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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卷一百五十一

《卷一百五十一》[View] [Edit] [Hi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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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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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治通鑑後編卷一百五十一刑部尚書徐乾學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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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紀:一百五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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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恭懿聖皇帝起柔兆困敦正月,盡十二月,凡一年徳祐二年春正月丁卯朔,元兵蟻附登潭州城,知衡州長沙尹榖寓城中時,方為二子行冠禮,或曰:此何時?行此迂闊事榖?曰:正欲令兒曹冠帶見先人於地下耳。既畢禮,乃積薪扃戶,朝服望闕拜已,即縱火自焚,鄰家救之,火熾不可前,但遙見烈焰中,榖正冠危坐,闔門少長皆死,李芾命酒酹之字,榖曰:「尹榖實男子也,先我就義矣!」因留賔佐㑹飲,夜傳令,猶手書「盡忠」字為號,飲逹旦,諸賔佐出,參議楊霆赴園池死,芾坐熊湘閣召帳下沈忠,遺之金曰:「吾力竭分當死,吾家人亦不可辱於俘,汝盡殺之,後殺我」。忠伏地叩頭,辭以不能,芾固命之,忠泣而諾,取酒飲其家人盡醉,乃徧刄之,芾亦引頸受刄,忠縱火焚其居,還家,殺其妻子,復至火所,大慟,舉身投地自刎,幕僚陳億孫、顔應焱、鍾蜚英皆死,潭民聞之,多舉家自盡,城無虛井,縊林木者相望,守將呉繼明、劉孝忠以城降,元兵利於鹵掠,欲屠之,行省郎中華善宣言曰:「拒我師者宋將耳!其民何罪?既受其降,即是吾民,殺之何忍?且今列城多未附,降而殺之,是堅其效死之心也」。阿爾哈雅從之,由是袁、連、衡、永、郴、全道、桂陽、武岡皆降,寳慶通判曽如驥亦不屈死。芾為人剛介,不畏彊禦,臨事精敏,奸猾不能欺,且強力過人,自旦治事,至暮無倦容,夜率至三鼓,始休,五鼓復起視事,望之凛然若神明,而好賢禮士亦復藹然可親,雖一藝小善,必奬薦之,居官亷,家無餘貲。榖性剛直,莊厲士友皆嚴憚之,居官亷正有聲,丁內艱家居,教授諸生,舉動有禮,毎行市中,市人相謂曰:「是必尹先生門人也!」至是死節,諸生往哭之者數百人,霆自少以志節聞,辟京湖制置司幹官,時吕文徳為帥,素侮慢士,常試以難事,霆倉卒立辦,皆合其意,一日,謂霆曰:「朝廷有宻㫖出師䇿應淮東,誰可往者?即對曰:某將可。又曰:兵器糧草若何?即對曰:某營兵馬某庫器甲、某處石矢芻糧,口占授吏,頃刻案成文,徳大驚曰:平生輕文人,以其不事事也!