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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卷一百十

《卷一百十》[View] [Edit] [Hi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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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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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批歴代通鑑輯覽》卷一百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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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宗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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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酉嘉靖四十年春二月辛夘朔,日食,景王載圳之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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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莊敬大子薨,廷臣言裕王次當立,不報。帝晩年,信方士,語二王皆不得見,載圳年少,既與裕王同出邸居處,衣服無別,左右頗懐覬覦,至是之國徳安居四年薨,無子,國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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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太白晝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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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己丑朔,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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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一月,以袁煒懋中,慈谿人。為戶部尚書兼武英殿大學士,預機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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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二月,日食㣲陰,欽天監言日食不見,即同不食,嚴嵩以為天眷,趣禮部急上賀,煒亦以為言,尚書、呉山仰首視天曰:「日方虧,將誰欺邪?」仍救䕶如常儀」。帝怒,山引罪去,遂以煒代山。及七月又日食,欽天監言食止一分五杪,例免救䕶,煒乃阿帝意,上言:「陛下以父事天,以兄事日,是以太陽晶明,氛䘲銷鑠,食止一分,與不食等,臣等不勝欣汴」。疏入,帝大喜,及是,遂入閣。煒本以青詞進,與李春芳、字子實,揚州興化人。嚴訥、字敏卿,常熟人。郭樸並號「青詞宰相」,煒才思敏捷,毎撰青詞,援筆立就,遇中外獻瑞,輒極詞頌美。帝畜一猫死,命內直諸臣撰詞以醮,煒詞「冇化獅」作龍語,帝大喜悅。其詭阿媚上多類此,以故帝急枋用之,恩賜稠疊,他人莫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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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壽宮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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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壽宮在西苑,成祖舊宮也。帝自二十一年宮婢之變,即徙居此。是夜,火作禁衛不及救乘輿服御及先世寶物盡燬,乃暫御玉熙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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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戊,四十一年夏五月,嚴嵩以罪免,其子世蕃下獄。帝居西苑,大臣希得進見,惟嵩獨承顧問,御札一日或數下,雖同列不獲聞。以故嵩得逞志,徧引私人居要地,士大夫奔走輻輳,皆惴惴事嵩。然攬權既久,帝亦寖厭之,而漸親徐階。初,帝所下手詔語多不可曉,惟世蕃一覽了然,答語無不中。世蕃頗通國典,曉暢時務,嘗自負為天下才。嵩既耄昏,且旦夕值西內諸司白也,事輒曰以質東樓東樓者,世蕃別號。及嵩妻歐陽氏死,世蕃居喪不得入直所代票擬,嵩受詔多不能答,每遣人持問世蕃,值其方縱淫樂,不以時答。中使相繼促嵩,嵩不得已自為之,往往失指。所進青詞,又多假他人手,不能工,以此積失。帝歡㑹萬壽宮災,嵩請徙南城離宮。南城,英宗為太上皇時所居也,帝不悅,而階營萬壽宮,甚稱旨。帝居玉熙宮隘甚,欲有所營建以間階階,請以三殿餘材營之,可計月而就。帝悅,命階子尚寶丞璠兼工部主事,十旬而工成,帝即日徙居之。由是帝益向階,顧問多不及嵩,即及嵩祠祀而已。未幾,方士藍道行假乩仙語,言嵩奸罪,道行以扶鸞得幸,故惡嵩。帝問天下何以不治,道行詐為乩語,具道嵩父子弄權狀。帝問山仙何不殛之,答曰:留待皇帝自殛」。帝心動,欲逐嵩。御史鄒應龍雲卿,長安人。避雨內,侍家偵知之,因抗疏極論嵩父子不法。應龍將具疏,夜夢出獵,見一高山,射之不中。東有培塿其下甚壯,一注矢拉然,覺而悟曰:「此小兒東樓之兆也」。遂専劾世蕃罪狀,因及嵩溺愛惡子,招賄市權,亦宜亟放歸田。且曰:「如臣言不實,乞斬臣首以謝嵩世蕃」。帝遂罷嵩,下世蕃詔獄。嵩為世蕃求釋不聴法司,奏論世蕃及其子錦衣鵠、鴻客羅龍文俱戍邊,詔從之,特宥鴻為民,使侍嵩,而錮其奴嚴年于獄。龍文官中書與世蕃交闗為奸利,而年最黠惡,士大夫無恥者,競稱蕚山先生。擢應龍通政司叅議侍郎,魏謙吉栢鄉人等皆坐姦黨,黜謫有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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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黙特即韃靼小王子後,嘉靖初,徙幕東方。按土黙特舊作土蠻,今改後倣此。冦遼東,總兵官黑春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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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黙特入撫順,城名,在奉天府承徳縣東,與興京接界。復攻鳯凰城,在奉天府東南,鴨緑江經此入朝鮮國。。春與把總田耕等力戰三日夜,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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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八月,加戸部尚書。高耀清苑人太子少保。初大內災,宦官有密收龍涎香者。至是,帝索之急,燿從禁中購得八兩,用聖壽建醮日獻之,大稱旨,賜銀幣,尋加太子少保。燿初賄嚴世蕃蠟戸部尚書,事在三十九年四月。以貪穢著。及世蕃敗,知不為公論所容,乃要結為固位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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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三殿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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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奉天殿曰皇極華葢,殿曰中極謹身,殿曰建極。冬十一月,分遣御史求方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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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晩年求方術益急,陶仲文死,乃命御史姜儆南昌人、王大任陜西保安人分行天下,訪求方士及符籙祕書。閲二年,還朝,上所得法祕數千冊,薦方士唐秩、劉文彬等數人,儆、大任俱擢侍講學士,秩等賜第京師。時嚴嵩既罷,藍行道亦被譴,宮中數見妖孽,帝春秋高,意邑邑不樂,中官因設詐以娯之。嘗夜坐庭中,獲一桃御幄後,左右言自空中下,帝喜曰:「天賜也」。修迎恩醮五日,明日,復獲一桃。是夜,白兔生二子,帝益喜,謝元告廟。未幾,壽鹿亦生二子,廷臣表賀。帝以竒祥三錫,天眷非常,手詔褒答,事在四十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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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亥四十二年夏四月,總兵官俞大猷、副總兵戚繼光元敬,世襲登州衛指揮僉事。等擊倭于福建,破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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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倭去柯梅注見前、淅東、江北漸寕,而患盡移于福建,倭泊泉州之浯嶼,掠同安、惠安,攻福寕、寕徳,進圍福州,經月不解,蔓延興化,奔突漳州,迄無寕日 。浯嶼,即金門,在泉州府同安縣東南海中,廣袤數十里。同安五季、閩縣、惠安、宋縣,今俱屬泉州府。福寕元州,今升府屬福建,寕徳亦五季。閩縣今屬福寕府。閩人在朝者爭劾胡宗憲嫁禍,帝不問,既而宗憲以罪被逮,宗憲初因趙文華結歡嚴嵩父子文華死,又因羅龍文以進賂,及嵩敗,言官劾其黨嵩罪,得旨逮問,既至,帝以平汪直功釋之,後復坐交通龍文罪,下獄,瘐死倭尋䧟興化府,焚掠一空,移據平海衛明置,今裁故城在興化府莆田縣東不去。自倭躪東南,破州縣衛所以百數,未有及府城者。