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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卷四十一

《卷四十一》[View] [Edit] [Hi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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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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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資治通鑑長編巻四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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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 李燾 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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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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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道三年春正月丙子,以戶部侍郎溫仲舒禮部侍郎王化基並參知政事,給事中李惟清同知樞宻院事,參知政事張洎罷為刑部侍郎。化基寛中有度量,所在僚属,或慢於禮者,不以介意。前知杭州,掌書記張賀尤傲忽,化基每優容之,上知其事,及歸朝,詢扵化基,化基但稱其才,語不及它,對親舊,亦未嘗短賀也。時邉境多事,上垂欲相仲舒而罷,呂端,會不豫,乃止。化基因入對,備言頥生服餌之要,翌日,上語左右曰:「化基愛君,無隠至扵,修養之道,亦為朕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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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卯,以步軍都虞候傅潛為延州路都部署,殿前都虞候王昭逺為靈州路都部署,戸部使張鑑調陜西諸州軍儲,知制誥張秉、馮起、翰林侍讀呂文仲等持節催督之,鑑上䟽曰:「伏以關輔之民,數年以來,併有科役,畜産蕩盡,室廬頓空,加以浦洛之行,曾經剽劫,原州之役,又致遷延,非獨令之弗從,實縁力所不逮,況復先棄糧草,見今逐處追科,本戸稅租,互遣它州送納,徃返千里,費耗十倍,愁若怨嗟,充塞路岐,自春徂冬,曾無暫息,餱糧乏絶,力用殫窮,顧此疲羸,尤堪軫惜。今若復有差率,益致流亡,縱使驅迫而前,復恐逗撓而潰,願陛下特垂詔㫖,無使重勞,因兹首春,俾競東作,慎固邦本,詳求武經。況靈州一方,僻居塞外,雖曰西陲之要地,實為中夏之蠧區,竭物力以供須,困甲兵而援送,蕭然空壘,祗益外虞,不若以賜繼遷,使懐恩奉籍,稍息芻輓之役,事當深慮,理要預防,若待川决而後隄,火熾而方戢,則焚溺之患深矣,雖欲拯救,其可得乎?」本傳云:鑑去年冬自靈州還,即上此疏,今移入再往陜西調發之後,若已曾論諌,疑不當再往矣,因再往乃上䟽事,理或然也,且疏言首春,亦必指此時爾。原州之役,蓋指李繼隆欲取原州蔚茹河路運糧,衆議不可,故云遷延也。二月辛丑,上不豫,始决事於便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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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月,供奉官、兩浙轉運使承受公事劉文質入奏,察舉部內官髙輔之、李易直、未見。