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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漢紀 - Qian Han Ji》 | [Eastern Han] 198-200 | Books referencing 《前漢紀》 Library Resources |
《孝文皇帝紀上》 | Library Resources |
7 | 孝文皇帝... : | 四年冬十二月。丞相灌嬰薨。諡隱侯。正月御史大夫張蒼為丞相。袁盎為御史大夫。時御史大夫韋孟闕。是時上徵河東太守季布。欲以為御史大夫。聞其使酒。乃不用。遣歸郡。夏五月。復諸劉有屬籍者。家無所與。六月雨雪。秋九月。封齊悼惠王子七人為列侯。絳侯周勃有罪。逮繫詔獄。勃在國常恐懼。每郡守使丞尉行縣。勃常被甲持兵。人有告勃欲反。下廷尉。吏侵辱之。勃以千金與獄吏。吏乃止。勃以公主為證。公主孝文女。太子勝尚之。及薄昭為言薄太后。因請上曰。絳侯奉高帝璽。持兵於北軍。此時猶不反。今居一小縣乃反邪。上赦勃。復爵邑。就國。勃出曰。吾嘗將百萬眾於北軍。安知獄吏之貴哉。作顧成廟。 |
11 | 孝文皇帝... : | 八年夏。封淮南王子四人。安為阜陵侯。勃為安陽侯。賜為周陽侯。良為東城侯。梁王太傅賈誼。知上將復王之。諫曰。淮南王悖逆無道。陛下幸赦而遷之。疾病而死。天下誰不以王死之為大當。今復尊罪人之子。適足以負謗於天下耳。雖割之而王四子。四子一心。此非有白公子胥興於廣都之中。必有專諸荊軻起於兩楹之間矣。誼又上書言前世事曰。大臣彊者先反。欲天下之治安。莫若眾建諸侯而少其力。力少則易制。國小則無邪心。令海內之勢。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莫不從制。從制則天下安矣。割地定則為若干國。令諸侯王子孫。各以次授先祖之分地。其地眾而子孫少者。建以為國。空而置之。須其子孫生者舉使君之。示無所私焉。今進言者皆曰天下已治。臣獨以為未也。夫抱火厝於積薪之下。而寢其上。火未及然。因謂之安。方今之勢。何以異此。今大國之王幼弱。漢之傅相方握其事。數年之後。諸侯王皆冠。血氣方剛。漢之傅相稱疾而罷。彼自丞慰已下。偏置私人。則難作矣。射獵之娛。與安危之機孰急。以天子之位。乘今之時。尚為難治。假使陛下居齊桓之處。將能九合諸侯而一匡天下乎。假使韓信彭越黥布此數公存者。當此之時。陛下即位能自安乎。今為漢治者。無勤勞之苦。不乏鐘鼓之樂。可使諸侯軌道。天下順治也。承奉宗廟。至孝也。以育群生。至仁也。垂法立業。至明也。當時大治。使後世誦聖德。使顧成之廟稱為太宗。上配太祖。與漢罔極。以陛下之明達。因使少知治體者得在下風。致此非難也。陛下誰憚之而久不為此。今天下之勢方倒懸。天子者。天下之首。蠻夷者。天下之足。夷狄徵令。主上之操也。天下供貢。臣下之禮也。足反居上。首顧居下。倒懸如此。莫之能解。甚為執事羞之。陛下何不試以臣為屬國之官。必繫單于頸而制之死命。不獵猛敵而獵田豕。臣竊為陛下不取又今賣童僕者。為之文繡。衣之絲屢。富人嘉會。以綺縠覆牆屋。是故天子后服。所以廟而不宴者也。今庶人屋壁得為帝服。倡優下賤得為后飾。天下之不危者。殆未之有也。三代有天下之長。而秦享世之短。其故可知也。古之王者。太子始生而教。固以行矣。成王在襁褓之中。召公為太保。周公為太傅。太公為太師。太保保其身體。太傅傅其德義。太師導之教訓。又為置之三少。皆上大夫。少保少傅少師。是與太子宴者也。逐去邪人。不使見邪行者。皆選天下端士。孝弟博聞有道術者。以衛翼之。使與太子居處出入。故生則見正事。聞正言。行正道。左右前後皆正人。孔子曰。幼成若天性。習慣若自然。及太子少長。即入於太學。承師道問。既冠成人。免於保傅之嚴。則有記過之史。徹膳之宰。誹謗之木。敢諫之鼓。春朝朝日。秋暮夕月。所以明敬也。養三老五更。所以明孝弟也。行以和鸞。步中採薺。趨中大夏。所以明有度也。其於禽獸,見其生不忍其死,聞其聲不食其肉。故遠庖廚,所以長恩,且明有仁也。三代所以長久者。其輔翼太子。必有此具也。及秦即不然。棄禮義辭讓。而上告愬刑罰。使趙高傅胡亥而教之獄。所習非斬劓人。則夷三族。故胡亥今日即位。而明日射殺人。忠諫者謂之誹謗。深計者謂之妖言。視殺人如刈草莞。豈惟胡亥之性惡哉。所以導之者非其理也。人主之所慎。在其所趨舍。以禮義治民者積禮義。以刑罰治民者積刑罰。禮義積而民和親。刑罰積而民怨倍。教化行而民康樂。