君材幹若此,何官不可為,吾何敢不敬?後通判江陵,江陵雄據上流,表裏襄漢,兵民雜處,庶務叢集,霆隨事裁决,處之泰然,霆有心計,善出竒應變,故所至有能聲。 元呂師䕫與萬户武秀分定江東地,謝枋得以兵逆之,使前鋒呼曰:「謝提刑來師!」䕫軍馳至,射之,矢及馬前,枋得走入安仁,調淮士張孝忠逆戰團湖坪,矢盡,孝忠揮雙刄擊,殺百餘人,前軍稍卻,後軍繞出孝忠後,衆驚潰,孝忠中流矢死,馬奔歸,枋得坐敵樓見之曰:「馬歸,孝忠敗矣!」遂奔信州。師䕫陷安仁及信州,枋得變姓名入建寧唐石山,轉茶坂,寓逆旅中,日夜麻衣躡草履,東郷而哭,人不識之,以為病也,已而去,賣卜建陽市中,有來卜者,惟取米屨,委以錢,率謝不取,其後人稍稍識之,多延至家,使為子弟論學。 參知政事陳文龍同僉書樞宻院事黄鏞遁。辛未,以呉堅為左丞相兼樞宻使、端明殿學士常楙參知政事。日午,宣麻慈元殿,文班止六人,諸關兵皆潰,知嘉興府劉漢傑以城降元。 元兵圍安吉州,知州趙良淳與提刑徐道隆、同守范文虎致書誘良淳降,良淳焚書斬使,及元兵廹臨安,道隆召入衛,良淳率衆獨守,夜苃舍陴上,既而戍將呉國定開門納元兵,良淳命車歸府,兵士止之曰:「侍郎何自苦?」良淳叱去之,閉閤自經。道隆未至臨安,元兵追及之,一軍盡沒,道隆見執守者稍怠,赴水死,長子載孫亦赴水死。良淳,汝愚之曽孫。道隆,婺州武義人也。 癸酉,熒惑犯歲星。 陸秀夫自元軍還,言巴延不肯從伯姪之稱,太皇太后命用臣禮。陳宜中難之,太皇太后涕泣曰:「茍存社稷稱臣,非所較也」。乙亥,遣監察御史劉岊如巴延軍,奉表稱臣,上尊號,歲貢銀、絹二十五萬兩、匹,乞存境土以奉蒸嘗,且約巴延㑹長安鎮以輸平。 己卯,參知政事常楙遁,以夏士林僉書樞宻院事。士林亦遁,獨三學生,誓死不去。 癸未,進封吉王昰為益王,判福州。信王昺為廣王、判泉州。先是,召文天祥知臨安府,天祥辭不拜,請以福王、秀王判臨安,以係民望,身為少尹,以死衛宗廟。又乞命吉王、信王鎮閩、廣,以圖興復,俱不許。至是,宗親復請,太皇太后,從之。以駙馬都尉楊鎮及楊淑妃弟亮節、俞充容弟如珪提舉二王府事。 召留夣,炎不至,以為江東西、湖南北宣撫大使。 陳宜中以元不許和,計無所出,乃率羣臣入宫請遷都,太皇太后不許,宜中慟哭以請,太皇太后命具裝,及暮,宜中不入,太皇太后怒曰:「吾初不欲遷,而大臣數以為請,顧欺我耶?」脫簮珥投之地,遂閉閤,羣臣請見,皆不納,蓋宜中實以翌日行,倉卒失於陳奏耳。元巴延至長安鎮,陳宜中違約,不往議事。甲申,巴延進次臯亭山,阿嘍罕、董文炳之師皆㑹遊騎至臨安北關,文天祥、張世傑請移三宫入海,而已帥衆背城一戰,宜中不許,白太皇太后,遣監察御史楊應奎上傳國璽,降表曰:「宋國主㬎謹百拜奉表,言㬎眇然,㓜冲遭家多難,權奸賈似道背盟誤國,至勤興師,問罪㬎非不欲遷避,以求茍全,今天命有歸,㬎將焉往?謹奉太皇太后命,削去帝號,以兩浙、福建、江東西、湖南、二廣、四川、兩淮見存州郡,悉上聖朝,為宗社生靈祈哀請命,伏望聖慈埀念,不忍㬎三百餘年,宗社遽至隕絶,曲賜存全,則趙氏子孫世世有頼,不敢弭忘」。巴延受之,遣使召陳宜中出議降事,而使囊嘉特奉璽表赴上都,是夜,宜中遁歸溫州之清澳。 張世傑、劉師勇及蘇留義以朝廷不戰而降,各以所部去。世傑次於定海元,石國英使都統卞彪說世傑降,世傑以彪來從。已俱南也,椎牛享之。酒半,彪從容為言,世傑大怒,斷彪舌,磔之於巾子山。師勇至海上,見時不可為,憂憤縱酒卒。 楊應奎自北軍還,言巴延欲執政面議。乙酉,太皇太后以文天祥為右丞相、兼樞宻使、都督諸路軍馬。丙戌,以家鉉翁僉書樞宻院事。賈餘慶同僉書樞宻院事、知臨安府。 元巴延下令禁軍士入城,違者以軍法從事。復遣呂文煥賫榜諭臨安中外軍民安堵如故。