艾仲孺、梅詢、髙貽慶、未見。、姜嶼、未見。戚綸等八人有治迹,並降璽書褒諭,上曰:「文質善於采聽」。特遷文質西京作坊副使。文質,保州人,簡穆皇后從孫。父審竒,為武牢關使,嘗從太祖討李重進,戰死。輔之,保寅子。仲孺,頴之孫。詢,宣城人。綸,楚邱人也,初為淅川主簿,按版籍,得逋戸、脫口漏租者甚衆,徙知太和縣,民險悍,喜鬭訟,綸作《諭民詩》五十篇,因時俗耳目之事,以申規誨,老㓜多傳誦之,毎嵗時,必與獄囚約遣歸祀,其先,皆如期而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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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癸酉,傅潛等言䕶送二十五州軍芻粟已入靈州,會上不豫,因止其出師,靈武用兵,諸州皆發丁夫餉軍,儀州推官薛奎部糧至鹽州下虎寨,會乆雨,粟潰腐,奎因白轉運使盧之翰曰:「今兵糧不可食,願令民還州償所失」。之翰怒,欲劾奏,徐曰:「用兵乆罷轉餉,今幸軍食有餘,安用此陳腐以困民哉!」之翰意解,聽還,衆皆感悅,既又悉奏除之。奎,絳人也。奎事不得其時,今附此之。翰二年七月自陜漕責許州司馬,今年正月復為工外,同管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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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辰,不視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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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巳,帝崩於萬嵗殿,參知政事溫仲舒宣遺制,真宗即位扵柩前。初,太宗不豫,宣政使王繼恩忌上英明,與參知政事李昌齡知制誥胡旦謀立楚王元佐,頗間上,宰相呂端問疾,禁中見上不在旁,疑有變,乃以笏書「大漸」字,令親宻吏趣上入侍。及太宗崩,繼恩白后至中書,召端議所立,端前知其謀,即紿繼恩使入書閤,檢太宗先賜墨詔,遂鏁之,亟入宮,后謂曰:「宮車宴駕,立嗣以長,順也,今將奈何?」端曰:「先帝立太子政為今日,豈容更有異議?」后默然,上既即位,端平立殿下不拜,請捲簾,升殿審視,然後降階,率羣臣拜呼萬嵗,王繼恩等謀廢立,實録國史絶不見其事迹,葢若有所隐諱,今據呂誨集正惠公補𫝊及司馬光記聞増修補傳所載,比之記聞尤詳也。夏四月乙未朔,尊皇后為皇太后,大赦天下,常赦所不原者咸除之,制曰:「先朝庶政,盡有成規,務在遵行,不敢失墜。然而纉圖伊始,懼徳弗明,所冝㧞茂異之才,開諫諍之路,撫綏鰥寡,惠復疲羸,庶幾延宗社之鴻休,召天地之和氣」。京朝官衣緋緑及二十年,並與改服色,官未陞朝亦聽敘,賜緋紫自此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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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戌,始見群臣扵崇政殿西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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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卯,宰相呂端加右僕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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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辰,太子賔客李至為工部尚書,李沆為戸部侍郎,並參政事。 