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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卷三十六

《卷三十六》[View] [Edit] [Hi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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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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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河集卷三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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翰林院檢討毛竒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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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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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海翼《蕭閒堂集》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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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今文不相襲,非謂其去書而學劍也,能為楚詞者,不必仍九思、七諫諸名也,然當其作歌郢中,則吳歈㑹吟,不得而亂之矣,即善為楚舞者,未嘗蹈陽阿、轉激楚也,然而子為我楚舞,則巾槃鞞●不得而易其技矣!今之為文者不然不能為白雪。曰白雪不足學,吾學折楊焉。不能為書曰:書不足學,吾學劍焉!亦坐見其不足而已。予少時讀南陽彭先生詩,嘆先生七字四韻,能手闢六幕,跆蹋萬類,一如㧞華于青天,而渫河于滄海者,其意象羅絡星辰之麗空,而聲震氣達,雖播之槖籥而有未盡者,此謂古有其人,則古亦安有然,不可謂非古人之詩也。今其詩不可再矣,先生之後,人有能為先生詩者,予遇之京師㑹京師,當朝元之際,明堂辟雝,車書輻輳,賁皷大鏞,考其左,僸佅兠離舞其右,予方賦元㑹,往欲儗,似其象而必不可得而先生,後人其為詩,輙能似之,讀《蕭閒堂集》,一何神之雄而氣之博也!其在先生詩,或不必有,而在古人,即不必不有南陽多傑士,初不盡以文章顯,然而文章其尤傑也。當先生建節,南服開府於牂柯,夜郎之間,曽遇賊靖州,乗夜上馬殺賊,暨歸,而斗柄入地飲酒,袒膊以為快,然而徘徊戎馬,出入苴蘭葉榆者且二十年,而封爵未加勒銘,有待嘗形之詩歌,以當浩歎。今先生之子,年逾三十,車前無八騶,閒房無炫服,千人父為九州,伯子且不得為五湖長也,然且含英咀華,未嘗以拊髀心棘厭薄毛錐子為不足為,而謳唫發越,其在父若子,各能以其詩自立于古人之間,若此世之望古勿及,而甘心于輓近,何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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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熊巖《雜集》總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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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張芸叟自署所著書曰畫墁之篇,而李泰伯題其集名,常語以彼其人,既已優游撰述,可以自見,亦何庸過?為是纎㣲猥渫之目,徒取相下曰:志有在而非所侈也。方范子、熊巖之未仕也,𢵧然以文章自命,亦既登著作之壇日,以汙陶集天下豪俊,似舍文若友無事事者。暨乎蓍仕江右,即以節推入南康軍佐惠文糺察,赫然稱能。既又以信州司馬多植名蹟,乃歸田。未幾,歴記其生平友朋政事之樂,及出處進退,襞積成說,曰譫,述曰事,記曰枕語,抑何辭之高而名之?下與當予與熊巖、游時、熊巖方盛年,意氣忼慨,東南為高㑹者,摐金伐皷,捧敦盤來,前千里百里,必以熊巖為祭尊,熊巖雖挾所為文,為之請召,然取以㑹友而非以自衒,其所論列,吾嘗樂得而次第之,乃予以避人之四方,雖三過西江,然終未能造南康,詣餘汗諸治,以觀其所為,政與事者,其政與事,吾不得而知也。然吾聞鄱陽上下,往往稱熊巖神于讞獄,諸妄出入,不能干以私,即讞獄外,尚有平漕,履畆升賢,講學諸績,藉藉人口,此其為政,亦安有大小之不可紀者。今熊巖春秋高結廬栁下,猶且感念生平,回憶故舊,慨然于死生去就之間,取當年遺事可與政事友朋相間發者,每述之而念其志之歉也。夫官制之不同乆矣,考之節推之制,古無其官,而自宋以後,則歴明迄今,皆為要職,故蔡忠惠送劉總之甌江,即有曰司理之權重于太守,而至如郡贊則自昔輕之,故白傅記江州㕔壁且有等。司馬之職于部從事者,今則不然。節推之重既已汰去,而司馬轉二千石于徑為迅。