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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五》[View] [Edit] [Hi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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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欽定四庫全書 |
2 | 御定資治通鑑綱目三編卷十五起己亥,明憲宗成化十五年盡丁未,明憲宗成化二十三年,几九年己亥十五年春二月,脩開國功臣墓。南京禮部言勲臣李文忠等十三人墳墓俱在南京城外,文忠曾孫李萼等以嵗久頺壞為言,請命工修治,帝可其奏,且令無後者置守塚一人。質實。按明實録,勲臣十三人為常遇春、李文忠、鄧愈、湯和、馮國用、吳復、俞通海、康荗才、趙徳勝、丁徳興、張德勝、吴禎、吳良。明年,復命南京工部修耿再成墓,從其曾孫俊之請也。 |
3 | 夏四月,以方士李孜省為太常寺丞。孜省初為江西布政司吏,骩法受贓,既厯京考得冠帶,而贓事發當禠為民匿不歸。時帝好方術,孜省,乃學五雷法,厚結中官梁芳、錢義,以符籙得幸,中㫖授太常寺丞,御史楊守隨言:「祖宗官人之制,必考素行,是以奸利衰止,流品不清。李孜省故犯贓之吏,其資格則刀筆也,其情罪則胥靡也。太常職司祭祀,厥選尤重,奈何用此贓穢罪人,以瀆事天地宗廟?」給事中李俊亦以為言,帝不得巳,為改上林苑監副,然寵幸曰甚,賜以印章二,曰忠貞和直,曰妙悟通微,許密封奏請孜省,因與梁芳表裏為奸干亂政事。質實,李俊,字子英,岐山人。李孜省,南昌人。五月,下兵部右侍郎馬文升于錦衣衛獄謫戍。文升既撫定遼東,還賚以牢醴,理部事如故,而陳鉞終欲徼功餙罪,復激變失事,為言官所劾,遣汪直偕定西侯蔣琬、尚書林聰往勘之,㑹兵部亦以激變劾鉞,鉞疑出文升意,傾之益急,直故惡文升而庇鉞,欲缷其罪,因奏文升行事乖方,禁互市農器,故致邉患,然文升實禁市軍器,非農器也,琬聰畏直,勢不敢異奏,皆如直言,遂逮文升,下錦衣衛獄,謫戍重慶衛,并詰責言官,容隠不劾奏,廷杖李俊等五十六人。鉞既傾,文升遂諷直請于帝,大發兵樹邉功。是年冬,以撫寧侯朱永充總兵官、直監軍,鉞贊軍務,帥師出遼東塞,遇貢使六十人掩殺之,更發墓斵髑髏,以張級數㨗聞,封永保國公,增直嵗祿,陞賞者二千六百餘人。鉞亦論功晉右都御史,尋代楊鼎為户部尚書。質實,重慶衛在重慶府西,洪武六年置,𨽻四川都司。蔣琬,江都人,定西侯貴之孫。 |
4 | 秋七月,太監汪直行大同、宣府邉宣大鎮廵官,屢報冦將擾邉,兵部患們都、埓、伽、嘉、色淩盡鋭南侵,請敕重臣往視邉備,然是時伽嘉色淩已為其族弟伊斯瑪音所謀,殺部下,方內亂,實無意南侵,鎮廵官言邉警冀虗,張守禦功以覬賞也,而兵部未知,伽嘉色淩死,遽信邉臣言,乃有是請,帝竟命直往,所至飾廚傳供張百里外,都御史服櫜鞬,偕其屬伏道左泥首,迎謁須過,乃敢起,至舘,易服請見,膝行起居,叱之出,乃唯唯,退左右,索賂不貲,各傾帑以給之,邉儲為之空。 |
5 | 九月,播州諸蠻作亂。 |
6 | 先是,播州宣慰使楊輝欲立庶長子友為嗣,長官張淵阿順之,安撫宋韜等諫,乃止。輝致仕,帝命輝適子受嗣輝以友,不得襲職,謀割地予之,問計于淵,淵勸輝取生苖所,據天壩、干灣溪等砦,授友長官。韓瑄以苖不為亂,諫母征取,輝怒,與淵計,執瑄杖殺之,而以苗亂聞于朝,乞令湖廣、貴州㑹兵進討。廷議以輝難獨任,宜敕四川廵撫張瓚督其軍。瓚至播州,與輝攻敗諸苗,請于灣溪,設安寧宣撫司,即以友為之,時成化十二年也。夭壩干等砦,雖舊𨽻播州,以僻阻棄,不問生苗,耕其地居之,與鄰壊諸蠻,安、韓日久既立,宣撫爛土蠻惡其逼,遂煽諸蠻作亂,攻圍安寧,愛友力弗支,求援于川、貴二鎮,兵部乃奏起輝統兵,以勦敕川、貴兵助之,已而夭壩干賊首齎果復糾合九姓、豐寧及荔波賊萬人,攻剽愈亟,帝責諸守臣玩冦,命鎮守太監張成、總兵吳經相機勦撫,迄莫能靖也質實,灣溪蠻砦名地,在今平越府黃平州,廢重安司境。天壩干亦蠻砦名地,在今遵義府廢。播州司境爛土長官司,明洪武十六年置,地今在獨山州東一百十里。豐寜長官司,明洪武二十年置,地在今獨山州南一百十里。荔波宋羈縻州,元屬南丹安撫司,明洪武元年併入思恩縣,十七年析置荔波縣,𨽻廣西慶逺府,正統十二年改屬南丹州,孝宗十七年改屬河池州,𨽻本朝。雍正十年改 貴州都匀府庚子。十六年春二月,逮河間府知府滕佐等罪之,中官陳喜以事出河間,㑹嵗饑,知府滕佐偕其屬分振所部失迎謁,郵傳倉卒治供張,又不當,喜意喜怒,歸白于帝,乃命逮佐等至京,罪謫有差。。質實,滕佐,字輔臣,臨洮人。王越襲韃靼于威寧海子,破之。 |
7 | 初越紅鹽池之㨗,自謂當得封爵,尚書白圭持之,叙不踰常,格心憾甚,既而汪直用事,越于西征,識其黨韋瑛,遂破名檢,因瑛以交直,屢嗾直立邉功,固寵直之,構釁遼東,越私于朱永,諷其薦已督師,為陳鉞所阻,鉞驟竉,心益艷之,㑹延綏守臣有言敵騎将渡河犯邉者,越喜甚,乃說直請出師,詔以永為將軍、直監軍,越提督軍務。越偵知敵無犯延綏意河氷泮,方移帳威寧,而惡遼東之役,永不援,已與偕也,乃以計給直奏,令永帥師由南路,已與直將輕騎循塞垣而西,俱㑹榆林,越至大同,告直以敵帳所在,盡選宣、大兩鎮兵二萬,出孤店,分數道進,值大風雨雪,晦冥潛行,至威寧海子,時伊斯瑪音等不為邉患,不虞師之猝至,相顧驚愕,壯者倉卒秉馬避,因殺其老弱報首功四百三十餘級,獲馬駝牛羊六千,師不至榆林而還,永至榆林,不見敵無功,由是增直嵗祿,越封威寧伯,提督團營,領都察院事如故。質實,一統志:威寧海子,在今正黄旗察哈爾南,其西南舊有威寧城,金時故縣也。孤店,闗名,在大同縣東北。三月,詔減光祿寺供奉。 |
8 | 時京畿、山東洊饑,諭禮部曰:「比嵗以來,順天北直𨽻山東府縣,旱潦相仍,朕甚憂之。書曰:民惟邦夲,夲固邦寧。朕重賴吾民供奉玉食于上,而吾民有不飽半菽者,日當典膳進御,興念及此,為之輟食。其令被災府縣應徵入光禄寺供用,量為減省。自今有可恤吾民者,具悉以聞」。夏六月,巡按遼東御史強珍劾陳鉞罪不問。初,御史王崇之廵按遼東,劾巡撫陳鉞啓釁召敵,鉞大恐,謀之汪直,以崇之受都指揮,庭叅不為禮,坐違制下錦衣衛獄輸贖,調延安推官。及直、鉞用兵,方論功,而敵大入,鉞與鎮守中官韋朗等匿不以聞。鉞既召入為戶部尚書,朗始入告,珍往廵按,得其狀,請正鉞等欺罔罪。事下兵部,尚書余子俊覆奏如珍言,帝乃命停鉞等嵗祿。都給事中吳原、御史許進言鉞罰不蔽罪,恐自此邉將效尤,疆事日壤,語甚剴切。帝是之,而卒置鉞等,不問。質實,強珍,字廷貴,滄州人。王崇之,臨海人。吳原字道本,漳浦人。許進字季升,靈寶人。 |
