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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十九v33孟子二

《十九v33孟子二》[View] [Edit] [Hi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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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經平議》

羣經平議卷三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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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淸俞樾

孟子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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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不可為衆也夫國君好仁天下無敵離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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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樾謹按:此當以夫字斷句仁不可為衆也夫葢孔子讀詩而歎之也下乃釋其義曰國君好仁天下無敵僖二十四年《左傳》曰:彼其之子不稱其服子臧之服不稱也夫宣十二年《傳》曰:亂離瘼矣爰其適歸歸於怙亂者也夫襄二十四年《傳》曰:愷弟君子邦家之基有令德也夫上帝臨女無貳爾心有令名也夫皆引詩而詠歎之與此正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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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必自伐而後人伐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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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句》曰:國先自為可誅伐之政故見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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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樾謹按:趙氏葢以國無自伐之理故云先自為可誅伐之政然其義迂矣《說文·人部》伐敗也《蓺文類聚》武部引《春秋說題辭》曰:伐之為言敗也然則國必自伐言國必自敗也正與自侮毀一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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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之欲王者猶七年之病求三年之艾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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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句》曰:如七年病而卻求三年時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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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樾謹按:此承雖欲無王不可得矣而言喻當今之世行仁政而王者之易也假使病者不過三年而艾必以七年為期,斯無及矣。今病者尚可七年而艾乾三年卽巳可用,則何為而不畜乎?趙《注》似失之。至三年七年乃古人恆語。古凡言數者必三、五、七,如大國五年、小國七年,則以五與七言。三年之艾、七年之病則以三與七言。葢數極於九至十則復為一矣,五其中數也,自一至五,則三為中數;自五至九則七為中數。《大戴記》明掌之制二九四七五三六一八亦以七五三為中,卽此義也。故古人舉得半之數則曰五不及乎半則曰三,過乎半則曰七。《易》曰:三日不𠊊,又曰七日來復,又曰七日𢔶。《詩》曰:其實七兮其實三兮,又曰鳲鳩在桑其子七兮,又曰五日為期;《論語》曰:三年有成,又曰比及三年,又曰善人敎民七年皆是也。若至少之數不可以三言者則曰一,如一鉤金一杯水是也。至多之數不可以七言者則曰九,如九合諸矦叛者九起是也。《左傳》五矦九伯,五者舉其中數,九者舉其極數也。後人不達古語,凡言數者必求其義,斯鑿矣孫守真按:文學語言vs文學語言·七星大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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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足與適也政不足閒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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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句曰:時皆小人居位不足過責也。