熊巖除節,推于未汰之前,轉司馬于將遷之際,居津梯要,適逢其盛,然猶毅然拂衣斤斤,以執板為恥,而棄如敝屣。如是如是,而欲其自侈焉,非其志也。故曰其言之不多而命為譫歉也,政也,而曰事又歉也。摭諸生平之遺軼,而南榴之咨,亦又歉也。不然,世豈無皇甫?乃不以予為不文,而顧使予合其書,而重為之序,非歉而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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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餞益都夫子于萬《栁堂賦,別倡和詩。序王制曰:大夫七十而致仕,故韋賢為漢丞相,七十還政,而宋趙魏公以七十告老,世稱其賢。益都先生當七十時,已三上書請致仕,㑹閩粵初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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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天子方召天下文學之士,試之殿前,一時文教武備,重煩揆畫,天子親遣滿大臣就家慰留,而予亦得于先生。既留之頃,投板一再見。當是時,城東有萬栁堂者,本先生別業,嘗倖從賔客後,厠游其中,因得于讌飲之次,攀栁枝而為之賦之,迄于今又四年矣,先生引年書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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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賜馳驛,遣行人送至家,親御瀛臺,賦五字詩與先生告別,乃賚金章一鏤,以「適志東山」四字,命中人扶先生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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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苑隨諸秩閣肴榼,每坐定,引三爵,復行游畢,中人扶之出。一時朝士及三市九陌,觀者咸嘖嘖,謂隆古未有,則考之長孺之賜宅,趙魏公之賜璽書,皆不逮此。嘗與朝士及門者志其私,感謀所以留。先生曰:「今之留先生孰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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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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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不能留也,無已則謀所以送先生者。然而今之送先生亦孰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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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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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之所以送先生者已如是,其無以加也。因思舊時執政謝事,即垂老杜門,亦必在都下闢宅構別業,以游居其中,未嘗還里閈。先生以故鄉為歸,已構一園于薫冶之上。今京師之所為萬桞堂,則前時請沐地也。雖先生曠懷,過而不存,原以公諸同游。如《予向時賦》中所云顧召奭去相,人有指其所樹棠以為感者。裴令居午橋庄,洛使每問其松雲嶺樹成長何若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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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賜詩,首以平泉緑野為念,日御賜詩中有「海宇銷兵 ,賢臣樂致年草堂開緑,野別墅厰平泉」。,而先生別萬栁堂詩,摩娑攀援,重感搖落,夫草木之㣲,根荄之細,未免有情,亦遂有流連故舊,徘徊眷戀,而不能驟去諸懷,况乎百嵗樹人,今兹門下,皆先生之所栽而植之灌而溉之者也,因倣在昔都門供帳,集朝士之及門者于萬栁堂,請先生上坐歌舞進酒,以為兹堂,別而繫之以詩先生唱四韻二首,及門和成之,蕭山門人某謹再拜,為之序,時康熙二十一年八月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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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壑堂集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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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唐無理學之文,惟韓愈有之,所傳諫迎佛骨表、原道諍臣論皆是也。