9 | 秋八月,申存恤孤老之令。戶部言:大興、宛平嵗廩,孤老七千四百九十餘人,凡贍糧二萬六千九百餘石,布如人数近,有司疎于稽察,董其事者,日肆侵牟,無告之民,不濡實徳,宜敕府尹月再廵視,俾惠澤下流,毋負朝廷,恫癏至意。帝俞其請,且詔天下有司殫心存恤,所在廵按御史,亷其怠者,奏聞治罪。質實,大興金以折津縣改置宛平,遼以幽都縣改置,明並為順天府治,今因之。太監汪直逮治御史強珍于御馬監,以中㫖謫戍之,直方自矜遼東功,聞珍指為啓釁,劾鉞罪怒之,㑹直閲邉還,鉞郊迎五十里,訴珍誣已,直益怒,奏珍所劾,皆妄遣錦衣千戶蕭聚往勘,械赴京,比至,直繫治珍于御馬監,榜掠備至,然後奏聞,命法司廷鞫,皆不敢忤直意,坐以奏事不實當輸贖,直心未慊,降中㫖,罪珍欺罔,謫戍遼東,而免鉞等所停嵗祿,責兵部言官先嘗劾鉞者,各停祿三月。 |
10 | 發明御馬監,非鞫獄之地也,借使珍有罪,豈無朝廷三尺法在直,顧擅執而私榜掠之,其弁髦紀綱甚矣!陳鉞啓釁邉陲,敢于隠飾,停祿之懲,已為軼罰,而直甫還朝,遽寢前命,反移邉臣欺罔之罪,以罪言官,詔令發施,若操其手,太阿之柄,果安在哉?冬十二月,韃靼犯大同。 |
11 | 伊斯瑪音自威逺衛入犯報威寧海子之役也,大同鎭守官告警,復命朱永、汪直、王越率京軍禦之,明年三月,㨗還,加直嵗祿三百石。永世襲爵,進越太子太傳。明制,文臣不得封公侯,越從勲臣例,改掌前軍都督府,自是眞為武人,且望侯矣。辛丑。十七年春正月,以方士顧玒為太常寺少卿。玒以扶鸞術得幸,屢繇傳奉為太常丞。至是晉少卿逾月䘮,母乞祭誥。故事,四品官未三載,無給誥賜祭者,帝特予之。未幾,進本寺卿。時李孜省用事,玒與趙玉芝浚中倚以為奸。玉芝亦善方術,因中官高諒進中善書,給事文華殿,三人者皆累擢至太常卿,權勢稍亞于孜省,而廷臣艷其寵,頗謟附之。玒、之為母,乞祭誥也。尚書尹旻欲獻媚于玒,因請並給誥贈其父,其二子經、綸尋亦以中㫖授官。帝方崇信左道,故玒等致榮顯如此。質實,顧玒,大興人。大徳,顕靈宫廟祝也。趙玉芝,番禺人,凌中史,未詳。二月,南京地震。 |
12 | 是月十日甲寅也,鳯陽、淮安、揚州、和州及山東、河南州縣,同日皆震,禮部言:「考之傳記,春動者饑,二月動者水。今地動踰千里,況鳯陽、南京宗廟社稷所在,闗擊尤重,乞敕有司,恤寃矜寡,施徳澤以弭災異,廣儲蓄以備嵗凶,修渠堰以防水患」。從之。夏四月,旱,風霾。 |
13 | 敕羣臣修省。命司禮監同法司録囚。時遣太監懷恩同三法司録囚,自是丙辛之嵗,內臣審録以為常,謂之大審,南京則命內守備太監行之。初,成祖定熱,審例决遣輕罪,仁宗命閣臣㑹審重囚,英宗又命三法司同公侯伯㑹審,謂之朝審,至帝罷閣臣預審之制,而內臣大審所矜疑,放遣常倍于熱審。質實,按明史刑法志:成化時,㑹有弟助兄鬬,因毆殺人者,太監黃賜欲從末減,尚書陸瑜持不可,賜曰:同室鬬者,尚被髪纓冠救之,況其兄乎!瑜不能難,卒為屈法」。考瑜于成化八年致仕,賜于十三年,以汪直譖被斥,則憲宗之遣內官㑹審,不自是年始矣,特是年始定為大審之例耳。 |
14 | 五月,韃靼犯宣府。 |
15 | 命汪直監督軍務,王越為將軍,充總兵官禦之,比至,敵亦退,因留屯其地,詔所在鎭巡官聼直越節制,至冬,請班師,而其時直已為尚銘所間,寵漸衰,請之,再不許。尚銘者,東厰中官也,始因直進,附于直,直之,還自威寧,㑹有盜西內物者,帝命厰校索之,急而東厰捕得盗,銘以聞,帝大喜,賚銘甚厚,直惡其自以為功也,曰:「銘敢負我」。銘聞之,慮將傾已謀,發直事以先之。直初與王越甚昵時,或洩禁中語于越,後直主陳鉞議用兵遼東,言官多以啓釁劾鉞,鉞方領都察院事,不能制也,而鉞譖于直,謂皆越所嗾者,直怒而窘辱,越越挟前所洩語以抵之,直乃沮尋兩人意,釋交如初,顧所洩語,頗聞于人,銘亷得之,乗直監軍于外,白諸帝,帝于是始疑直,不欲直還,而陳鉞未之知也。時鉞以余子俊憂去,方代長兵部,遂復為直,請班師,帝切責鉞直,越乃大懼。 |
16 | 六月,雨雪。 |
17 | 是月十九日,癸亥也。秋七月,雷震郊壇。 |
18 | 是月二十五日,己亥也。前十三日丙戌,南京大風雨,社稷及太廟殿宇皆摧。十一月丁酉,南京復,大雷雨雪。 |
19 | 八月,以方士李孜省為右通政,命寄俸于通政司,仍掌上林苑事。同官王㫤惡其奸邪亂政,過之無加禮孜省銜。㫤譖于帝,左遷太僕少卿。故事,寄俸官不預郊壇分獻,帝特以命孜省大臣,懲㫤事,無執奏者。居二年,進左通政。質實,王㫤,靈璧人。 |
20 | 發明甚矣,憲宗之遂過也。前二年,命孜省為太常卿,以楊守隨之諌而改官上林,是憲宗既知孜省為贓穢罪人,不可以典祭祀矣,而竟復用為右通政,俾預郊壇分獻,則明知其不可而故蹈之也。夫孜省之得,幸于憲宗,以善方術耳,左道亂政,法所必誅,乃憲宗且崇之、信之,羣邪蔓引,相倚為奸,二十一年,星變求言,始勉從廷臣之議,復貶孜省上林丞而旋貶旋擢,甫及再期,遽貳秩宗,甚至劉敷、李裕援之而進,馬文升、楊守隨擠之而退,威福恣行,朝野側目,亂政之極,一至是哉!厥後嘉靖時,邵元節、陶仲文之徒,弊如出一轍者,傳曰:作法于凉,憲宗之謂已冬十月,以道士鄧常恩為太常寺卿。 |
21 | 常恩因中官陳喜進日𨗳帝祀滛詞,帝曲聴之。是時嶽鎭海凟,諸祠並置石函,周以符篆,中藏金書道經一卷,雜貯金銀錢寶石及五榖為厭勝,皆常思所為也。後孝宗即位,從都御史馬文升言,乃毀之。質實鄧常恩,臨江人。 |
22 | 壬寅十八年春二月,太監郭文殺沛縣民。詔逮知縣馬時中于獄,謫之。 |
23 | 文自南京還,過沛怒,時中治供張,不時榜椋。時中子不勝楚溺于河時,中赴救之,起呼寃之,益怒,禠時中衣,縶以行,縣民憤甚,繞船大呼,厲叱之,不退。文使家人待兵擊之,殺二人,時中訟于朝,而帝先入,文愬命錦衣衛械時中至京,謫降廣西慶逺府經厯。未幾,有尚饍監中官齎薦新莭物,道出南旺湖,辟行舟,或避之,綏縳其人,懸于檣,笞之死。管河右通政楊恭以聞,命刑部郎朱守孚往勘,守孚古中官,請治恭等廵河,不能禁約之罪,帝皆不問。質實,楊恭,岐山人。朱守孚,桂陽人。三月,振南直𨽻山西饑。 |
24 | 先是,淮陽巡撫張瓚以鳯陽、淮安饑,入告發兩淮鹽直五萬振之。至是,南京給事中劉璣復告南直𨽻諸府州災,命以淮安常盈倉糧三萬石振鳯陽,以蘇、松、常、鎭四府嵗儲餘米,徐州廣運倉糧一萬石,各振其地之民,以南京常平倉糧三萬石賑應天滁州,以掦州鈔闗及税課司夏季應征之鈔,凖貫納米,賑淮安掦州。敕瓚與蘇、松廵撫王恕董其事,時山西大同亦饑,户部主事汪洪奉命往㣲邉儲知其狀,疏請緩㣲,并乞命山西廵撫何喬新、大同廵撫郭鏜檄所屬賑恤,從之,既而畿內、山東饑,復遣使分賑質實,何喬新,字廷秀,冮西廣昌人。劉璣,臨清人。汪洪,大興人。罷西厰。 |