政敎不足復非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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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樾謹按:《音義》川足閒二字是孫官公本下句無與字據阮氏校捌說則匠孔讎水皆然俗本因上句而妄加與字非也兩句旣不一律其義亦必不同趙氏所說殆失之矣適當讀為敵論所以仁為無適也《釋文》曰鄭本作敵《禮記》下蘂篇敵者不在《釋文》曰:敵本作適是敵適古通用人不足與敵者為人君挾貴以驕士而士之道義不足以敵之也曾子曰:彼以其富我以吾仁彼以其爵我以吾義吾何慊乎哉《孟子》曰:在彼者皆我所不為也在我者皆古之制也吾何畏彼哉若是者謂之足與激人間不足與敵則奉令承敎而巳故曰:政不足閒也閒猶與也莊十年仝傳肉食者謀之又何閒焉昭二十六《傳》諸矦釋位以閒王政杜《注》竝曰間與也此閒字義與彼同言不足參預也下文曰:惟大人為能格君心之非大人者別乎人而言之正所謂足與敵者若湯之於伊尹相公之於管仲學焉而後臣之故能格君心之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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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易其言也無責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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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句》曰:人之輕易其言不得失首之昝責也一說人之輕易不可望正君者以其不在言青之位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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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樾謹按:趙氏二說義均未安無責耳矣乃言其不足責也猶曰若而人者吾無資焉爾孔子稱君子欲兩於言又曰:仁者其言也初不輕易其言則無以入德矣故以不疋夫絕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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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之從於子敖來徙餔啜也我不意子學古之道而以餔啜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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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句》曰:學而不行其道徒食飲而已謂之餔啜也樂正子本學古聖人之道而今随從貴人無所匡正故言不意子但餔啜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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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樾謹按:趙以不行其道為餔啜是也謂隨從貴人無所匡正非也《孟子》與子敖同使且未嘗與言行事樂正子偶從子敖而來豈必責其有所匡正乎葢樂正子孟門高弟固亦以行道為志其從子敖來乃欲因以行其道也夫衛卿可得之言子路猶且以告樂正子之賢未及子路其從子敖來亦無足怪然《孟子》在齊尚不得行其道於樂正子何有卽沙得仕於齊亦徒享萬鍾之奉而已故曰:子之從於子敖來徒備啜也我不意子學古之道而以備啜也近今說此章者皆謂樂正子之從子敖不過新省道路資糧之費故《孟子》以徒備啜責之夫自魯之齊相距甚近所費幾何為此說者徒欲回䕶樂正子而不知其視樂正子也反陋矣朱《注》云:言其不擇所從但求食耳是亦未嘗明指所食者為道路資糧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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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故而去則君搏執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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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句》曰:搏執其族親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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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樾謹按:臣巳去矣而又曰:搏執之故趙氏以為搏執其族親其實非也此對上文導之出疆而言謂君使封疆之吏搏執之也搏執之則不得去矣或其臣有如伍員之橐載而出昭關者是不可得而搏執也於是其君又極之於其所往若晉錮欒氏之比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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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也養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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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句》曰:中者履中和之氣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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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樾謹按:中當讀若從容中道之中《大戴禮記》曾子事父心符兄之行皆中道則兄事之行不中道則養之《孟子》所意正與此類則非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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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行之迹熄而詩亡詩亡然後《春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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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樾謹按:此迹字卽車轍馬迹之迹周制十二年一巡守至方岳之下朝諸侯於明堂命太史陳詩以觀民風是天下皆有王者車轍馬迹焉巡狩之禮廢而王者之迹熄於是太史不復陳詩而詩亦從此亡矣所謂亡者非無詩也其時士大夫固亦作之且傳播之是故《春秋》時所賦之詩多出東遷以後而孔子刪詩亦有取焉然王者不省方太史不陳詩則有詩而不收詩之效,雖謂之詩亡可矣。何也?