興化故名郡最,繁富既䧟,逺近震動,詔急徴大猷充總兵官,繼光為副,合兵往討,時劉顯自廣東赴援,以兵少壁城下,不敢戰,大猷至,亦不欲攻,俟大軍之集,乃與顯別邀賊于長樂唐縣,今屬福州府殱之,至是繼光以浙江兵來㑹,繼光先破倭于橫嶼,還浙江 橫嶼,在寕徳縣東南海中。巡撫譚綸子理,宜黃人令繼光將中軍,顯左大猷右合攻賊于平海,繼光先登,左右軍繼之,斬級二千二百,有竒還被掠者三千人,倭遁去,遂復興化,其侵犯他州縣者,亦為諸將所破,閩患少熄。倭起二十餘載,攻破城邑,殺傷官吏,軍民不可勝紀,轉漕増餉,天下騷然,至是大□而去,其後繼光大猷復連敗之東南,始得安枕無憂矣!冬十月,錫林阿巴圖爾舊作把都兒」,今改後仿此入冦京師戒嚴,虜數犯遼塞,總督楊選囚縶三衛長托干舊作「通罕,今改,令其子更迭為質。托干,錫林阿妻父也,冀以牽制,鍚林阿,三衛皆怨。至是,錫林、阿巴圖爾等潰牆子嶺關名,在密雲縣北入,大掠順義、三河,諸將趙溱、孫臏戰死,京師戒嚴,詔諸路兵入援。虜駐內地八日,大同總兵官姜應熊敗之于密雲,乃退,詔誅選。初冦之入也,帝方祠釐,兵部尚書楊博不敢奏,謀之徐階檄宣府總兵官馬芳等入援,㑹帝見城東火光,知冦已逼,大驚,諭階議逐㓂,而芳兵已先至,階請亟賞之,令専䕶京師,及冦退,帝怒,博不早聞,欲與楊選同論罪,階力為救解,乃□選而不罪。博 馬芳,字徳馨,蔚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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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子四十三年春二月,伊王典楧厲王㰘六世孫有罪,廢為庶人,國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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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楧在國多不法,常奪民舍以廣其宮,索郎中陳大壯宅不與,使人絶大壯飲食斃之。築崇臺連城擬帝闕,強取民間子女七百飲,留其姝麗者,餘令以金贖。巡撫張永明烏程人等上言狀,詔「壊所造宮室、歸民間女,執羣小付有司。典楧無藩臣禮,宜禁高牆,除世封」。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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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五月壬辰朔,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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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丑四十四年春三月,袁煒以病免。煒疾篤,請假歸,道卒。煒貴倨鮮淟,故出徐階門,直以氣凌階館閣士出門下者,斥辱尤不堪,人皆畏而惡之。及卒,諡文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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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世蕃伏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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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蕃論戍雷州,未至而返初,嵩歸至南昌,值萬壽節,使道士藍田玉為帝建醮鐡柱宮,田玉善召鶴,嵩取其符籙,并已祈鶴文上之,因乞移世蕃近地,以便就養,詞甚哀,帝不許,而世蕃遽返。以鐡柱宮在南昌城內,中有鐡柱,相傳許旌陽所鑄 鎮蛟螭之害,明嘉靖後改名妙濟萬壽宮羅龍文一詣戍所,即逃還徽州,數徃來江西,與世蕃計事,世蕃大治園亭,勢熖不少衰,其監工奴見袁州推官郭諫臣長洲人不為起,㑹南京御史林潤若雨,莆田人按視江防,因與諫臣謀,馳疏盡發其罪,疏言:臣巡視上江,備訪江洋羣盜,悉竄入逃軍羅龍文、嚴世蕃家,龍文卜築深山,乘軒衣蟒,隂有不臣之心,而世蕃日夜與龍文誹謗時政,搖惑人心,近假名治第,招集勇士至四千餘人,道路洶洶,咸謂變且不測。帝得疏大怒,即詔潤逮捕,世蕃子紹庭官錦衣,聞命,急報世蕃,使詣戍所。方二日,潤已馳至,世蕃猝不及赴,乃械以行,龍文亦捕得于梧州。既至京,潤復劾嵩世蕃罪甚,且且及寃殺楊繼盛、沈錬狀,世蕃喜,謂其黨曰:「無恐,獄且解」。刑部尚書黃光昇晉江人等以獄詞白徐階,階曰:「諸公欲生之乎?」僉曰:「必欲死之」。階曰:「若是,適所以生之也。夫楊、沈之獄,嵩皆巧取上旨,今顯及之,是彰上過也。必如是,諸君且不測,嚴公子騎欵段出都門矣」。為手削其草,獨按羅龍文與汪直交通,賄世蕃求官。世蕃用日者言,以南昌倉地有王氣,取以治第制擬王者。又結宗人典楧,陰伺非常,多聚亡命,南通倭,北通虜,共相響應。即日令光昇等疾書奏之。世蕃聞,詫曰:死矣!遂棄市,籍其家黃金可三萬餘兩,白金三百餘萬兩,他珍寶服玩所值又數百萬。嵩及諸孫皆為民。後二年,嵩老病,寄食墓舍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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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以吏部尚書嚴訥、禮部尚書李春芳並兼武英殿大學士,預機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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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煒去後,徐階當國,屢請增閣臣,故有是命。帝眷侍直諸臣厚,凡遷除皆出特旨。春芳自學士至柄政凡六遷,未嘗一由廷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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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一月,嚴訥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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訥仍掌吏部,晨理部事,暮直西苑供奉青詞,積勞成疾,遂罷歸。訥既歸里,父母皆在,晨夕備物孝養,人以為榮。訥嘗語人曰:「銓臣與輔臣必同心,乃有濟。吾秉銓二年,適華亭當國,諸事無阻,且所任選郎賢,舉無失人」。華亭謂徐階選郎則陸光祖也。 陸光祖,字與繩,平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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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寅,四十五年春二月,下戶部主事海瑞于獄,帝久不視朝,專意齋醮,廷臣自楊最、楊爵得罪,後無敢言者,至是瑞獨上疏論之,畧曰:陛下即位初年,敬一箴心,冠履分辨,天下欣然望治,未久,而妄念牽之,謬謂長生可得一意,修元二十餘年不視朝,政法紀弛矣,推廣事例,名器濫矣!二王不相見,人以為薄于父子,以猜疑誹謗戮辱臣下,人以為薄于君臣,樂西苑而不返,人以為薄于夫婦,吏貪官橫,民不聊生,水旱無時,盜賊滋熾,陛下試思今日天下為何如乎?古者人君有過,頼臣工匡弼,今乃修齋建醮,相率進香,仙桃天藥,同詞表賀,建宮築室則將作,竭力經營,購香市寶,則度支差求四出,陛下誤舉之,而諸臣誤順之,無一人肯為陛下言者,諛之甚也!自古聖賢垂訓未聞,冇所謂長生之說,陛下師事陶仲文,仲文則既死矣,彼不長生,而陛下何獨求之?誠一旦翻然悔悟,日御正朝,與諸臣講求天下利病,洗數十年之積誤,使諸臣亦得自洗數十年阿君之恥,天下何憂不治,萬事何憂不理,此在陛下一振作間而已。帝得疏大怒,抵之地,顧左右趣執之,無使遁,宦官黃錦在側曰:聞此人上疏時,市一棺,訣妻子,待罪于朝,童僕亦奔散無留者,是不遁也。帝黙然,少頃,復取讀之,為感動太息,留中者數月,曰:此人可方比干,第朕非紂耳㑹。帝有煩懣疾,召徐階議內襌,因曰:海瑞言俱是,朕今病久,安能視事?又曰:朕不自謹,致此疾困,使朕能出御便殿,豈受此人詬詈耶?」遂逮瑞下詔獄,論死。獄上,階力救,奏遂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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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以吏部尚書郭樸兼武英殿大學士。禮部尚書高拱肅卿,新鄭人。兼文淵閣大學士,並預機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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樸、拱皆由徐階薦,召入直廬,至是同入閣。夏四月壬戍朔,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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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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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冦犯萬全,右衛總兵官馬芳擊敗之。鍚林阿以十萬騎入西路,芳迎之馬蓮堡,堡圮,衆請塞之,不可,請登臺亦不可,開堡四門,偃旗鼓,寂若無又。比暮,野燒燭天,囂呼逹旦,芳臥,日中不起,敵騎窺者相屬,莫測所為。明日,芳蹶然起,乘城指示衆曰:「彼軍多反顧,且走!」勒兵追擊,大破之。時冦屢犯東西諸塞,及冬犯固原,總兵官郭江敗死。又犯大同,叅將崔世榮禦之,與其子大朝、大賓俱力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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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一月,帝有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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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帝以久病,忽欲南幸興都,即承天府。取藥,徐階力諌,乃止。既而服方士王金等所獻丹藥,病遂甚。時方士至者日衆,帝知其妄,無殊錫金思所以動帝,乃偽造諸品仙方,與所製金石藥同進。其方詭秘藥性燥,非服食所宜,帝御之,稍稍火發,不能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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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帝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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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大漸,自西苑還,大內遂崩。