25 | 先是,有小中官阿丑者,工俳優,一日于帝前為醉者嫚罵狀。人言駕至,嫚如故言。汪太監至,則避走,曰:「今日但如汪太監也」。又為直狀,操兩鉞趨帝前,曰:「吾將兵仗此兩鉞耳」。問何鉞,曰:「王鉞、陳鉞也」。帝听然而笑,稍稍悟,然廷臣猶未敢攻直也。自尚銘既發直,越交通狀,命留鎭宣,大不許。其班師,旋又召還京營將士,改直越,專鎭大同。寵日替,言者始交章請罷西厰,未報可。閣臣萬安知銘日譖直於帝,帝雖未俞言官請意,固欲罷之,乃上章極言東厰法制之善人易遵循,西厰事出權宜當革,從之。安以西厰既罷,直與已不兩立,而王越多智數,恐其𨗳直,謀復入,尋請調越延綏以離之,於是直勢益衰。陳鉞有罪,免。 |
26 | 右軍都督馬儀言鉞撫遼東時,侵牟帑金,交結近侍,以希擢用,私役軍官入京詗事,擅殺貢使,乾沒其方物,與汪直誣䧟侍郎馬文升、御史強珍謫戍,其子澍胃功授錦衣千戶,亦倚勢為奸利。事下都察院,請遣官按之。時帝已知鉞為直黨,儀所劾,鉞罪皆實。然馬文升諸人之謫,雖由鉞等所構,實帝命也,頗惡儀言及之,不欲究其事,乃令鉞致仕去,調澍于永平衛右所,而儀亦南京閒住。質實,明史兵志:永平衛𨽻後軍都督府。 |
27 | 夏四月,哈商復哈密城。哈商寄居苦峪十年,至是幸所部兵八千六百人,糾罕東、赤斤二衛衣襲哈密城,破之,伊蘭遁,乗勢連復八城,遂居故土。總兵官王璽、巡撫王朝逺奏其事,帝喜,賜勅嘉奬,朝逺因請封哈商為王,廷議不從,乃進左都督。質實,王朝逺,名漢,以字行,進賢人。以鉛山縣知縣張昺為監察御史。 |
28 | 昺性亷明,善治獄,所雪寃獄至多,政聲逹于朝,故有是命。時與昺相先後,以治行稱者,有陳鋼、丁積,皆能興民利而除所疾若所在,民懷之。然二人竟終郡縣史質實,鉛山,唐置塲,南唐升縣,元升州,明洪武初復為縣,屬廣信府,今因之。張昺字仲明,其先慈谿人,後徙於鄞。其令鉛山時,邑有嫁女者,及壻門而失女,訟于前,令不能決。昺至行縣界,見大樹妨稼,欲伐之,民言樹有神巢,其顚不聴,率衆往伐,有衣冠三人拜道在,昺叱之,忽不見。比伐樹,血流出樹間,衆懼欲止,昺手斧之,卒仆其樹,則二婦人墮焉。一即前所失女也。有巫以隠形術宣淫邑中,昺執巫痛杖之,無所苦。已,並巫失去,昺馳縳歸印,巫背鞭之,立死,乃盡毀諸淫祠,嫠婦子為虎所噬,其母訴于昺,昺齊戒□城隍神,期五日必驅虎至縣庭聴訟,及期,二虎伏庭下,昺叱曰:「孰傷吾民,法當死!無罪者去」。一虎起,歛尾去,一虎伏不動,昺射殺之以㫒,嫠婦曰:「虎抵而子死矣!陳鋼,字堅,逺應天人。黔陽知縣縣城當沅湘合流,數决壊廬舍,鋼募人採石,甃隄千餘文,水不為害。南山厓官道數里,徑仄甚行者,多隨厓死,鋼積薪燒山沃以醘拓徑文,許行者便之,鋼病,民爭籲神,願滅已,算益鋼壽,遷長沙通判,及卒,黔陽、長沙並祠祀之。丁積,字彥誠,寧都人,新㑹知縣。宦者,梁芳邑人也,時方用事,其弟長橫于鄉,官吏莫敢誰何,積捕之繫獄,由是權豪屏迹,令甲民出錢輸官供役,曰均平錢。其後吏貪,復使甲首出錢供用,曰當月錢,貧者至鬻子女,積一切杜絶,嵗大旱,築壇以禱,昕夕伏壇下者八日,雨大澍,而積遂得疾以卒,士民聚哭于途,一嫗哭極哀。或問之,曰:「來嵗當甲,長丁公死,無以聊生矣」。六月,韃靼㓂延綏,擊敗之。 |
29 | 伊斯瑪音冦延綏,都指揮劉寧敗之于塔爾山,廵撫何喬新、指揮同知支玊敗之于天窊梁中嘴,千戶白道山敗之于木𤓰園,總兵官許寧敗之于三里塔,㕘將周璽㳺擊董升等,敗之于黑石崕。時㓂扼于邉墻,不得出,遂大衂。質實,一統志:塔爾山在葭州西北,上有小塔,因名天窊梁中觜在山西保徳州河曲縣北。木𤓰園在葭州府谷縣北三里塔,在榆林縣北。黑石崕在保徳州西南,下臨黃河。劉寧,字世安,山陽人。支玊,聞喜人。周璽字廷玉,遷安人。秋八月,大水。 |
30 | 衛、漳、滹沱並溢,河南霪雨,自六月至于是月,漂損廬舍三十一萬四千二百餘間,渰死居民一萬一千八百餘人。質實,明史河渠志:漳水出山西長子曰濁漳,樂平曰清漳,俱東經河,南臨漳,由直𨽻眞定、河間,趨天津入海,其分流至舘陶與衛河合。閏八月,逮中都留守指揮郭玊下吏。 |
31 | 王上言守備中官,狥奴𨽻之,言掣諸司之肘,决獄惟貨多不以情,請罷勿設便。帝以臨濠乃祖宗根本地,特命中官往鎭,寄以守備之權,循祖制也。玊何敢議,罷革」,下巡按御史逮問妄奏之罪。詔天下刑官母滯訟。 |
32 | 山西廵撫何喬新劾按察僉事尚敬、劉源,視獄多淹滯,乃下詔曰:「刑獄,重事也。《周書》曰:要囚服念五六日,至于旬時,葢言愼也。今有司乃或瘝厥職,推鞫不以時,凡罪囚應省釋者,亦梏拲而久囹圄之,若一旦瘐死,則是有司殺之矣。喬新言:是,其即治敬源贖官罪。自後有司滯訟半年以上者,所在巡按御史奏聞逮治,令天下刑官勤決讞,以副朕意」。質實尚敬,臨潁人。劉源,宛平人。冬十二月,文華殿《大訓》成。 |
33 | 以教太子也,書凡二十八卷,列綱四:曰進學,曰養徳、曰厚倫、曰明治,帝親製文弁,其首命詹事彭華、中允、周經等進講于太子,太子每起立,拱聴萬安以為勞,謂講官宜跪請,坐聴,華與經不從,竟得如禮質實,周經,字伯常,陽曲人。按明憲宗實録,書既成,帝親序之,復題其後曰:「朕臨馭以來,兢業圖治,十有九年于兹,葢嘗因早郊禱,惕于星變,肆赦海內,葺郊壇以奉大祀,增籩豆樂舞以禮先師,廣進士之額,重老臣之歸,加養濟窮民之廩,開武學儒生之貢,減糶出賑,以濟民饑,恤刑審録,以清訟獄,修文究武,飭內攘外,朕宵旰靡遑,慮功業之未荗也。夫為治之道,舉綱必挈,其要張目必該其凡,是編所述,庶幾盡之爾,尚究心副朕豫教之意,念之哉!」 |
34 | 癸卯十九年春二月,録故大理寺丞鍾同子為通政司知事。 |
35 | 同景㤗中御史,以疏請復儲杖,斃錦衣衛獄,英宗復辟,追贈大理寺丞,録其長子起為國子生。至是,帝念同死于忠義,雖已䕃一子,未足酬之。詔賜越一命,給同妻羅氏。月廩,越同次子也。尋賜同諡恭愍,從祀吉安忠節祠。同少時嘗過祠下,見所祠毆陽修、楊邦乂,諸人歎曰:「死不入此,非丈夫也」。竟如其初志云。三月,禁太監中鹽牟利。 |
36 | 自成化二年,太監李棠始聞中遼東鹽萬引,既而梁芳有寵,假市珍玩,名侵盜庫金以數十萬計,不足則給以鹽,前後賜芳兩淮餘鹽,存積鹽不下數十萬引,怙帝寵所請乞,無不允,諸內臣相率效之,尋戚畹家人亦有希恩妄乞者,帝皆曲從其請,計臣不能執爭,凡所乞中鹽,至無算啇,引壅不行,邉儲日匱。至是,中官王鈿復請支河東鹽二萬四千引,帝始厭其擾,曰:「祖制內臣無私産,矧敢牟利中鹽」。乃命戶部榜諭禁之質實,明史食貨志:洪武定額,兩淮嵗辦大引鹽三十五萬二千餘引,𢎞治時,改辦小引鹽倍之,所輸邉甘肅、延綏、寜夏、宣府、大同、遼東、固原、山西、神池諸堡,嵗入太倉餘鹽銀六十萬兩,浙崴辦大引鹽二十二萬四百餘引,𢎞治時,改辦小引倍之,所輸邉甘肅、延綏、宣府、大同薊州崴,入太倉餘鹽銀十四萬長蘆崴辦大引鹽六萬三千一百餘引,𢎞治時,改辦小引十八萬八百有竒所,輸邉宣府、大同、薊州,嵗入太倉餘鹽,餘十二萬,河東嵗辦小引鹽三十萬四千引。𢎞冶時増八萬引崴輸寧夏、延綏、固原餉銀三萬六千餘兩,凡大引四百斤,小引二百斤,餘鹽者,竈戸正課外所餘鹽也。存積鹽者,正統時,從廵撫周忱議,以淮、浙長蘆鹽十分為率,八分給守支啇,曰常股二分,収貯于官,遇邉警,始召啇中納,謂之存積。夏五月,詔罷京軍雜役。 |