昔日之詩王者所陳而觀之者也黜幽陟明帝善癉惡皆於此乎在焉此日之詩聽其自作自傳莫之陳亦莫之觀也雖復憂時感事陳古刺今空言而巳矣奚益哉孔子曰:吾欲託之空言不如見之行事之深切著明也此卽因詩亡而作《春秋》之旨詩空言也《春秋》行事也《孟子》推《春秋》之作而上溯之迹熄詩亡殆孔氏之遺言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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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義則𠀉竊取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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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樾謹按:孔子作《春秋》其文其事本之舊史其義則所謂筆則筆削則削游夏不能贊一辭者孔子何所取之哉取者為也《廣雅·釋詁》曰:取為也卽此取字之旨竊取之猶言私為之孔子葢曰其義則𠀉私為之也後世治《春秋》者不信三科九旨諸說而但曰經承舊史史承赴告則止有其事其文而孔子之義付之悠悠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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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之言性也則故而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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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樾謹按:《荀子·性惡篇》曰:凡禮義者是生於聖人之僞非故生於人之性也楊《注》曰:故猶本也言禮義生於聖人矯僞抑制非本生於人性也孟子言性善則人性本有禮義故曰:天下之言性也則故而已矣猶曰但言其本然者足矣與《荀子》之語正相反《荀子》又引舜之言曰妻子具而孝衰於親嗜欲得而信氏於友爵祿盈而忠衰於君葢以證人性之惡乃自孟子言之則孝也信也忠也是其故也娑子具而孝衰嗜欲得而信衰爵祿盈而忠衰非其故也無失其故斯可矣故又曰:故者以利為本言順其故而求之則自得其本也《孟子》論性大旨具見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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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從而禮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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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句曰又禮之以顏色喜悅之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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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樾謹按:禮當為體,《周易·繫辭傳》知崇禮卑,蜀才本禮作體。《詩·谷風篇》無以下體,《韓詩外傳》體作禮。是古字通也。《戰國策·齊策》令人體貌而親郊迎之,《漢書·賈誼傳》所以體貌大臣而厲其節也。此體貌二字之證桓十四年《穀梁傳》察其貌而不察其形,范甯注曰貌姿體是貌與體義亦相通。古人言容貌亦言容體,故以體貌連文。《荀子·大畧篇》君子之於子愛之而勿面使之而勿貌。楊注曰:面貌謂以顏色慰悅之體貌亦猶是矣二字平列如趙《注》則當云:禮之以貌不當云禮貌之也。〈告子篇〉禮貌未衰,又曰禮貌衰。凡言禮貌者竝當讀為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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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章子子父責善而不相遇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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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句曰:章子子父親敎相責以善不能相得父逐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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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樾謹按:孟子論匡章止言子父責善不及他事卽趙氏所謂子父親敎者亦自據《孟子》易子而敎之義於匡章事固無考也乃《戰國策》有所謂章子者齊策曰秦假道韓魏以攻齊齊威王使章子將而應之又曰濮上之事賢子死章子走〈燕策〉曰:王因令章子將五都之兵以冈北地之衆以伐燕止稱章子不稱匡章無以知其為卽《孟子》所與遊者也徒以〈齊策〉有章子之母為其父所殺一事遂從而附㑹之謂《孟子》之匡章卽其人也今按〈齊策〉所載威王之言曰章子之母啟得罪其父其父殺之而興馬棧之下吾之使章子將也勉之曰夫子之強全兵而還必更葬將軍之母對曰:臣非不能更葬先妾也臣之母啟得罪臣之父臣之父未敎而死夫不得父之敎而更葬母是欺死父也故不敢此與《孟子》所謂子父責善者了不相涉若匡章果有此事則是歷人倫之大變豈惟責善而巳乎高誘《注》《戰國策》初不以章子為卽匡章《呂氏春秋》諭大篇匡章之難惠子以王齊王也《注》曰:匡章乃孟軻所謂通國稱不孝者夫《呂氏春秋注》與《戰國策》注竝出高誘一人之手乃引《孟子》以證《呂氏春秋》之匡章而不引以證《戰國策》之章子是高氏之意固不以匡章章子為一人矣且匡章難惠子事見《呂氏春秋》〈愛類篇〉其文曰:匡章謂惠子曰:公之學去尊今又王齊王何其到也又曰:齊王之所以用兵而不休攻擊人而不止者其故何也以此數語觀之匡章端齊之處士亦是高尚其志者故見惠子王齊王而非之又若頗不滿意於齊王之用兵不休者若是章子則歷事威宜兩朝為齊大將屢從戎事其必不為此言明矣《莊子·盜跖篇》匡子不見父《釋文》引司馬彪云:匡章諫其父為父所逐終身不見父此事見孟子夫曰見孟子而不云見《國策》則自唐以前固無匡章卽章子之說未可據姚宏吳師道之說為定而轉使《孟子》子父責善之本旨為之不箸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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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色人之所欲〈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