時三司衛兵白晝殺人,閭里小民乘時剽殺令下,民大悅。 戊子,命文天祥同呉堅、謝堂、賈餘慶使元軍。先是,天台杜滸糾合四千人來勤王,當國者不省,往見天祥于西湖上,天祥奬異之。至是,聞天祥北使倡言於朝,以為斷斷不可當事,遂去之。滸隨天祥北行,天祥見巴延於明,因寺據胡牀中坐,辭色慷慨,因說巴延曰「本朝承帝王正統,衣冠禮樂之所在,北朝將以為與國乎?抑將毀其社稷也」巴延以北詔為辭,言社稷必不動,百姓必不殺」天祥曰「爾國前後與我國約多失信。今兩國丞相親定盟好,北朝若欲以為與國,請退兵平江或嘉興,然後議歲幣與金帛犒師,北朝全兵以還策之。上若欲毀其宗社,則淮、浙、閩、廣尚多未下,利鈍未可知,兵連禍結,必自此始」巴延語漸不遜,天祥曰「我南朝狀元,宰相但欠一死報國,刀鋸鼎鑊,非所懼也」巴延辭屈,諸將相顧動色。巴延見天祥舉動不常,疑有異志,留之軍中,遣堅等還。天祥怒,數請歸,曰「我此來為兩國大事,何故留我」巴延曰「勿怒,君為宋大臣,責任非輕,今日之事,正當與我共之」令萬户䝉古岱宣撫索,多羈縻之,且以其降表不稱臣,仍書宋號,遣程鵬飛、洪君祥偕賈餘慶來易之。駙馬都尉楊鎮等奉益王廣王走婺州,楊淑妃、秀王與擇從行。 辛卯,元張洪、範孟祺、程鵬飛齎所易宋稱臣降表至軍前。 二月丁酉朔,日中有黒子相盪,帝率文武百僚詣祥曦殿,望元闕上表,乞為藩輔。 元巴延承制,以臨安為兩浙大都督府,命䝉古岱、范文虎入城,治都督事,又令程鵬飛取太皇太后手詔,及三省樞宻院呉堅、賈餘慶等,檄諭天下州郡降附,執政皆署家,鉉翁獨不署,鵬飛命縛之,鉉翁曰:「中書省無縛執政之理,歸私第以待命可也」。乃止。 元巴延進屯湖州市,復令李文煥及范文虎慰諭太皇太后,文煥因使人上表謝而出,有曰:「兹銜北命,來抗南師,視以犬馬,報以仇讐,非曰子弟攻其父母,不得已也,尚何言哉?」巴延令張惠、阿嘍罕、董文炳、張𢎞範、索多等封府庫,收史館祕省圖書及百司符印告勑,罷官府及侍衛軍。 壬寅,罷遣文天祥所部勤王兵,以賈餘慶為右丞相兼樞宻使,劉岊同僉書樞宻院事,與呉堅、謝堂家鉉翁並充祈請使,詣元大都。餘慶兇狡殘忍,岊狎邪小人,皆乘時竊美官,謂使畢即歸,不以為意,謝堂獨納賂,北軍得先歸。 元巴延引文天祥與呉堅等同坐,天祥面斥賈餘慶賣國,且責巴延失信。呂文煥從旁諭解之。天祥并斥文煥及其姪師孟父子兄弟受國厚恩,不能以死報國,乃合族為逆,尚何言。文煥等慙恚,遂與餘慶共勸巴延拘天祥,令隨祈請,使北行。是日,元兵屯錢塘江沙上,臨安人方幸波濤大作,一洗而空之,潮三日不至。丁未,元詔諭臨安新附府州司縣官吏軍民人等曰:「間者行中書省右丞相巴延違使來奏,宋母后、㓜主暨諸大臣百官,已於正月十八日齎璽綬奉表降附。朕惟自古降王,必有朝覲之禮,已遣使特往迎致,爾等各守職業,其勿妄生疑畏,凡歸附前犯罪,悉從原免。公私逋欠,不得徵理。一應抗拒王師及逃亡嘯聚者,並赦其罪。百官有司、諸王邸第、三學、寺監、祕省、史館及禁衛諸司,各宜安居所在山林河泊,除巨木花果外,餘物權免徴稅,祕書省圖書、太常寺祭器、樂器、法服、樂工鹵簿、儀衛宗正譜牒、天文、地理圖册,凡典故文字,并戶口版籍,盡仰收拾。前代聖賢之後,髙尚儒醫僧道,通曉天文厯數,并山林隠逸名士,即所在官司,具以名聞。名山大川寺觀廟宇并前代名人遺跡,不許拆毀。鰥寡孤獨不能自存之人,量加贍給。於是,巴延就遣宋內侍王埜入宮,收宋袞冕圭壁、符璽及宫中圖籍、寳玩、車輅、輦乘、鹵簿、麾仗等物。 益王廣王自嘉㑹門出,渡浙江而南,巴延聞之,遣范文虎將兵追之,楊鎮得報即還,曰:「我將就死於彼,以緩追兵」。楊亮節等遂負二王及楊淑妃徒歩匿山中七日,統制張全以兵數十人追及,遂同走溫州。 是月,夏貴以淮西叛降元。