37 | 時汪直報大同冦,警請調京軍赴援,兵部尚書張鵬以邉兵四萬已足守禦,奏止勿遣,因言:京軍所以控敵,近年工役頻繁,未遑訓練,猝有徴發,恐不足用,乞罷遣歸營,以蓄鋭氣。時盧溝隄㟁及京倉、通州倉諸役,一時並興。是年春,又命襄城侯李瑾督軍萬人修大慈恩寺,凡團營見軍九萬三千四百有竒,更畨赴工者至五萬二千人,故鵬言及之㑹,保固公朱永復以為言,帝乃詔罷京倉之役,餘令趣工速竣,即休舍之。然于時團營弊日滋,營帥中官習以軍士供私役,謂之應役,市井㳺販之徒以賂竄名,軍籍憚營操,征調率賄,將弁祈免,謂之買開,而提督、守營諸官又詭以空名支餉,缺伍輙以萬計,尋定西侯蔣琬奏其狀,帝命懐恩偕戸部尚書余子俊閲實之弊,迄莫能革也。質實,明一繞志:大慈恩寺在順天府西。海子上,舊名海印寺。 |
38 | 秋七月,韃靼㓂大同,官軍敗績,延綏總兵官許寧,既與王越易鎮,至大同以爭,坐不恊于汪直,廵撫郭鏜以聞,調直御馬監,別暹中官。蔡新代鎭守,時諜者屢告邉警,鏜問戰守計于寜寜,皆不應,小王子驟率兵三萬大入,連營五十里,寜既未有備禦,猝見敵至,勢方盛,不敢攖其鋒,乃欲示以持重,伺其情邀擊之,因歛兵城守,而令别將劉寜、董升軍西山,周璽屯懷仁,相犄角,敵偵知寧無能為,遂縱兵大掠,焚代王別墅,王趣戰,使衆哭于轅門,寧猶不聴,適有人自京師至者,服佩頗異,守門卒報云:「行事校尉來矣!」寧不得已,與□新等將中軍營城外。冦以十餘人為誘新部騎馳擊,寧將士爭赴之,遇伏大敗,死者千餘人。劉寧、董升聞中軍失利,督衆自守,敵圍之數重,幾陷,發礟撃敵,圍乃解,璽自懷仁還兵援之,道遇敵,乗勝前鋭甚,璽厲將士曰:「今日有進無退!」大呼䧟陣,敵少卻。久之,短兵接臂中流矢,援鏃戰益急,與子鵬及麾下將士擊殺數十人,㑹劉寧兵至,中軍潰卒亦稍集,敵乃退,而寧竟掩敗以㨗聞。敵既得利,長驅入順聖川,宣府巡撫秦紘、總兵周玉力戰卻之。已而巡按御史程春震發寧敗狀,寧與鏜、新俱下住獄,鏜降六官,新以初任降三官,寧降指揮同知閉。質實,西山,亦名雷公山。方輿紀要云:在大同府西北十五里。後唐清㤗末,雲州軍亂,節度使沙彥珣走西山。㩀雷公口即此。懷仁。遼縣,明屬大同府,今因之。順聖川在今宣化府西寧縣東。代王代簡王,桂曽孫,惠王成鍊也,成化二年襲封。秦絃,字世纓,單縣人。程春震,雲夢人。八月,太監汪直以罪貶,王越免。 |
39 | 言官劾直八罪:一、負恩欺罔。二、冐功濫叙,三、虧盜帑金。四、誣善奨奸。五、擅作威福。六、招納無籍,七朋邪亂。正八妄開邉釁,詔從末減,貶直南京奉御王越以黨直奪誥劵,編管安陸州,二子以功䕃得官者皆削籍,戴縉、吳綬並斥為民。韋瑛前已調萬全衛,陳越亦先致仕,皆不問。明年,瑛欲邀功,希復用誣報衛人劉徳興謀不軌,覆驗之妄,惡其稔惡,誅之直,後竟得良死。九月,妖人王臣伏誅。 |
40 | 中官王敬抉、千戶王臣等採藥江南,臣以妖術為敬所信,倚敬勢,矯㫖括民間珍玩,因奪室女,縱淫所至,騒然長吏多被辱,至蘇州,召諸生冩妖書,辭不赴,即令有司捕繫至驛中,亂箠之,諸生大譁,敬奏其抗命,下廵按御史逮問,巡撫王恕亟疏論敬等罪,敬亦誣奏恕,并及常州知府孫仁,遂械仁至京,恕抗章申救,三疏劾敬㑹。中官尚銘訴敬諸不法狀,乃下敬等獄,戍其黨十九人,棄臣市,傳首江南,仁得釋歸諸生從輕擬輸贖質實孫仁,新塗人發明。汪直、王敬之橫恣甚矣,憲宗一旦譴斥,時共快之。然商輅發直之奸甫踰月而直復用,王恕論敬之罪至三疏而敬自如,時以尚銘一言譖訴,乃始貶直而下敬于獄,則憲宗之譴斥宦官者,仍以信任宦官。直敬貶而尚銘用事,銘固直敬之類也。厥後梁芳之廢,以蔣琮、劉瑾之誅以張永,亦皆其類之自相傾軋,而非在上者果能察其亂政,務決去之,此明世宦官之禍所以蔓延而不可圖也。 |
41 | 召陳獻章為翰林院檢討,尋乞歸。獻章舉正統中御試,再上禮部不第,從吳與弼講學,居半載,讀書窮日夜不輟,築陽春臺,靜坐其中,數年無戶外跡。久之,復游太學祭酒邢讓重之,颺言于朝,以為楊龜山復出,由是名藉甚。京師尋復歸,四方來,學者日進。廣東布政使彭韶、總督朱英交章薦,召至京,令就試。屢亂疾不赴,疏乞放歸田里,就醫奉母,乃授檢討歸。質實,邢讓,字遜之,襄陵人。按王世貞弇山堂别集云:尹直𤨏綴錄謂邱濬修憲宗實録,以陳獻章作十絶句媚梁芳,自是為世所鄙,而薛應旂憲章録因之,謂出張元禎筆攷實録謂獻章貌謹厚,詩文亦有可取者,然于理學未究也。一時好事,妄加推尊,形諸薦奏,雖其鄉里前輩以徳行文章自負者亦疑之。及授官,歸沿途擁騶從列,仗槊揚揚,得志而去。其詆獻章亦甚矣。第不載十絶句媚梁芳事,而所謂鄉里前輩者,蓋謂濬也。若出濬筆,不當隱然以前輩自謂元禎,庶幾為近。又云張元禎貽書誚與弼有「豈容先生久竊虗名」語事,亦與其纂修實錄,甚詆獻章相類。𤨏綴録固誣妄不足信,而元禎以譽望自負于獻章之躬行心得者不可同日語忮心誣詆,所謂「蚍蜉之撼大樹多,見其不知量也。旌表僧繼曉母朱氏。 |
42 | 繼曉以秘術因梁芳進封國師,其母朱氏,本娼家女也,繼曉日陳乞旌詔,不必勘覈,遽旌其門。質實。繼曉,江夏人。 |
43 | 冬十二月,都給事中王瑞、御史張稷等請罷傳奉官,帝即位之二月,始命內臣傳㫖授官,左右近習如梁芳輩,遂立門戸,引進私人,至是傳奉益溢,瑞因倡同官上言:「爵賞天下公器,自非公徳才能,雍以弋獲,近年倖竇如逵、騖榮,若市恩綸內降,始忝竊于藝術之人,今則更及無庸胥吏矣。武階廕叙始冐濫于內使之家,今則更及外方白丁矣,下至厮養賤夫、市井童稚,並得夤緣除授,玷列朝班,名器之䙝,于兹已甚,乞悉行革絶」。稷等亦言傳奉各官,至有逃軍逋囚、贓官貪吏、易姓名、匿罪狀而冐進者,帝覽奏,頗悟,命自今凟請希恩者罪不宥,于是降李孜,省二秩,他貶黜者又十二人,朝野稱快。明年八月,罷閒贓吏,周璡以善星命干梁芳,得召,遂傳奉如故,而孜省亦復遷左通政矣。質實,王瑞,字良璧,望江人。張稷,實應人。周璡,廬陵人。發明,明之有傳奉官,蓋即漢所謂西邸之爵,唐所謂「斜封之官」,宋所謂「內批之降」也。憲宗時,宦官方士相倚為奸,匪人因之而進,然猶曰為羣小所䝉耳。今一旦因瑞稷之言大為感悟,自無復再誤之虞,禁令方中,尋即召用,即知之而復蹈之,則洵乎痿痺之疾,不可藥也。甲辰二十年春正月,京師地震。是月二日庚寅也。永平諸府及宣府、大同、遼東皆同日地震,敕諭羣臣曰:「朕仰惟祖宗丕緒,夙夜惕兢,圖惟政理,然治效未著,地震京師,天戒至矣,齋心滌慮,省愆修徳,爾文武羣臣與朕共天職者,得無有竊位苟祿,以召致災咎者乎?自今宜痛自懲艾,以毗朕志」。于時御史徐鏞、向珖請暫免慶成宴以法古者減膳徹懸之意,帝以其妄議變制,下錦衣衛獄訊之,已並謫知縣。質實,徐鏞,興國州人。何珖,順徳縣人。太監尚銘有罪。 |