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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樾謹按:好乃妃字之誤《漢書·賈誼傳》及太子少長知妃色師古《注》曰:妃色妃匹之色《大戴記·保傅篇》同賈子新書作好色字之誤也此云好色人之所欲其下云人悅之好色寫黄又云:知好色則慕少艾好字此當作妃妃色葢古語《孟子》賈子竝有知妃色之文後人不達古語而改為好色失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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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從而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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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句》曰:舜入而卽出瞽瞍不知其巳出從而葢其非樾謹按:出者舜也揜之者瞍也從而二字文義不合矣竊謂出者非舜出也乃出非中之土也葢舜入井後井中之土必瞽瞍與象從而出之瞍與象卽以所出之土揜舜於井故曰:從而揜之也然則舜何以𢔶免曰《史記》載之甚詳葢必古傳記之詞萬章約舉其文於完廩也不及舜以兩笠自排而下之事於浚井也不及舜從匿空中出去之事葢萬章之問惟在象欲害舜故其事有所不必備也趙氏解捐階為捐去其階已𢔶其義矣又一說云捐階舜卽旋從階下葢因誤解出字故為此說以配之其義甚晦僞孫《疏》反以後說為勝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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弤朕孫守真按:原作●缺字:⿰弓氏,餘同不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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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曰:弧彫弓也天子曰:彫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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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樾謹按:《音義》曰:張都禮切丁音彫義與張同若依趙注則但從丁公著音彫足矣乃必先出都禮切一音者葢孫宣公之意不以趙《注》為然也《玉篇》弓都弭丁幺丁昆二切天子弓也張同上畫弓也又丁禮切舜弓名是弤有丁幺、丁昆、丁禮三音音丁么丁昆者皆天子之弓《詩·行葦篇》敦弓旣堅《毛傳》曰:敦弓畫弓也天子敦弓然則丁么切者從趙《注》讀如彫也丁昆切者從《毛傳》讀如敦也至丁禮切則為舜弓名別是一義孫盜從舜弓之義故音都禮切都禮卽丁禮也舜是時未為天子安得用天子之弓然則顧野王音丁禮切而訓為舜弓必有所受之矣至近世學者相承讀都禮切而仍從趙《注》以為雕弓是又兩失不可不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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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君子可欺以其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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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句》曰:方類也君子可以事類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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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樾謹按:《禮記·樂記篇》樂行而民鄉方〈經解篇〉是故隆禮由禮謂之有方之士鄭《注》竝曰方猶道也然則可欺以其方卽是可欺以其道下云難罔以非其道非其道卽是非其方方與道一也變文以成辭耳趙以事類釋之非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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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之有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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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樾謹按:舊說以有庳為今永州府零陵縣誠為太遠先儒疑焉《漢書·鄒陽傳》作封之於有鼻《水經·淮水篇》曰淮水東過期思縣北又東北潔水注之水出弋陽南垂山西北流歷陰山關西北出山又東北流逕新城戍東又東北得詔虞水口又東北注淮竊疑鼻乃淠之叚字有濞之國葢以淠水得名所謂詔虞水者殆象之遺跡乎詔虞者朝虞也詔字古止作召劉向〈九歎·遠逝篇〉朝四靈於九濱王逸《注》曰:朝召也是朝召聲近義通象自其國而朝於虞經臨其地因有朝虞之名矣有鼻之封似當在此《漢書·武五子傳》又作有鼻據《說文·水部》有𪶣、濞二篆。𪶣為水名,濞為水暴至聲疑𪶣、濞古同字浮從舟聲濞從鼻聲鼻聲卽𢍉聲也。書有緐簡耳。〈鄒陽傳〉作有鼻者涅之省也〈武五子傳〉作有鼻者濞之省也古文從省不加水㫄實一字矣《孟子》書作庳則是痹之誤字。痹亦從𢍉聲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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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曰:祗載見瞽瞍夔夔齊栗瞽瞍亦允若是為父不得而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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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句》曰:舜既為天子敬事嚴父戰栗以見瞽瞍瞍亦信知舜之大孝若是為父不得而子也以是解咸丘蒙之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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