初,阿珠屯淮南東道,其西道屬之萬户昻吉爾,俾駐和州,進攻廬州,貴以書扺巴延,曰:「毋費國力,攻奪邊城,若行都歸附,邊城焉往?」至是,舉所部納欵,元以貴為淮西安撫使。洪福,貴家僮也,從貴積勞知鎮巢軍,貴既北降,招福不聴,使其從子往,福斬之,元兵攻城,乆不㧞,貴至城下,好語紿福,請單騎入城,福信之,門發,伏兵起,執福父子,屠其城,貴莅殺福一門,福子大源大淵呼曰:「法止誅首謀,何乃舉家為戮?福叱曰:「以一命報宋朝,何至告人求活耶?」次及福,福大罵數貴不忠,請身南向死,以明不背國,聞者流涕。 元人索宮女、內侍及諸藥官宮女赴水死者以百數。 三月丁丑,元巴延入臨安城,建大將旗鼓,率左右翼萬戶廵城觀潮於浙江,又登獅子峰,觀臨安形勢。部分諸將,以獨松關守將張濡嘗殺亷希賢,斬之,籍其家。時福王與芮自紹興至巴延,深慰之。太皇太后及帝欲與相見,巴延固辭曰「未入朝,無相見之禮」明日,發臨安,安塔哈、孟祺等入宮宣詔趣帝及全太后入覲,祺讀至「免繫頸牽羊」之語,太后泣謂帝曰「荷天子聖慈活女,宜拜謝」禮畢,帝與太后肩輿出宮。太皇太后以疾留內,與芮及沂王乃猷、度宗母隆國、夫人黄氏并楊鎮、謝堂、髙應松、庶僚劉裦然等及三學諸生皆行。太學生徐應鑣與其二子琦、崧、女元娘同赴井死。應鑣,衢州江山人。 元巴延北還,承制留阿嘍罕、董文炳經略閩浙,以䝉固岱鎮江西,索多鎮,浙東㑹江西都元帥宋都木達,言宋二王在閩、廣聚兵將攻江西,乃遣達實移軍,與李恒、呂師䕫㑹阿嘍、罕文炳,同取未下州縣以追二王。 閠月,陸秀夫、蘇劉義等聞二王走溫州,繼追及於道,遣人召陳宜中於清澳,宜中來謁,復召張世傑於定海,世傑亦以所部兵來。溫之江心寺,舊有髙宗南奔時御座,衆相率哭座下,奉益王昰為天下兵馬都元帥,廣王昺副之,發兵除吏,以秀王與檡為福建察訪使,先入閩中撫吏民,諭同姓,檄召諸路忠義,同奬王室,㑹太皇太后遣二宦者以兵百人召二王還臨安,宜中等沉其兵於江中,遂入閩。時黄萬石降元,以嘗為福建漕使,欲取全閩為己功,汀、建諸州方謀從萬石送欵,聞二王至,復閉門以拒萬石,南劍守臣林起鼇遣軍逐之,萬石敗走,其將士多來歸,兵勢稍振,宜中等遂傳檄嶺海,言夏貴已復瀕江州郡,元諸戍將以江路既絶,不可北歸,皆欲託計事還靜江,獨廣西宣慰使史格曰:「君等勿為虛聲所懼,待貴踰嶺,審不可北歸,取途雲南,未為不可,豈敢輒棄戍哉?」元行省又欲棄廣之肇慶、徳慶、封州,并戍梧州,亦為格所沮。格,天澤子也。 全太后與帝隨元兵北行,至𤓰州,李庭芝與姜才涕泣,誓將士出兵奪兩宫,將士皆感泣,乃盡㪚金帛犒兵,以四萬人夜擣𤓰洲,戰三時,衆擁帝避去,才追戰至浦子市,夜猶不退,呼遜使人招之,才曰「吾寧死,豈作降將軍耶」真州苗再成亦謀奪駕,不克。 夏四月,元郝經歸見元主,賜宴大庭,咨以政事,其從行者賞賚有差。 先是,文天祥至鎮江,與其客杜滸等十二人夜亡入真州,安撫使苗再成出迎,喜且泣曰:「兩淮兵足以興復,特二閫少隙,不能合從耳!」時猶未知夏貴納欵,故再成以二閫為言,天祥問計將安出,再成曰:「今先約淮西兵趣建康,彼必悉力以扞吾西兵,指揮淮東諸將,以通泰兵攻灣頭,以髙郵寳應淮安兵攻楊子橋,以揚兵攻𤓰,歩吾以舟師直擣鎮江,同日大舉,灣頭楊子橋皆沿江脆兵,且日夜望我師之至,攻之即下合攻𤓰,歩之三面,吾自江中一面薄之,雖有智者,亦不能為之謀矣!𤓰歩既舉,以淮東兵入京口,淮西兵入金陵,要其歸路,其大帥可坐致也,天祥大稱善,即以書遺李庭芝,遣使四出結約。