徐階草遺詔,召用建言得罪諸臣,死者卹録方士付法司論罪,一切齋醮工作及政令不便者,悉罷之。詔下,朝野號慟感激。時高拱、郭樸以階不與共謀,不樂,樸曰:「徐公謗先帝,可斬也」。兩人遂與階有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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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王載垕即位是為穆宗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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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明年為隆慶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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釋海瑞于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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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瑞在獄猶未聞大行狀,提牢主事先知之,以瑞且見用,設酒饌欵之。瑞自疑當赴西市,恣飲噉,不顧主事,因附耳語:「宮車適晏駕,先生今即出,大用矣」。瑞曰:「信然乎?」即大慟,盡嘔,出所飲食,隕絶于地,終夜哭不絶聲。及是,既釋,復故官,俄再遷大理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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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宗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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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卯,隆慶元年春正月,罷睿宗配享明堂。禮部尚書高儀子象,錢塘人。上言:「先帝肇祀明堂,奉睿宗配享。今陛下踐阼,睿宗已為皇祖,若仍配享上帝,似非周人宗祀文王之義,請罷大享禮」。從之。未幾,給事中王治本道,忻州人。上言:「獻皇帝雖為天子,父實未嘗君臨天下。雖為武宗叔,嘗北面事武宗,今位武宗之右,揆諸古典,終為未協。臣以為獻皇祔太廟,不免遞遷,若尃祀世廟,則億世不改,乞敇廷臣博議」。疏入,報聞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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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尊母杜氏為孝恪皇太后。二月,立皇后陳氏。通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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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以勤逸甫,南充人。為禮部尚書兼文淵閣大學士。張居正叔大,江寕人。為吏部侍郎兼東閣大學士,並預機務,以勤居正,俱時裕邸講讀,至是並參大政。時徐階以宿老居首輔,與李春芳皆折節下士,居正最後入,獨引相體,倨見六卿,無所延納,間出一語輒中旨,人以是嚴憚之,重于他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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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𦵏永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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諡曰肅皇帝,廟號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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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史贊》曰:肅皇帝御極之初,力除一切弊政,天下翕然稱治。顧迭議大禮,與論沸騰,倖臣假托,尋興大獄。夫天性至情,追尊立廟,禮亦宜之。然升祔太廟而躋于武宗之上,不己過乎!若其時紛紜多故,將疲于邊,賊訌于內,而崇尚道教,享祀弗經,營建繁興,府藏告匱,雖翦剔權奸,威柄在御,要亦中材以下之主也己夏四月,御經筵。
51
五月,夏鎮在徐州府沛縣東北,新河成。初,嘉靖七年,河溢阻運,總河都御史盛應期請于昭陽湖,有大、小二湖相連,北屬山東滕縣,南屬江南沛縣,亦名山陽湖。東別鑿新渠以通漕,廷議從之,㑹應期罷役中止,至四十四年,河大決沛縣飛雲橋,在縣南為徃來津要。分為十數,股潰入昭陽,運道淤塞百餘里,督理河漕尚書朱衡士南,萬安人。循行應期舊迹,請開南陽鎮名,在兖州府魚臺縣東北。留城,在沛縣東甫,即古留邑,漢張良封此。上下總河都御史潘季馴時良,烏程人。不可。衡言是河直秦溝在徐州府銅山縣東北有所束隘,伏秋黃水盛,昭陽受之不為壑也。乃決計開濬,身自督工,重懲不用命者。至是河成,西去舊河三十里,舊河自留城以北經穀亭而至南陽新河,亦自留城而北,經夏鎮而至南陽,與舊河合,謂之夏鎮河。凡百四十里有竒,又引鮎魚諸泉在滕縣南,源出寶峯山,滙諸泉而為淵,西經薛山,因名薛河。沙河,有二:俱在滕縣,在縣北者曰北沙河,源出鄒縣。嶧山在縣南者曰南沙河,即古漷水,源出縣之述山,下流俱入運。注之,築馬家橋隄在沛縣,遏黃水入秦溝,使不東侵,運道乃大通。方工未成,㑹河復決,論者紛然,謂衡故興難成之役以倖功,及工竣,羣議乃息。未幾,山水驟溢,新河決壊漕艘,給事中呉時來言:「新河受費、嶧、鄒、滕諸水,以一隄捍羣流,豈能不潰!宜分之以殺其勢」。□乃開支河四,洩其水入赤山湖。滕、呉時來,以遺詔復故官。赤山湖在 縣西南,與微山、韓莊諸湖相連。
52
高拱罷。
53
初,徐階甚親拱,及拱驟貴,負氣頗忤階。世宗疾亟,拱方直西苑,遽移具出,拱無子,移家近直廬時竊出,㑹世宗不豫,誤傅非常,拱遂移直廬器用于其家。為給事中胡應嘉沭陽人所劾。拱疑出階指,大憾之。及帝即位,階為首輔。拱自以舊臣,數與抗,郭樸復助之,因事削應嘉籍,應嘉掌吏科,佐部院考察,以吏部尚書楊博庇鄉里劾之。帝責其牴牾,下閣臣議罰,樸奮然曰:「應嘉無人臣禮,當編氓階旁晲」。拱見拱方怒,勉從之,言路大譁。給事中歐陽一敬司直,彭澤人。等劾拱以私怨逐諫臣,拱疏辯,階擬旨慰留,而不甚譴言者。拱益怒,相與忿詆閣中。御史齊康永平人為拱劾階,坐黜。于是論拱者無虛日,拱不自安,乞罷歸。
54
六月,霪雨傷稼。
55
帝素服修省,避殿,御皇極門視事。秋七月,遣使招撫山東、河南流民,給復五年。八月,帝視國子監。
56
九月,諳逹冦山西。
57
諳逹數犯山西,時邱富已死,趙全在虜,益用事,尊諳逹為帝治宮殿,期日上棟忽大風,棟墜傷數人,諳逹懼,不敢居全,乃為諳逹,言大同兵弱,亭障稀可以逞,故屢入犯至是,復率衆數萬分道入井坪,在朔平府平魯縣南有城,明成化中建置守禦所于此朔州偏頭闗老營堡名,在寕武府偏闗縣東,亦成化中建諸處邊將不能禦,遂長驅破石州,今汾州府永寕州,本唐、宋石州,明因之不改,隆慶後始更名永寕殺知州王亮采,大掠孝義,後魏永安,唐改名今縣,屬汾州府。介休漢界,休晉改界為介今縣,屬汾州府。、平遙漢平陶,後魏更名。今縣屬汾州府。、文水隋縣,今屬太原府交城亦隋縣,今屬太原府。太谷漢陽邑,隋改名今縣,屬太原府。、隰州注見前。問男女死者數萬,而三衛勾土黙特注見前。同時入宼薊、鎮、昌黎注見前。撫寧注見前、樂亭、金縣,今屬永平府。盧龍皆被蹂躪。遊至灤河,京師震動,三日乃引去。諸將追之,敵出義院口在撫寧縣東北有闗。,㑹大霧,迷失道,墮棒棰崖中,人馬枕籍死者甚衆。
58
郭樸罷。
59
初,言官劾高拱者多及樸,拱歸,樸亦求去,帝固留之。御史龎尚鵬、字可南,南海人。凌儒泰州人等攻不止,遂乞歸。樸家居二十年,卒,諡文簡。
60
冬十月,以王崇古學甫,蒲田人。總督三邊時濟農,據河套為西陲諸部長,別部賓都舊作「賓土」,今改。後仿此。駐牧大、小松山,大松山在涼州府平番縣東,北接蘭州界,小松山在其北,為邊陲要地。南擾河、湟、番族,環四鎮,延綏、寕夏、固原、甘肅,是為陜西四鎮。皆冦,乃擢崇古兵部侍郎,總督陜西延寕、甘肅軍務。
61
戊辰二年春正月,杖給事中石星拱辰,東明人。于廷黜為民星,上疏言:「陛下為鼇山之樂,從長夜之飲,極聲色之娯,朝講久廢,章奏,遏抑一二,內臣威福自恣,肆無忌憚,天下將不可救」。帝大怒,詔杖六十,黜為民。中官滕祥者,以造作竒巧得幸,㑹監杖星,大詬之。祥怒,予重杖,星絶而復甦。其妻鄭誤聞星已死,遽觸柱死,聞者哀之。二月,命廷臣舉邊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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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立子翊鈞帝第三子為皇太子,即神宗。京師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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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五月,以都督同知戚繼光鎮薊州,繼光、俞大猷均稱名將,而繼光屢摧大冦,平浙、閩、倭又平江西賊名,更出大猷上。給事中呉時來以薊門多警,請召大猷繼光尃訓邊卒,部議獨用繼光,乃命以都督同知總理薊州、平昌、保定三鎮總兵事,尋以薊州既有總兵官,又設總理,事權不一,乃召還總兵官郭琥,而以繼光為之,鎮守薊州、永平、山海諸處,繼光建敵臺千二百坐,臺高五丈,睥睨四逹,虛中為三層,臺宿百人,鎧仗糗糧具備,精堅雄壯二千里,聲勢聨接,又立車營,每車一輛用四人推輓戰,則結方陣,而馬步軍處其中,製拒馬器,遏冦騎衝突,冦至,火器先發,稍近則步軍持拒,馬器排列面前,間以長鎗筤筅,兵器名,以大毛竹為之,粗二尺,長一丈五六尺,刀在其頂,長一尺,用為行伍藩籬,見戚繼光武藝篇。冦奔則騎兵逐北,又置輜重營隨其後,而以南兵為選鋒。時邊卒,木彊律以軍法多不堪用,繼光請募浙人為一軍,用倡勇敢許之。浙兵三千至陳郊外,天大雨,自朝至日昃,植立不敢動,邊卒大駭,自是始知軍令。。入衛兵主策應本衛兵尃戍守,節制精明,器械犀利,薊門軍容遂為諸邊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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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徐階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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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即位以來,階所持諍,多宮禁事,伸者十八九,中官多側目。帝欲命中官分督團營,階力陳不可而止。羣小璫歐御史于午門,都御史王廷將糾之,階曰:「不得主名,劾何益!且慮彼先誣我,乃使人以好語誘大璫,先録其主名庭疏,上乃分別逮治。冇差 王庭,字子正,南充人。給事中張齊長安人。前奉命犒軍宣、大納鹽、商、金,因疏請恤邊商,革餘鹽,為階所格。至是,上疏攻階,階引疾求退,帝意亦漸移,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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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遼王憲㸅莊王致格子有罪廢為庶人。國除。憲㸅在嘉靖時,以奉道被寵,賜真人號。至是,巡按御史郜光山西長治人劾其淫虛僭擬諸罪狀,遣侍郎洪朝選舜臣,同安人等徃勘得實,免為庶人,國除。初,張居正家荊州,與憲㸅有隙,及朝選在勘,諷令坐以謀反朝選不從。居正怒,屬巡撫勞堪江西徳化人羅織朝選死獄中。十一月,宣府總兵官馬芳襲冦于長水海子,即曰海子,注見前。。又敗之鞍子山。亦曰馬鞍山,在獨石口東北。