法令行而民哀戚。哀樂之感。禍福之應也。古者聖王制為等列。而天子加焉。故其尊不可及也。廉恥節儉。以治君子。大臣有罪。賜死而無戮辱。古者大臣有大譴呵。則白冠氂纓。盤水加劍。造請室而請罪於上。不執縛繫引而行。有大罪。北面跪而自裁。上不使人挫折而刑之。曰子大夫自有過耳。吾遇子有禮矣。上設廉恥以遇其臣。臣下則厲節行以報其上。上善其言。自是大臣有罪不及刑獄。誼又以為代邊近匈奴。而梁淮陽皆小。不足以禦捍齊趙。淮陽足以捍吳楚。則無山東之憂。萬世之利。昔秦苦心勞力以除六屬。今陛下垂拱以成六國之禍。不可以言智也。雖身之無事。萬年之後。傳之弱子。不可以言仁愛。後上徙淮陽王武為梁王。王四十餘城。有長星出于東方。 |
《孝文皇帝紀下》 | Library Resources |
6 | 孝文皇帝... : | 十四年冬。匈奴老上單于寇邊。以十四萬騎入蕭關。殺北地都尉□邛。遂至彭陽。使騎兵入燒回中宮。候騎至雍。起烽火通甘泉。上遣王將軍屯隴西北地上郡。中尉周舍為衛將軍。郎中令張武為車騎將軍。軍渭北。車千乘騎卒十萬。上親勞軍。勒兵車。令賜吏卒。上欲自征匈奴。群臣諫不聽。皇太后固止之。乃止。東陽侯張相如為大將軍。內史欒布皆為將軍。擊匈奴出塞。師還時。上輦過郎署。見郎署長馮唐。年七十餘矣。問曰。父老何自為郎。家安在。對曰。臣趙人。上曰。吾居代時。尚食監高祛數謂我言趙將李齊之賢。戰於鉅鹿下。吾每餟食。意未嘗不在鉅鹿下也。父老知之。對曰。齊尚不如廉頗李牧之為將也。臣大父趙時為將卒善廉頗。臣父為代郡將時善李牧。故知其為人也。上曰。嗟乎。吾得廉頗李牧之為將。豈憂匈奴哉。唐曰。陛下雖得之。不能用。上怒。起入禁中。良久召唐曰。公眾辱我。獨無閑處也。何以言之。吾不能用也。唐謝因對曰。臣聞古之王者之遣將也。跪而推轂。曰自閫以內。寡人制之。自閫以外。將軍制之。軍功爵賞。皆決於外。李牧為趙將居邊。軍市之租。皆自用饗士卒。賞賜決於外。不從中覆也。委任而責成功。牧乃得展其智力。北逐單于。破東胡。滅澹林。西抑疆秦。南距韓魏。當此之時趙幾霸。會趙王遷立。用郭開讒而殺李牧。是以為秦所滅。今臣聞魏尚為雲中守。軍市之租盡以給士卒。出私養錢。五月一殺牛。以饗士卒軍人。是以匈奴遠遁。不敢近雲中之塞。虜嘗大入。尚率車騎擊之。所傷殺甚眾。上功幕府。誤差六級。文吏以法繩之。陛下下之吏。削爵罰及之。其賞不行。吏奉法必用。臣愚以為陛下賞太輕。罰太重。由此言之。陛下雖得頗牧。弗能用也。上悅。是日令唐持節赦魏尚。復以為雲中守。拜唐為車騎都尉。主中尉及郡車騎士。至景帝時為楚相。卒為名臣。荀悅曰。以孝文之明也。本朝之治。百寮之賢。而賈誼見逐。張釋之十年不見省用。馮唐白首屈於郎署。豈不惜哉。夫以絳侯之忠。功存社稷。而猶見疑。不亦痛乎。夫知賢之難。用人不易。忠臣自古之難也。雖在明世。且猶若茲。而況亂君闇主者乎。然則屈原赴湘水。子胥鴟夷於江。安足恨哉。周勃質朴忠誠。高祖以為安劉氏者必勃也。既定漢室。建立明主。眷眷之心。豈有異哉。狼狽失據。塊然囚執。俛首撫襟。屈於獄吏。豈不愍哉。夫忠臣之於其主。猶孝子之於其親。盡心焉。盡力焉。進而喜。非貪位。退而憂。非懷寵。結志於心。慕戀不已。進得及時。樂行其道。故仲尼去魯日遲遲而行。孟軻去齊三宿而後出境。彼誠仁聖之心。夫賈誼過湘水。弔屈原。惻愴慟懷。豈徒忿怨而已哉。與夫苟患失之者。異類殊意矣。及其傅梁王。梁王薨。哭泣而從死。豈可謂不忠乎。然人主不察。豈不哀哉。及釋之屈而思歸。馮唐困而後達。有可悼也。此忠臣所以泣血。賢俊所以傷心也。上方憂匈奴。太子家令晁錯上書言兵事曰。臣聞用兵臨戰合刃之急者三。一曰得地形。二曰卒服習。三曰器用利。兵法曰。丈五之溝。漸車之水。山林積石。山川丘阜。草木所在。此步兵之地也。車騎二不當一。土山平陵。漫衍相屬。平原廣野。此車騎之地也。步兵十不當一。平易相遠。山谷幽澗。仰高臨下。此弓弩之地也。短兵百不當一。兩陣相近。平地淺草。可前可後。此長戟之地也。劍楯二不當一。萑葦竹蕭。草木蒙龍。枝葉接茂。此矛鋋之地也。長戟二不當一。曲道相伏。險阨相簿。此劍楯之地也。弓弩三不當一。士不選練。卒不服習。起居不精。動靜不集。趨利不及。避難不畢。前後擊解。與金鼓之指相失。此多不習勒卒之過也。百不當十。兵不完利。與空手同。甲不堅密。與袒裼同。弩不可以及遠。與短兵同。射不能中。與無矢同。中不能入。與無鏃同。此將不省兵之禍也。五不當一。故兵法曰。器械不利。以其卒與敵也。卒不可用。以其將與敵也。將不知兵。以其主與敵也。君不擇將。以其國與敵也。此四者兵之要也。臣又聞小大異形。疆弱異勢。