初,天祥未至真時,揚有逸卒言元宻遣一丞相入真州說降矣,庭芝信之,以天祥為元說降也,使再成亟殺之,再成不忍,紿天祥出相城壘,以制司文字示之,閉之門外,乆之,復遣二路分覘天祥,果說降者即殺之,二路分與天祥語,見其忠義,亦不忍殺,導之如揚,四鼓扺城下,聞候門者,談制置司,下令捕文丞相甚急,衆相顧吐舌,天祥乃變姓名為清江劉洙,東入海道,遇元兵,伏環堵中得免,饑莫能起,從樵者乞得餘糝羮,行入板橋,元兵又至,衆走伏叢篠中,元兵入索之,虞候張慶矢中目,身被二創,執杜滸金應以去,滸應解所懷金,與卒得逸募二樵者以蕢荷天祥,至髙郵嵇家莊,嵇聳迎天祥至家,遣子徳潤衛送至泰州,遂由通州汎海以求二王,是月始得扺溫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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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宗裕文昭武愍孝皇帝景炎元年五月乙未朔,天下兵馬都元帥、益王昰即皇帝位於福州,改元曰景炎,遙上天瑞皇帝尊號為孝恭懿聖皇帝,又上太皇太后尊號。冊楊淑妃為皇太妃。進封廣王昺為衛王。升福州為福安府,以大都督府為埀拱殿,便㕔為延和殿,王剛中知福安府。是日,有大聲出府中,衆皆驚仆,福州城南壁忽崩七里。 初,呉堅等使元不得命留館中,髙應松絶粒不語,七日而卒。賈餘慶病死,家鉉翁聞國亡,旦夕哭泣,不食飲者數日,元主髙其節,欲尊官之,鉉翁辭不受。孝恭懿聖皇帝及全太后至燕,堅鉉翁迎謁,伏地流涕稱謝奉使無狀,不能保存宗社,帝、太后遂赴上都,丙申,見元主於大安殿,降封為瀛國公,凡家貲在杭、越者,有司輦至京師付之,有隨駕內嬪某氏或欲犯之,不從,自經死,有留題於裙帶曰:「誓不辱國,誓不辱身」。考異:元史世祖紀:「五月乙未朔,巴延以宋主㬎至上都,制授㬎開府儀同三司、檢校大司徒,封瀛國公」。宋史瀛國公紀作「丙申」,今從之。 以陳宜中為左丞相兼樞宻使、都督諸路軍馬。陳文龍、劉黼參知政事,張世傑為樞宻副使,陸秀夫直學士院、蘇劉義主管殿前司。召李庭芝為右丞相、姜才為保康軍承宣使。 召故相葉夢鼎為少師,充太一宫使。夢鼎聞命,即航海赴之,道梗不能進,南向慟哭而還。 詔以趙溍為江西制置使,進兵邵武。謝枋得為江東制置使,進兵饒州。李世逵、方興等進兵浙東。呉浚為江西招諭使,鄒鳯副之。毛統由海道至淮,約兵㑹合,仍詔傳卓、翟國秀等分道出兵,時枋得敗走,已不能軍。 文天祥至福安,拜右丞相、兼樞宻使、都督諸路軍馬,天祥以國事皆决於陳宜中,議論多不合,固辭不拜,乃以為樞宻使、同都督。天祥使呂武招豪傑於江淮,杜滸募兵於溫州。 元主召宋降將,問曰:「汝等何降之易耶?」對曰:「賈似道專國,毎優禮文士而輕武臣,臣等乆積不平,故望風送欵」。元主遣董文忠語之曰:「似道實輕汝曹,特似道一人之過,汝主何負焉?正如汝言,則似道輕汝也固宜」。 元巴延入朝,元主命百官郊迎以勞之,既至,拜同知樞宻事,以陵州藤州户六千為食邑,罷直學士院。陸秀夫、陳宜中以秀夫乆在兵間知軍務,毎事咨訪始行,秀夫亦悉心賛之,旋與宜中議不合,宜中使言者劾罷之,謫居潮州。 時衢、婺諸州皆復起兵,元董文炳謂索多曰:「嚴州不守,臨安必危,公往鎮之」。未十日,諸州連兵來攻,索多拒戰,三閲月,復陷婺州,衢守備甚嚴,索多率縂管髙興等鼓譟先登,㧞其城,權知府事蕭雷龍脫走,與同里人黃廵檢起兵,時元兵四合,雷龍度不可支,與黃廵檢及麾下數人奔入閩,未出境,為同安武人徐浚沖獲送縣,縣尹劉聖仲素與雷龍有怨,殺之,後聖仲北來,泊舟小孤山,有巨艦衝前,建大旗書曰「蕭知府兵」繼見雷龍坐船上,聖仲大呼,有頃不見病,驚悸而死。 故相留夢炎降元。 廣東經略使徐直諒遣其將梁雄飛請降於隆興,阿爾哈雅假雄飛招討使,使徇廣東。既而直諒聞帝即位,乃命權通判李性道、摧鋒軍將黄俊等拒雄飛於石門。性道不戰,俊戰敗,直諒棄城遁。