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論知行: |
汪德輔問:「須是先知,然後行?」曰:「不成未明理,便都不持守了!且如曾點與曾子,便是兩箇樣子:曾點便是理會得底,而行有不揜;曾子便是合下持守,旋旋明理,到一唯處。」 |
| 論知行: |
所謂窮理,大底也窮,小底也窮,少間都成一箇物事。所謂持守者,人不能不牽於物欲,才覺得,便收將來。久之,自然成熟。非謂截然今日為始也。 |
| 論知行: |
涵養中自有窮理工夫,窮其所養之理;窮理中自有涵養工夫,養其所窮之理,兩項都不相離。纔見成兩處,便不得。 |
| 論知行: |
人之為學,如今雨下相似:雨既下後,到處濕潤,其氣易得蒸鬱。才略晴,被日頭略照,又蒸得雨來。前日亢旱時,只緣久無雨下,四面乾枯;縱有些少,都滋潤不得,故更不能蒸鬱得成。人之於義理,若見得後,又有涵養底工夫,日日在這裏面,便意思自好,理義也容易得見,正如雨蒸鬱得成後底意思。若是都不去用力者,日間只恁悠悠,都不曾有涵養工夫。設或理會得些小道理,也滋潤他不得,少間私欲起來,又間斷去,正如亢旱不能得雨相似也。 |
| 論知行: |
而今人只管說治心、修身。若不見這箇理,心是如何地治?身是如何地修?若如此說,資質好底便養得成,只是箇無能底人;資質不好,便都執縛不住了。傅說云:「學於古訓乃有獲。事不師古,以克永世,匪說攸聞。」古訓何消讀他做甚?蓋聖賢說出,道理都在裏,必學乎此,而後可以有得。又云:「惟學遜志,務時敏,厥修乃來。允懷於茲,道積於厥躬。惟领學半。念終始典於學,厥德修罔覺。」自古未有人說「學」字,自傅說說起。他這幾句,水潑不入,便是說得密。若終始典於學,則其德不知不覺自進也。夔孫。義剛錄云:「人如何不博學得!若不博學,說道修身行己,也猛撞做不得。大學『誠意』,只是說『如好好色,如惡惡臭』。及到說修身處時,己自寬了。到後面也自無甚事。其大本只是理會致知、格物。若是不致知、格物,便要誠意、正心、修身;氣質純底,將來只便成一箇無見識底獃人。若是意思高廣底,將來遏不下,便都顛了,如劉淳叟之徒。六經說『學』字,自傅說方說起來:『王,人求多聞,時惟建事。學于古訓,乃有獲。』先生至此,諷誦『念終始典于學,厥德修罔覺』,曰:『這數句,只恁地說,而其曲折意思甚密。便是學時自不知不覺,其德自修。而今不去講學,要修身,身如何地修!』」 |
| 論知行: |
見,不可謂之虛見。見無虛實,行有虛實。見只是見,見了後卻有行,有不行。若不見後,只要硬做,便所成者窄狹。 |
| 論知行: |
學者須常存此心,漸將義理只管去灌溉。若卒乍未有進,即且把見成在底道理將去看認。認來認去,更莫放著,便只是自家底。緣這道理,不是外來物事,只是自家本來合有底,只是常常要點檢。如人一家中,合有許多家計,也須常點認過。若不如此,被外人驀然捉將去,也不知。又曰:「『溫故而知新』,不是離了故底別有一箇新,須是常常將故底只管溫習,自有新意:一則向時看與如今看,明晦便不同;一則上面自有好意思;一則因這上面卻別生得意思。伊川云:『某二十以前讀論語,已自解得文義。到今來讀,文義只一般,只是意思別。』」 |
| 論知行: |
道理既知縫罅,但當窮而又窮,不可安於小成而遽止也。 |
| 論知行: |
太凡義理積得多後,貫通了,自然見效。不是今日理會得一件,便要做一件用。譬如富人積財,積得多了,自無不如意。又如人學作文,亦須廣看多後,自然成文可觀。不然,讀得這一件,卻將來排湊做,韓昌黎論為文,便也要讀書涵味多後,自然好。柳子厚云,本之於六經云云之意,便是要將這一件做那一件,便不及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