險易異備。夫畢身以事彊。小國之形也。以蠻夷攻蠻夷。中國之形也。今匈奴地形技藝。與中國異。上下山阪。出入谿澗。中國之馬弗與也。險道傾側。且馳且射。中國之騎弗與也。風雨疲勞。飢渴不困。中國之人弗與也。此匈奴之長技也。若夫平原易地。輕車突騎。此匈奴之眾易撓亂也。勁弩長戟。射疏及遠。則匈奴之弓弗能格也。堅甲利刃。長短相雜。遊弩往來。什伍俱前。則匈奴之兵弗能當也。材官驟發。矢道同的。則匈奴之革笥木薦。弗能支也。下馬地鬥。劍戟相接。去就相薄。則匈奴之。足弗能給也。此中國之長技也。匈奴之長技三。中國之長技五。陛下興數十萬之眾。以誅數十萬之匈奴。眾寡之計。以一擊一之術也。雖然。兵者凶器。戰者危事。以大為小。以彊為弱。在俛仰之間耳。夫小人之死爭勝。跌而不振。則悔之無及也。帝王之道。出於萬全。今降胡義渠蠻夷之屬。來歸義者。其眾數千人。飲食長技與匈奴同。可賜之堅甲絮衣。勁弩利矢。益以邊郡之良騎。令明將能知其習俗。和輯其心者以將之。即有阻險。則以此當之。平地通道。則以輕車材官制之。兩軍相當。表裏各用其技。橫加之以眾。此萬全之術。傳曰。狂夫之言。而明主擇焉。臣錯愚陋昧死上狂言。唯陛下裁擇。上嘉之。而賜璽書寵荅曰。皇帝敬問太子家令所言兵體。聞之書曰。狂夫之言。而明主擇焉。今則不然。言者不狂。而擇者不明。是以萬聽而萬不當也。錯復上言云。遠方之士。守塞一歲而更。不知胡人之能。不如選常居之者。令室家田作。具以備之。以便為之高城深塹。其外復為一城。其內城間百五十步。要害之處。通山川之道。調立城邑。毋下千家。為中國造籬落。先為屋室。次具田器。及募罪人及免徒復作令居之。不足募以一奴婢贖罪。及輸奴婢欲以拜爵者。不足。乃募民之欲往者。皆賜高爵。復其家。予冬夏衣裳廩食。能自給而止。郡縣之民。得買其爵以自增。其無夫若無妻者。縣官買與之。人情非有匹敵。不能久安其居。塞下之人。祿利不厚。不可使久居危難之地。胡人入驅。而能止其所驅者。以其半與之。縣官為贖其民。如是則邑里相救助。赴胡不避死亡。非以德上也。欲全親戚而利其財。此與東方之戎卒。不習地勢而心畏胡者。功相萬也。上從之。錯復言古之徙遠方以實空虛也。相其陰陽之和。審其土地之宜。然後營立邑城。通田作之道。正阡陌之界。先為之築室。家有一堂兩內。門戶之開閉。置器物焉。民至者有居。作有所用。此民所以輕去故鄉。而勸之新邑也。為之致醫巫。以救疾病。以修祭祀。男女有昏姻。死生相卹。墳墓相從。室家完安。此使民樂其處而有長居之心也。臣又聞古之制邊縣以備敵也。使五家為伍。伍有長。十長一里。里有假士。四里一連。連有假率。十連一邑。邑有假侯。皆擇其邑之賢才。習地形、知民情者。居則習於射法。出則教民於應敵。故卒伍成於內。則軍正定於外。服習以成。勿令遷徙。幼則同遊。長則共事。夜戰則聲相知。足以相救。晝戰則眼相見。足以相識。歡愛之心。足以相死。然後勸之以重賞。威之以重罰。則死不旋踵矣。春三月詔曰。昔先王遠施不求其報。望祠不祈其福。右賢左戚。先民後己。至明之極也。今聞祠官祝釐。皆歸福於朕躬。不為百姓。朕甚媿之。是重吾不德也。其令祠官致敬。無有所祈。魯人公孫臣上書。言秦為水德。從所不勝。漢當為土德。其符當有黃龍見。丞相張蒼好律厤。以漢為水德。河水沒金隄其符也。公孫臣言非。是以罷之。於是從蒼議。色尚外黑內赤。以此從水德。 |
16 | 孝文皇帝... : | 荀悅曰。書云高宗諒闇。三年不言。孔子曰古之人皆然。三年之喪。天下之通喪。由來者尚矣。今而廢之。以虧大化。非禮也。雖然。以國家之重。慎其權柄。雖不諒闇。存其大體可也。乙卯。故韓王信之子頹當及孫嬰。率其眾來降。封頹當為弓高侯。嬰為襄城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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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孝景皇帝... : | 三年冬十月。膠東下密人年七十餘生角。角有毛。本志曰。老人。吳王象也。年七十七。國象也。人不當生角。猶諸侯不當舉兵向京師。七國將反之應也。十有一月。白項鳥與黑項鳥共鬥楚國苦縣。白項鳥不勝。墮泗水中死者過半。十有二月。吳城門自傾。大船自覆。本志以為金沴木也。吳地以船為家。天戒若曰國家將傾覆矣。春正月。淮陽王正殿災。吳王濞。膠西王卬。楚王戊。趙王遂。濟南王辟光。淄川王賢。膠東王熊渠。皆謀反。初上為太子時。吳王太子入朝。與上博。爭道無禮於上。