67
先是,或為錫林阿謀,以五萬騎犯蔚州,誘芳出,而以五萬騎襲宣府,可得,志芳預伐木環城,冦不得,上乃解去。頃之,芳率參將劉潭等出獨石塞外,襲其帳于長水海子,還至塞,追者及鞍子山,芳迎戰,又大敗之,芳有膽智,諳敵情,所至先士卒,一嵗數出師搗巢,或躬督戰,或遣禆將家畜健兒,得其死力,嘗命三十人出塞四百里,多所斬獲,冦大震,芳乃帥師至大松林,頓舊興和衛,登高四望,耀兵而還。 興和衛注見前己巳。三年夏四月,以海瑞為僉都御史,巡撫應天諸府。瑞威望久著,屬吏聞其至墨者,多自免去,中官監織造者為減輿從,有勢家朱丹,其戸恐瑞見即黝之瑞,鋭意興革,請濬呉淞、白苑,通流入海,民頼其利,素疾大户兼并,力摧豪彊,撫窮弱,下令飈發凌厲,所司惴惴奉行富家巨室,或竄他郡以避,其見憚如此。瑞撫呉甫半嵗,再為言路所論,遂改督南京糧儲,小民聞瑞當去,號泣載道家,繪像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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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八月,以禮部尚書趙貞吉兼文淵閣大學士,預機務。初,帝幸太學,㑹祭酒胡杰論罷貞吉,以禮部侍郎攝事。貞吉在嘉靖,朝由謫籍,屢擢戸部侍郎,罷歸。帝即位,復起禮部。講《大禹謨》稱旨,命充日講官。貞吉年踰六十,而議論侃直,進止有儀,帝深注意。及是,遂以尚書參機務。貞吉入謝,奏言:「朝綱邊務一切廢弛,臣欲捐軀任事,惟陛下主之」。帝益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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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東海賊曾一本伏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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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本初與大盜黃平聚衆數萬,剽掠惠潮間,與倭相掎角,已而總兵官俞大猷以次殱,倭畧盡平,為副將湯克寛邳州衛人所敗,逹竄去,一本降而復叛,突犯雷州,執叅將繆印,又犯廣州,殺知縣劉師顔,尋復䧟碣石衛。在惠州府海豐縣東南,明洪武中置,今裁禆將周雲翔殺參將耿宗先,叛附于賊,勢益熾,時大猷已改鎮廣西,詔止勿赴,令與廣東福建總兵官李錫歙人、郭成四川敘南衛人同討,一本,鍚出海與大猷遇,擊賊,三戰皆㨗,㑹成亦敗,賊執周雲翔率參將王詔等以師來㑹,分三哨,進一本駕大舟力戰,諸將連破之,燬其舟,詔生擒一本及其妻,斬首七百餘,死水火者萬計。時閩、廣隨在皆盜,而一本最彊,既平患漸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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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一月,京師地震有聲。十二月,命厰衛刺部院事。帝以災異頻仍,由部院政事不平所致,令厰衛密訪以聞。于是尚書毛愷字逹和,江山人侍郎萬士和思節,宜興人等皆自劾求去,帝慰留。給事中舒化字汝徳,臨川人。等上言:「祖宗設厰衛令,捕盜詰奸,非以察百官也。制馭百官,乃天子之權,而奏核諸司,責在臺諌。今陛下委之厰衛,厰衛必托之番校,此輩貪殘,恐開羅織之門,不可不慎」。帝不從。已而事竟寢。
72
召高拱復入閣,兼掌吏部。拱性彊直自遂,頗快恩怨,及再入閣,盡反徐階所為,凡先朝得罪諸臣以遺詔録用贈䘏者,一切報罷,且言:「明倫大典,頒示已久,今褒顯議禮諸臣,將使獻皇在廟之靈,何以為享?先帝在天之靈,何以為心,而陛下嵗時入廟,何以對越二聖?」帝深然之。時拱尃與徐階修隙,所論皆欲以中階重其罪㑹帝,仁柔,弗之,竟階子弟頗橫鄉里郡邑,有司希拱指簿,其子弟皆編戌盡奪其田,所以扼階者無不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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杖尚寶司丞鄭履淳叔初,海鹽人,尚書曉之子。下獄,履淳上疏極言時政,畧曰:頃年以來,萬民失業,四方多故,天鳴地震,災害洊臻,臣等當痛哭涕流于殿庭,陛下亦當臥薪嘗膽于宵肝,今最急,莫如用賢,陛下御極三禩矣,曽召問一大臣,面質一講宮賞,納一諌士以共畫,思患豫防之策乎?高亢孤暌,乾坤否隔,忠言重折檻之罰,儒臣虛納牖之功,宮闈違脫珥之規,朝陛拂同舟之義,閽守潛為厲階,善類漸以短氣,童牛羸豕無先事之圖社,䑕城狐有難施之計,患豈在明,前車不逺,伏願奮英㫁以决大計,勿為小故之所淆,𠂻濬哲以任君子,勿為嬖眤之所惑移,羙色珍竒之玩而保瘡痍,分昭陽細務之勤以和庶政,萬幾之裁理漸熟,人才之邪正,自知察變,謹微囘天,開秦計無踰此。疏入,帝大怒,杖之百,繫刑部獄。數月,刑科舒化等以為言,乃釋為民。□淳父曉通經術,明習國家典故,為都御史,禦倭有功,遷刑部尚書,與嚴嵩不合,罷歸,卒。嵩敗,履淳訟于廟。帝即位,曉贈官𤾉諡。至神宗初,履淳復起光祿少卿,尋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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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午四年春正月己巳朔,日食,罷元㑹,是月,月復食,給事中陳吾徳字懋修,歸善人。疏言:「嵗首日月並食,天之大災,陛下宜屏斥一切玩好,應天以實」。報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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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罷京營總督,分設三大將領之。趙貞吉言「先朝禁軍列三大營,營各有帥,令以一人總三營,權重難制」因極論其弊,請分五營,各統以大將,稍復祖宗之舊。帝善之,令兵部㑹廷臣議。尚書霍冀與貞吉不協,不然其言。廷臣亦多言彊兵在擇將,不在變法。冀等乃上議三大營宜如故,惟以一人為總督,權大重,宜三營各設一大將,而罷總督,以文臣為總理報可。未幾,復置總督、協理大臣,貞吉不能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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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京師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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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禁章奏浮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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髙拱言:「比來章奏鋪綴連牘,言多意晦端緒難,尋反可竄匿名實,請嚴加禁約」。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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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以勤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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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以勤入閣,徐階為首輔,而髙拱方嚮用,朝士各有所附,交相攻,以勤中正無所比。及拱再入,與趙貞吉相軋,張居正復中構之,以勤與拱舊僚,貞吉其鄉人,而居正則所舉士也,度不能解,引疾乞休去。以勤歸六年卒,贈太保,諡文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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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宣、大告、警敇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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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李春芳雖為首輔,而政皆自高拱出邊,警猝至,拱請命侍郎曹邦輔邦輔于帝即位,初起謫籍,屢進兵部侍郎。王遴繼津,覇州人督師列陳以待,以都御史栗永祿守昌平,䕶陵寢,起劉燾于天津守通州,儲命總督王崇古、譚綸主進勦,機宜戴才理糧餉,邊境得無事,拱練習政事,有才畧,凡所建白多可行,然居位頗尃橫,其門生韓楫輩並居言路,日夜奔走其門,專務搏擊,尚寶卿、劉奮庸上疏陰斥之,給事中曹大埜劾拱不忠,十事皆謫外。巴韓楫,蒲州人。劉奮庸,洛陽人。曹大埜, 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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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戶部尚書劉體乾。字子元,東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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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內供寖多,數下戶部取太倉銀,又趣市珍珠、黃緑、玉諸物,體乾屢疏積忤帝意遂罷先是,御史詹仰庇諌市珠,寶言寶石珠璣多藏中貴家,何必求之于外,不報,已而仰庇巡視十庫,疏請嚴覈內官監出納嵗數,并節省一切無益浮費,㑹疏中有再照人主語,內官摘出激帝怒,以為大不敬,杖之,百斥為民,并罷科道之巡視庫藏者。