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樾謹按:趙氏以瞍亦信知舜之大孝釋瞽瞍亦允之義是於允字絕句若字屬下讀古也邪二字通用若是逗為父不得而子也猶曰舜敬事嚴父若是尚為父不得而子邪正所以解咸丘蒙之疑《荀子·正名篇》其求物也養生也粥壽也楊倞《注》曰:也皆當為邪《孟子》七篇亦往往有此〈告子篇〉冬曰則飲湯夏曰則飲水然則飲食亦在外也〈盡心篇〉殺人之父者人亦殺其父殺人之兄者人亦殺其兄然則非自殺之也也字竝當作邪說詳王氏引之《經傳釋詞》東晉古文尚書竊其語入〈大禹謨〉篇而以允若連文葢由不逹古語故誤讀《孟子》耳江氏聲作《尚書集注》曰:《孟子》旣引此經遂言曰是為父不得而子也則未免於為先入之言所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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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介不以與人一介不以取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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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句》曰:一介草不以與人亦不取於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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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樾謹按:趙氏葢讀介為芥故以為草然非古義也一介卽一个也《儀禮·大射儀》辯三挾一个鄭《注》曰:个猶枚也个介實一字乃隸體之變介音古拜反轉而為古賀反後人妄分介个為二遇讀古拜反者作介讀古賀反者作个誤也王氏引之《經義述聞》通說立七證以明介个為一字當從之《孟子》介字卽《禮經》个字因趙氏以一介草釋之故得存其本字耳一枚之物不輕取與非必以草言且《孟子》立言必有典則〈士虞禮〉〈特牲饋食禮〉及〈少牢饋食禮〉下篇竝云:俎釋三个《國語·齊語》云:鹿皮四个是物數言若干个乃古人通語經傳明文豈有以草與人及取於人者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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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誅造攻自牧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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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句》曰:造作可攻討之罪者從牧宮桀起自取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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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樾謹按:以造攻為是造作可攻討之罪甚為不詞昭三十一年《左傳》曰:攻難之士將介走之杜《注》曰:攻猶作也葢攻訓治故亦訓作《詩·靈臺篇》庶民攻之《毛傳》曰攻作也梁惠王篇引此文趙《注》曰:民竝來治作之葢卽用傳義而又加治字以川明攻之所以訓作也造攻猶造作言天所以降誅罰者由桀自於牧宮造作其罪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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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癰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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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句》曰:癰疽癰五之醫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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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樾謹按:癰疽《說苑·至公篇》作雍睢《史記·孔子世家》作雍桨《韓非子》作雍鉏字竝是雍盂子書作癰疑是叚借字僖十七年《左傳》雍巫有寵於衛共姬因寺人貂以薦羞於公杜《注》曰:雍人名巫《正義》曰:《周禮》掌食之官有內雍外雍此人為雍官名巫而字易牙竊疑癰疽亦雍人也癰讀為雍乃其官也疽其名也雍疽寺人瘠環猶雍巫寺人貂矣《戰國策》曰:衛靈公近癰疽高誘《注》曰:《孟子》有其人葢醫之幸者望文生訓失與趙同。
60
知虞公之不可諫而去之秦年巳七十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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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樾謹按:何氏焯讀書記謂此當以知虞公之不可諫而去九字為句去謂去位也之秦二字自為句屬下讀方與《史記》盧晉走宛諸事合然眞德秀四書集編趙順孫四書纂疏所載經文竝作知虞公之不可諫而去之是南宋時舊本有無秦子者據下文知虞公之將亡而先去之亦無秦字疑此秦字直衍文耳百里奚事在《孟子》時巳不甚可考今以《孟子》書為主參以《史記》益奚知虞之將心先去而之宛宛今南陽府南陽縣是時屬楚晉之滅虞也齊霸將衰而楚方盛奚之走宛殆有意於川楚乎然以羇旅之人資用匱乏或出其餘智買賤賣貴逐什一之利故《孟子》有舉於市之說《說苑·臣術篇》云:賈人買百里奚以五羖羊皮使將鹽車之秦此說雖不足信然《孟子》明言舉於市則將鹽車事固宜有之《史記》孟荀傳伊尹負鼎而勉湯百里飯牛車下而繆公用霸然則所謂飯牛者卽其將鹽車時事書云:肇牽車牛逺服賈百里奚之食牛正舉於市之暗證非如或說云云也其後不知以何事為楚鄙人所執於是穆公以五羖羊皮贖之《史記》載其事曰繆公聞百里奚賢欲重贖之恐楚人不與乃使人謂楚曰吾媵臣百里奚在焉請以五羖羊皮贖之楚人遂許與之此乃當時實事也不然何以有五羖大夫之號至孝公時猶見稱於趙良之门乎媵臣乃託辭據《左傳》曰:執虞公及其大夫井伯以媵秦穆姬是虞君且為媵雖謂其臣皆吾媵臣無不可矣楚人受秦五羖羊皮而以百里奚于秦是楚人固以五羊之皮當百里奚之値謂之曰鬻亦無不可然楚人鬻之非百里奚自鬻之也後世傳訛因有自鬻之說《孟子》據理斷之以為不然而不復詳述其事之顚末千載而下以意推測儻有得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