夫愈生平以文章自豪,其居官也,所至無大功,然且立言與立徳交歸之,則文之所繫重矣。往讀淄川唐先生疏,其責諌官者,較切于愈之責諍臣,而當時以內院史官敕修雜乗,如所稱真武化書及姑藏索盧占刺小記,未嘗與佛骨之迎,同年相稽,乃期不奉詔,必折以三兆十易,古先聖王修身治天下之道,何其正也?及予從益都夫子游,竊讀其志壑堂集嘆先生儒術醇粹,幡然一破,諸俗學之陋,則比之愈之原道,竊謂過之自聖教不作,宋人以理道自尊,日出其意,見毀一切,古冊所傳梁、孟之易,申、韋之詩,以及小大、戴、杜、黃、李、賈諸禮,而斷以臆說,甚有謂孝經不經,爾雅不雅,春秋非孔氏之書,尚書為後儒所簒,大學殘舛,國風滛失,一逞諸宋人作文習氣,如所云趙穿不弑君,李陵無報書者,而世之不學者附之,保殘守闕,侮嫚前言,在當時以讀書譚理博稽好古,謬稱格物致知之徒,而其既反便于弇鄙以自文者,迄于今嚶嚘呫嗶諸儒其據今兹而訿古昔往往也,初不過私所便安,僅狃其故常而艱于一創,而竟至以封脊之駝為腫背之馬,而恬然不知為怪。故以宋人之文而言,學學必不精以宋人之學而言文文必不稱。何則?以其有類于今之為經生者也。昔先生嘗至越矣,見蕺山之學而論其得失,其于本體,功用燎然,有得惜予以避人,故徘徊他方,不能親承之而見其所為學也。乃予入館中,忝居後進,間取其所著而以步以趨,憬然念今人中亦遂有言徳兼至如先生者,則又私自喜同館,後先與有光暎,方思所以推挽之,而先生慨然授以全集,合已刻未刻詩詞雜文,而彚為大通,皓皓●●。凡理道之言,經方之學,治吾身以治斯世者,無不備之于其書,斯誠先達之表式,後學所罕覯也。昌黎而後,其諌迎佛者,猶有新建先生之學,本與新建相表裏,而其文則合。昌黎、新建而均有之,所不足者其功耳。新建以抗疏大節,幾死荒服所賴,當事引汲,卒能于坎壈之餘隠,忍焉以成功名先生,志在丘壑,而心存民物,乃羇遲有年,卒未聞有束緼之請,過而問之者,豈其時為之乎?宋前無理學,即以昌黎當之而有餘。宋後多理學,即以文成恢大之,而猶慮其難盡,必如經生家言。新建學術微近二氏,則其疏具在。吾未聞韓愈諌迎佛而猶視為佛書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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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經廣訓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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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經》者,十三經之一也,相傳夫子作春秋之後,即著《孝經》,故何休述夫子語有曰:吾志在春秋,行在孝經》,而其後焚書律興秦人顔芝者,藏之衣間。暨漢始獻之,於是立學置博士。歴晉、梁、唐、宋不替,而宋相安石忽疑之,而廢其學者已數百年也。夫聖作賢述,何所致疑?明王孝治,千古不沫,獨是經文具在,傳註未一。先是顔本初出,謂之今文,而孔壁之出于後者,翻謂之古文,合古今二文而參差見焉。雖今文宗鄭註古文宗孔註,然或疑鄭註與康成不類孔註,非安國舊本,即唐時在廷互相質難,而究莫可定。其他自后蒼翼奉後,為註者七十餘家,或傳或蔑蹐駮煩薉,甚至作《神經、錯緯、圖義、傳贊》、《正義、衍義》諸書,紜紜雜出,而愈求愈逺甚矣,訓故之難為也。北平雷徴君力學人也,其立身有原本,而又博于文。所著填籯溢篋,未經示世司馬、金公幼師之將,出其所著書為之表厲,而金公孝者也。因先取《孝經廣訓》一書,訂正鋟板。予嘗考其例,大約分章解節,不襲古文,而又非今文一十八章之舊。且盡鏟唐時所増篇題,凡夫析經,分傳移易,顛倒一凖,朱子所更定者,又附以雜述暨羅氏近溪所著宗㫖,導揚未盡,抑何註之詳據之約耶?姜子武孫,每言:金公純孝雖顯貴,不廢孺慕。幼時入子舍效萬石氏,親潔厠牏。嘗遘篤疾,竊籲天,剔臂和饍,徼延瞬息。雖其事頗祕,不欲示人,然即以是而推,毋論其所致,揚名顯親,躬秉要道,既能以愛敬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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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天子孝治天下,立君親之義,而即此見其書而不忍舍去思,以揚義類而廣論說,一如孩幼之承歡而展色笑者,恐亦今呫嗶家所難到也。若夫諸家異同,必求一是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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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天子親事兩宮,上述祖徳,覃㤙孝治,將必有立學定經義者,而又何異同之與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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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亦韓愛蓮堂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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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金之在冶也,未嘗自言曰:吾為器,吾為幣也,其為器為幣也,又不必先試之曰:若者為龍鈞,若者則褭蹏也。