上以博局擲之而死。送喪至吳。吳王怒曰。天下一家。何必來葬。復遣還長安。後稱疾不朝。陰懷逆謀。時齊人鄒陽。淮陰人枚乘。皆遊吳。乘諫曰。夫以一縷之絲。系千鈞之重。上懸無極之高。下垂不測之深。雖至愚之人。猶知其絕矣。以君所為。危於累卵。難於上天。若變所為。易於反掌。安於太山。今欲極天命之壽。弊無窮之樂。終萬乘之權。不出反掌之易。以居太山之安。而欲乘累卵之危。走上天之難。此愚臣之所大惑也。陽亦數諫吳王不聽。乘陽皆去遊梁。晁錯說上曰。吳王驕恣。陰有逆謀。今削之亦反。不削亦反。削之其反疾而禍小。不削則其反遲而禍大。於是楚趙有罪先削。吳王恐禍及身。己為使者自見膠西王。合謀發使。約諸侯七國同謀。南使南越。北連匈奴。吳王下令國中曰。寡人年六十二。身自將。小兒年十四。亦為士卒先。諸君年上與寡人同。下與小兒等。皆發。移書郡國曰。漢賊臣晁錯。侵奪諸侯地。陛下多疾志逸。不能省察。欲舉兵誅之。敝國雖小。精兵可得五十萬人。南越分其卒半。以隨寡人。寡人又得三十萬。趙王固與胡王有約。寡人節衣食。積金錢。修甲兵。聚糧食。夜以繼日。至今三十餘年。寡人金錢布天下。諸侯王日用之不能盡。今人有能得大將者。賜金五千斤。封邑萬戶。以城邑降者。封萬戶。若率萬人降者。如大將軍科。他皆以差受爵。吳楚反書上聞。晁錯議欲令上自將兵。身留居守。計未定。錯素與袁盎有纳。錯言盎前為吳相。宜知王謀。而蔽匿不言。使至於是。欲請治盎。計未定。盎密聞之。乃夜因告竇嬰求見上。言吳所以反故。錯方與上調兵食。上問盎。盎對曰。吳王無能為也。上曰。吳王即山鑄錢。煮海為鹽。誘天下豪傑。白頭舉事。何以言吳無能為也。盎對曰。吳王銅鹽之利則有之。安得豪傑而誘之。吳王若得豪傑。亦將轉而為義。則不反矣。吳之所誘者。無賴子弟。亡命鑄錢姦人。故相誘以反。錯曰。盎莢之善。上問計將安出。盎曰。願屏左右。上屏人。獨錯在。盎曰。臣所言。人臣不得知。乃屏錯。錯趨避東廂。意甚恨。盎對曰。吳楚言晁錯擅削諸侯地。故先共誅錯。復其故地而罷兵。今計獨有斬錯。發使使吳楚七國。赦其罪。復其故地。則兵可無血刃而俱罷。上默然良久。遂從其計。斬錯東市。拜盎為太常使。使至吳。吳王曰。吾欲為東帝矣。即劫盎使為將。盎不聽。使一都尉以五百人圍守盎。欲殺之。初。盎為吳相時。從吏私盜姦盎侍婢。吏懼走。而盎馳自追之。遂以侍婢及侍兒賜之。及見拘。從吏適在守盎。位為司馬。乃夜與盎俱亡而還。枚乘獻書諫吳王曰。昔秦西距胡戎之難。北備榆中之關。南距羌笮之塞。東當六國之鋒。六國乘信陵之籍。明蘇秦之要。荊軻之威。并力一心以備秦。然卒滅六國而并天下。何則。地利不同。而民輕重不等也。今漢據全秦之地。兼六國之眾。修戎狄之義。而南朝羌笮。此其地與秦地相什而民相百。大王所明知也。今夫佞諛之臣。不論骨肉之義。民之輕重。國之大小。以為吳禍。此臣所以為大王患也。夫舉吳兵以資於漢。譬猶蠅蚋之附群牛。腐肉之齒利劍。鋒刃始接。則無事矣。天下聞吳率失職諸候。責先帝之遺詔。今漢親誅其三公以謝前過。是大王之威。加於天下。而功越於湯武矣。夫吳有諸侯之位。而實富於天子。有隱匿之名。而居過於中國。此臣之所為大王樂也。今大王還兵疾歸。可十得其半。不然。漢知吳有吞天下之心。赫然加怒。羽林黃頭。循江而下。襲大王之都。虜東海之地。絕吳餉道。梁王飾車騎。習戰射。積粟固守以逼滎陽。待吳之饑。大王雖欲反都。亦不得已。今大王去千里之國。而制於十里之內。張韓之將北地。弓高宿衛左右。兵不得下壁。軍不得休息。臣竊哀之。吳王不聽。二月辛巳朔日有食之。邯鄲有狗與豕交。本志以為趙王勃亂失類。外交匈奴。似犬豕之行也。絳侯周勃子亞夫為太尉。將三十六軍擊吳楚。竇嬰為大將軍。賜金五十斤。嬰陳金廡下。軍吏過。輒令取為用。金無人家者。嬰屯兵滎陽。曲周侯酈寄擊趙。將軍欒布擊齊。太尉至霸上。趙涉以布衣遮道。說太尉曰。吳楚聞將軍出兵。必置伏兵姦人於崤澠阨塞之閒。且兵事尚神密。將軍何不從此右關去。趣藍田。出武關。指洛陽。不過差一二日。直入武庫。擊还鳴鼓。諸侯聞之。以將軍從天降而下也。亞夫從之。已而使之搜崤澠閒。果得吳伏兵。乃請涉為護軍。亞夫既至洛陽。見劇孟。喜曰。七國舉事而不用孟。吾知其無能為也。孟者洛陽人。為任俠。行似魯朱家。亞夫問故父客鄧都尉。計策安出。對曰。吳楚兵銳甚。難與爭鋒。莫若引兵東北壁昌邑。以梁委吳。吳必盡銳攻之。將軍深溝高壘勿與戰。使輕兵絕淮泗之口。斷吳餉道。使吳梁相弊而糧食竭。以全制其虛。吳必破矣。從之。吳攻梁。梁王急。請救亞夫。亞夫不往。梁王上書請救。上詔亞夫救梁王。亞夫不奉詔。堅壁昌邑。而使其淮泗口兵絕吳餉道。楚乏糧挑戰。