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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聲而玉振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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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句》曰:振揚也故如金音之有殺振揚玉音終始如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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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樾謹按:《集注》曰:先擊鑣鐘以宣其聲後擊特磬以收其韵若然則當云金聲之而玉振之也於文方足如謂下有之字則上可省然下文又曰:金聲也者始條此也玉振之也者終條理也是可知玉振下必當有之字金聲下必不當有之字矣葢此句之義趙《注》得之所謂金聲而玉振之者以金聲始洪而終殺必以玉聲振揚之此之字卽指金聲而言伯夷伊尹柳下惠亦金聲也而不能以玉振之則始洪而終殺矣惟孔子金聲而以玉振之是以始終如一而為集大成也。
65
其至爾力也其中非爾力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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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句》曰:夫射遠而至爾努力其中的者爾之巧也思改其手用巧意乃能中也 《正義》曰:其射至於百步之外是人之力也其所以中的者非人之力以其人之巧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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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樾謹按:上文以巧譬智以力譬聖此云其至爾力其中非爾力則似所重者反在巧與上喻意不合矣王若虛《孟子》辨惑載呂東萊策問進士云《孟子》論孔子集大成譬之金玉則智始而樂終譬之巧力則聖至而智中以智為尚則害前說以聖為尚則害後說是先儒於此固巳致疑乃尋釋趙《注》則經文兩爾力皆就伯夷伊尹柳下惠三子說葢謂三子所以能至者力也三子所以能中者非力也巧也三子之力是以至故不失為聖三子之力不是以中故不能為時故而為淸為化為利是不能以力中而以巧中趙氏所謂思故其下用巧意乃能中是也若孔子則至以力中亦以力不必以巧見長此孔子所以遠過乎三子也如此說則與上喻意一貫而東萊所疑亦不言而解矣由《正義》不能發明趙《注》之意故啟東萊之疑而王若虛并從故經文為智譬則力聖譬則巧何其謬歟。
68
獻子之與此五人者友也無獻子之家者也此五人者亦有獻子之家則不與之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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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句》曰:其五人者皆賢人無位者也此五人者自有獻子之家富貴而復有德不可與獻子友也。
70
 樾謹按:近來說此經者皆以無獻子之家為忘人之勢然下文不云若有獻子之家而云亦有獻子之家亦者亦獻子也謂獻子有而五人亦有也然則無獻子之家自謂五人無獻子之富貴非謂其視之若無矣當以趙《注》為長惟趙以不與之友為不與獻子友此殆不然四句反覆申明與之友卽與此五人者友仍以獻子言不以五人者言見獻子所友皆寒素之士若使其亦有獻子之家獻子轉不與友矣葢所重在獻子之友五人而不在五人之友獻子下文引費惠晉平兩事亦然可知趙《注》之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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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惠公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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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樾謹按:顧氏炎武《日知錄》曰:《春秋》時有兩費其一見《左傳》成公十三年晉侯使呂相絕秦曰殄滅我費滑《注》曰:滑國都於費其一僖公元年公賜季友汶陽之田及費在子思時滑國之費其亡久矣疑卽季氏之後而僭稱公者閻氏若璩《四書釋地》主其說乃以《左傳》求之魯亦有兩費季氏之費今山東沂州府費縣是也若隱元年傳費伯帥師城郎此又一費今兖州府魚臺縣西南有費亭東北有郎城費伯城郎是其地也顧氏棟高《春秋》大事表引高氏地名考曰費讀如字與季氏費邑讀曰:祕者有別乃陸德明《釋文》於隱元年傳亦音祕葢已混兩費而一之于欽齊乘謂費本伯國姬姓魯懿公之孫後為季氏邑此說雖誤然卽其說知費伯之費昔人固有以為國名者葢費伯以公孫别封於費若晉成師鄭大叔之比因城郎而居之與鄟邿諸國竝為魯附庸,徒以無事故不經見,而入戰國後猶以魯費竝稱,所謂費惠公者殆其苗裔乎其後國亡而子孫遂以郞為氏見《廣韵》或疑郞為魯地屢見經傳皆如此說則為費國之都矣尚得為魯地乎不知魯有二費亦有郞魚覺之郞去竝阜約二百里而桓十年齊衛鄭來戰於郞《公羊傳》曰吾近邑也其非一地明矣說詳江氏永《春秋》地理考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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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饗舜
74
 章句曰堯亦就饗舜之所設
75
 樾謹按:趙解亦字非也《列子·黄帝篇》二者亦言張湛《注》曰:「亦」當作「易」《論語·述而篇》五十以學《易》,《釋文》曰《魯》讀「易」為「亦」,是亦、易二字古通用。《素問·氣厥論》謂之食亦,王砅《注》曰:食亦者,食入移易而過不生飢膚也。亦,易也。又〈骨空論〉易髓無空,《注》曰:易,亦也。竝其證矣。亦饗舜者,易饗舜也;葢猶是堯之饗舜耳。乃今日堯自為主,明日使舜為主,是易而饗之矣,故曰迭為賓主
76
生之謂性告子
77
 樾謹按:《白虎通·性情篇》曰性者生也,《禮記·樂記篇》鄭《注》曰:性之言生也,故性與生古字通用。《荀子·禮論篇》天地者生之本也《大戴禮·禮三本篇》生作性《戰國策·秦策》生俞壽長《史記·范雎傳》生作性以其證也生之訓性猶云性之訓性,故孟子以白之謂白破之上字作生下字作性猶公孫丑篇有化於此作化夫上也作上彼上作川字此生性亦川字出了此說卽所謂無善無不作者其意若曰所謂性者止是性而已矣論者但當就性言性其善其不善皆非性川所有不必論也此是告子論性之本旨故公都子曰:告子曰:性無善無不善也上文杞柳湍水之喻皆從此出。
78
異於白馬之月也。
79