然而世之為利,兵為國泉者交資之,故馬必教駣而後千里,則駑下矣,鳯必先引翼而始備,六徳則雞雌矣!予方為周子愚亭,敘其詩,嘆其負良材,不局于學,所謂名幹無軼支者,而不踰時,而周子亦韓即又以愛蓮堂詩屬予為敘。夫亦韓以舉文鳴海內,少負鉛槧提抱入選塲,見者卻步出,遇文轍,轣其車,而先年未越,子奇即以覃㤙拔士,薦公車門下,周氏雖多才,中郎阿大吾必以亦韓為之冠,乃其所為詩,亦復琳瑯馳驟上之窺,文經理緯之能,下亦不失為宮商遞宣廣謐咸通之概,是何雞斯之乗,不名一家,莊山之金,隨所流寫,有如是也,詩不必備體,試地以轂車,工有餘工,然而其製全矣。御史大夫者,亦韓伯氏行也,掌蘭臺詞》,翰為予前游,其進所未逮而勉之,于成固自有在獨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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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天子文華,首出開闢,景運為星,雲縵爛之。觀天下之應運而興者,不止一二,而以亦韓之才而厠于其間。其為對揚而進者,豈獨《詩》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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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仲友進士新房稿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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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乙丑,予以領房官分試南省,得張編修卷,為本房之冠。越三年編修,亦即以戊辰分南省試其首,所得士則仲友也。仲友貧且年少,念在堂已垂白,不俟放榜,遽歸覲,不知座主為何如人故事,後唐馬相于清泰二年為南省主文官,纔放榜後,即引諸生詣座主宅,時座主裴皥示詩,有「門生門下見門生」之句,世遂相傳,以引見為盛事。仲友既南還,而予亦病假未解,乃忽挾刺從。若下來執禮甚瘁,詢之則以知舉之水木逺溯所由,予晉接間,乃嘆其惇本為不可及也。人為親所生,而進身伊始,即為君成之所階,故生之成之。兩者交重,然而截裾而出者,不必即嚙指而返。其能戮宣子之僕者,必其不能推陳平之封者也。爾乃庭闈戀戀,不計得失,即春官門下未嘗為舉主修謁,而一聞所自,即不間崇庳不較出處,過田間而講淵源之好,是非惇本者而有是乎?今仲友以前進之英將,與後來期集者入而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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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軒之對,其文章華國應自有在,乃復以臨塲舊藝未盡其藴,重輯三年所為文,以代為詞業,夫世固未有有本之學,而春華秋實不並著者,況其掉鞅于藝術之塲,而房文闈巻乆爇人口,江河動而風雲生,筆札所及,渢渢如也,從來達視所舉,而是科舉主皆一代鉅公,致聖天子,以李、杜文章目之,戊辰,主考丈,上賜以光熖萬 」四字,曩時所謂嘉祐進士與至和以前端有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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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秉如神之鑒,親預衡尺,而一時公卿大夫,皆能以高眡餘資争為獻納,將見景星甫出而有目者並睹之,然則文章之知,已僅張編修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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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太守魏使君生日,序益都相公,每入舘,亟稱給事閣下。溧陽、魏君,今之正人,獨立無所依,于時舍取不苟,能儉于飾身,而優于事親,然而臨事健决,嚴重無所貰一,如古之所稱三語,箴者,時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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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皇帝御書清慎勤」三語于堂公,指而告之,嗣是憶公語,嘗坐東朝房辨明宮,鴉噪于門,見有趨左闕端步而入,不踰分刻者,必君也,各悚而起立,俟君入闕,盡始就坐,當是時,有願識君者于大㑹,日使之認曰:得之矣。曰:何哉?曰:鵠立建禮門,衣薄不鮮,自視若卑下非耶?迄于今十年餘矣。