44 | 銘既傾汪直,益擅權勢,鬻爵市官,恣為奸利,聞京師有富室,輒以事羅織,得重賄乃已。帝尋覺之,謫充南京净軍,籍其家,輦送內府,數日不盡。初,銘以附直得領東厰,後其黨李榮、蕭敬援之入司禮監,銘既貶而榮敬猶用事,于是都給事中王瑞上言:「李榮、蕭敬昔黨汪直壞事于前,繼黨、尚銘壞事于後,祖宗大業,豈容小人屢壞之?京師之人皆曰直開西厰兆,以黒眚之變銘入司禮監,應以地震之災,若非宸衷內斷,早見而勇去之,後日壊事,或不止此。然銘等雖以罪譴,而榮敬尚在,竊恐汪直、尚銘之患未己也。乞并加貶斥,以絶其根株,則宗社生民幸甚!」疏入,帝置榮敬不問,而以太監陳凖代銘督東厰凖,為人謹愿,既莅事,誡諸校尉曰:「有大逆告我,非此,則有司之事若勿預也。由是都人安之」。質實,陳凖,順徳縣人。三月,以盛顒巡撫山東。 |
45 | 山東自牟俸後,不設巡撫者十年,至是嵗旱、饑盜起,廷議復遣大臣往撫之,顒逐自南京刑部侍郎拜是命,既下,車雨,禱大澍,槁木復蘇,條荒政數十事,下所司修舉之,根粟以充,逮畢,振餘粟尚百餘石,顒益黙暴除苛,推行九則,法于諸府,盜不禁而戢。質實,盛顒,字時望,無錫人。九則法者,顒令束鹿時所創法也。天順中,顒以御史偕同官劾石亨、曹吉祥得罪,貶束鹿知縣。縣故多豪家徭役,苦不均,顒為立九則法以均之,豪家皆歛手奉法曰:「是嘗劾石將軍者不可犯也,毋憂去。服除,民相率詣闕乞還,顒再任,益不用,鞭朴訟者諭之,輒叩首,不復辯治行。上聞,擢知邵武府,復以任治劇調延平,累遷陜西布政使,所至皆有聲,而其令束鹿時隣邑訟不决者,亦赴顒愬狀片言折之,各心服去。郊外有隙地,争來築室争居之,遂成市,號「清官店」云。 |
46 | 處士胡居仁卒。 |
47 | 居仁性行淳篤,聞吳與弼講學崇仁,往從之,㳺其學,以主忠信為先,求放心為要操而勿失莫大乎!敬遂以敬名其齊端,莊凝重,對妻子如嚴賔,手置一冊,詳書得失,用自程考,鶉衣簞食,宴如也。築室山中,四方來學者甚衆,皆告之曰:學以為已,勿求人知。曰:吾道相似,莫如禪學,後之學者,誤認存心,多流于禪,或欲屏絶思慮以求靜,不知聖賢惟戒愼恐懼,自無邪,思不求靜,未嘗不靜也。騖于空虛與溺于功利者,均失其患有二:一在所見不眞,一在工夫間斷,承學之士皆佩之為篤。論居仁闇修自守,布衣終其身,人以為薛瑄之後,粹然一出于正,居仁一人而已。卒年五十一。神宗十三年,追諡丈敬。質實,崇仁,隋置,明屬撫州府,今因之。胡居仁,字叔心,餘干人。夏六月,以思柄為孟密安撫使。 |
48 | 孟宻,雲南土司木邦所轄部也。其部長曰思外法,娶木邦宣慰使罕揲法之女,曰曩罕弄,已而罕揲法死,傳襲至其孫罕落法時,曩罕弄方以夫死,代領所部,自分尊屬,不樂受節制,遂叛木邦,嗾罕氏族人與落法搆難逐出之,孟都,蓋景㤗四年也。其後孟宻兵力日強,益攻罕落法,侵掠隣境,隴川孟養曩罕弄自稱天娘子,其子思柄自稱宣慰使,黔國公沐琮奏委三司官往撫,曩罕㺯驕蹇不服,且欲外結交趾兵,逼脅木邦、八百諸部,琮等復以聞,兵部尚書張鵬主用兵,詔延臣集議,皆以孟密與木邦仇殺,未犯邉境宜撫,乃遣副都御史程宗馳傳與譯者序班蘇詮,往於時為成化十八年。初,曩罕弄貳于木邦,畏隣境不平,潛使人從間道至京,獻寶石黃金,且重賂閣臣萬安,請別立孟密安撫司,開設治所,直𨽻布政司,下內閣議,安欲許之,劉珝、劉吉曰:孟密故屬木邦,今叛而請命于朝,若許之,是周天子命三晉大夫為諸侯也,土官誰不解體?安曰:不從,則當代之。往日麓川之敗,不可不戒。珝對曰:何以伐為?但命守臣嚴邉備,而敕隣境土官合兵蹙之,彼奚能為?事遂寢,及宗率詮往撫諭,詮受思柄金𨗳宗迎安風㫖,示意曩罕弄,復遣人入貢如前,請㑹雲南巡撫吳誠卒官,即令宗代下其事,于宗議可否,宗遂言曩罕弄與木邦仇殺已久,勢難再合,別立安撫司使,因命思柄為安撫使。蓋孟密地有實井,曩罕弄擅其利,恣行賄遺,而木邦為孟密所侵,兵力積弱不能報,雖屢奏訴,竟不得直。思柄恃有朝命,益肆意侵奪,先後占據木邦地,凡二十七所,自是諸部擾欀中國用兵且數十年。質實,明史土司傳》:孟都蠻地近隴川。《方輿紀要》:寳井在孟密西南,由隴川十日至孟密,又二日至寳井。程宗,字源伊,常熟人。吳誠,錢塘人。大旱。 |
49 | 京畿、山東、湖廣、陜西、河南、山西俱大旱,山西、陜尤劇,赤地千里,道殣相望。尋從巡撫葉淇請,發帑金三萬振山西。未幾,預度天下僧道六萬人,令輸粟給牒濟山、陜饑。質實,葉淇,字本清,山陽人。秋八月,太白、嵗星同晝見。 |
50 | 九月乙酉朔,日有食之。冬十月,下刑部員外郎林俊及都督府經厯張黻于錦衣衛獄,尋釋之,並謫官。 |
51 | 時嵗大饑,僧繼曉方以秘術擅寵,先後賜美妹十餘人,金寶不可勝紀,又請建大永昌寺于西市,逼徙居民數百家,縻國帑數十萬。于是俊上言:「今年以來,災異迭臻,京師地震,陵寢動揺,日月繼蝕,監戒之昭,莫此為甚,陜西、山西、河南頻年饑饉,人民流離,道殣相望,振濟無從,可為流涕,而僧繼曉以妖言熒聴,竭有用之財,供無益之費,工役不息,人怨日興,臣謂當斬繼曉,以謝天下。然縱繼曉之惡者,梁芳也。芳傾覆隂狠,引用邪侫,棑斥忠良,數年之間,假名乾沒,祖宗百年餘之府藏殆盡,家貲山積,尚銘不足多,所在風擾,汪直莫能過,今內而朝臣,外而市井之徒,皆痛心饑民之死,莫不欲食芳繼曉之肉,而卒不敢以此言進者,所惜者官,所畏者死耳,臣何忍畏罪不言,以悞陛下?疏入,帝大怒,下俊錦衣衛獄拷訊,後府經厯張黻救之,並下獄。帝欲誅二人,司禮監懷恩力爭,帝怒,投以硯曰:「若助俊訕我!」恩免冠伏地號哭,帝叱出,恩遣人告鎭撫司曰:「汝曺謟芳傾俊,俊死,汝曹何以生?」遂稱疾不起,帝怒,亦漸解,各杖三十,謫俊雲南姚州判官,黻師宗知州。時言路久塞,兩人直聲震都下,為之語曰:御史在刑曹,黃門出後府,明年,以星變復二人官,改南京。質實。大永昌寺,按明憲宗實録,寺先建于西市,已有成緒,繼曉以星變譴隨廢,梁芳請更擇地建之,得故廣平侯袁瑄宅,又市其旁民居數十家,大興工役視舊加廣,蓋二十二年冬十二月也。武宗實録:正徳五年,大永昌寺改建為倉,賜名曰太平。六年,以太平倉賜永夀伯朱徳為私第,八年,改為鎭國府。又按兩京求舊録,鎮國府,嘉靖初仍改太平倉,都人至今呼西帥府。衚,□也。姚州,唐置,後入于南詔,元時蠻部內附,復置州,明屬姚安軍民府,今屬楚雄府師。宗州元因蠻部名,置州,明屬澂江府,今改縣,屬廣西州。林俊,字待用,莆田人。張黻,吉水人,乙巳二十一年春正月甲申朔,星隕有聲,詔羣臣言闕失是日申刻有光,自中天墜化白氣,曲折上騰,踰時復有赤星如椀,自中天西行,轟然如雷震。帝頗懼,詔羣臣陳闕失。于是吏部尚書尹旻等論傳奉官過多,吏科給事中李俊率科臣上疏曰:「今之弊政最大,且急曰:近倖干紀也,大臣,不職也,爵賞太濫也,工役過煩也,進獻無厭也,流亡未復也,天變之來,率由于此。夫內侍之設,國初皆有定制,今或一監而叢十餘人,一事而參六七輩,分布藩郡,總領邉疆,援引憸邪,投獻竒巧,司錢榖則法外取財,貢方物則多方責賄,兵民坐困,官吏䝉殃,殺人者見原,僨事者逃罪,如梁芳、韋興、陳喜輩,不可枚舉,惟陛下大施剛斷,無令干紀,奉使于外者,悉為召還,用事于內者嚴加省汰,則近幸戢而天意可回矣。