工部侍郎郭贄出知大名府,贄翌日求對,懇辭,上曰:「全魏之地,所寄尤重,卿宜即去」。贄退,上召輔臣問曰:「郭贄願留如何?」對曰:「近例亦有之」。上曰:「朕初嗣位,命贄治大藩而不行,則何以使人?」卒遣之,上謂宰相曰:「朝行中頗有淹滯之人,如梁周翰夙負詞名,三十年擠於衆僚,甚可念也。朕在宮府,多令楊億草牋奏文理精,當世罕偕者,冝即加奨擢」。辛亥,以工部郎中、史館修撰梁周翰為駕部郎中、知制誥,著作郎、直集賢院楊億為左正言,館職並如故。故事,入西閣皆中書召試制誥三篇,二篇,各二百字,一篇百字,惟周翰不召試而命焉。李應機者,嘗知咸平縣,上以壽王尹開封,遣散從以帖下縣,有所追捕,㪚從恃王勢,讙謼扵縣庭,應機怒曰:「汝所事者王也,我所事者,王之父也,父之人可以笞子之人,汝乃敢如此」。杖之二十,㪚從走歸,具道其語,泣訴扵王,王不答而黙,記其名,嘉其諒直,及即位,擢應機通判益州事,召之登殿,謂曰:「朕方以西蜀為憂,故除卿此官,此未足為大任也,卿苐行勉之,有便宜事,宻䟽以聞」。應機至州,未幾,有走馬入奏事,前一日,知州置酒餞之,應機故稱疾不會,走馬心已不平,及暮,應機使人謂走馬曰:「應機有宻疏,欲附走馬入奏,明日未可行也」。走馬不知其受上㫖,愈怒,強應曰:「諾」。明日,使人請應機曰:「某治装已具,且行矣,願得所賫之䟽」。應機曰:「應機䟽不可與人傳也,當自来受之」。走馬雖怒甚,意欲積其驕橫之状,具奏扵上,乃詣應機舎,受其䟽以行,既至升殿,上迎問曰:「李應機無恙乎?有疏來否?」走馬愕然失據,即對曰:「有」。因探其懐,出之,上周覧,稱善數四,因問應機在蜀治行如何?走馬踧踖,轉辭更稱譽之,上曰:「汝還語李應機,凡所言事皆善,已施行矣,更有意見,盡當以聞。蜀中無事,行召卿矣」。頃之,召入遷擢,數嵗中至顯官。應機為吏強敏而貪財,多權詐,其後上亦察其為人,浸疏之,乙卯,羣臣三上表請御正殿,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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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未,宰相吕端上大行皇帝陵名曰永熈,辛酉,兵部郎中、知制誥、史館修撰胡旦責授安逺節度行軍司馬。旦與王繼恩等邪謀既露,上新即位,未欲窮究之,而旦草行慶制詞,頗恣胷臆,多所溢美,語復訕上,故先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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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丙寅,始御正殿視朝,退御後殿,問事如常儀。丁卯,詔御史臺告諭內外文武羣臣,自今人君有過時政或虧,軍事臧否、民間利害,並許直言極諫,抗疏以聞。庚午,詔以國家大事,足食為先,今億兆至蕃,未聞有九年之蓄,令兩制議致豐盈之術以聞,又詔三司及兹嵗稔,大為市糴,以寔倉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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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申,罷江淮發運使、諸路轉運使司承受公事,朝臣、使臣悉召歸闕。上初聽政務從簡易也。咸平四年五月當考。甲戍,户部侍郎、參知政事李昌齡,責授武忠節度行軍司馬,宣政使、桂州觀察使王繼恩,責授右監門衛将軍、均州安置。安逺節度行軍司馬胡旦,削籍流潯州。太宗之即位也,繼恩有力焉,太宗以為忠,自是寵遇莫比。繼恩喜結黨,邀名譽,乗間或敢言事,薦外朝臣,故士大夫之輕薄好進者,輙與往来,每以夕寓僧舎為期,潘閬得官,亦繼恩所薦也。閬者,傾險士,嘗說繼恩乗間勸太宗立儲貳,為它日計,且言:「南衙自謂當立,立之,將不徳,我即議所立,宜立諸王之不當立者」。南衙,謂上也。繼恩入其說,頗惑太宗,太宗訖立上,閬、尋坐狂妄絀,太宗疾革,繼恩與昌齡及旦更起邪謀,呂端覺之,謀不得逞。