亞夫終不出。夜軍中驚。而內相攻擊。擾亂至於帳下。亞夫堅臥不起。有頃乃自定矣。吳夜攻營壁東南。亞夫使為備西北。吳精兵果奔西北不得入。吳楚既饑乏。乃引兵去。亞夫出精兵追擊。大破之。是時弓高侯韓頹當為將軍。擊吳楚功冠諸侯。吳王棄軍。與壯軍數千人亡走江南。保丹徒。遂□□三月吳楚平。越人斬吳王頭以降。吳之圍梁也。梁將張羽韓安國距之。羽能力戰。安國能持重。故吳兵不能進。楚王戊軍大敗。自殺。戊初與吳通謀。大中大夫申公白公諫不聽。胥靡之。衣赭衣。杵臼舂於市。初。魯有穆生及申公白公。皆與元王俱學詩於浮丘伯。浮丘伯者。荀卿門人也。元王常禮此三人。穆生不飲酒。常為設醴。及王戊一朝失不設醴。穆生將去。申公白公。止之曰。不為先王乎。穆生曰。先王之禮吾三人者。為道之存也。今而忽之。是亡道。亡道之君。胡可與久處。易稱知幾其神乎。不去。楚人將鉗我於市。遂謝病而去。申公白公獨留。故及於難。膠東膠西濟南淄川趙王皆伏誅。徙廣川王為趙王。初七國反連齊。齊王城守。留濟南膠東淄川三國兵共圍齊。齊王使路中大夫使於天子。天子令還報齊堅守。路中大夫還。三國將劫而與之盟。令反其言曰。吳已破漢矣。大夫既許。至城下。望見齊王。言漢發兵百萬。使太尉擊破吳楚。方引兵救。齊必堅守。三國之兵殺之。齊被圍急。陰與三國約。未定。會路中大夫至。復堅守。漢將聞齊初有謀。欲擊齊。齊王將閭懼自殺。上以齊迫脅非其罪。乃立其太子壽為王。濟北王志亦初與諸侯通謀。後乃堅守。聞齊王自殺而得立嗣。志亦欲自殺。齊人公孫蠼止之。因為說齊梁王曰。夫濟北之地。東接疆齊。南當吳越。北脅燕趙。此四分五裂之國。權不足以自守。勢不足以扞寇。雖墜猶失也。言於吳非其正計也。昔鄭祭仲許宋人立公子突。以全其君。春秋賢之。為其以生易死。以存易亡。嚮使濟北先見情實。則吳必先屠濟北。招燕趙而總之。如此。山東之從結而無纳矣。今吳楚之王。練諸侯之兵。驅徒眾而與天子爭衡。濟北獨厲節堅守不下。使吳失據而無助。跬行而獨進。瓦解土崩。敗而無救者。未必非濟北之力。以區區之濟北。而與諸侯爭疆。是猶羔犢而扞虎狼也。守職志不撓。可謂誠一矣。功議如此。尚見疑於上。願大王詳思惟之。梁孝王悅。馳以聞。濟北王得不坐。徙封於淄川。徙衡山王為濟北王。吳之反也。衡山王勃堅守無二心。故諡曰貞王。徙廬江王賜為衡山王。初吳楚使至淮南。王欲發兵應之。其相曰。主必應之。臣願為將。王屬之兵。相因守城而距吳楚。會漢救兵至。故淮南王得以完全。初晁錯改制削諸侯地。錯父從潁川來。諫止之。錯曰。不然。社稷不安。父曰。劉氏安矣。晁氏危矣。遂歸去之。曰吾不忍見禍及其身。乃服藥而死。後十餘日吳楚反。晁氏族矣。初謁者僕射鄧公。以校尉擊吳楚。還。上書言軍事。上問吳楚反。聞晁錯死。兵罷否。對曰。吳楚為謀數十年。發怒削地。以誅錯為名。其意不在錯也。且晁錯患諸侯疆大。故請削之。以安京師。萬世之利。計畫始行。卒受大戮。內杜忠臣之口。外為諸侯復讎。臣竊為陛下不取也。上喟然長息曰。公言善。吾亦恨之。夏六月。立元王子平陸侯禮為楚王。續元王後。初諸侯得自除吏。御史大夫已下官屬。擬於天子。國家唯置丞相黃金印。自吳楚反之後。奪諸侯權。為置二千石。去丞相曰相銀印。其後唯得衣食租稅而已。貧或乘牛車。時欒布有功封歙侯。為燕相。有治跡。民為之立生祠。立皇子湍為膠西王。勝為中山王。賜民爵一級。徙淮南王餘為魯王。徙汝南王非為江都王。王故吳國也。非年十五。有才氣。吳之反也。非上書請擊吳。上賜非將軍印。吳破。以軍功封。賜天子旌旗。 |
15 | 孝景皇帝... : | 六年冬十月。行幸雍。祠五畤。十有二月。定鑄錢偽黃金法棄市令。春三月雨雪。夏四月。梁王武薨。諡曰孝王。時梁王北獵。梁有獻牛足出背上。本志以為牛禍。思心務亂之咎也。乃分梁為五國。盡封梁孝王男五人。女五人。皆食湯沐邑。五月丙戌。立梁孝王子明為濟川王。勗為淄川王。彭離為濟南王。定為山陽王。識為濟陰王。不疑為衡山王。詔令吏二千石車朱兩輪。千石至六百石車朱左輪。詔有司減笞法。自除肉刑。之後。笞五百三百率多死者。故定律笞五百曰三百。三百曰一百。猶尚不全。又詔曰。笞者。所以教之也。其宜定捶令。長五尺。其本大一寸。末大半寸。皆平其節。當臀笞者不得更人。笞畢一人。笞乃更人。自是笞者得全。六月。匈奴入鴈門。至武威酒泉邑。入上郡取苑馬。吏卒戰死者三千人。秋七月辛亥晦。日有食之。 |