今之大臣,非夤縁內臣則不得進,非依倚內臣則不得安,此以財貿官,彼以官鬻財,無怪其賂受四方而計營三窟也,如尚書殷謙、張鵬,侍郎艾福、杜銘,南京尚書李本、侍郎劉俊,皆老而懦,尚書張鎣、大理卿田景暘、南京尚書張瑄、侍郎尹直,皆清論不惬,惟陛下大加黜罰,勿為姑息,則大臣知警,而天意可回矣。爵以待有徳,賞以待有功,今或無故而爵一庸流,或無功而賞一貴倖,方士獻煉服之書,伶人奏曼延之戯,掾吏胥徒,皆叨官祿,俳優僧道,亦玷班資,一嵗而傳奉或至千人,數嵗而數千人矣,數千人之祿,嵗以數十萬計,是皆國之租税,民之脂膏,不以養賢才,乃以飽奸蠧,誠可惜也。如李孜省、鄧常恩輩,尤為誕妄,此招天變之甚者,乞盡罷傳奉官母,令汚玷朝列,則爵賞不濫,而天意可回矣。都城佛刹,迄無寧工,京營將士不復遺力,如國師繼曉,假術濟私,糜耗特甚,中外切齒,願陛下內惜資財,外惜民力,不急之役,姑賜停罷,則工役不順而天意可回矣。近規利之徒,率假進奉為名,或録一方書,市一玩器,購畫,圖製簮珥,所費不多,獲利十倍。願陛下留府庫之財,為軍國之備,則進獻息而天意可回矣。陜西、河南、山西赤地千里,屍骸枕籍,流亡日多,萑苻可慮。願陛下體天心之仁愛,憫生民之困窮,追録貴倖鹽課,暫假造寺貲財,移振飢民,俾苟存活,則流亡復而天意可回矣」。疏入,帝優詔答之,降左通政李孜省上林丞,太常卿鄧常恩本寺丞。繼曉革國師為民,斥罷傳奉官五百餘人,中外大悅。時兩京諸臣争應詔陳言,給事中盧瑀、秦昇、童柷,御史汪奎,員外郎崔陞、彭綱,主事張吉、蘇章、周軫、李旦等,言尤剴直。帝以方修省不罪,然心忌之,密諭尹旻出瑀等,且書六十人姓名于屏,俟奏遷則貶逺惡地。于是瑀等相繼貶斥,俊亦尋調外。陞章應遷,而部臣故遲之不奏,僅得免。奎以糾失儀稍緩,杖之于廷,居數月,復出為䕫州通判,而孜省常思等仍復官,有寵愈甚。質實,艾福,字天錫,襄陽人。杜銘,字敬修,金堂人。李本,字立之,富順人。劉後,新鄉人。張鎣,字廷器,華亭人。田景晹,高陽人。張瑄,字廷璽,江浦人。盧瑀,鄞人。秦昇,南昌人。童柷,蘭谿人。汪奎,字文燦,婺源人。崔陞字廷進,其先樂安人,後為彰徳人。彭綱,字性仁,清冮人。張吉、蘇章皆餘千人。周軫,莆田人。李旦,字啟東,獻縣人。大赦。 |
52 | 詔曰:「往者災沴迭興,天時亢旱,嵗竟不登,河南、山東畿內率多饑饉,陜西、山西尤劇,至有棄恒産家室不顧者,元元何辜,罹此危阨,博採羣議,發內帑倉儲,敕所司多方振濟,期此矜人,咸歸樂土,不意嵗首星變有聲,朕愈兢惕,載敕廷臣備陳,時改得失,采納而行下,方春時和,祗承資始之仁,誕敷寛恤之典,其大數天」。振陜西、山西、河南饑。 |
53 | 遣侍郎李衍、何喬新、賈俊以帑金二十五萬往振,未幾,又轉漕四十萬石振陜西。是年,両京皆饑,並發粟分振質實賈俊,束鹿人三月,㤗山震。 |
54 | 太監梁芳、韋興糜帑藏為竒技淫巧,結萬貴妃歡,累朝金,七害俱盡。帝一日視內藏誥,芳及興芳曰:「建顯靈官及諸祠廟,為陛下祈萬年福耳」。帝曰:「吾不汝瑕,疵後之人,將罪汝矣」。芳大懼,逐說貴妃,勸帝廢太子而立興王。司禮大監懷思固争,帝不懌,斥居鳯陽㑹㤗山連震占者謂應在東宮。帝心懼,寢其事。質實,顯靈宮春明夢餘錄在皇城西,永樂時,建成化中更拓其制,又建彌羅閣。嘉靖中,復建昊極通明殿東輔薩君殿曰昭徳,西弼玉帥殿曰保眞,興王,名祐杬,憲宗第四子。邵太后生,即世宗父興獻帝也。二十三年七月受封時,未封稱興王者,史家追敘之辭。夏四月,以康永韶為禮部右侍郎。 |
55 | 永韶故為御史,有直聲,謫知縣,繼有薦其知天文者,中㫖,召還,進太常少卿、掌欽天監。時陝西大饑,永韶言:「今春星變,當有大咎,賴秦民饑死足當之,誠國家無疆福」。帝悦,擢禮部右侍郎。明年,坐厯多訛字,落職歸。 |
56 | 五月,京師地震。 |
57 | 是月十三日壬戌夜也。十一月丙寅,復震。六月,罷汰冒濫軍職。 |
58 | 廷臣條時政闕失,多以官爵太濫為辭,詔下兩京部臣察實澄汰。至是,南京兵部覈武職之胃濫者,具名以聞,中率多內臣厮養,乃寢前詔,令任事如故。秋八月己邜朔,日有食之。 |
59 | 以萬通家人徐逹為指揮僉事,予世襲。萬通,貴妃弟也,少業貲,既驟貴,益貪黷無厭,日命其家人牟利四方,徐逹以善居,竒為通所喜,因得官百戸,通殁,帝春通不已,庶子方二嵗養子,方四嵗俱授官,而逹亦得擢至指揮僉事,秩正四品許,傳襲不替,逹嘗奏請兩淮塩引三萬,時帝己漸惡,乞鹽之擾,猶命立予之,其荷思寵如此。初,通父貴姓醇謹,見子姓皆得官,毎憂形于色,曰:「吾家徳不勝福,何以堪也!」諸子或屑越賜物,輒或曰:「縣官所賜皆著籍」,他日復宣索汝曹將重得罪」。諸子竊笑以為迂,自貴卒後,通與其兄喜弟逹等逐日驕橫,其家慿倚恩春,聲勢烜赫矣。質實,萬通,諸城人,錦衣指揮貴之子。九月,劉珝罷。 |
60 | 萬安與南人相黨,附珝及尹旻、王越,又與北人為黨。顧珝性疎直,自以宮僚舊臣,遇事無所曰䕶。刑部員外郎林俊以劾梁芳、繼曉下獄,珝于帝前解之。李孜省輩左道亂政,欲動揺東宮,珝密疏諫,帝皆不悅。珝又素薄,安嘗斥安負國,無恥安忿,日夜思中珝、汪直寵衰,安偵知西厰可罷,邀珝同奏珝懲商輅前事,且見言官方交章請罷,皆不允,以為直寵固無恙也,因辭不與,安逐獨奏之,隂使人訐珝與直有連,帝疑未發,安又使人為劉公子曲増飾穢語,雜教坊院本奏之。劉公子謂珝子鎡也,帝怒,遣中官持手封書,一凾詣閣,乃人訐珝書,安與劉吉,佯驚,敕言當令乞休去,以全始終。翌日,珝具䟽乞休,詔允之。其實排珝使去者,安吉兩人謀也。 |
61 | 冬十一月,召馬文升為兵部尚書。汪直敗之嵗,文升復官致仕,其明年,起為左副都御史,巡撫遼東,文升凡三至遼,軍民聞其來,皆鼓舞,益禁益中官總兵,使不得朘削,衆益大喜。逾年,進右都御史、總督漕運,㑹淮安及徐、和二州饑,移江南糧十萬石、鹽價銀五萬兩振之,尋即有是命。時李孜省方怙寵,文升既入朝,頗惡其為人有所言,孜省亦深嫉文升矣。 |
62 | 十二月,以彭華為吏部左侍郎兼翰林學士,入內閣,預機務。 |
63 | 華深刻多計數,善伺人短,與萬安李孜省相結,得入閣,素嫉尹旻與安等,伺得旻子侍講龍諸隂事,下龍詔獄,執訊午門,多所株連。旻致仕去,龍除名,由是人皆畏華而惡之,踰年,以風疾罷。質實,按尹龍之獄事,載憲宗實錄:旻,鄉人,有武選郎鄒襲者,以司吏樊忠、韓錫盜敕事發,坐防範不謹調外襲。素與旻子龍及侍讀焦芳交善,因謀為指揮張旺等一百二十三人保留襲,疏上之。既下吏部議,旻復奏曰:「此公論也,乞復襲官。帝已疑旻私襲曰:爾何繇知為公論?然尚勉從旻議,不深責旻也。未幾,東厰緝事者發襲等交通狀,旻自服罪,帝責其徇情妄奏,落旻太子太傳為太子少保,時二十二年四月也。甫踰月,而厰校又發龍納賄事,給事中張雄、劉清、劉昇,御史陳孜等交章劾龍,并及旻。帝宥旻而下龍錦衣衛獄,令法司㑹鞫于午門。通判王範、經厯張璲並以賂龍得官逮訊,詞連郎中劉紳、員外郎董寧、同知朱紳、副使謝顯、王錦、馮蘭六人獄,上命旻以尚書致仕。龍削籍,範等謫有差。侍郎耿裕、黎淳以阿黙停祿三月,而焦芳坐為襲莗保留疏,謫同知。于是御史吕璋等復劾侍郎侶鍾、秦紘,大理寺丞劉瓛,寺副蘇㤗,大僕寺卿張海,順天府丞黃傑,洗馬羅景,給事中馬龍,御史劉璧,于壁高輔張鼐,編修王敕,員外郎楊棨、袁弼,皆以山東人坐旻黨調降。龍獻之本末如此。丙午二十二年秋七月,前少保、謹身殿大學士商輅卒。輅再入閣,前後預機務,二十一年,家居十年,卒,年七十三,贈太傅,諡文毅。輅平粹簡重,寛厚,有容臨大事,决大議,毅然莫能奪。既謝政,劉吉過訪邸第,見其子孫林立,歎曰:「吉與公同事厯年,未嘗見公筆下妄殺一人,宜天之報公厚」。輅曰:正不敢使朝廷妄殺一人耳」。八月,謫江西巡撫閔珪為廣西按察使,陜西巡撫鄭時為貴州左參政。 |