 樾謹按:此句上白常一字重讀虛先折之曰異於白下乃云白馬之白也無以異於白人之白也云云則申說其異之故也所非自有一字重讀之例以工記輈人曰輈注則利準利準則久賈《疏》曰:依後鄭利準不少讀據此則經文利準二字本無重文先鄭特就本字重讀之故後鄭可以不從也明乎古書之一字可以重讀則此化之義自明而亦不必疑其有闕文矣。
80
以紂為兄之子且以為君而有微子啟王子比十。
81
 《章句》曰:紂為君又與微子比下有兄弟之親亦不能使此二子為不仁。
82
 樾謹按:《史記》微子是紂庶兄比干則但云紂之親戚如《孟子》此文則是微子比干皆紂父帝乙之弟矣與史不合顧氏《日知錄》曰:以紂為弟且以為君而有微子啟以紂為兄之子且以為君而有王子比干竝言之則於文有所不便故舉此以該彼夫與兄之子何足以該弟此論殊不可通據趙《注》云:紂為君又與微子比干有兄弟之親疑趙氏所見經文作以紂為兄弟且以為君弟字誤為之子二字非特不合《史記》卽以趙《注》按之亦白不合矣朱子《集注》云:疑此或有誤字殆已見及此因無左證不敢質言耳。
83
乃若其情則可以為善矣。
84
 《章句》曰:若順也性與情相為表裏。
85
 樾謹按:性與情若果有表裏之分則公都子所舉三說皆自論性《孟子》何獨與之言情乎葢性情二字在後人言之則區以別矣而在古人言之則情卽性也《呂氏春秋》〈上德篇〉此之謂順情《淮南子·本經篇》人愛其情高誘《注》竝曰情性也下章孟子言牛山之木則曰此豈山之性也哉其言人則曰是兒人之情也哉然則性情一也以六書而論性從心生聲情從心青聲而青亦從生聲故從生從青之字於義得通《釋名》釋兵日旌精也《列子·說符篇》東方有人焉曰爰旌目《後漢書·張衡傳·注》引作爰精曰旌從生聲精從青聲古字通用而謂性之與情皆冰炭之異此必不然矣《荀子·正名篇》曰:生之所以然者謂之性性之好惡喜怒哀樂謂之情此皆古義如此而子之於《荀子》不能有異,特自孟子言之性善而情亦善自《荀子》言之性惡而情亦惡此則其說之異也《荀子·性惡篇》引舜之言曰人情甚不美妻子具而孝衰於親嗜欲得而信衰於友爵祿盈而忠衰於君人之情乎人之情乎楊倞《注》曰:引此亦以明性之惡是可見古人言性必言情孟荀雖異要未醬區性與情而二之也《白虎通》情性篇以仁義禮智信為五性喜怒哀樂愛惡為六情夫無喜怒哀樂愛惡則仁義禮智信於何見之惻隱之心仁也獨非愛乎著惡之心義也獨非惡乎《孟子》以惻隱為仁羞惡為義止是以情見性若如《白虎通》之說則仁義屬性惻隱羞惡屬情不可合矣此說也葢襲《禮記》而失之《禮記·禮運篇》曰:何謂人情喜怒哀懼愛惡欲七者弗學而能何謂人義父慈子孝兄良弟悌夫義婦聽長惠幼順君行臣忠十者謂之人義夫以人情對人義非以人情對人性則人情卽人性也葢性之好惡喜怒哀樂謂之情故此七者開之情可也謂之性亦可也後人不達此義妄有五性六情之說遂以性情分屬陰陽而孟子此章之旨晦矣。
86
人有難犬放則知求之有放心而不知求。
87
 樾謹按而猶則也人有難犬放則知求之有放心則不知求猶下章云指不若人則知惡之心不若人則不知惡也而與則義同故古書每以而則互用墨子明鬼篇非父則母非兄而姒史記欒布傳與楚則漢破與漢而楚破竝其證也此文上句用則字下句用而字亦猶是矣
88
此之謂不知類也
89
 章句曰類事也
90
 樾謹按:類之言比類也。《禮記·月令》曰:必比類《國語·周語》曰:象物天地比類百則。比類葢古語,猶今言比例也。〈周語〉又曰:度之天神、比之地物、類之民則方之時動是重言之則曰比類,單言之則或曰比、或曰類。《易·繫辭傳》曰以類萬物之情,襄九年《左傳》曰:晉君類能而使之。皆此義也。不知類,言其不知比類。注訓為事未得其旨
91
比天之所與我者。
92
 《章句》曰:比火天所與人情性。
93
 樾謹按:比之言次也《周官》世婦職比其具鄭《注》曰:比次也宰夫職比官府之具非一比校次之又《儀禮》大射儀遂比三耦《注》曰:比慇次之也此與此比字義同葢心與耳口皆天之所與我者必比次之然後知其孰為大孰為小然後能先立乎其大下文先字正從比字生出趙氏以比方釋之其義不顯後人遂誤改作此字矣。
94
有人於此力不能勝一匹雛則為無力人矣今曰舉百鈞則為有力人矣然則舉烏獲之任是亦為烏獲而巳矣。
95
 樾謹按:不能勝一四雛之人安能舉百鈞故閻氏若璩〈釋地〉三續引陳幾亭之言謂孟子言辭小失乃以經文尋繹之。孟子此言固無失也葢此節之義全在今曰二字以不能勝四雛之人而今曰舉百鈞是非必果能舉也而此舉百鈞之言已可為有力人矣曹交自謂食粟而已此與力不能勝一四雛者無異今一曰奮然曰:悟為堯吾為舜是亦為堯舜矣故曰:夫人豈以不勝為患哉弗為耳孟子之言本是明了但舉烏獲之任而省一曰字若作然则曰舉烏獲之任是亦為烏獲而已矣其意便顯《孟子》因上文巳有今曰字故此省之不謂後之學者并上今曰字而亦忽畧讀過也。
96
公儀子為政。
97
 《章句》曰:公儀休為執政之卿。
98
 樾謹按:閔二年《左傳》君與國政之所圓也《史記》晉世家《集解》引賈逵《注》曰:國政正卿也然則為政卽為國政言為正卿也政正古通用《爾雅·釋詁》正長也公儀子為政乃正長之正非政事之政下云子柳子思為臣臣與政相對猶離要篇曾子師也子思臣也臣與師亦相對也趙不知政為正之叚字而以執政釋之非是本篇又云:魯欲使樂正子為政為政之義亦與此同猶魯欲使慎子為將軍也曰正曰將軍竝以位言趙《注》曰:魯君欲使之執政於國亦失之矣。
99
子柳子思為臣。
100
 《章句》曰:子柳泄柳也子思孔伋也二人為師傅之臣樾謹按:子思乃穆公所尊禮觀〈公孫丑篇〉可知子思與泄柳申詳分量迥殊而此乃以竝稱且以子思居子柳之下卽《孟子》本書證之巳自不合矣據《鹽鐵論》相刺章皆魯穆公之時公儀為相子柳子原為之卿然北削於齊以泗為境內以楚人門貧祭國其文卽本之《孟子》疑古本《孟子》作子柳子原非子思也為臣與為政相對為政謂為正卿為臣謂為庶職也趙因子思大賢不心以官守川之故曰:為師傅之臣離婁篇曾子師也父兄也子思臣也微也師之與臣大有別矣何不曰為師而曰為臣乎著知子思是子原之誤則不必為是曲說矣。
101
乃孔子則欲以微罪行。
102
 《章句》曰:燔肉不至我黨從祭之禮不備有微罪乎。
103
 樾謹按:孔子以微罪行之旨惟趙氏得之此注當以燔肉不至我為句黨字屬下讀黨猶儻也儻者或然之詞古書每以黨為之《漢書·伍被傳》黨可以徼幸《墨子》法儀篇黨皆法其行奚皆竝其證也趙氏述孔子之意以為燔肉所以不至我者儻我從祭之禮不備故有微罪乎於是卽引為已罪而去所謂不欲為苟去也僞孫《疏》誤以我黨字連讀故注心晦而經意亦晦矣閻氏若璩〈釋地〉續曰孔子不欲其失純在君相已亦帶有罪焉其所謂有罪卽在不脫冕而行一句冕原祭服今也戴於道路閒尚非罪乎《史記》世家師巳送冂夫子則無罪觀此似孔子當月自認一罪名而行千載以下猶可以情测今按閻氏引師已之言為證最為得之而以不脫冕實孔子之罪則大謬矣豈有孔子之聖而窮冒不避者事且不例冕而行極言其行之速非因不脫冕而後行也如阀氏此論設有人問孔子何以去魯者將以不脫冕告之乎又問何以不脫冕而行則將何以對是仍為苟去矣趙注具在而學者讀之不審致滋妄說故具論之。
104
則六師移之。
105
 《章句》曰:移之就之也。
106
 樾謹按:移當讀為哆《廣雅·釋詁》哆隓竝訓壞是陊與隓義相近隓卽墮字故《集韵》曰:哆或作𡐦。然則六師陊之猶六師所之葢毀壞其都邑乃《春秋》所書帥師隋郈帥師墮費之類是也,因叚移為陊而注者以本字讀之遂失其旨矣。
107
有天民者達可行於天下而後行之者也藎心
108
 《章句》曰:大民知道者也可行而行可止而止。
109
 樾謹按:如注義則經文達字疑道字之誤章句亦凵天民行道趙氏所據本必是道字也。
110
四體不言而喻。
111
 樾謹按:此之義殊不川曉若謂四體不言而人自喻則四體皆能言者皆而我之四體不待我言而喻我之意則凡人皆然豈必君子據文巡〈魏都賦〉劉淵林注引《孟子》引所性仁義禮智根於心其生色睟然見於而不言而喻應吉甫華林園集詩李善《注》引《孟子》曰:君子所性仁義禮智信根於心施於四體不言而喻兩文不同然不言而喻上皆無四體字疑古本《孟子》四體二字不夢也若謂古人引書或以意增損不足據則何以劉李二人如出一手乎且如李所引有信字而劉所引卽無之葢以意増長必不能同乃兩人所引皆無四體字則是古本如此矣。
