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自國初至... : |
德粹以明州士人所寄書納先生,因請問其書中所言。先生曰:「渠言『漢之名節,魏晉之曠蕩,隋唐之辭章,皆懲其弊為之。』不然。此只是正理不明,相羇將去,遂成風俗。後漢名節,至於末年,有貴己賤人之弊。如皇甫規,鄉人見之,卻問:『卿在鴈門,食鴈美乎?』舉此可見。積此不已,其勢必至於虛浮入老莊。相羇到齊梁間,又不復如此,只是作一般艷辭,君臣賡歌褻瀆之語,不以為怪。隋之辭章,乃起於煬帝。進士科至不成科目,故遂羇纏至唐,至本朝然後此理復明。正如人有病,今日一病,明日變一病,不成要將此病變作彼病。」某問:「已前皆羇纏成風俗。本朝道學之盛,豈是羇纏?」先生曰:「亦有其漸。自范文正以來已有好議論,如山東有孫明復,徂徠有石守道,湖州有胡安定,到後來遂有周子程子張子出。故程子平生不敢忘此數公,依舊尊他。若如楊劉之徒,作四六駢儷之文,又非此比。然數人者皆天資高,知尊王黜霸,明義去利。但只是如此便了,於理未見,故不得中。」某問:「安定學甚盛,何故無傳?」曰:「當時所講止此,只些門人受去做官,死後便已。嘗言劉彝善治水,後來果然。彝有一部詩,遇水處便廣說。」璘錄云:「劉彝治水,所至興水利。劉有一部詩解,處處作水利說,好笑。熟處難忘。」某又問:「以前說後漢之風,皆以為起於嚴子陵,近來說又別。」曰:「前漢末,極有名節人。光武卻極崇儒重道,尊經術,後世以為法。如見樊英築壇場,猶待神明。嚴子陵直分明是隱士,渠高氣遠邁,直是不屈。又論其不矯激,呂伯恭作祠堂記,卻云它中和。嘗問之:『嚴子陵何須如此說?使它有知,聞之豈不發一笑!』因說:「前輩如李泰伯們議論,只說貴王賤伯,張大其說,欲以劫人之聽,卻是矯激,然猶有以使人奮起。今日須要作中和,將來只便委靡了。如范文正公作子陵祠堂記云:『先生之心,出乎日月之上;光武之器,包乎天地之外。微先生,不能成光武之大;微光武,豈能遂先生之高!』胡文定父子極喜此語。大抵前輩議論粗而大,今日議論細而小,不可不理會。」某問:「此風俗如何可變?」曰:「如何可變?只且自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