16 | 孝景皇帝... : | 後元元年春正月。詔曰。獄者。重事也。其疑獄。有令讞之。而後不當讞者不為失。三月赦天下。賜民爵一級。中二千石諸侯相。爵右庶長。夏大酺五日。五月地震。秋七月丙午。丞相周舍免。乙巳。先晦一日。日有食之。八月壬辰。御史大夫衛綰為丞相。衛尉直不疑為御史大夫。不疑。南陽人也。好黃老術。隱名跡。初為郎。其同舍郎有告歸者。誤持其同舍郎金去。郎意不疑。不疑買金償之。後告歸者還乃知之。或毀不疑淫嫂。不疑曰。我乃無兄。終不自明矣。吳楚反時為將軍。封塞侯。條侯周亞夫下獄死。時為父買尚方工官甲稍五百枝。可以葬者。取庸治之。不與顧直。庸怒而上變反告之。事連亞夫。召至廷尉。責問君侯欲反邪。亞夫曰。臣所買乃葬器。何謂反乎。吏曰。君侯縱不反地上。即反地下耳。初捕亞夫。亞夫欲自殺。其夫人止之。及至廷尉。因不食五日。歐血死。亞夫為河內太守。許負相之曰。君侯三年為侯。八年為將。九年為相。貴重於人臣無二。其後當餓死。縱理入口。餓死法也。居三歲。兄勝有罪免。文帝封亞夫續絳侯後。盡如負言。上欲廢栗姬太子。亞夫固爭之不得。上由是疏之。而梁孝王以吳楚之圍。怨亞夫不救。每朝。嘗與太后言亞夫之短。太后欲封其兄王信。上謙讓不許。太后曰。人生各以時行耳。竇長君在時不得侯。及死。其子彭祖乃侯。吾甚恨之。帝趣侯信也。上曰。請得與丞相計之。亞夫曰。高皇帝約。非劉氏不王。非有功不侯。不如約者天下共擊之。上默然。遂不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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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孝武皇帝... : | 建元元年冬十月。詔舉賢良方正。丞相衛綰奏所舉賢良。或治刑名縱橫之術。亂國政。罷之。春三月。赦天下。賜民爵一級。民年八十復二算。九十復甲卒。行三銖錢。夏四月。詔民年九十已上。復子若孫。令奉供養。五月。詔修山川之祀。六月。丞相衛綰免。丙寅。魏其侯竇嬰為丞相。武安侯田蚡為太尉。秋七月。詔省衛士卒萬人。罷苑馬賜貧民。遣使者安車蒲輪。束帛加璧。徵魯申公。議立明堂。申公年八十餘矣。上問以政事。對曰。為治者不致於多言。顧力行何如耳。拜為太中大夫。漢興草創。尚簡易。未甚用儒者。而竇太后好黃老術。故諸博士具官待問。未有進者。至上即位。乃崇立太學矣。 |
《孝武皇帝紀二》 | Library Resources |
1 | 孝武皇帝... : | 元光元年冬。初令郡國貢孝廉各一人。董仲舒始開其議。仲舒、廣川人也。初景帝時為博士。下帷讀書。弟子以次傳授其業。或莫見面。蓋三年不闚其園。其精專如此。進退容止。非禮不行。學士皆尊師之。後應賢良舉。上策曰。夫守文之君。當塗之士。皆欲明先王之道。以戴翼世主者甚眾。然猶不能。豈所操持失其統歟。固天降命不可復反歟。必推之於大中而後息歟。三代受命。其符安在。災異之變。何稱而起。性命之情。或夭或壽。或仁或鄙。習聞其號。未昭其理。今欲風流而令行。輕刑而姦改。何修而臻於此。具明以喻朕意。靡有所隱。仲舒對曰。臣謹案春秋。以觀天人之際。甚可畏也。國家將有失道之敗。而天乃先出災害以譴告之。不知自省。又降怪異以驚恐之。尚不知變。而後傷敗乃至。自非大無道之世。天欲盡扶持而全安之。事在勉彊而已。勉彊學問。則聞見博而智益明矣。勉彊行道。則德日起而大有功矣。詩云。夙夜匪懈。書云懋哉懋哉。皆勉彊之謂也。昔周道衰於幽厲。非道亡也。而幽厲不由道也。宣王修文武之業。周道粲然復至矣。非天降命。不可復反也。所操持悖謬。失其統也。臣聞非人力所致而自至者。此受命自然之符也。天下同心歸之。若子歸父母。是亦受命之符也。夫天瑞應精誠而至。書曰。白魚入於王舟。有火復於王屋。流為赤烏。此蓋受命之符也。及末代衰微。廢德義。任刑罰。刑罰不中。則生邪氣。邪氣積於下。怨惡畜於上。上下不和。則陰陽繆矣。而妖孽生矣。此災異所緣而起也。臣聞命者。天之令也。性者。生之質也。情者。人之欲也。或夭或壽。或仁或鄙。陶冶而成之。不能純粹。又治亂之所生。故不能齊一也。堯舜行德則民仁壽。桀紂行暴則民鄙夭。夫下之從上。猶泥之在鈞。唯陶者之所為。綏之斯安。動之斯來。此之謂也。臣謹案春秋。求王道之端。得之於正。正次王。王次春。春者。天之所為也。正者。王之所為也。其意曰。上承天之所為。下以正己所為也。然則王者所為。必則於天道。天道之大者在於陰陽。陽為德。陰為刑。刑德不失而歲功成。今廢先王德教之官。而獨任執法之吏。而欲德化之被四表。固難成也。春秋謂一為元。一者萬物所從始也。元者辭之所謂本也。謂一為元者。示太始而欲正其本也。故為人君者。正其本心以正朝廷。朝廷正以正萬民。