六月丁卯,雄飛入廣州,諸降將皆授以官,俊獨不受,被殺。 呉浚聚兵於廣昌,遂復南豐、宜黄、寧都三縣,翟國秀取鉛山,傅卓至衢信諸縣,民多應之者,㑹浚兵,遇元兵敗走,國秀引還,卓兵亦敗,詣元軍降。 壬申,元罷兩浙大都督府,立行尚書省于鄂州、臨安,設諸路宣慰司,以行省官為之,並𢃄相銜,其立行省者,不立宣慰司。 甲戌,元以大明厯浸差,命太子賛善王恂與江南日官置局更造新厯,以樞宻副使張易董其事。易、恂奏:「今之厯家,徒知厯術罕明厯理,宜得耆儒如許衡者商訂」。從之。詔衡赴大都。 戊寅,元詔作平金平宋録及諸國臣服傳記,命耶律鑄監修國史。 秋七月丁酉,文天祥開府南、劍州,經略江西。天祥欲還溫州進取,陳宜中不從。蓋宜中棄溫入閩,欲倚張世傑復浙東、西,以自洗濯,故命天祥開府南劍。 初,臨安既䧟,阿珠以太皇太后手詔諭李庭芝使降,庭芝登城謂使者曰:「奉詔守城,未聞以詔諭降也」。及帝次𤓰洲,太皇太后復賜庭芝,詔曰:「比詔卿納欵,日乆未報,豈未悉吾意,尚欲固圉耶?今吾與嗣君既已臣服,卿尚為誰守之?」庭芝不答,命發弩射使者,斃一人,餘皆奔去,阿珠乃遣兵守髙郵,寳應以絶其餉道,博囉歡又攻㧞泰州之新城,驅夏貴淮西降卒至城下,以示庭芝,庭芝幕客或勸為計,庭芝曰:「吾惟一死而已」。阿珠復遣使者持元主詔招庭芝,庭芝開壁納使者,斬之,焚其詔於陴上。既而淮安、盱眙、泗州以糧盡降元,庭芝猶括民間粟以給兵,粟盡,又令官人出粟粟又盡,令將校出粟雜牛皮麴蘖以給之,兵有自食其子者,然猶力戰不屈,姜才聞髙郵米運將至,出歩騎五千,戰於丁村,自夜逹旦,元兵多敗,阿珠使巴延徹爾救之,所將皆阿珠麾下,才軍識其旗幟,皆潰,才脫身走。時髙郵水路已絶,阿珠復遣將於陸路邀擊米運,殺負米卒數千,由是餉益不繼,阿珠請元主降詔,赦庭芝焚詔殺使之罪,令早歸欵庭,芝不納,㑹福安使至,庭芝欲赴召,命制置副使朱煥守揚,而自與姜才將兵七千趣泰州,將東入海,庭芝既行,煥即以城降,阿珠分道追及庭芝,殺歩卒千餘人,庭芝走入泰州,阿珠圍之,且驅其妻子至陴下招降,㑹姜才疽發背,不能戰,泰州禆將孫貴、胡惟孝、尹端甫、李遇春開北門納元軍,庭芝投蓮池中,水淺不死,遂與才俱被執,至揚州,阿珠責其不降,才曰:「不降者,我也!」憤罵不已,然阿珠猶愛其材勇,未忍殺之,朱煥請曰:「揚自用兵以來,積骸滿野,皆庭芝與才所為,不殺之,何俟?」阿珠乃皆殺之,揚民聞者,莫不泣下。有宋應龍者,以儒生通兵,出入行陣三十餘年,至是為泰州諮議官,州守孫良臣之弟舜臣自軍中來說降,良臣召應龍與計,應龍極陳國家恩澤、君臣大義,請殺舜臣以戒持二心者,良臣不得已殺之,及泰州降,應龍夫婦自經死,提刑司諮議廬人禇一正置司髙郵督戰,亦被創投水死,淮東之地盡陷。 甲寅,元以楊村至浮雞泊漕渠回逺,改從孫家務。 是月,元翰林侍讀學士郝經卒。經,為人尚氣節,為學務有用,拘宋十六年,從者皆通於學書,佐茍宗道,後為國子祭酒,經還之嵗,汴中民射雁金明池,得繫帛書,詩云:「霜落風髙恣所如,歸期回首是春初,上林天子援弓繳,窮海纍臣有帛書」。後題云:「至元五年九月一日放雁,獲者勿殺。國信大使郝經書於真州忠勇軍營新館」,其忠誠如此,及卒官,為䕶䘮還葬,諡文忠。 八月己巳,元穿武清䝉村漕渠。揚州既陷,元兵攻真州益急,趙孟錦乘霧襲其營。少頃,霧開,元兵見孟錦兵少,逐之,孟錦登舟失足,墮水死,城遂陷,安撫苗再成死之。 元主召阿珠入朝,賜泰興戶二千為食邑。 楊亮節居中秉權,秀王與檡自以國家親賢,多所諌正,遂犯忌嫉,諸將俱憚之,至是,詔出兵浙東,朝臣言:「與檡有劉更生之忠,曹王臯之孝,宜留輔以隆國本」。譛者益急,卒遣之,與檡圍婺州,元董文炳拒之,乃還。 以王積翁為福建招捕使,黄恮副之。積翁兼知南劍州,備禦上三州。