112
易其田疇。
113
 《章句》曰:易治也。
114
 樾謹按:易者所以休地力也《周官》大司徒職不易之地家百畮一易之地家二百畮再易之地家三百畮。鄭司農云:不易之地歲種之地厚故家百畮一易之地休一歲乃復種地薄故家二百畮再易之地休二歲乃復種故家三百毗上地有一易再易之分易其田疇謂此也不易之地惟都鄙有之若遂人所掌郊甸之制上地亦有萊五十畮則亦非不易矣盞休而不耕故地力有餘多黍多稌實由於此乃先王制民之產之精意若如趙氏訓易為治則是憂百畝之不易者農夫也非聖人治天下之道矣。
115
𢚈敬者幣之未將者也𢚈敬而無實君子不可虛拘。
116
 樾謹按:此數語葢承上文而更進一義言食而弗愛愛而弗敬固不外矣。然𢚈敬亦不可無實故曰:𢚈敬者幣之未將□□□□以幣交之時有此𢚈敬之心巳足多矣若旣以幣交則當用其言行其道乃為有實〈告子篇〉曰:迎之致敬以有禮言將行其言也則就之禮貌未衰言弗行也則去之與此文正相發明迎之致敬以有禮所謂恭敬也禮貌未衰言弗行也則恭敬而無實矣君子不可虛拘故去之也。
117
若崩厥角稽首。
118
 《章句》曰:百姓歸周若崩厥角額角尼厥地稽首拜命亦以首至地也。
119
 樾謹按:此當以六字為句厥角稽首相對成文《漢書》〈諸侯王表〉漢諸侯王厥角稽首應劭曰:厥者頓也角額角也稽首首至地也視趙《注》更簡而明若崩厥角稽首乃倒句若順言之則當云厥角稽首若崩葢商眾一聞武王之言無不厥角稽首皆山家之猝然而崩也。李善注《文𨕖》〈邱希範與陳伯之書〉、〈王元長曲水詩序〉〈陸佐公石闕銘〉三引《孟子》竝作百姓若崩厥角不連稽首二字則雖未失其義而似巳失其讀後人并其義而失之固無怪矣。
120
是故得乎邱民而為天子。
121
 《章句》曰:邱十六非也。
122
 樾謹按:《廣雅·釋詁》曰:區小也〈釋訓〉曰:區區小也邱與區古同聲而通用邱民猶言小民必以十六井釋之非是。
123
仁也者人也合而言之道也。
124
 《章句》曰:能行仁恩者人也人與仁合而言之可以謂之有道也。
125
 樾謹按:合而言之道也六字為一句此章直是《孟子》解說仁字之義《禮記·中庸篇》仁者人也鄭《注》曰:人也讀如相人仙之人以人意相存問之言《說文·人部》仁親也從人一段氏玉裁注引鄭《注》而釋之曰人偶猶言爾我親密之辭故其字從人二阮氏元脩經室集又從而推闡其義引《管子》制言篇人之相與也譬如舟車然相濟莲也人非人不濟馬非馬不走水非水不流發明相人偶之說明乎此然後《孟子》此章可得而言矣葢仁也者人也乃孔門相傳之故訓也然仁卽是人何以又製此從人從二之仁字故釋之曰合而言之道也夫。我一人也人一人也仁於何有必我與人相親人與我相親而後仁在其中焉此卽相人偶之義亦卽仁字從人從二之意別乎我而為人此分而言者也并人我二人而為仁此合而言者也故曰合而言之道也趙氏談斷合而言之四字為句道也二字為句則其義不可通遂有增數語於其間託之外國本者矣。
126
《孟子》曰:無傷也士憎茲多口。
127
 樾謹按:此章之文止於此下文詩云憂心悄悄一節當在貉稽曰之前與上章合為一章其文云:盡子曰:君子之戹於陳蔡之閒也無上下之交也詩云憂心悄悄慍于羣小孔子也肆不殄厥慍亦不殞厥問文王也葢因孔子而及文王《孟子》之意以文王比孔子也簡策錯亂談倒作後注家遂誤以為告貉稽之言若果《孟子》為貉稽引詩則當有次弟安得先孔子而後文王乎。
128
以追蠡。
129
 《章句》曰:追鍾鈕也。
130
 樾謹按:追訓鍾鈕於古無徵追疑當為縋《說文·糸部》縋以繩有所縣也鍾鈕亦所以縣者,故謂之縋。
131
望見馮婦趨而迎之。
132
 《章句》曰:馮婦恥不如前見虎走而迎之攘臂下車欲復搏之。
133
 樾謹按:趙氏之意望見馮婦趨而迎之者虎望見馮婦趨而迎之也葢馮婦未為善士之時虎望風而避矣今乃不惟不避又趨而迎之此馮婦見之所以恥不如前而忿然攘臂下車也注中見字非經文見字注文見字屬馮婦言經文見字屬虎言《太平御覽》人事部引《孟子》曰:晉有馮婦者善搏虎野有衆逐虎虎負隅莫敢攖馮婦趨而迎之則因誤讀趙《注》而妄刪經文望見一字失之甚矣翟氏灝《孟子》考異以此致疑未深體注意也。
134
聖人之於天道也。
135
 樾謹按:《集注》曰:或云:人衍字其說是也古人每以聖知對言《老子》曰:絕聖棄智《國語·楚語》曰:其知能上下比義其聖能光逺宣明竝其例也此云知之於賢者也聖之於天道也猶萬節篇曰始條理者知之事也終條理者聖之事也皆以聖知對言則下不得有人字後人妄加之耳《說文》〈耳部〉聖通也葢聖之《本義》與知相近故《大戴記·四代篇》曰:聖者知之華也《孟子》書屢言聖人皆大而化之之謂此聖字則其《本義》所謂天道者乃吉凶禍福占驗之道《後漢書·桓譚傳》曰:天道性命聖人所難言李賢《注》引鄭康成《論語注》曰:天道七政變動之占也古者言天道類如此《左傳》曰:天道多在西北又曰:天道遠人道爾《國語》曰:我非瞽史焉知天道可見天道者瞽史所以占驗之術也知之於賢者也以人事言聖之於天道也以天事言知者固欲知賢然或為耳目之所不及察聖者固欲知天道然或為推步之所不能周故曰:命矣。
136
曰殆非也。
137
 《章句》曰:館人曰始非為是事來事夫子也。
138
 樾謹按:此非館人之言亦孟子之言也子以是為竊屨來與曰始非也乃自問而自答之之詞告子群為是其智弗若與曰非然也文法正與此同下文曰:夫子之設科也往者不追來皆不拒苟以是心至斯受之而已矣而子之意益謂從者固非為竊屨來也然子之設科如此則亦有所不能依矣語愆抑揚而詞氣固不隔也自趙氏誤以此曰字為館人曰後人因并以下文數語皆為館人之言而經文夫子字遂說為夫子不得謂非趙氏有以啟之矣。
139
言語必信非以正行也。
140
 《章句》曰:庸言必信非必欲以正行為名也。
141
 樾謹按:趙氏之意以正行是美事以正行為名始是不美故増益其義如此不知非《孟子》意也上文云:經德不回非以干祿也干祿二字見於詩亦是美事故子張學干祿孔子不斥其非且告以干祿之道曰言寡尤行寡悔祿在其中矣然則經德不回以之干祿言語必信以之正行此乃學者之常事自孔孟敎人亦未嘗不以此也若夫經德不回而非以干祿言語必信而非以正行則盛德之至非聖人不能矣三代以下儒者恥言十祿遂覺正行與干祿不可竝論乃謂其欲以正行為名非古義也。
142
琴張。
143
 《章句》曰:琴張子張也子張之為人躍踔譎詭《論語》曰:師也辟故不能純善而稱狂也又善鼓琴號曰琴張
144
 樾謹按:趙《注》以琴張卽髌孫師乃賈進鄭衆之舊說見昭二十年《左傳正義》而服虔已疑之至杜預《注》《左傳》曰:琴張孔子弟子字子開名牢則本之《家語》更不足據《莊子·大宗師篇》子桑戶《孟子》反子琴張三人相與友竊疑此人名張字子芩而姓氏不傳古人名字竝稱皆先字後名故曰:子琴張亦曰:琴張也。
145
曰何以是嘐嘐也言不顧行行不顧言則曰古之人古人人行何為踽踽涼涼。
146
 樾謹按:此三十字當在其志謬謬然之下夷考其行之上曰:何以是膠膠也萬章問也言不顧行以下《孟子》答也踽踽涼涼正與謬謬相反踽踽者獨也詩云獨行踽踽是也涼涼者薄也《說文·水部》涼薄也是也凡物之衆者厚者皆有大義殷訓大亦訓衆膴訓大亦訓厚是其證也然則獨與薄皆有小義矣趙氏訓嘐嘐為志大言大是踽踽涼涼正與相反也狂者言行不相顧故常以古人之行為隘小而非笑之每曰古之人古之人行何為是踽踽涼涼此狂者譏古人之詞也及考其所為則實未能大過古人故曰:夷考其行而不掩焉者也自此三十字誤移在後文則與論鄕原何涉趙《注》朱注皆曲為之說而義不可通前文止存曰古之人所之人七字此乃女字爛脫之有未盡者今當為衍文矣。
147
《羣經平議》卷三十三
URN: ctp:ws9585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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