上既即位,加恩百官,繼恩又宻託旦為褒辭,旦已先坐絀,於是并逐三人者,詔以繼恩潛懐凶慝,與昌齡等交通請託,漏洩宮禁語言也。籍繼恩家貲,多得蜀土僣侈之物,尋詔中外臣僚,曾與繼恩交結及通書䟽者,一切不問。後二年,繼恩死於貶所。李昌齡、王繼恩、胡旦三人同竄責,實録及國史並不明著罪狀,但具録甲戍詔書,葢當時有所諱避,不得不然。詔稱昌齡恣行請託,深亂朝綱,繼恩潛懐凶慝,附下罔上,結黨朋奸,則亦可畧見其不軌心迹,故仍掇取詔書,以見當時行事。潘閬納說繼恩,此據倦逰雜録稍刪潤之。《湘山野録及筆談載閬與盧多遜同謀立秦王,葢誤以繼恩為多遜,楚王為秦王,傳聞不審也。王子融百一篇云:真宗即位,尚有遜抑之語,羣議亟爾異同,欲請明徳皇后臨朝,呂端笑曰:「置皇太子于何地?」衆口方籍籍,聞之皆恐悚,不敢復措言。未踰月而李昌齡、王繼恩軰狂謀畢露,子融葢亦不知繼恩、昌齡乃謀廢立,非請太后臨朝也。真宗即位時,年已三十,必無太后臨朝之理,子融誤矣,今不取。甲申,上謂輔臣曰:「宮中嬪御頗多,幽閉可閔,朕已令擇給事嵗深者放出之」。呂端等曰:「陛下踐阼之初,首行此令,實哲王之懿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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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丑,立秦國夫人郭氏為皇后,上為皇太子,毎事謙譲郭氏,未嘗正妃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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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寅,追尊帝母隴西夫人李氏為賢妃。妃,真定人,乾州防禦使英之女,太宗在藩,太祖為聘之,歿扵太平興國二年,上及楚王元佐,皆妃所生也。庚寅,二十七日追尊賢妃,實録、本紀並闕此,據㑹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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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乙未,詔以太宗御書墨蹟賜天下名山勝境。已亥,翰林學士承㫖宋白上大行皇帝謚曰神功聖徳文武,廟號太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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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戌,追復皇叔涪王廷美西京留守、兼中書令、秦王,贈皇兄魏王徳昭太傅、岐王徳芳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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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謂宰相曰:「諸州多以珍異祥瑞之物来獻,在朕薄徳,非所敢當,但令稼穡豐稔,且得賢臣乃為瑞」。辛丑,詔天下勿復獻珍禽竒獸及諸祥瑞。 先是,南康軍言建昌縣民洪文撫六世義居,室無異爨,就所居雷湖北創書院,舎來學者,太宗遣內侍裴愈齎御書賜其家,文撫遣弟文舉詣闕貢土物為謝,太宗飛白一幅曰「義居人」以賜之,授文舉江州助教,扵是詔旌表其門閭,自是每嵗入貢,必厚賜答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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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辰,以皇兄元佐為左金吾衛上将軍,復封楚王,聽養疾不朝。上始欲幸元佐第,元佐固辭以疾,曰:「雖来,不敢見也」。