64 | 江西南、贑諸郡多盜,率獻貲,強宗投為僕,事發,輒相倚庇,拒有司不就捕,珪請連坐其主以清盗藪,法司議從之,而㤗和尹直新建謝一䕫,皆怒珪,竟謫官廣西命下,一䕫喜,謂人曰:「珪之謬也,非吾孜省密啓于帝,吾鄉縉紳尚得高枕乎?」人乃知珪之左降李孜省力也。鄭時自十九年撫陜西,頻嵗大餞,人相食,請于朝,發帑金十萬,轉漕四十石,躬督屬吏,給振銖粒,皆有籍,無敢漁者,所全活甚衆。㑹孜省以災異貶,頃之,復用事,與梁芳亂政如故,時聞之,歎曰:「如此則災未有已也,吾安可以外吏!」循黙遂條上五事,曰:「盡誠敬以回天意,明義理以杜妖妄,減供奉以蘇民困,重名器以待有功,罷傳奉以抑僥倖,蓋為芳孜省發也。疏入,尋有貴州參政之貶,陜民哭送之,至遮道不得行。帝聞頗悔,為斥傳奉官十人,繫六人獻,詔自今中㫖授官者俱覆奏,然不罪芳孜省也。時有御史姜昂者,亦憤孜省等亂政,倡同官疏劾其罪,帝怒昂妄言,杖午門外。質實,㤗和,隋改西昌縣,置太和元升州,明改太和縣,屬吉安府,新建宋析南昌縣地置,明屬南昌府,今並因之。閔珪,字朝瑛,烏程人。鄭時字宗良,舒城人。姜昂,字恒頫,太倉州人。謝一䕫,字大韶,新建人,初冐姓,王後改。 |
65 | 九月,罷南京兵部尚書王恕出、馬文升代之。前二年,恕自應天巡撫改南京,兵部尚書林俊以劾梁芳、繼曉下獄。恕疏争,俊不當罪,帝不懌。恕侃侃論列無所避,先後應詔陳言者二十一,建白者三十九,皆力阻權倖,天下傾心慕之。過朝事有不可,必曰王公胡不言也。或又曰:公疏且至矣,已恕疏果至。時為謡曰:兩京十二部,獨有一王恕」。于是貴近皆側目,帝亦頗厭苦之。是年起用傳奉官,恕諌尤切,帝愈不恱,㑹南京兵部侍郎馬顯乞罷怱附,批曰:「王恕老劣矣,亦令致仕」。而文升為李孜省所譖,遂出以代怒,一舉而閒廢兩名臣,朝野大駭。工部主事王純疏請留恕,命杖之,貶二秩外調。質實,馬顯,字文明,廣平人。王純仙居人。逮廣東布政使陳選,道卒。 |
66 | 選于天順中巡按江西,盡斥貪殘吏。成化初,督學河南汪直出巡,都御史以下皆拜謁,選獨長揖。久之,進按察使,决遣輕繫數百人,重囚多所平反,囹圄為空。治尚簡易,獨于贓吏無所假。厯廣東左右布政時,詔減省貢獻,而市舶中官韋眷肆橫,奏乞均徭戶六十人添辦方物。選持詔書争,帝命與其半春,由是怒選畨人馬力麻,詭稱蘇門答剌使臣,欲入貢私市易眷,利其厚賂,將許之,選聞立逐之。畨禺令高瑤發眷通畨事,沒其貲巨萬入官。都御史宋旻不敢結選,移檄奬之,且聞于朝春,恨選益甚,逐誣選瑤朋比為貪墨,遣刑部郎中李行及廵按御史徐同愛勘之。眷賄選所黜吏張褧,令誣証褧,堅不從,拷掠無異辭,行等畏眷,竟以誣獄。上與瑤俱被逮,士民數萬號泣遮留使者,辟除乃得出。至南昌,疾作,行阻其醫藥,竟卒。張褧聞選死哀悼,乃上書曰:「竊見故罪人選孑處羣邪之中,獨立衆憎之地,太監韋眷通畨敗露,知縣瑤按法持之,選移文奬勸,以激貪懦,固賢監司事也。都御史宋旻及同愛怯勢,養奸致眷,橫行胸臆,穢衊清流。勘官李行,頤指煆煉,竟無左証。臣本小吏,詿誤觸法,被選黜罷,實臣自取。眷謂臣憾選,厚賂噉臣,臣雖胥役,敢昧素心!行等逮臣致理,拷掠百端,臣忍死籲天,終無異口。行等乃文致其罪,選故剛直,不堪屈辱,憤懣旬日,身嬰重疾。行等幸其殞身,阻其醫療,訖命之日,密走報眷,小人侫毒,一至于此!臣擯黜罪人,秉耒田野,百無所圖,誠痛忠良銜屈而為聖朝累也。不報。質實,陳選,字士賢,臨海人,後家于鄞。案:《明史選傳》:𢎞治初,主事林沂疏雪選寃,詔復官禮𦵏。正徳中,追贈光禄卿,諡忠愍。宋旻,字宏澤,淳安人。李行新喻人。徐同愛,常山人。 |
67 | 遣刑部左侍郎何喬新勘播州土司訟。初,巡撫張瓚之奏設安寧、宣撫也,受播州致仕宣慰掦輝屬,因請任輝庶長子友為使,而友忮其弟愛嗣輝職,雖授宣撫使,意未慊輝没。友與長官張淵謀刺愛,不果,遂誣奏愛居處器用,僭擬朝廷,又通唐府宻書往來,私習兵法、天文,謀不軌事,乃遣喬新住勘,將行,請曰:「楊氏主播州五百餘年,諸蠻服從久矣,厯代寛以文法,蓋治之以不治也。今但宜二人面質眞偽,無令驚疑」。帝是之。喬新至,盡得其始末,白愛誣奪友官,遷保寧覊管,斬張淵,播州遂安。質實,唐府,謂定王桱,孫莊王芝址也,成化十二年襲封。以尹直為戸部左侍郎兼翰林學士,入內閣,預機務。直明敏博學,練習朝章而躁于進取,性矜忌,不自檢飭。前為侍讀學士,覬擢禮部侍郎,而尚書尹旻不欲薦直直,竟以中㫖得之。翼日,遇旻于朝,舉笏謝,旻曰:「公所謂簡在帝心者」。由是兩人交惡。直尋以憂去。服除,起南京吏部侍郎,就改禮部。凡在南部八年,鬱鬱不得志,屬其黨萬安謀內召,旻輒持不可,諸朝臣亦皆畏直,幸其在南卒倚安。及李孜省力召為兵部侍郎,益比孜省,與彭華共傾,旻以洩怨。至是,復由中㫖入閣,物論鄙之。 |
68 | 丁未。二十三年春正月,皇貴妃萬氏卒。妃服用器物,窮極僭擬。中官侫倖錢能覃勤、汪直、梁芳、韋興輩,皆假貢獻,苛斂民財,傾竭府庫,以結妃歡。四方進奉異物皆歸之,父兄弟姪皆授都督、指揮、千百戸等官。性嫉妬,掖庭御幸有身,飲藥傷墜者無數。至是卒。帝震悼,輟朝七日,諡曰恭肅端愼榮靖皇貴妃。命南京右都御史屠滽諭䕶占城王古來歸國。初,安南黎灝據占城,復發兵執王弟盤羅茶悅王孫齋亞。麻弗菴與弟古來走佛靈山,避難中朝,屢諭灝返侵地。灝率詭辭對其後乃訪齋亞麻弗菴,立之,畀以國南邉地,而占城故壤凡二十七所,四府一州二十二縣里計三千五百有竒,割畀纔十之二,餘為灝據如故。王孫既新立,遣使請封。給事中馮義、行人張瑾齎印冊在行,而聞王孫死,慮空還失利,亟抵其國,封提婆苔為王,獲厚賂而返。提婆苔者灝,偽敕所封占城畔人也,義返至海洋,病死。瑾自廣東上其事,詭言王孫為弟古來所弑,不得已封其國所欲立者,而古來貢使已前,至方告齋亞麻弗菴之䘮請嗣封,且乞宣諭安南,悉還故壤,猶不知提婆苔之,據其國也。于是禮官劾瑾妄下錦衣獄訊之,伏罪論斬。尋勅古來撫諭,提婆苔令上國王印,提婆苔不受命,乃遣給事中李孟暘、行人葉應冊封古來為國王。孟暘以提婆苔方竊據,憚行,請傳諭古來詣廣東受封。古來乃自老撾挈家赴崖州封事,竣欲躬詣闕廷,奏安南之罪,總督宋旻以聞,廷議遣大臣經理其事,因以命滽。至廣東,即傳檄安南,宣示禍福,募健卒二千人,駕海舟二十艘,䕶古來還國。安南以滽大臣奉特遣不敢抗,古來乃得人。質實,屠滽,字朝宗,鄞縣人。馮義,韓城人。張瑾,吳縣人。李孟暘,睢州人。葉應歸善人。二月,以李孜省為禮部右侍郎。 |