恮兼知漳州,備禦下三州。 張世傑遣都統張世虎與呉浚合兵十萬,期必復建昌,與元李恒戰,兵敗,浚奔寧都。 元主歸自上都,以鄂羅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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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知政事。 太皇太后謝氏以病乆,留臨安,至是,元人自宮中舁其牀以出,同侍衛七十二人北赴大都,降封壽春郡夫人。九月壬辰朔,元命國師僧琳沁預作佛事于太廟。 丙午,元勑常徳府歲貢包茅。 元軍分道略閩、廣,阿嘍罕、董文炳及䝉固、岱索多以舟師出明州,達實及吕師䕫、李恒等以騎兵出江西。 東莞民熊飛為元人守潮、惠,聞趙溍至,即以兵應之,攻梁雄飛于廣州,雄飛遁,飛遂復韶州,新㑹,令曽逄龍亦率兵至廣州,李性道出迎謁,飛與逢龍執性道,殺之,溍遂入廣州。知邕州宕昌馬塈將入衛,而臨安已陷,因留靜江縂屯戍諸軍,㑹元使阿爾哈雅取廣西,塈發所部及諸峒兵守靜江,而自將三千人守嚴關,元軍攻關不克,乃以偏師入平樂,過臨桂,夾攻塈,塈退保靜江,阿爾哈雅使人招降,塈發弩射之,攻三月,塈不解甲,前後百餘戰,城中死傷相藉,訖無降意。 冬十月,文天祥帥師次于汀州,天祥遣趙時賞等將一軍趣贛,以取寧都。呉浚將一軍取雩都,劉洙等皆自江西起兵來㑹。 元呂師䕫等將兵度梅嶺,趙溍使雄飛及曽逄龍禦之于南雄,逄龍敗死,飛走韶州,元兵圍之,守將劉自立以城降,飛率兵巷戰,兵敗,赴水死。 十一月,元阿嘍罕、董文炳犯處州,知州李玨以城降。秀王與檡偕弟與慮、子孟備及觀察使李世逹、監軍趙由●、察訪使林溫、知瑞安府方洪被執,皆不屈死。 元兵陷建寧府,邵武軍陳宜中、張世傑備海舟,奉帝及衛王、楊太妃等登舟。時軍十七萬,民兵三十萬,淮兵萬人,與北舟相遇,值天霧晦,㝠舟得進。 王積翁棄南劍走福安,遣人納欵於元,至是,元軍集城下,積翁為內應,遂與知府王剛中同降。 帝行至泉州,舟泊于港,招撫使蒲壽庚來謁,請駐蹕,張世傑不可。初,壽庚提舉市舶,擅舶利者三十年。或勸世傑留壽庚不遣,凡海舶不令自隨,世傑不從,縱之歸,繼而舟不足,乃掠其舟,並沒其貲。壽庚怒,殺諸宗室及士大夫與淮兵之在泉者。宜中等乃奉帝趣潮州,壽庚遂與知泉州田子真以城叛降元。 十二月辛卯朔,熒惑掩鉤鈐。 江西制置使趙溍棄廣州遁,副使方興亦遁。 降將王世強導元兵陷福安。 王剛中既降元,遣使徇興化軍,知軍事陳文龍斬之,而縱其副使持書責世強、剛中負國,遂發民兵固守。阿嘍罕復遣使招之,文龍復斬之。有風其納欵者,文龍曰「諸君特畏死耳,未知此生能不死乎」乃使其部將林華伺元兵于境上,華反導元兵至城下,通判曹澄孫開門降。元兵執文龍欲降之,文龍不屈,左右陵挫之,文龍指其腹曰「此皆節義文章也,可相逼耶」卒不屈,乃械送臨安,文龍不食死。其母繋福安尼寺,病甚,左右視之泣下,母曰「吾與兒同死,又何恨哉」亦死之。衆歎曰「有是母,宜有是子」為收葬之。 元東、西川守將合兵萬人圍重慶,大肆剽掠,軍政不一,城中益得自守。張珏領重慶之命,不能赴官,留合州以抗元軍,遣師復瀘、涪二州。元軍以不和而潰,珏乃得入城,遣將四出,元軍屢敗。 元,阿爾哈雅致書馬塈,許以為廣西大都督,塈不聴。又請元主降手詔諭之,塈焚詔斬,使靜江以水為固。阿爾哈雅乃築堰斷大陽、小溶二江以遏上流,決東南埭以涸其隍,城遂䧟。塈閉內城堅守,又破之。塈率死士巷戰,刀傷背被執,斷其首,猶握拳奮起,立踰時始仆。塈家世以忠勇為名,將至,塈死節最烈。淮人黃文政先戍蜀,軍潰走靜江,塈邀與同守,城䧟亦被執。