至是,給事中陳吾徳、李已復上疏言:「比買玉市珠,傳帖數下,人情惶惑,謂內官崔敏等獻謟營私罪,不可宥,乞即斥譴,以清左右。帝震怒,杖已百,錮刑部獄,斥吾徳為民,已久之,始得釋。 詹仰庇,字汝欽,安溪人。李已,字子復,磁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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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河決邳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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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新河既成,南北諸支河悉併流秦溝河,勢益大漲,三年七月決沛縣,漕艘不得進。至是復決邳州,自睢寕白浪淺至宿遷小河口,淤百八十里,漕道復阻。河道侍郎翁大立字傳參,餘姚人。言:「邇來河患不在豐、沛而在徐、邳。臣以為權宜之計,在棄故道而就新衝。經久之策在開泇河,有東、西二泇,東泇出沂州。府西北箕山西泇出嶧縣東北抱犢山,東南流至三合村,與東加合,又南入泗,謂之泇口以避洪水」。帝命大立躬自相度,條利害以聞。已而大立,以誤漕削籍,復以朱衛經理河道,遂罷泇河議尃事。徐、邳築長隄,自徐州至宿遷小河口三百七十里,并繕豐、沛大黃隄,正河安流,運道復通。 事在六年正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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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成梁汝器,世鐡嶺衛指揮僉事為遼東總兵官。錫林阿入遼東,總兵王治道戰死,擢成梁署都督僉事代之。時諳逹諸部屢窺塞下,十年間,大將死者數人,成梁乃大修戎備,甄㧞將校,收召健兒,給以厚餼,用為選鋒,軍聲始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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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諳逹孫巴噶奈濟舊作「把漢那吉」,今改,後仿此。內附,詔授指揮使,尋遣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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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噶奈濟者,諳逹第三子塔木台吉舊作鐡背台吉」,今改之子也。㓜孤,育于諳逹妻伊克哈敦舊作「一克哈屯」,今改所既長娶必濟舊作比吉」,今改不相得,復自聘鄂爾多斯舊作「襖兒都司」,今改女號三娘子,即諳逹外孫女也。諳逹,見其羙奪之巴噶恚,率其屬十餘人來歸。大同巡撫方逢時行之,嘉魚人,告總督王崇古崇古于四年正月改督山西宣大曰:「機不可失也」。率五百騎往受之,崇古上言:「巴噶來歸,非擁衆內附者可比,宜給官爵,豐館餼餙輿馬,以示諳逹,諳逹急則令縛送拜牲,諸叛人不聴,即脅誅巴噶,牽沮之,又不然,因而撫納之,如漢置屬國,居烏桓故事,使招其故部徙近塞,諳逹老且死,黃台吉立,則令巴噶還,以衆與台吉抗,我按兵助之,此誠安邊之良策也!」奏至,朝議紛然。高拱、張居正力主崇古議,詔授巴噶指揮使。諳逹方西掠土番,聞之,急引還,約諸部入冦,崇古檄諸道嚴兵禦之,敵不得利。伊克哈敦思其孫,日夜哭,諳逹患之,使來請命,逢時遣譯者鮑崇徳往,令縛送拜甡諸叛人以易巴噶崇徳入其營,諳逹盛氣待之,崇徳曰:「朝廷待而孫甚厚,今稱兵,是速其死也!」諳逹疑巴噶已死,聞言心動,使使詗之,崇古令巴噶緋袍金帶見使者,諳逹喜過望,崇徳因說之曰:「趙全等旦至巴噶,夕歸,諳逹,因屏人語曰:我不為亂,亂由全等。天子若封我為王長,北方諸部孰敢為患?即死,吾孫當襲封,彼衣食中國,忍背徳乎?」遂遣使致書逢時,而全方慫惥用兵,諳逹又惑之,全嘗投書達時,欲歸中國,逢時以示諳逹,始有執全意。錫林阿奄至大同時,逢時以巴噶箭示之,錫林阿執箭泣曰:「此吾弟塔本台吉故物也,我來求巴噶巴噶,既受官,當更計之」。㑹諳逹召錫林阿還,錫林阿乃引去諳逹遂遣使與崇徳來乞封,請互市,隨執趙全等九人來獻,詔磔于市,崇古亦以帝命遣巴噶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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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趙貞吉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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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拱掌吏部,貞吉亦掌都察院。拱以私憾考察科道,欲去貞吉所厚者,貞吉亦持拱所厚以解,于是斥者二十七人,而拱所惡者咸與,拱猶以為憾,嗾門生給事中韓楫劾貞吉庸橫。貞吉疏辯,言:「臣掌風憲,目睹拱壊亂,選法噤口,不能一言,有負任使,真庸臣也。若拱者,斯可謂橫也已。臣放歸之後,幸仍還拱內閣,毋令久尃吏部權廣樹衆黨」。疏入,帝竟允貞吉去,而拱掌吏部如故。貞吉好剛使氣,動與物忤,人多怨之。歸十餘年卒,贈少保,諡文肅。以禮部尚書殷士儋正甫,歴城人。兼文淵閣大學士,預機務。士儋本裕邸舊僚,高拱惡其不親,已不為援,士儋遂藉太監陳洪力取中旨入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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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未五年春二月,命廷臣及朝覲官謁皇太子于文華左門,封皇子翊鏐帝第四子為潞王。後之藩衛輝。
93
三月,封諳逹為順義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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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噶奈濟既歸,諳逹及其妻撫之泣,遣使報謝,誓不犯大同。王崇古上言:「朝廷許諳逹封貢,諸邊有數年之安,可乘時修備?設敵背盟,吾以數年蓄養之力,從事戰守,愈于終嵗奔命,自救不暇者矣」。復條封貢八事以請,詔下廷臣議議,各不同㑹,帝御經筵,閣臣面請外示覊縻,內修守備,乃封諳逹順義王,名所居城曰歸化,昆都埒赫即老巴噶諳逹弟,舊作「昆都力」,今改,鍚林阿等授都督、同知等官有差,封巴噶奈濟昭勇將軍,指揮如故。已而套部濟農亦如約請命,詔授官如昆都埒赫,由是西塞諸部嵗來貢市。自宣、大至甘肅,邊陲晏然,不用兵革者二十餘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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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五月,李春芳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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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芳代徐階為首輔,務以安靜稱帝意。同列陳以勤故端謹。張居正恃才凌物,視春芳蔑如也。方階罷,春芳歎曰:「徐公尚爾,我安能久容,旦夕乞身耳」。居正遽曰:「如此,庶保令名」。春芳愕然,三疏乞休,不允。既而趙貞吉入代,以勤剛而負氣,及高拱再入直,凌春芳出其上,春芳不能與爭,自飭而已。㑹拱逐貞吉,勢益張。修階故怨春芳,常從容為階解,拱益不悅。言官希拱意,疏詆春芳,乃罷歸。後數年卒,諡文定。
97
六月,京師地震。
98
冬十月,河南、山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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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殷士儋罷。
100
御史趙應龍涇陽人。劾士儋進由內侍,不堪大任,給事中韓楫復揚言脅之,士儋遂乞休去。士儋家居十餘年,卒,諡文通。久之,改諡文莊。
101
壬申六年春閏三月,帝有疾,帝御皇極門,疾作,遽還宮。夏四月,以禮部尚書高儀兼文淵閣大學士,預機務。初,儀掌禮部,秉禮循法,居職甚稱為言路所劾,遂引疾歸。已,用高拱薦,以故官侍東宮講讀,掌詹事府。及是,遂入閣。
102
五月,帝崩。
103
帝疾稍平,將視朝登陛,忽眩幾仆,亟召高拱、張居正至,帝執拱手欵,語備至居正在旁,帝弗顧也。帝令拱扶掖還宮,尋命宿乾清門,拱與居正同止焉。未幾,帝大漸,召拱、居正及高儀同受顧命,遂崩。
104
六月乙夘朔,日食。
105
太子翊鈞即位是為神宗赦。
106
以明年為萬厯元年。
107
詔祀建文朝盡節諸臣于鄉有苖裔者䘏録。罷中極殿大學士高拱。
108
始,拱與張居正友善,既而內離,猜防日甚。中人馮保深州人次當掌司禮監,拱薦陳洪及孟沖,保以是怨拱,而居正與保深相結,穆宗疾,再作居正處分十餘事,使小吏投保,拱知而跡之,吏已入,拱恚甚,面詰居正曰:「密封謂何?天下事不以屬我曹而屬之內豎,何也?」居正面發赤乾笑而已。宗崩,保矯遺詔與閣臣同受顧命。及帝登極,保升立御座旁不下,舉朝大駭。保遂掌司禮監,又督東厰總,兼內外勢益。張拱以主上㓜沖懲中官尃政,疏請詘司禮權,又屬言官合疏攻保而已。從中擬旨逐之,使人報居正。居正陽諾之,而私以語保。保訴于太后,謂拱擅權不可容,太后頷之。明日,召羣臣入,宣兩宮及帝詔,拱意必逐保也,急趨入。比宣詔,則數拱罪而逐之。拱伏地不能起,居正掖之出,拱急僦騾車出宣武門,居正乃與高儀請留拱,弗許,請得乘傳,許之。拱既去,居正遂為首輔。
109
高儀卒。諡文端。
110
儀性簡靜,寡嗜好,入閣兩月卒,貧無以殮。以禮部尚書呂調陽和卿,廣西臨桂人。兼文淵閣大學士,預機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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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儀既卒,張居正以調陽弱,薦代之。居正、尃決調,陽不敢有所持諍,然內不甚附之。
112
秋七月,尊皇后為仁聖皇太后,貴妃李氏漷縣人,帝生母為慈聖皇太后。
113
舊制,天子立,尊皇后為皇太后,若有生母稱太后者,則加徽號以別之。馮保欲媚帝,生母李貴妃風張居正以並尊,居正不能違也。慈聖移居乾清宮,撫視帝內任保,而大柄悉以委居正焉。
114
帝御文華殿講讀。
115
張居正請定三六、九日視朝,餘日御文華殿講讀。九月,塟昭陵。在昌平州大峪山東北。
116