由是終身不復見。 罷鹽鐡、度支、戸部副使。 工部侍郎、同知樞宻院事錢若水罷為集賢院學士、判院事。先是,太宗為若水言:「士之學古入官,遭時得位,紆金拖紫,躍馬食肉,前呼後擁,延賞宗族,此足以為榮矣,豈得不竭誠報國乎?」若水對曰:「髙尚之人固不以名位為光寵,忠貞之士亦不以窮逹易志操,其或以爵祿榮遇之故,而効忠扵上,中人以下者之所為也」。太宗然其言,及劉昌言罷,太宗問趙鎔等曰:「見昌言否?」鎔等曰:「屢見之」。上曰:「涕泣否?」曰:「與臣等言,多至流涕」。太宗曰:「大率如此,當進用時,不能悉心稱職,一旦斥去,即汍瀾涕泗」。若水曰:「昌言實未嘗涕泗,盖鎔等迎合上意爾」。呂蒙正罷,太宗又謂若水曰:「人臣當思竭節以保富貴,䝉正前日布衣,朕擢為宰相,今退在班列,想其目穿望復位矣」。若水對曰:「蒙正雖登顯貴,然其風望亦不為忝冒。僕射師長百僚,資品崇重,又非寂寞之地也,且蒙正固未嘗以退罷欝悒。當今岩穴髙士,不求榮爵者甚多,如臣等軰,但茍貪官禄,誠不足以自重」。太宗黙然。若水因自念人主待輔臣如此,葢未嘗有秉節髙邁,不貪名勢,能全進退之道,以感動人主故也,将俟滿嵗即移疾,㑹春旱,太宗焦勞甚,若水不敢言,既而西邉用兵,越明年,太宗宴駕,章不果上,上即位,若水以母老請觧機務,章再上,乃得請,召對便殿,命坐慰勞,入對苑中従容數刻,上問近臣誰人可大用者,若水言:「中書舎人王旦有徳望,宜任大事」。上曰:「此固朕心之所属也」。若水好汲引後進,推賢重士,胷中豁如也。其在樞宻,同年生有為縣佐者,每謁見若水,必序齒而拜之。談苑載若水辭位事甚羙,但頗顛倒,又誤以對呂蒙正寂寞事為劉昌言。按昌言罷樞宻,在蒙正罷相前三月,蒙正罷相時,昌言已在襄州矣,今皆改正之。又田畫記若水事云:王曽罷相,章聖語若水,若水憤而出,被道士服歸嵩山。此尤誤,今不取。 上居憂,日對輔臣於禁中,毎見呂端等,必肅然拱揖,不以名呼,端等再拜而請,上曰:「公等顧命元老,朕安敢上比先帝」。又以端膚體洪大,宮庭階戺頗峻,命梓人為端納陛。秋七月乙丑,御崇政殿,召端等,訪以軍國大事經乆之制,端陳當世急務,皆有條理,上甚嘉納。丙寅,令諸路轉運使更互赴闕,詢以民間利病。 吏部郎中、直集賢院田錫應詔上疏曰:「陛下臨御以来,親庶政以仁,接大臣以禮聞,奏山陵諸事,必泫然流涕聞奏靈州往事,必惻然動容,聖智淵深,臨事能斷,睿機神速,馭下以寛,濟之以嚴明,小人屏退而歛跡博之以詢訪,大臣畏愛而推誠,臣未見時政之是非,亦未見人君之過失,若軍旅措置之宜,非臣所能知,若黎民利害之本,惟臣輙敢議民之利,莫先扵省,征徭寛賦,役民之害,莫大扵用,兵甲輓芻粟,利害有大小,康濟有先後,今利害之大者,無先扵,捨靈武康濟之先者,莫重於安關輔,捨靈武,則甲兵不興,甲兵不興,則輓運自息,輓運既息,則關輔必寕,關輔既寧,則四方無虞,四方無虞,則四夷無事。臣今所憂者,關西二十五州軍,昨經靈武之役,不勝困弊,加以時雨稍愆,秋田失種,府庫未實,倉廩尚虗,若西戎輙敢騷邉,北敵忽来犯塞,則朝廷何以備之?關輔何以寧之?臣慮此患必生,臣謂此災必有何以知之?臣竊聞去年九月十九日未時,永興、環州、慶州、延州、清逺軍、隰州,同日同時,六處地震,塌損城墻,毀壊廬舎,在䖏州府不敢不奏,所属轉運,不敢不申,洎靈州送糧草,回來,死者十有餘萬,議者即云地震已應扵此,臣則未以為然。夫天垂象動而不息,地生物靜以為常,茍當靜而動,是失其常,若永興、環、延、慶、隰、清逺軍六處地震,臣亦竊見報狀,延州路祇候冬官正楊文謐奏稱其月是戍月,又是戌日未時,自北上来,臣以為當靜而動,動之方位,既在關輔,将来慮至戍年,豈無在下者輙動乎?關輔若有冦盜弄兵,萑蒲聚嘯,跨連州郡,僭稱王公,則臣慮西川復保劍關之阨,南方復恃重江之險,閩中、越中、淮南、湖南,豈無見利忘義之人?豈無幸災乘便之賊?願陛下思之,禳此災者在脩徳,除此患者在早,圗徳之修者,以誠信,感神明以言行,動天地以簡易理機務以清靜,安黎元圗,於早者,減關市之征,放筦𣙜之利,捐減租賦,優復流亡,鄉閭與人為害者,募之入軍。郡縣在官未理者,命之移任。設制科使,懐方抱噐者,悉為朝廷所用,置屯田,俾棄本競末者,盡為户籍所收,鑄農器以給之,儲時種以貸之,免五年之租徴,冀十年之生聚,如此輸民,民無不安,如此安民,民無不㤗。《管子》曰:倉廩實,知禮節。衣食足,知榮辱。既知禮節,又知榮辱,則豈敢為㓂盜?豈敢犯禁令?禁令既不敢犯,盜㓂必不敢為,又何憂嘯聚之虞,又何慮侵擾之患?