文政大詬不屈,元人斷其舌,以次劓刖之,文政含胡叱咄,比死不絶聲。邕守馬成旺及其子都統應麒以城降,塈部將婁鈐轄猶以二百五十人守月城不下,阿爾哈雅笑曰:「是何足攻」圍之十餘日,婁從壁上呼曰:「吾屬饑,不能出降,茍賜之食,當聴命」。乃遺之牛數頭米數斛,一部將開門取歸,復閉壁元軍登髙視之,兵皆分米,炊未熟,生臠牛啖立盡,鳴角伐鼓。諸將以為出戰也甲以待。婁乃令所部將擁一火砲然之,聲如雷霆。震城,城皆崩,煙氣漲天外,兵多驚死者,火熄入視之,灰燼無遺矣。阿爾哈雅悉坑其民,民得逃入西山者七百人,阿爾哈雅許以不殺,招之使降,七百人皆自殺,無一人肯降者。阿爾哈雅乃分兵取鬱林、潯、容、藤、梧等州。廣西提刑卭人鄧得遇聞靜江陥朝服,南望拜辭書幅紙云:「宋室忠臣鄧氏孝子,不忍偷生,寧甘溺死。彭咸故居,乃吾潭府。屈公子平乃吾伴侶。優哉游哉!吾得其所」。遂投南流江而死。 帝駐蹕惠州甲子門,遣倪宙奉表詣元軍請降。索多命其子元帥伯家努偕宙赴大都。 元軍分道入西川,以哈坦庫爾濟蘓領東川行樞宻院,攻合州,巴哈、李徳輝領西川行樞宻院,攻重慶,仍令徳輝留成都,給軍食。 元李思敬告運使姜毅所言悖妄,指毅妻子為證。元主曰:「妻子豈為證者耶?」詔勿問。 是歲,行省雲南薩達克齊,以所改郡縣,上聞雲南俗無禮義,男女往往自相配偶,親死則火之不為䘮,祭無秔稲桑麻,子弟不知讀書,薩達克齊教之拜跪之節,婚姻行媒,死者為之棺槨奠祭,教民播種為陂池以備水旱,創建孔子廟、明倫堂,購經史,授學田,由是文風稍興。雲南民以貝代錢,是時初行鈔法,民不便之,薩達克齊為聞於朝,許仍其俗,又患山路險逺,盜賊出沒為行者病,相地置鎮,毎鎮設土酋吏一人、百夫長一人,往來者或值刼掠,則罪及之,有土吏數軰怨薩達克齊不己用至京師,誣其專僭數事,帝顧侍臣曰:「薩達克齊憂國愛民,朕洞知之,此軰何敢誣告?」即命械送薩達克齊處治之,既至,脫其械,且諭之曰:「若曹不知上以便宜命我,故訴我專僭,我今不汝罪,且命汝以官,能竭忠自贖乎?」皆叩頭拜謝曰:「某有死罪。平章既生之,而又官之,誓以死報。交趾叛服不常,湖廣省發兵屢征不利,薩達克齊遣人諭以逆順禍福,且約為兄弟。交趾王大喜,親至雲南,薩達克齊郊迎,待以賔禮,遂乞永為藩臣。蘿槃甸叛,往征之有憂色,從者問故,薩達克齊曰:「吾非憂出征也,憂汝曹冐鋒鏑,不幸以無辜而死,又憂汝曹刼虜平民,使不聊生,及民叛,則又從而征之耳!」師次蘿槃城,三日不降,諸將請攻之,薩達克齊不可,遣使以理諭之,蘿槃主曰:「謹奉命」。越三日,又不降,諸將奮勇請進兵,薩達克齊又不可,俄而將卒有乘城進攻者,薩達克齊大怒,遽鳴金止之,召萬户叱責之曰:「天子命我安撫雲南,未嘗命以殺戮也!無主將命而擅攻於軍,法當誅」。命左右縛之,諸將叩首,請俟城下之日從事,蘿槃主聞之曰:「平章寛仁如此,吾拒命不祥」。乃舉國出降,將卒亦釋不誅,由是西南諸夷翕然欵附,夷酋毎來見,例有所獻納,薩達、克齊悉分賜從官,或以給貧民,私毫無所私為酒食,勞酋長,製衣冠襪履,易其卉服草履,酋皆感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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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治通鑑後編卷一百五十一
URN: ctp:ws795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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