明史贊曰:穆宗端拱寡營,許諳逹封貢□陲寕謐,繼體守文,可稱令主矣。第柄臣相軋,門戶漸開,而帝未能振肅乾綱,矯除積習,蓋亦寛恕有餘,而剛明不足者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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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彗星見東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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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二年四月乃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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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以宋儒羅從彥、李侗從祀孔廟神宗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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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酉,萬歴元年春正月,男子王大臣入乾清宮,尋伏誅,大臣京師傭奴偽為內侍服,入乾清宮被獲,下東厰馮保欲縁此以䧟高拱,令家人飲食之,納刃其袖中,俾言拱怨望,與太監陳洪拱先薦洪掌司禮,故保怨之。謀大逆,遂發緹騎,馳械高氏奴圍拱里第,張居正亦請詰主事,舉朝洶洶,謂且逮拱,吏部尚書楊博、左都御史葛守禮與立,徳平人,詣居正力解,居正奏緩其獄,博陰囑錦衣怵大臣吐實,又以拱僕雜稠人中,令大臣識別,茫然莫辨也。㑹帝命守禮偕都督朱希孝成國公朱能,五世孫㑹訊大臣,疾呼曰:「許我富貴,乃搒掠我邪!且我何處識高閣老,希孝不敢鞫而罷」。保懼,以生漆酒瘖大臣,移付法司,坐斬。拱得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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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御經筵。
122
三月,詔舉將才。
123
張居正進講,因言:「今承平日久,武偹廢弛,文吏箝制弁員,不啻奴𨽻,平日不能養其鋒鋭,臨敵何以責其折衝?嗣後將帥忠勇可任者,宜假以事權,俾得展布」。故有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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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九月,以方逢時總督宣、大軍務。始,逢時與王崇古共決貢市之議。及崇古入理京營,張居正薦逢時代之。至則申明約信,邊境以安。四川都掌蠻注見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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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化初,都掌蠻亂,尚書程信、襄城伯李瑾討平之。事具前。隆慶末,復亂,其酋阿大、阿二方三等據九縣山,在敘州府興文縣東南,上有城為蠻巢穴。僭稱王,剽逺近,其山修廣而四隅峭仄。方輿紀要:九絲山周圍三十餘里,上冇九崗,四水極廣,可以播種,下惟一徑,鳥道可通。東北則鷄冠嶺上有砦都都寨,地袤,廣為九絲左臂。凌霄峯,最高險有城為九絲門戸。鼎峙相連,峻壁皆數千仞。有阿苟者居凌霄城為賊耳目,威儀出入如王者。巡撫曾省吾鍾祥人屬總兵官劉顯以軍事,顯被劾當罷,省吾奏留之。又起故將郭成為之副,成亦被劾,充為事官。督軍往討。至是,諸軍集敘州,誘執阿苟拔凌霄,鑿灘通餉,進逼都都寨,克之,斬賊黨阿墨。于是顯分兵為五哨,盡壁九絲城下,乘夜,賊無備,腰絙而上,斬闗入,賊驚潰。郭成復破鷄冠三酋,阿大阿,二方三。以次就擒,凡克寨六十餘,獲賊魁三十六,拓地四百餘里。蠻塞既平,得銅鼓九十三,銅鐡鍋各一。阿大泣曰:「鼓聲宏者為上,可易千牛。次者七八百,得鼓二三,便可稱王鼓。山巔羣蠻畢集,今已矣」。鍋狀如鼎,大可函牛,刻畫有文彩。相傳諸葛亮以鼓鎮蠻,鼓失則蠻運終矣。冬十一月,立章奏考成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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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諸司章奏,部院覆行撫按勘者,常稽不報。張居正請以大小緩急為限,立文簿,月終註銷閣科,部院逓相糾,舉誤者抵罪,自是政體為肅。
127
十二月,朶顔察克圖舊作「朶顔長禿」,今改,後仿此。犯塞,總兵官戚繼光擊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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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諳逹欵塞西鄙,烽火寂然,獨土黙特徙居察罕地今察哈爾明時曰:察罕在遼東口外等,本朝移其部衆于宣大近地,分為八旗,設佐領, 官管轄,控弦十餘萬,常為薊門憂,泰寕、朶顔諸部皆與交通,時叛時服。是年春,朶顔部長董呼哩舊作「董狐狸」及兄子長安舊作長昂,今並改,後仿此,入犯喜峯口,繼光擊敗之,呼哩乃欵闗請貢,至是呼哩之弟察克圖復入冦繼光,擒之。于是呼哩長安率部長親族三百人叩闗請死,乞赦察克圖,繼光遣將受降,皆羅拜獻還所掠人攢刀,設誓,乃釋察克圖,許通貢如故。繼光在鎮十六年,邊備修飭,薊門守甚固,敵無由入,盡轉而之遼,故李成梁獨擅戰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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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戌二年春正月,召見朝覲亷能官于皇極門。太祖時,外官奏事,輒召見賜食,訪民間疾苦,佐貳雜職有亷能愛民者,常特遣行人齎勅奬賚,宣順、成𢎞朝,亦間行之,張居正以考察屆期倣舊典,具儀以上,帝乃召見浙江布政使謝鵬舉蒲圻人等二十人,特加奬勵,並賜銀幣。
130
夏四月,詔內外官行久任法。吏部尚書張瀚子文,仁和人。請諸司久任,張居正善而行之,由是藩臬守令皆得自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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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淫雨,昭陵地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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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淮、揚、徐、河、海並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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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決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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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季年,崇奉元修,又好祥瑞,遇事輒停刑,至是審録重囚至四百餘人,張居正言:「縱釋有罪,無以懲惡,請如祖宗舊制,每嵗一決囚」。從之。時承平久,羣盜蝟起,至入城市,刦府庫,有司恒諱之,居正嚴其禁,匿弗舉者,雖循吏必黜,得盜即斬決,有司莫敢餙情,盜賊為衰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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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亥三年春正月,徙遼東六堡。遼陽鎮東二百餘里舊有六堡,其地不毛,與遼陽聲援不接。李成梁請移建孤山堡于章齊喀喇舊作「張其哈剌」,今改。在遼陽東南,亦曰新甸,險山堡于寛甸亦在遼陽東南,沿江新安等四堡于長甸、長嶺俱在寛甸南諸處,仍以孤山、險山二叅將戍之。其地並據膏腴扼要害,可拓境七八百里,益收耕牧之利。廷議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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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始命日講官記注起居。太祖初設起居注、給事中,尋罷,至是始命日講官分直記注,起居簒輯,章奏臨朝侍班。時編修張位以前代皆有起居注,而本朝獨無,乃上言:「臣備員簒修,竊見先朝政事,自非出于詔令,形諸章疏,悉湮沒無考,鴻猷茂烈,鬱而未章,徒使野史流傅,用偽亂真。今史官充位,無以自効,宜日分數人入直,凡詔旨起居,朝端政務,皆據見聞書之,為他年實録之助」。張居正善其議,遂有是命。 張位,字明臣,新建人。
137
夏四月己巳朔,日食,既。
138
秋八月,以張四維子維,蒲州人。為禮部尚書兼東閣大學士,預機務。
139
張居正當國,四維嵗時饋問居正不絶,居正請增置,閣臣引薦,四維遂入贊機務。故事,入內閣者曰同某人等辦事,至是,直曰:「隨元輔、居正等辦事」。于是四維恂恂若屬吏,然不敢以僚自處,隨居正後,拜賜進官而已。
140
河決碭山。
141
江、浙頻嵗水潦為災,是年五月,淮、揚又大水,詔察二府有司,貪酷老疾者罷之。至是,河決碭山而北,淮決高家堰注見前而東,高郵湖在高郵州西北,天長以東之水皆滙,此逹于運河。亦決清水潭口,在高郵州北三十里。,淮城幾沒,徐、邳山陽南北漂蕩千里,河道淤淺,阻漕者數年,孝宗初,漕臣白昻以運舟經甓社湖,觸岸輒壊,乃開復河于高郵隄東,以避其險,長四十里,名曰康濟。至是,湖水決,漕臣呉桂芳改挑康濟越河,修復老隄,河成,名曰宏濟,遂為永利,見甓社湖與高郵湖相連,亦名珠湖,宋孫覺于湖上, 大珠光燭天,因名呉桂芳,字子實,新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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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禮部尚書萬士和罷。士和初官庶吉士,以忤嚴嵩,改部曹,累任按察布政使,並著清節及官尚書,多所條奏。時張居正欲越例贈朱希忠王爵,馮保為方士求官,士和俱力持不可。又給事中余懋學行之,婺源人。以言事得罪,懋學請行寛大之政,而居正方務綜覈,以為風已,遂斥為民。及居正歿,復故官士和言直臣不當斥,由是積忤居正。給事中朱南雍浙江山陰人承風劾之,遂謝病歸。後居正歿,屢召不起,卒,諡文恭。
143
地震冬十月,再震。
144