此置屯田,其利一也。制舉科目,不可具陳,今畧舉可設者,有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科才識、兼茂明扵體用科、道侔伊呂、才比管樂科、傳道經典、達扵教化科,詳明政術、可以理人科文,堪經邦科、武足安邉科。臣伏覩太祖朝曾設制科,于時𠡠限三千字已上,字數既多,書冩不易,賜食之後,就試以來,既對天顔,豈無兢懼,又值日晚,固不遑寧,雖有經邦之謀,豈能周悉?雖有安邊之䇿,靡暇敷陳,今若設此科條,但用漢時公孫𢎞、董仲舒所試之法,則往復問答,既盡見其才謀,品藻甄升,信無遺扵器業,此設制科,其利二也。與人為害者,募之入軍,則鄉閭靜謐,在官未理者,命之移任,則臧否詳明,税賦蠲減則民稍蘓,流亡優復,則民不散放,筦𣙜之利,則米麥可充扵邉備,減關市之征,則商旅交通,扵萬物暫如此五年,則關輔之民必安,暫如此十年,則靈武之役必息,若以此下主者,若以是問有司,必以臣不達時機,必以臣不諳世務,必以臣只知蠲減税賦,以息黎元,而不知供軍日費之多少,必以臣只知除放筦𣙜,以安疲俗,而不知嵗計備邉之盈虗,臣豈不知㳂邊有屯兵,豈不知備邉須積粟,豈不知嵗時衣裘之賜錫,豈不知将卒酬賞之頒宣,豈不知上供京師之貨財,豈不知量留州郡之物色,然以臣所見,則帝王所務,當務廣大,官吏所守,各守職司,所職為主計之臣,不得不聚歛供億,所司在主計之職,不得不經度有無,然天生時而地生財,下用力而上節用,時不可失,故授時勸農,使不失時。財生有數,故務嗇勸,分使不乏用,財之生也有數,上之用也有節,則民力不困,國用常豐,今未喻國家有九年之蓄乎?未喻西北隅邉圉有六年之蓄乎?未喻陕西二十五州軍有三年之蓄乎?訪聞糶麥糴榖以充折變,将無作有,以應供輸,謂供輸不得不然,不然,則軍儲無備。謂折變不得不然,不然,則軍食不充,若如是,可見陜西二十五州軍無三年之蓄,加以民憂再送靈州糧草,臣慮變故從此生,臣憂禍亂從此起,變故未生,陛下得不慮之?禍難未起,陛下得不思之?若以靈州送糧草之人,死者十餘萬,已應地震之災,即國家昨已降𠡠榜撫諭軫恤也,若未應地震之災,則臣慮變,故起扵關輔,關輔既有變生,則西川上供錢帛,恐未能上供,南北常貢物貨亦未得常貢,上供既有阻,常貢復未来,乃是國家只知督責關輔之貨財,只知供備靈武之糧草,是急小利而忽大利,捨逺圖而勞近謀,願陛下謀之扵未兆則易謀,理之扵未亂則易理。臣又聞朝廷昨差使臣往諭,遷賊以禮義,觀其来意,以恩信導其歸心,李繼遷既忽聞朝廷告哀,亦能舉部族大臨,縞素受命,貢奉謝恩,既未聞乞守塞垣,又未聞乞歸朝闕,大臣必有擬議,必有臧謀,謀之允臧,計必先定,今山陵既在近邉塞,雖無虞,黎元尚未蘓,倉庫尚未實,邉防或有騷動,朝廷何以枝梧?關輔或有亂離,朝廷何以制禦?謀之正在今日,理之正當是時,時不再来,又不可失,無使有心者知關輔亂,而謂劍閣可守,無使適變者見關輔亂,而謂天壍可憑,無使關輔所得之貨財不侔呉蜀所得之貨財,無使關輔所守之疆土不侔呉蜀之疆土,關輔靜則蜀貨呉財交至,關輔亂則劍外江南各有所守,此所謂捨小利而必得大利,無逺慮則必有近憂也」。錫自注云:至道三年七月二十五日奏」。 翌日,錫又奏:「臣未喻陛下降詔以來,有人上言否?未審下詔之後,有人抗疏否?若未有人上一言,未有人抗一議,即望陛下再降優詔,曲喻聖心虗竚以待賢良,矜容以求直亮,則懐才抱器者安敢有所隠,蹈忠履信者,必盡有所伸。臣昨日所上奏章,所陳鄙見,止為關右一時之弊,止為河西一處之言,餘未悉陳,慮煩聖覧,湏至備述,庶補逹聰。今靈州閉堅壁以待饋糧,無外援不敢禦㓂,昨聞百姓饋送糧草,死者十餘萬人,糧草二十五萬,到者七八萬,糧草不到者,非戎人劫掠之,百姓不來者,非戎人殺戮之是自相蹈藉,或因被刦奪,飢餓既衆,死亡遂多,去雖援之以甲兵,囬即害之者士卒,今關西父哭子,弟哭兄妻,哭夫,悲哀之聲,感動行路,寃枉之苦,軫惻聖心,臣謂非十年未見生其民,民生十年方可充力役,臣謂非十年未能聚其財,財聚十年方可備供億扵。三十年間,陛下生之、聚之、敎之、化之,然後致太平,然後臻至理。今臣年五十八事,陛下十二年,年七十已當外退,十二年間,願伸㣲勞,以答聖恩,願罄真誠,以報大造。然犬馬之年,未必保餘齡,葵藿之心,幸得承委照,則未退休,間有合言,不敢不言,未隕越間,有合奏不敢不奏,願陛下所務者廣大,所圖者幾㣲,幾㣲者,事之先,廣大者君之體,陛下方欲求至理,致太平,無忽事之未萌,勿輕事之未兆。