萬民正以正四方。四方正遠近莫不皆正也。則陰陽調而風雨時。群生和而萬民植。福祥畢至而王道成矣。孔子曰。鳳鳥不至。河不出圖。吾已矣夫。自傷不能致此物。而身卑賤不能致也。今陛下居得致之位。又有能致之資。然而天地未一應瑞者。凡以教化之不立。而萬民不正故也。民之從利。如水之走下。非教化隄防之不能禁也。聖人之繼亂世。埽除其跡而去之。復修教化而崇起之。夫秦滅先聖之道。為苟且之治。故立十四年而亡。其遺毒餘戾。至今未滅。琴瑟不調。甚者必解而更張之。為政而不行之甚者。必變而更化之。漢承暴秦之後。宜變其跡。乃可善治。三代相救。夏尚忠。商尚敬。周尚文。今漢宜少損周之文。用夏之忠。王者有改制之名。無變道之實。然所祖不同者。救病扶衰。所遭之變然也。又曰。古所謂功者。以任官稱職為美。不謂積日纍久也。小材雖纍日不離於小官。賢才雖未久不害為宰相。是以有司竭其務。治其業。今則不然。纍日以取貴。積久以致官。是以賢不肖不得其真。宜勿以日月為功。誠以賢能為實。使郡國各擇吏民之賢者。歲貢一人以給宿衛。所貢得賢者有賞。不肖者行罰。如此率天下賢能。可得而官也。又曰。積小者大。慎微者著。積善在身。猶長日加益。人不知也。積惡在身。猶火之消膏。人不見也。非明乎情性。察乎流俗者。孰能識之。天之所分與。與之齒者去其角。傅其翼者兩其足。是所受者大。不得取其小也。古之食祿者。不食於民力。是與天意同也。昔公儀休相魯。去織婦。拔園葵。曰臣也已食祿矣。又奪園夫妻女工之利乎。夫遑遑求財利。常恐匱乏者。庶人之意也。遑遑求仁義。常恐不能化民者。大夫之意也。易曰。負且乘。致寇至。此言處君子之位者。不可以庶人行也。又曰。春秋大一統。一者天地之常經。古今之通義也。今師師異道。人人異論。百家殊方。旨意不同。是以上無以持一統。法制數變。下不知所守。臣愚以為諸不在六藝之科。非孔氏之術者。皆絕其道。勿使並進。邪僻之說滅息。然後統紀可一。法度可明。民知所從矣。仲舒對策。擢為江都相。時易王甚驕而好勇。問仲舒曰。越王與大夫種后庸范蠡謀伐吳。遂滅之。孔子稱殷有三仁焉。寡人亦以越有三仁。仲舒對曰。昔魯君伐齊。問柳下惠曰。吾伐齊何如。對曰不可。歸而有憂色。曰吾聞伐國者不可問仁人。此問何為至於我哉。徒見問耳。且猶羞之。況設詐而伐吳乎。由是言之。越曾無一仁矣。仁人者。正其誼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其功。是故仲尼之門。五尺之童。羞稱五伯。為其先詐力而後仁義也。王曰善哉。及其去位居家。絕不問家產業。以修學著書為事。所著凡百三十篇。而說春秋事復數十篇。朝廷有大議。使者就其家而問之。國家大議。多仲舒發之。春二月丙辰晦。日有食之。車騎將軍李廣屯雲中。車騎將軍程不識屯鴈門。以備匈奴。六月罷。廣、隴西人也。為將得士眾心。無部曲行陣。善就水草頓舍。人人自便。不擊刁斗自衛。幕府少文書。而程不識正行伍部曲營陣。擊刁斗自衛。吏治軍簿至明。士卒不得自便。而俱為名將。夏四月。赦天下。復七國宗室削絕屬籍。五月。詔舉賢良。秋七月癸未。先晦一日。日有食之。是歲天星盡動搖。上問候星者。對曰。星搖。民將勞也。 |
2 | 孝武皇帝... : | 二年冬十月。行幸雍。祠五畤。始詔公卿議伐匈奴。匈奴者。其先夏后氏之苗裔。其在於古曰淳維。匈奴始祖名薰粥氏。山戎獫狁是也。始祖居於北邊。隨水草畜牧而轉徙。居無城郭耕田之業。然亦各有分地。無文法。以言語為約束。其俗寬則射獵。急則習戰。長兵則弓矢。短兵則矛鋋。見利則進。不利則退。食肉衣皮。壯者食肥美。老者飲食其餘。父死則妻其母。弟兄死皆娶其妻。其俗有名不諱。無文字。自商周已來。世為中國患。至匈奴姓攣鞮氏。國人稱之曰撐犁孤塗。若單于匈奴。謂天為撐犁。謂子為孤塗。若言天子也。單于者。廣大之貌。言其單于然也。置左右賢王。左右谷蠡王。左右大將軍。左右大當戶。凡二十四長。其大臣皆世官職。左賢王將居東方。上谷之東。北接穢貊朝鮮。右賢王將居西方治上郡。西接氐羌。而單于庭直代郡雲中。歲正月。諸王長小會單于庭。五月。大會龍庭。而祭其先祖。天地鬼神。秋大會蹛林。校閱人畜。其法拔刃尺者死。盜者沒入其家財。單于朝拜日。夕拜月。其座長左而北面。日尚戊巳。其送死有棺槨衣衾。而無封樹。喪服。近幸臣妾從死者。多至數十人。舉事常隨月。月盛壯則進兵。月虧則退兵。其攻戰斬首虜。則賜一卮酒。而得所虜獲。因以與之。得人因為奴婢。故其戰人人自趨利。秦始皇時。使蒙恬將數十萬眾。北擊胡。悉收河南地。因河為塞。築四十四縣臨河。徙譴人民以充之。因山險谿峻。繕治之。起臨洮至遼東萬餘里。