,故又言:「孝弟也者,其為仁之本歟?」禮尚謙退,不敢質言,故云「與」也。○注「孔子弟子有若」。○正義曰:《史記·弟子傳》云:「有若少孔子四十三歲。」鄭玄曰:「魯人。」○注「鮮,少也」。○正義曰:《釋詁》云:「鮮,罕也。」故得為少。皇氏、熊氏以為,上謂君親,犯謂犯顏諫爭。今案注云:「上,謂凡在已上者」,則皇氏、熊氏違背注意,其義恐非也。

5 學而:
子曰:「道千乘之國,馬曰:「道,謂為之政教。《司馬法》:『六尺為步,步百為畝,畝百為夫,夫三為屋,屋三為井,井十為通,通十為出革車一乘。』然則千乘之賦,其地千,居地方三百一十六里有畸,唯公侯之封乃能容之,雖大國之賦亦不是過焉。」○包曰:「道,治也。千乘之國者,百里之國也。古者井田,方里為井。十井為乘,百里之國,適千乘也。」融依《周禮》,包依《王制》、《孟子》,義疑,故兩存焉。敬事而信,包曰:「為國者,舉事必敬慎,與民必誠信。」節用而愛人,包曰:「節用,不奢侈。國以民為本,故愛養之。」使民以時。」包曰:「作使民,必以其時,不妨奪農務。」
【疏】「子曰道」至「以時」。○正義曰:此章論治大國之法也。馬融以為,道謂為之政教。千乘之國謂公侯之國,方五百里、四百里者也。言為政教以治公侯之國者,舉事必敬慎,與民必誠信,省節財用,不奢侈,而愛養人民,以為國本,作事使民,必以其時,不妨奪農務。此其為政治國之要也。包氏以為,道,治也。千乘之國,百里之國也,夏即公侯,殷、周惟上公也。餘同。○注「馬曰道」至「存焉」。○正義曰:以下篇「子曰:道之以政」,故云「道,謂為之政教。」《史記》齊景公時有司馬田穰苴善用兵。《周禮》司馬掌征伐。六國時,齊威王使大夫追論古者兵法,附穰苴於其中,凡一百五十篇,號曰《司馬法》。此「六尺曰步」,至「出革車一乘」,皆彼文也。引之者以證千乘之國為公侯之大國也。云「然則千乘之賦,其地千」者,以出一乘,千乘故千。云「居地方三百一十六里有畸」者,以方百里者一,為方十里者百。方三百里者,三三而九,則為方百里者九,合方十里者九百,得九百乘也。計千乘猶少百乘方百里者一也。又以此方百里者一,六分破之,每分得廣十六里,長百里,引而接之,則長六百里,廣十六里也。半折之,各長三百里,將埤前三百里南西兩邊,是方三百一十六里也。然西南角猶缺方十六里者一也。方十六里者一,為方一里者二百五十六,然曏割方百里者為六分,餘方一里者四百,今以方一里者二百五十六埤西南角,猶餘方一里者一百四十四,又復破而埤三百一十六里兩邊,則每邊不復得半里,故云三百一十六里有畸也。云「唯公侯之封,乃能容之」者,案《周禮大司徒》云:「諸公之地,封疆方五百里。諸侯之地,封疆方四百里。諸伯之地,封疆方三百里。諸子之地,封疆方二百里。諸男之地,封疆方百里。」此千乘之國居地方三百一十六里有畸,伯、子、男自方三百而下則莫能容之,故云「唯公侯之封,乃能容之」。云「雖大國之賦亦不是過焉」者,《坊記》云:「制國不過千乘。」然則地雖廣大,以千乘為限,故云「雖大國之賦亦不是過焉」。《司馬法》「兵車一乘,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計千乘有七萬五千人,則是六軍矣。《周禮大司馬序官》:「凡制軍,萬有二千五百人為軍。王六軍,大國三軍,次國二軍,小國一軍。」《魯頌·閟宮》云「公車千乘」,《明堂位》云「封周公於曲阜,地方七百里,革車千乘」及《坊記》與此文,皆與《周禮》不合者,禮:天子六軍,出自六鄉。萬二千五百家為鄉,萬二千五百人為軍。《地官小司徒》云:「凡起徒役,無過家一人。」是家出一人,鄉為一軍,此則出軍之常也。天子六軍,既出六鄉,則諸侯三軍,出自三鄉。閟《宮》云「公徒三萬」者,謂鄉之所出,非千乘之眾也。千乘者,自謂計地出兵,非彼三軍之車也。二者不同,故數不相合。所以必有二法者,聖王治國,安不忘危,故今所在皆有出軍之制。若從王伯之命,則依國之大小,出三軍、二軍、一軍也。若其前敵不服,用兵未已,則盡其境內皆使從軍,故復有此計地出軍之法。但鄉之出軍是正,故家出一人;計地所出則非常,故出一車。以其非常,故優之也。」包曰:道,治也」者,以治國之法,不惟政教而已。下云「道之以德」,謂道德,故易之,但云「道,治也」。云「千乘之國,百里之國也」者,謂夏之公侯,殷、周上公之國也。云「古者井田,方里為井」者,《孟子》云「方里而井,井九百畝」是也。云「十井為乘,百里之國適千乘也」者,此包以古之大國不過百里,以百里賦千乘,故計之每十井為一乘,是方一里者十為一乘,則方一里者百為十乘,開方之法,方百里者一為方十里者百。每方十里者一為方一里者百,其賦十乘。方十里者百,則其賦千乘。地與乘數適相當,故曰:適千乘也。云:「融依《周禮》,包依《王制》、《孟子》」者,馬融依《周禮大司徒》文,以為諸公之地方五百里,侯四百里以下也。包氏依《王制》云,凡四海之內九州,州方千里,州建百里之國三十,七十里之國六十,五十里國百有二十,凡二百一十國也。又《孟子》云:「天子之制地方千里,公侯之制皆方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包氏據此以為大國不過百里,不信《周禮》有方五百里、四百里之封也。馬氏言名,包氏不言名者,包氏避其父名也。云「義疑,故兩存焉」者,以《周禮》者,周公致太平之書,為一代大典;《王制》者,漢文帝令博士所作,「孟子」者,鄒人也,名軻,師孔子之孫子思,治儒術之道,著書七篇,亦命世亞聖之大才也。今馬氏、包氏各以為據,難以質其是非,莫敢去取,於義有疑,故兩存其說也。○「包曰作使」至「農務」。○正義曰:云「作使民,必以其時」者,謂築都邑城郭也。以都邑者,人之聚也,國家之藩衞,百姓之保障,不固則敗,不脩則壞,故雖不臨寇,必於農隙備其守禦,無妨農務。《春秋》莊二十九年《左氏傳》曰:「凡土功,龍見而畢務,戒事也。」注云:「謂今九月,周十一月。龍星角亢,晨見東方,三務始畢,戒民以土功事。」「火見而致用」,注云:「大火,心星,次角、亢,見者致築作之物。」「水昏正而栽」,注云:「謂今十月,定星昏而中,於是樹板幹而興作。」「日至而畢」,注云:「日南至,微陽始動,故土功息。」若其門戶道橋城郭牆壍有所損壞,則特隨壞時脩之,故僖二十年《左傳》曰「凡啟塞從時」是也。《王制》云:「用民之力,歲不過三日。」《周禮均人職》云:「凡均力政,以歲上下。豐年則公旬用三日焉,中年則公旬用二日焉,無年則公旬用一日焉。」是皆重民之力而不妨奪農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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