臣聞帝者與師處,王者與友,處覇者與臣處,亡國之君與廝役處,與師處則無為,無為是無事,與友處則機務簡易,徳業光大,駁雜者霸道,不足為陛下言之,暴慢者亡國,安敢對陛下陳之?道尊徳盛者,帝之師,才髙識逺者王之友。今陛下睿聖既與天同極,聽斷乃與日惟新,若道尊徳盛者,陛下勞謙以師之,才髙識逺者,陛下推誠以友之,友之則四友,斯来,師之則三師可至,師道見尊,則天下何憂不理,王道得友,則天下何慮不寧。臣昨日所奏,望陛下且留中不出為言,地震災祥之必有,為言下動叛離之將作,非外人所可得而知,非大臣不可得而議,留中未出之際,略與大臣言之,其中可行之事,更令近臣議之,擬之而後動,天下無異議,中外無異言,擇善而從之,從長而行之,不為橫議所非,不為非理所破,豈獨㣲臣之幸,其實國家之福」。錫自注云:至道三年七月二十六日奏此。上它日謂宰相曰:「近詔中外,咸貢直言,庶聞朝政之闕,以警朕心。而群臣奏對,多及𤨏細之務,曾無逺大之略,甚非所望也」。惟田錫、康戬陳詞不繁,指事尤切,張齊賢頗留意扵民政,乃出其疏示端等曰:「卿等詳酌行之」。先是,錫以加恩官告賜崇信節度使王顯扵,秦州覩關右之民,困河西力役,故連上章極言其事云:錫前疏以七月二十五日上,後疏以二十六日上,此錫自注,今並附月末。錫傳云:錫使秦州,賜王顯加恩官告,覩關右諸州,奉河西力役,生民重困,連上章極言其事。按錫第三章乃十一月十七日上,今移入本月日。上出錫等疏付呂端,此據寳訓。康戬及張齊賢,不知論何事,當攷。八月己亥,以曹彬為樞宻使、兼侍中,罷旄鉞。罷旄鉞,此據會要。戸部侍郎、同知樞宻院事向敏中,給事中夏侯矯,並為樞宻副使,上謂之曰:「近宻之司,典領尤重,必素有名望,端亮謹厚者處之,乃可鎮靜而責成」。彬以耆舊冠樞術之首,敏中及矯佽助之,兵機邉要,有所望矣。敏中明辨有才略,遇事敏速。先是西北用兵,敏中專主謀議,至于二邉道路斥堠走集之所,莫不周知,矯仕藩府最舊,故首加擢用焉。 舊制:宣徽使著位在樞宻副使之上,扵是,以客省使、簽書提㸃樞宻、宣徽院諸房公事周瑩為宣徽北院使,瑩請居樞宻副使之下,詔從之。瑩初與劉承規同簽書提㸃樞宻宣徽院諸房公事,瑩既遷,承規亦罷,自後不復置此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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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巳,令曹彬赴中書禮上,彬請就樞宻院,上以彬位兼左相,特寵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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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以漢唐封乳母故事付中書,因問呂端曰:「斯禮恐不可行,朕不敢以私恩紊正法也」。端奏曰:「前代舊規,斯可行矣,或加以大國,或益之羙名,事出宸衷,禮無定制」。己酉,詔封乳母齊國夫人劉氏為秦國延壽保聖夫人。是月,西川都廵檢使韓景祐行部至懐安,帳下廣武卒劉旴謀作亂,夜率衆襲景祐,逾垣獲免,旴遂掠懐安,破漢州及永康軍、蜀州,所至城邑望風奔潰,時益州鈐轄馬知節亦兼諸州都廵檢,領兵三百,追旴至蜀州,與之角鬭,自未至亥,賊懼,走卭州,招安使上官正飛書召知節還成都計議,知節曰:「賊黨已踰三千,若破卭州,必越新津大江,去我九十里,官軍雖倍,制之亦勞,不如出兵迎撃,破之必矣」。即率所部夜渡江,屯方升鎮,與賊遇,而正亦尋領軍至,共撃斬旴,其黨悉平,旴自起至滅凡十日,庚申,詔以正為南作坊使,賜知節、錦袍、金帶,將士錫賚有差,遣使按騐景祐及諸失守官吏,遞貶降之正,始無出兵意,知益州張詠以言激正,勉其親行,仍盛為供帳餞之,酒酣,舉爵謂諸軍校曰:「爾曹俱有親弱在東,䝉國厚恩,無以報此,行當亟殄賊,無使逃逸,若師老曠日,即此地還為爾死所矣!」正由是倍道力戰,及凱旋,詠迎勞,大出金帛行賞,士重傷者先賞之,獲級者次焉,衆皆悦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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