是時匈奴單于曰頭曼。頭曼不勝秦北徙。十有餘年。頭曼太子名冒頓。殺父而立。是時東胡彊盛。使使請冒頓千里馬。冒頓問群臣。群臣皆曰。此匈奴寶馬也。勿與。冒頓曰。奈何與鄰國愛一馬乎。遂與之。又使人請冒頓一閼氏。冒頓問左右。左右皆怒。請擊之。冒頓曰。奈何與鄰國愛一女子乎。復以與之。東胡以冒頓為畏己。愈驕。匈奴間有棄地不居者千里。東胡又使求之。冒頓問群臣。群臣或曰。此棄地。與之。於是冒頓大怒曰。此地者國之本也。何與之有。斬言與地者。即上馬。令有後出者斬。遂東襲擊東胡。東胡不設備。遂破滅東胡。西擊月氐東并樓煩白羊河南。悉收秦所奪地。遂入侵燕代。北服渾窳屈射丁零高昆新黎之國。控弦之士四士餘萬。自上古已來。唯冒頓為彊大。高帝有平城之圍。時冒頓為書戲慢甚不敬。高后怒。詔群臣議擊之。樊噲曰。願將十萬眾橫行匈奴中。中郎將季布曰。噲可斬也。高帝困於平城。噲為大將軍。不能以四十萬解高祖之圍。而欲以十萬乘橫行匈奴中。是面謾也。且夷狄如禽獸。得其善言不足喜。得其惡言不足怒。高后曰善。乃遣使報單于書。卑辭厚荅。遺以御車二乘。馬十騎。單于又遣使來謝。至文帝遺老上單于書。封以尺一牘。印曰皇帝敬問單于。單于報以尺二牘。封皆大辭。曰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單于敬問皇帝。自是數侵邊。及單于背約寇邊無已。於是上議伐之。大行王恢曰。匈奴和親。率不過數歲。請擊之。御史大夫韓安國以為匈奴輕疾之兵也。至如飆風。去如流電。居處無常。難得而制。今將卷甲親舉。深入長驅。從行則迫脅。橫行則中絕。徐行則後利。疾行則糧絕。難以為功。聖人以天下為度者也。不以私怒傷天下公議。故高帝始結和親。孝文遵其約。二聖之跡。足以為效。王恢曰。五帝不相襲禮。三王不相沿樂。各因時宜也。且言擊之者。固非發兵而深入也。將順單于之欲。誘而致之於邊。選驍騎羽林壯士。陰為之備。吾勢已定。或營其左。或營其右。或當其前。或當其後。單于必可擒也。上從恢議。夏六月。護國將軍韓安國、饒騎將軍李廣、輕車將軍公孫賀、屯騎將軍王恢、材官將軍李息、襲匈奴。陰使鴈門馬邑豪聶壹詐亡入匈奴。謂單于曰。吾能斬馬邑令以降。則物可盡得也。單于愛信之。令歸為間。壹乃詐斬死罪囚頭。懸邑城上。以示單于使者。使者還。單于乃將十萬騎入武川塞。是時漢兵三十餘萬伏馬邑旁草中。王恢李息約從代出擊輜重。單于未到馬邑百餘里。鴈門尉吏行徼。單于大驚而還曰。吾得尉吏。天也。以為天王。乃遠走。兵追至塞。不及乃罷。上大怒恢首謀。不出兵擊單于輜重也。恢自殺。時主父偃上書諫伐匈奴曰。臣聞怒者逆德。兵者凶器。爭者末節。數戰窮武。未有不悔者也。始皇務勝不休,欲攻匈奴。李斯諫曰。匈奴無城郭之居。委積之守。遷徙鳥竄。難得而制也。輕兵深入。糧食必絕。運糧以行。重不及事。得其地。不可以耕而食也。得其人。不可役而畜也。勝必殺之。非仁德也。疲弊中國。甘心匈奴。非完計也。始皇不聽。出兵攻胡。卻地千里。皆澤鹵不生五穀。然後發天下丁男。以戍河北。飛芻輓粟。以遠轉輸。率三十鐘而致一石。天下所以叛也。夫兵久則變生。事苦則慮易。周書曰。安危在出令。存亡在所用。願陛下熟計之。偃凡上十事。其一事諫伐匈奴。九事為律令。燕人徐樂上書曰。天下之患。在於土崩。不在瓦解。秦之末世。天下大壞。是謂土崩。吳楚七國之時。是謂瓦解。今關東比年穀不登。民多困窮。不安其處。故易動。易動者。土崩之勢也。故明主之要。期在於使天下無土崩之勢而已。臨淄人嚴安上書曰。今天下奢侈。車馬衣裘宮室。皆競修飾。夫養失而泰。樂失而淫。禮失而采。教失而偽。偽采淫泰。非範民之道也。是以天下逐利而已。臣願為民制度。以防其淫。使富貧不相踰。以和其心。心和志定。則盜賊消。刑罰少。陰陽和。萬物審也。昔秦北構禍於胡。南樹怨於越。宿兵於無用之地。丁男被甲。丁女轉輸。苦不聊生。自經於野樹。死者相望。故絕世滅祀。窮兵之禍也。周失之弱。秦失之彊。不變之患也。此三人同日上書。上皆召見。謂之曰。公等家皆安在。何相見之晚也。皆拜郎中。而偃一歲四遷。至太中大夫。上自即位好士。既舉賢良。赴闕上書自衛者甚眾。其上第者見尊寵。下者賜帛罷。若嚴助朱買臣吾丘壽王司馬相如主父偃徐樂嚴安東方朔枚皋膠倉終軍嚴忌等。皆以材能。並在左右每大臣奏事。上令助等辨論之。中外相應以義理之文。秋九月。令民大酺五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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