丙子四年春正月,下巡按遼東御史劉臺子畏,安福人。于獄,除名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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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御史在外,每凌巡撫張居正欲痛抑之,事小不合,詰責隨下,又飭其長加考察,以故言路多不平。㑹臺奏遼東大㨗,居正以巡按不得報軍功,劾臺違制妄奏,引故事繩督之,臺遂抗章劾居正尃擅威福,如逐大學士高拱,私贈成國公朱希忠、王爵,引用張瀚先是,吏部尚書楊博罷,廷推葛守禮、朱□及瀚、瀚資望最淺,居正惡守禮戅厭□驕,乃㧞用瀚張四維為黨,斥逐言官余懋學、傅應禎,應禎疏陳重君徳、蘇民困、開言路三事,居正以疏中有王安石誤宋」之語,怒其侵己,調旨切責,下獄杖戌,未幾召還 應禎字公善,安福人等罔上行私,橫黷無厭,居正怒甚,具疏辭政,入見,帝言:「言者謂臣擅威福而臣所行,正威福也,將巽順以悅下耶?則誤國將竭忠以事上邪?無以逃尃擅之譏?」因俯伏泣不肯起,帝為下御座,以手掖居正曰:「先生起,吾逮臺」。竟其事,遂下臺詔獄,命廷杖百,逺戌之,居正具疏救,乃除名為民,久之,復用他事戌潯州臺按遼東時,與巡撫張學顔不相得,至是,學顔為戸部,誣臺私贖錢居正屬御史于應昌,巡按遼東覈之,而令王宗載巡撫江西亷臺里中事,應昌載宗希居正意,實其事以聞。 張學顔,字子愚,肥鄉人。未幾,飲于戌主所歸而暴卒。後御史江東之訟臺寃,詔復官。天啟初,追諡毅思。 ,江東之,字長信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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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開草灣河。注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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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漕侍郎呉桂芳上言:「淮、揚洪潦奔衝,縁海汊港久湮入海,止雲梯闗在山陽縣東北二百里,大河北岸一徑,致海擁橫沙河流,汎濫而鹽鹽城、安安東高郵,注俱見前寶,寳應,唐縣令,屬揚州府屢成巨浸,國家轉運,惟知急漕而不暇急民,故朝廷設官,亦主治河而不知海。今黃河衝決,駸駸欲奪安東以入海,請于草灣低窪之地挑新口以迎大溜,安東衆流滙圍,其勢垂䧟,不如委之以拯全淮。廷議安東未可棄,而命開草灣,閲七月工竣,水患稍平。其後通塞不時,至十七年,大河復由此分流,奪正流十分之七,凡六十里至安東南赤宴廟,仍合正河
148
夏五月,命司禮太監馮保同法司録囚。秋七月,詔戶部明年漕糧折收十之三,從張居正請也。先是,漕舟以河決不時至,已而漕運通,居正以嵗嵗逾春,發水橫溢,非決即涸。乃采漕臣議,督糧卒以孟冬兑運,及嵗初畢發,少罹水患。行之久太,倉粟充盈,可支十年。八月,帝視國子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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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決崔鎮。在桃源縣西北。
150
是年二月以後,江北旱,河水㫁流,至是,徐、豐、沛、睢寕、金鄉、魚臺、單、曹八州縣河,又大決田廬,漂沒無算,河流齧宿遷城,呉桂芳請遷縣治、築土城以避之,明年復決,而北清口淤墊,全淮南徙,瀰漫山陽,高寶間㑹河向桃源,元置桃園縣,明曰:桃源,今縣,屬淮安府、三義鎮在縣東,舊名三汊鎮,入老黄河故道,明史河渠志:黃河目桃源三義鎮,歴清河縣,北至大河口,㑹淮入海,是為老黃河。至嘉靖初,三義鎮口淤,而黄河改趨清河縣南與淮㑹,于是大河口故道遂廢。淮水乘虛入清口,老黃河復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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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丑五年春二月,廣東羅旁叛猺,今廣東羅定州,明為瀧水縣,屬徳慶州。其南有廢瀧水鎮,舊為羅旁地,猺人盤據于此。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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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旁在徳慶州上下江界,上江謂西江,下江謂南江,西江即鬱水,南江即瀧水也。鬱水注見前瀧水在羅定州西,飛瀑驚湍,最為險阨。東西兩山間,東山在肇慶府封川縣東,西山在羅定州東安縣西南。延袤七百里。成化中,韓雍經略西山,頗安輯,惟山東猺深箐剽掠,有司嵗發卒,戌守兩廣,總督殷正茂養實,歙人。建議大征㑹遷去,侍郎凌雲洋山,太倉州人代。至是,雲翼乃大集兵,令總兵官張元勲字世臣,浙江太平人。李錫將之。四閲月,克巢五百六十,俘斬招䧏四萬二千八百有竒,鄰境猺獞皆懼,求撫雲翼奏改瀧水縣為羅定州,又設東安、西寕二縣。設監司叅將,積患頓平。先是,殷正茂令總兵官俞大猷討平廣西古田獞韋銀豹等,改古田為永寕州。及是,雲翼既平羅旁,復勦捕諸山賊之不靖者,由是嶺表畧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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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兵部尚書譚綸卒。諡襄敏。。綸沉毅知兵。初守台州,禦倭有功,累擢巡撫,朝廷倚以辦賊,遇警輒調,居官無寧嵗。先撫福建,繼撫四川,進撫兩廣,前後積首功二萬一千有竒。後督師薊、遼,集兵三萬,更徵浙兵三千,專屬戚繼光訓練,相度邊隘衝緩,道里逺近,分薊鎮為十二路,路置一將,互為犄角,邊備大飭,敵不敢入犯。帝即位初,進兵部尚書,三疏乞歸,不允,至是卒。綸始終兵事垂三十年,與戚繼光共事,齊名稱譚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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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閏八月乙酉朔,日食不見。九月,張居正以父喪起復。冬十月,杖編修呉中行字子道,武進人等謫戍有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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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正父卒,帝與兩宮遣中使慰問,絡繹道路,然未嘗有意留之,而居正自以握權久,恐一旦去他人,且謀已,㑹戶部侍郎李幼孜應城人欲媚居正首,倡奪情議,馮保亦不欲居正去,中旨令吏部尚書張瀚諭留居正,居正乃陽上書請守制,而陰以牘風瀚覆㫖,瀚謬為不喻,謂:「政府奔喪,宜予殊典,禮部事也,何闗吏部?」居正復令客說之,不為動,乃傳旨責瀚久不奉詔,無人臣禮,勒致仕,瀚先附居正,得掌吏部,見非于世,至是忤之去,士論皆重瀚。于是請留者相繼編修。呉中行檢討趙用賢汝師,常熟人上疏爭之。已而員外郎艾穆和父,平江人。主事沈思孝純父,秀水人亦合疏言「居正貪位忘親。居正大怒,謀于馮保,欲廷杖之。學士王錫爵元馭,太倉人等求解于居正,不得,錫爵獨造喪次,切言之。居正勃窣下,拜索刀作刎頸狀曰:爾殺我,爾殺我!」徑入不顧。侍講于慎行、字無垢,東阿人。田一㒞字徳萬,大田人張位、趙志臯汝邁,蘭谿人修撰習孔教廬陵人沈懋學君典,宣城人。皆疏救,格不入,遂杖中行等四人,謫戌進士鄒元標爾瞻,吉水人。復上疏爭,亦坐杖戍南京。御史朱鴻模字文甫,益都人。馳疏救中行等五人,并斥為民。于是錫爵慎行一㒞。懋學先後移病歸,詔遣居正子編修嗣修與司禮太監魏朝馳傳往代司喪,禮部主事唐詰治祭,工部主事徐應聘治喪。居正請無造朝以青衣、素服、角帶入閣治事,許之。
156
彗星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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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東南方起,長亙天,人情洶洶。指目張居正至懸謗書通衢。帝詔諭羣臣,再及者誅無赦,謗乃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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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部尚書王崇古罷。
159
初,諳逹諸部嘗越甘肅掠西番境,既通欵,其從孫徹辰、台吉舊作乞盡台吉,今改,後仿此。連嵗盜番不得志,求諳逹西援,崇古每作書止之。是年,諳逹請赴青海迎佛,崇古上言:「西行非諳逹意,且以迎佛為名,不可阻,宜飭邊鎮嚴守備,而陰洩其謀于番族以示恩」。給事中劉鉉、鄱陽人、尹瑾東莞人等交章劾崇古弛防徇敵,崇古奏辯,因乞休去。崇古身歴七鎮,勲著邊陲,封貢之初,廷議紛呶,有為危言以撼帝者,閣臣力持之,乃得成功。自順義歸欵後二十年,崇古乃殁,諡襄毅。
160
十一月,考察百官。
161
張居正自奪情後,知天下不與己思,以威權劫之。時因星變,考察百官,趙志臯、張位、習孔教,相繼遷謫,南京僉都御史張岳汝宗,餘姚人。請令居正奔喪,坐考察自陳貶秩。禮部尚書何維栢維栢于嘉靖時以劾嚴嵩得罪,隆慶初復官,累遷尚書。亦以自陳免。先是奪情議起,張瀚叩維栢維栢曰:「天經地義,何可廢也!」翰從之。居正怒,奪維栢俸,因追論羅倫議李賢奪情,斥為小豎。子聞者莫不訝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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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寅,六年春二月,以潘季馴總理河漕。先是,總河傅希摰衡水人欲塞決口,呉桂芳主開老黃河故道,議未決,有言宜多濬海口以分水勢者,㑹桂芳卒,以季馴代之,季馴相度水勢。言海口自雲梯闗四套以下,濶七八里至十餘里,深三四丈,欲別議聞鑿,必須深濶相類,方可注放,工力甚難,且未至海口,乾地猶可施工,其將入海之地,潮汐往來,與舊口等耳,舊口皆係積沙,人力雖不可濬,水力自能衝刷,海無可濬之理,惟當導河歸海,則以水治水,即濬海之策也,河亦非可以人力導,惟當繕治隄防,俾無旁决,則水由地中,沙隨水去,即導河之策也。頻年以來,日以繕隄為事,顧卑薄而不能支,迫近而不能容,雜以浮沙而不能久,是以河決崔鎮,水多北潰,為無隄也,淮決高家堰、黄浦口,水多東潰隄弗固也,不咎制之未備,而咎作堤為下策,豈通論哉?上流既旁潰,又岐下流而分之,其趨雲梯入海口者,譬猶強弩之末耳,水勢益分則力益弱,安能導積沙以注海?故今日濬海急務,必先塞決以導河,尤當固隄以杜决,而欲隄之不決,必真土而勿雜浮沙,高厚而勿惜鉅費,讓逺而勿與爭地,則隄乃可固也。沿河堤固而崔鎮口塞則黃,不旁决而衝漕力專,高家堰築朱家口塞,則淮不旁決而㑹黃力,専淮黃既合,自有控海之勢,又懼其分而力弱也,必暫塞□江浦河,而嚴司啟閉以防內奔,姑置草灣河,而尃復雲梯以還其故道,仍接築淮安新城長堤,以防其末流,使淮黃力全,涓滴悉趨于海則力強,且尃下流之,積沙自去,海不濬而闢,河不挑而深,所謂固隄即以導河,導河即以濬海也。又言黃水入徐,歴邳、宿桃清至清口㑹河而東入海,淮水及鳯歴盱泗至清口㑹河而入海,此兩河故道也。元漕江南粟,則由揚州直北廟灣入海,未嘗遡淮,陳瑄始隄管家諸河,通淮為運道,慮淮水漲溢,則築高家堰隄以捍之,起武家墩,經大小澗至阜寕湖而淮不東侵,又慮黃河漲溢,則隄新城北以捍之,起清江浦,沿鉢池山栁蒲灣,迤東而黄不南侵,其後隄岸漸傾,水從高堰決入淮郡,直同魚鼈,而當事者未考其故,謂海口壅閉,宜急穿支渠,詎知草灣一開,西橋以上正河遂致淤阻,夫新河濶二十餘丈,深僅丈許,較故道僅三十之一,豈能受全河之水?下流既壅,上流自潰,此崔鎮諸口所由決也。今新河復塞,故道漸已通流,雖深濶未及原河十一,而兩河全下,沙隨水刷,欲其全復河身不難也。河身既復,濶者七八里,狹者亦三四百丈,滔滔東下,河水不容,非惟不必別鑿他所,而草灣亦可勿濬矣,故為今計,惟修復陳瑄故蹟,高築南北兩隄,以㫁兩河之內灌,則淮揚昏墊可免,塞黃浦口,築寶應隄,濬東闗等淺,修五閘,復五壩,則淮南運道無虞,堅塞桃源以下崔鎮口諸決,則全河可歸故道,黃淮既無旁決,並驅入海,則沙隨水刷,海口自復,而桃清淺阻,又不足言,此以水治水之道也。 廟灣注,見前武家墩在山陽縣西南,鉢池山在山陽縣西北,栁蒲灣在山陽縣東北。因條上六議,曰塞決口以挽正河,曰築堤防以杜潰決,曰復牐壩以防外河,曰創滚水壩以固隄岸,曰止濬海工程以省糜費,曰寢開老黃河之議以仍利涉,帝悉從其請,乃塞崔鎮等決口百三十,築高家堰堤六十餘里,歸仁集在徐州府宿遷縣南堤四十餘里,栁蒲灣隄,東西七十餘里,自徐沛至淮揚間,遙隄縷隄滚水,減水壩牐,無不修築,逾年工成,自後數年,河道無大患。