予歸甫四年,而君先一年改登州司馬,登州逺,其政蹟在人,雖藉藉不得而知也,顧登人猶能言,使君清徳捲握之物,不以汙其家,每賦詩,踞望海臺,慨然具澄清天下之志,相海運訪膠萊故道,市舶至者,不以擾濁,吏歛手,夫生貴有用,內之作宰相判官,知軍國重事,外之左右諸大郡使,得于監理之餘,叅畫庶務,古所稱忠正直亮,可入掌書命,出為郡股肱,庶幾無愧,乃一旦進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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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簡為浙藩首府,外臺千里,専于所寄予,嘗與友約,謂當事峻潔,不宜䛕以詞,即使君亦非能愛人諛者,乃閭閻以使君生日逺近稱觴者,屬予書幛,為先生夀,予思天生使君為此邦,長其生也,不可不知人詘指使君之嵗,苐願其乆居此邦,其生年多寡,亦不可不悉,顧使君受任無幾時,而即以目前所見者思其將來,則實有捧觴言之不能盡者。夫使君以折轅之車,單轡到郡,遽與民更始推心,置腹和易,不謾物物,亦不得而謾之,顧府𨽻行省多上官,易以承伺為宣布,而使君不激不阿,遇事當將順,每不憚接若流水而苟其不可,則再三封拒,不以媕妮誤公事,雖都㑹多豪猾,胥𨽻相因縁為奸,而發伏破匿,嚴而不殘,即民有寃抑者,寅受而卯聴,案無稽詞,然未嘗以矜喜之心流于察察,而㑹城五達,闤闠棊列,凡駔儈之互為市者,悉斟酌損益,令滿願去,至于遇士大夫之有禮,又無論也,間嘗僦隘巷販傭,踞門門壞,方仰鏝而使君手闢隣牖,越竇而訪之,一時觀者如堵牆嘖嘖,稱使君賢能下士而平交書疏以儉無記室,必手自裁復,至有對簿時據案寫駢體,啓事以授使去者,然則使君甫下車,而其為治事已然也。然則予之為此言,非䛕也,然則以使君之年行,使君之事年無已,治事亦無已浸,假予病痊,復入史館,當為使君紀成事,以付之籍氏,然則予之夀,使君請從此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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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南曹氏世賢録》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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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南曹淮湄先生,為儀曹郎時,曽以其贈公,在崇禎之末,率民徒拒冦而死于城下,既已上之臺而未旌也,其後先生以居太君喪,哭泣而死,于是先生之子郡司馬君,以贈公之忠,先生之孝,合請而旌之,且為輯贈,公與先生遺事,攟摭撰述,兼附諸所為題旌者,勒成一書,曰《世賢録》。嗟乎曹氏真可謂世賢矣!昔漢張堪謂忠者,禮義之所宗,而呂氏春秋》又以為生人務本,莫逾于孝,葢執一善而凡所為善,蔑勿備焉,則是希賢者,亦惟於忠孝是視焉耳。况乎父子相嬗,作之承之於以布朝廷而風閭里,近古以來未數見也。夫標大節於當時者,大人之行揚,令聞于無窮者,後來之事,贈公以忠倡後人,而後人以孝承之,乃先生之子,即又將以後人之孝,傳前人之孝,則是世賢之錄,方將傳之世世而未有已也,顧予則更有進者聞之,家居者用孝掩忠,而贈公以忠傳,立朝者,用忠掩孝,而儀曹君反得以孝傳,則是尋常所居,凡恒理之所難致,而惟懼其相掩者,而贈公與先生,則皆有以致之而皆不能掩,况其可致而不必掩者,當何如也?故曰賢也。若夫先生之子,則正所謂象,賢者詩曰:「世徳作求」。夫其作求者,匪一世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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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勺亭摹印譜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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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作書以板、以竹、以刀,以筆刀者,劂筆者漆也,今則易板竹而為楮,為榖、為繭、為簾為幣,而刀與漆不用焉。于是以刀者皆施之,刻符摹印諸作,與世之所為墨書者絶異。葢墨書𨽻書也,即楷書也。而能為墨書者,或間出摹印以為戯。勺亭先生能為詩,為文為墨書,而出其賸事,偶為摹印,至于今其不為此狡獪伎倆乆矣。乃搜諸篋笥,復有染以朱而印之紙者。古才人皆有藝藝之最,下當莫如鍜與蠟屐,而亦嘗為之,他何慮焉?所慮者摹印另有體篆,與𨽻與摹印,各具一體為八書之一,而今以篆體為之動稱說文,吾所不解也。摹印各有質,或金或玉,或晶、或石,或木,或牙角骨骼,各具形橅,則各有其質。而今祗一石而曰仿骨仿角,仿金玉晶木,吾所不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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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河集卷三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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