69 | 孜省既貶復用,益作威福,假扶鸞,術言江西人赤心兵報國,于是致仕副都御史劉敷、禮部郎中黃景、南京部侍郎尹直、工部尚書李裕、禮部侍郎謝一䕫皆因之以進,執政大臣萬安劉吉從而附麗之,所喜者則援之通顯,所怒者則搆之,貶斥憾。應天府丞楊守隨嘗劾已譖于帝,謫南寧知府,去他所排擠甚衆,朝野側目。前年冬,擢通政使,至是進禮部侍郎,掌通政司如故,一時侫倖竊權寵者,無與侔比矣。質實,黃景,上高人。李裕字咨徳,豐城人,由南京都御史召為工部尚書,尋改吏部,與閣臣彭華並以賄孜省得擢,時人為之謡曰:「八百憲臺」,陞李裕三千館閣,薦彭華。孝宗實錄,于華之卒載其語云。發明明季門戶之習,為一代深錮之患,然當成、化以前,末有顯然援結,芘其鄉里,連及闔省者也。自李孜省擅寵,薦引鄉人彭華入閣,復假邪術,言江西人赤心報國,而同省大臣皆因之以進。厥後孜省既敗,焦芳用事,銜孜省輩之黜,已遂減江西觧額,且榜禁之使不得選朝官譽北,故南相尋報復,黨禍之結,自此始矣。夫人臣植黨樹援,未有不害于而國者,然多以學術意氣私相矜許,乆之乃成角立之𫝑,若孜省者。一佞倖小人,習五雷道法,迎合憲宗意㫖,與奸僧繼曉竊取尊顯,偶假扶鸞仙鬼之伎,遂開朋黨比附之門,使朝局為之一變,可不愼歟?秋七月,封子五人為王。 |
70 | 祐杬興王祐棆岐王祐檳益王祐楎衡王祐橒雍王質實,明史諸王傳:岐王,憲宗第五子,後之藩徳安益王第六子。後之藩建昌,衡王第七子。後之藩青州,雍王第八子。後之藩衡州岐王永王,皆邵太后生。益王、衡王皆張徳妃生。 |
71 | 八月,帝崩。 |
72 | 是月庚辰,帝不豫。甲申,命皇太子視朝于文華殿。戊子,大漸,己丑,崩。九月,太子祐樘即位赦。 |
73 | 是為孝宗,以明年為𢎞治元年。太監梁芳、方士李孜省等及外戚萬喜以罪謫戍有差。言官劾孜省及其黨鄧常恩、趙玉芝交結太監芳外戚喜等諸不法事,論死。上以宅憂謫芳南京少監,喜指揮使,孜省常恩、玊芝等戍陜西邉。芳等既謫戍,遇赦當還印綬。監太監蔣琮言芳等罪大,不當赦,復逮下獄。孜省不勝搒掠死。常恩、玊芝尋復,遇赦,仍徙邉方廢死。冬十月,罷傳奉官,奪僧道封號。 |
74 | 帝用科道言,降黜傳奉官通政任傑、侍郎蒯鋼、指揮僉事王榮等二千餘人,罷遣禪師眞人等二百四十餘人,法王、佛子、國師等七百八十餘人,並追誥敕印仗,遣歸本土。質實,任傑、王榮皆不知何許人。尊皇太后為太皇太后,皇后為皇太后,立皇后張氏。先是,孝穆太后薨,外廷藉藉指萬貴妃,帝即位。魚臺丞徐頊疏請上母妃尊諡遷葬,並追究薨,故廷臣議建萬氏戚屬,下錦衣鞫治。萬安懼,不知所出,曰:「我久與萬家不往來」。劉吉亦有運自危,與尹直共擬㫖寢之。帝仁厚,恐傷先帝意,不問安吉得無事。質實,皇后張氏,興濟人。萬安罷。 |
75 | 安草登極詔書禁言官風聞言事,中外譁然安,尋亦悔之。及上兩宮尊號,遂詔陳天下利弊。御史湯鼐詣閣,安從容曰:「此非裏面意,吾輩維持君等耳」。鼐即以其語聞,謂「安歸過于君,無人臣禮」。于是庶吉士鄒智,御史文貴、姜洪等交章列其罪狀。先是,歙人倪進賢者,粗涉書史,無行謟事,安日與講房中術,安暱之,因令就試,得進士,授為庶吉士,除御史。帝一日于宫中得疏一小篋,皆論房中術者,末署曰「臣安進」。帝令懷恩特至閣,曰:「此大臣所為邪?」安愧汗伏地,不能出聲。及諸臣彈章入,復令思就安讀之。安數跪起求哀,無去,志思直前摘其牙牌曰:「可去矣」。始惶懼歸第,乞休安去,時年七十餘。在道猶望三台星,冀復用。居一年,卒在政府二十年。每遇試,必其門生為考官,子孫甥壻多登第者。子翼,南京禮部侍郎。孫𢎞璧,翰林緺。修安死無幾,翼、𢎞、璧相繼死,安遂絶。質實,湯鼐,字用之,夀州人。鄒智,字汝愚,合州人。文貴,湘鄉人。姜洪,字希範,廣徳人。 |
76 | 追諡母紀氏為孝穆皇太后。帝悲念太后,遣人求太后家,先是,太后在宮中,嘗自言家賀縣姓紀,㓜不能知親族也,于是有妄冒太后戚畹以希寵貴者十數輩,後事露,皆謫戍,而太后家終不可得。其後禮臣上言,可倣太祖封徐王故事,定擬太后父母封號,立祠桂林致祭,帝詔曰:孝穆太后早棄朕躬,毎一思念,惄焉如割,初謂宗親尚可旁求,寧受百欺,冀獲一是,卿等謂嵗久無從物色,請加封立廟,以慰聖母之心。皇祖既有故事,朕心雖不忍,又奚敢違!逐封后父慶元伯、后母、伯夫人,立廟桂林府,有司嵗時祀焉。大學士尹直撰冊文有云:覩漢家堯母之門,増宋室仁宗之慟。帝燕聞念誦,輒欷歔泣下也。質實,賀縣,漢臨賀縣,唐為賀州治。明洪武初,以臨賀省入賀州,尋降州為縣,屬桂林府,今因之。以吏部左侍郎徐溥兼翰林學士,入內閣預機務。尋進禮部尚書兼文淵閣大學士,已劉吉罷去,遂為首輔。漙、承吉恣睢之後,鎭以安靜,務守成法,嘗曰:「祖宗法度所以惠元元者至矣,患不能守耳」。時人比之漢丙吉云。質實,徐漙,字時用,宜興人。十一月,召王恕為吏部尚書,以馬文升為左都御史。時恕致仕家居,言官論安者,輒薦恕司禮監,懷恩亦素重之,力勸帝,故即家起用之,而文升亦以時望得內召。 |
77 | 尹直罷,以劉健為禮部右侍郎兼翰林學士,入內閣,預機務。 |
78 | 給事中宋琮、御史許斌言直自為侍郎,以至入閣,夤緣攀附,皆取中㫖。帝于是薄其為人,令致仕健,學問深粹,以身任天下之重。先為少詹事,充東宮講官,受知于帝,帝立,乃有是命。于時羣邪漸黜,衆正並升,海內欣然望治矣。質實,劉健,字希賢,洛陽人。宋琮,隴西人。許斌,陽曲人。禮部左侍郎邱濬進《大學衍義補》。 |
79 | 濬以眞徳秀大學衍義》,止述修身齊家事,而治國平,天下闕焉,乃博採羣書以補之。至是,表上于朝,帝稱善,進濬尚書,賚金幣,詔刋行其書。既而濬以書中所載皆可見之行事,請摘其要者,下內閣議行之。帝報可。質實,大學衍義補六十一卷。誠意正心之要曰審㡬微治國平天下之要曰正。朝廷,曰正百官,曰固邦本,曰制國用,曰明禮樂,曰秩祭祀,曰崇教化,曰備規制,曰愼刑憲,曰嚴武備,曰固封圉,曰成功化。十二月,葬荗陵。 |
80 | 諡曰繼天凝道誠明仁敬崇文肅武宏徳聖孝純皇帝,廟號憲宗。質實。荗陵在昌平州聚寶山東少南。 |
81 | 明史贊曰:憲宗早正儲位,中更多故,而踐阼之後,上景帝尊號,䘏于謙之寃,抑黎淳而召商輅,恢恢有人君之度矣。時際休明,朝多耆彥,帝能篤于任人,謹于天戒,蠲賦省刑,閭里日益充足,仁、宣之治,于斯復見。顧以任用汪直,西厰橫恣,盜竊威柄,稔惡弄兵。夫明斷如帝而為所蔽惑,久而後覺,婦寺之禍,固可畏哉! |
82 | 御定資治通鑑綱目三編卷十五 |
URN: ctp:ws993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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