163
立皇后王氏餘姚人
164
先是,帝大婚,届期,慈聖太后將歸慈寕宮,諭張居正曰:「吾不能視皇帝朝夕師保之責」。尃恃先生,尋以居正充納采問名副使,吉服從事。給事中李淶源甫,雩都人。言:「大婚重典,而使居正變服,從吉于觀聽,不宜乞別簡用」。不聽。
165
三月,以禮部尚書馬自強體乾,同州人。兼文淵閣大學士、吏部侍郎申時行字汝黙,長洲人。兼東閣大學士,並預機務。張居正請增置閣臣,居正將歸塟父,恐高拱、殷士儋復出,故有是請。令居正推擇居正以自強有人望,而時行又其所厚,遂薦用之。自強負伉直名,素忤居正,不自意得之,頗徳居正既入閣,守位而已。是冬十月自強卒。
166
張居正葬父歸,夏六月,還朝。帝大婚後,居正乞歸葬父,許之。賜帝賚忠良銀」章,如楊士竒、張孚敬例,得密封言事。敕呂調陽等有大事勿尃決,馳驛之荊州,聽居正處分。㑹遼東奏大㨗,帝復歸功。居正使使馳諭,俾定爵賞,居正為條列以聞。既畢,葬且還朝。居正上言:「母老不能冒炎暑,請俟秋涼就道」。帝遣錦衣指揮翟汝敬馳傳往趣之,而令中官䕶其母由水道行。居正所過,守臣率長跪撫、按長吏越界迎送,身為前驅。道經襄陽、南陽,襄王、唐王出候設宴,具賓主禮。及抵京,兩宮慰勞懇篤,賞賚有加。母至,亦如之。
167
秋七月,呂調陽罷。
168
張居正歸後閣,事皆送裁决,調陽內,慚堅臥,累疏乞休不出,及居正還,遂致仕。
169
詔選內豎三千五百人。
170
冬十二月,高拱卒,復其官。諡文襄。拱家居數年,及是卒,張居正請復其官與祭葬如例。馮保憾未釋,中旨給半葬,祭文仍寓貶詞云。拱初在吏部,遍識諸司賢否,倉卒舉用皆得人。又以時方棘邊事,請増置兵部侍郎,由侍郎而總督,而本兵中外迭居,邊材自裕。更取名邊地之人以備司屬,如銓司分省故事,皆報可。及諳逹封貢,拱力主王崇古議,邊得休息,卒後久之,廷議頌其功,乃贈太師,賜諡。
171
封李成梁寕逺伯。
172
土默特與從父哈斯垣舊作「黒石炭」弟大小衛徴舊作「委政」,從弟諾木圖舊作「暖土」、恭圖舊作拱土子布延、台珠爾舊作卜言台周、從子黃台吉及泰寕部長蘇巴爾噶舊作「把速亥」綽哈舊作「炒花」,今並改。等頻入犯成梁,屢擊卻之,論功,世廕思賚稠疊。至是蘇巴爾噶綽哈糾土黙特、黃台吉等以三萬餘騎壁遼河,攻東昌堡,方輿紀要堡,在海州衛東南。海州衛,今奉天府海城縣是。深入耀州,遼置,今廢。故城在海城縣西南。成梁遣諸將分屯要害以遏之,而親提鋭卒出塞二百餘里,斬其長九人,餘首級八百四十㨗,聞帝告謝郊廟,封成梁寕逺伯。成梁故驍悍善戰,㑹張居正當國,毎奏㨗,輒張大其功,遂得封伯。
173
戸部奏:是嵗天下戶口之數,戸一千六十二萬一千四百三十六,口六千六十九萬二千八百五十六。
174
己夘七年春正月,毀天下書院。時士大夫競講學,張居正特惡之,盡改各省書院為公廨。
175
夏四月,張居正上肅雝殿箴,帝漸備六宮,多宣索太倉銀購珠寳,居正言嵗入則減于舊,嵗出則浮于前,請量入為出,罷節浮費」。因進肅雝殿箴,帝嘉納焉。一日,帝御文華殿,居正侍講讀畢,以給事中所上災傷疏聞,因請賑。復言:「上愛民如子,而在外諸司營私背公,剝民罔上,宜痛鉗以法,而上亦當加意撙節,于宮中一切用度、服御、賞賚、布施,裁省禁止」。帝首肯之。
176
秋八月,減均徭加派。
177
國初,役法有里甲、均徭、雜泛三等以戸計曰甲役,以丁計曰徭役,上命非時曰雜役,皆有力役,有雇役府州縣,騐冊丁口多寡,事産厚薄,以均適其力,自嘉靖以來,行一條鞭法其法:總括一州縣之賦役,量地計丁丁糧,畢輸于官,一嵗之役,官為僉募力差,則計其工食之費,量為増減,銀差則計其交納之費,加以贈耗,凡額辦、派辦京庫嵗需與存留、供億諸費,以及土貢方物,悉併為一條,皆計畆徵銀,折辦于官,故謂之一條鞭,頗稱簡便,然諸役冗費,名罷實存,有司追徴如故,百姓苦之,至是詔減銀一百三十萬有竒。
178
庚辰八年春二月辛未朔,日食。三月,帝奉兩宮太后謁陵天壽山。張居正乞罷,詔慰留之。
179
居正扈帝謁陵歸,具疏乞休,中云:「拜手稽首歸政」。帝顧居正益重賜札,稱元輔或稱先生」,或又稱元輔少師先生,待以師禮,而居正奏謝亦儼然自負為帝者師。凡再上,帝慰留懇切。最後手書稱:「慈聖口諭:先生親受先帝付託,豈忍言去,俟輔爾嵗至三十而後商處先生母復興此念」。居正乃出。初,居正子敬修、嗣修、懋修先後領鄉薦。帝改元之二年,敬修㑹試不第,居正怒,因停是科館選。至五年,嗣修遂以第二人及第,是年復當㑹試,懋修、敬修皆中式㑹,居正方乞休,遂特擢懋修第一人及第。自居正私其子連舉上第,而他輔臣呂調陽、張四維、申時行之子,亦皆先後成進士。御史魏允貞疏陳時弊,請自今輔臣子弟中式,俟致政後,始許廷對。帝以允貞言過當,謫于外,然自是輔臣居位,其子無復登第者矣。 魏允貞,字懋忠,南康人。
180
夏四月,迤東都督王烏塔舊作「兀堂」,今改。冦邊,李成梁擊敗之。烏塔通市寛甸,怨邊將強,抑市價,數遣零騎侵邊,犯靉陽,堡名,在鳯凰城北。及黃岡嶺,指揮王宗義戰死,遂入永佃堡,在鳯凰城東。。成梁擊走之,追出塞,斬首八百餘級,盡毀其營壘。至秋,復犯寛甸,副將姚大節又破之,烏塔由是不振。
181
六月,南畿大水。
182
秋七月,後軍都督府僉事俞大猷卒。諡武襄。。先是,大猷以平古田獞功進世廕,已為巡按御史所劾,囘籍聽調。久之,復以都督僉事起僉書後府事,領車營訓練。三疏乞歸,卒,贈左都督。大猷少好易,嘗以易推衍兵家竒正虛實之權,謂兵法之數起五,猶一人之身有五體,雖將百萬,可使合為一人也。初為汀、漳守備,涖武平,作讀易軒,與諸生為文㑹,而日教武士擊劍。及為大將,持身亷馭,下有恩,數建大功,威名振南服。其用兵,先計後戰,不貪近功,忠誠許國,老而彌篤。譚綸嘗與書曰:「節制精明,公不如綸。信賞必罰,公不如戚。精悍馳騁,公不如劉然。此皆小知,而公則堪大受戚,謂戚繼光,劉謂、劉顯也。其為綸所推重如此。
183
冬十月,汰冗官。
184
先是,詔南京職務清簡,官不必備。至是,盡汰內外冗員,並覈各省徭賦及諸司冒濫冗費,皆從張居正請也。
185
十一月,度民田。
186
初,建昌知府許孚逺字孟中,徳清人。始為歸戸冊,以田從人,法簡而密。後張居正議天下田畝通行丈量,遂用開方法以徑圍乘除畸零截補,于是豪猾不得欺隠,里甲免賠累,而小民無虛糧,總計田七百一萬三千九百七十六頃,視孝宗時贏三百萬頃,居正頗以溢額為功,有司短縮步弓以求田多,或掊克見田以充虛額,後遂按溢額增賦。
187
詔內官並自陳斥逐有差。帝即位。初,慈聖太后遇帝嚴,太監馮保倚太后勢,數挾持帝,帝甚畏之。已而小璫孫海客用導帝戯游二人屢誘帝夜游別宮,小衣窄袖,走馬持刀,又數進竒巧之物帝深寵幸,保言于太后,后召帝切責,帝長跪受教,惶懼甚。保屬張居正草帝罪已,手詔頒示閣臣,詞過抑損,帝年已十八,覽之內慚,然迫于太后,不得不下,居正乃上疏切諫,又縁保意,劾去司禮巨璫孫徳、季溫泰等,而令諸內侍俱自陳,凡保所不悅者,斥退殆盡,帝由是漸惡保并,亦嗛居正矣。保竊權肆橫間,亦時引大體,內閣産白蓮,翰林院有雙白燕,居正以為瑞,進之保使使語居正曰:「主上沖年,不可以異物啟其玩好,又頗能約束,其子弟不敢肆惡,人亦以是稱之。然保性貪其私,又錦衣指揮徐爵、內官張大受恃勢權利,居正使蒼頭游七與爵結為兄弟,交闗語言,凡有所謀,皆縁以逹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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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巳,九年春正月,命翰林官分番入直,以張居正請,日用翰林官四人入直,應制詩文及備顧問。帝初政,居正嘗纂古今治亂事百餘條,繪圖以俗語解之,使帝易曉。至是,復屬儒臣紀、太祖列聖寳訓實録,分類成書,凡四十類,請以經筵之暇進講,帝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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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大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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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戎政尚書方逢時罷,逢時才畧明練,處置邊事,悉協機宜先是五年,以宣大總督召理戎政,時議者爭言貢市利害,逢時疏言北部輸誠效貢,莫敢渝約,嵗時請求,隨宜與之,輒稽首歡笑,有掠人要賞者,告諳逹討治,即俛首聴命而異議者,或曰:敵使充斥,日益耗費,或曰與冦益狎隠,憂叵測,均未覩事機之論也。今計三鎮嵗費二十七萬,較之向時十纔二三,而民間耕穫之人,市價之利不與焉。方隆慶庚午以前,三軍暴骨,萬姓流離,邊臣首領不保,朝廷為之旰食,七八年來,幸無此事矣,所不可知者,諳逹老且死,數年之後,諸部無所統一,狡黠爭構,或行侵擾,在我亦惟罷貢市、固壁壘以待,仍禁邊將無輕舉,使曲常在彼,直常在我,因機處宜,顧方畧何如耳?封疆之事無常形,何必貢市非而戰守是哉?至是以老病乞休,去其功名,與王崇古相亞,世稱方王土黙特犯遼陽,副總兵曹簠敗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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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土黙特以二萬餘騎入攻錦州,叅將熊朝臣固守,而遣部將出戰,皆殁敵,乃分掠小凌河在錦州府錦縣東,亦名錦川、松山在錦縣南杏山在錦縣西南,㑹李成梁馳援,始出境,已而土黙特復,與諸酋聚兵塞下,謀入廣寕,成梁率輕騎從大寕堡在錦州府義州東北,出塞四百餘里擊之,敵大敗走,至是復入遼陽,簠出禦之,遇伏,失千總陳鵬以下三百十七人,馬死者四百六十匹,土黙特遂大掠人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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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師旱,南畿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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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居正上言:「淮鳯、蘇松連被災傷,徐、宿間至以樹皮充饑,或聚為盜。昔元末之亂,亦起于此,當破格賑之,陛下宜撙節宮中耗費。嘉靖朝用最浩繁,內庫尚有餘積,今已增額,猶稱缺乏有限之財,安能供無窮之用?」帝嘉納之。居正以江南貴豪怙勢及諸奸猾吏民善逋賦,乃選大吏精悍者嚴行督責,賦以時輸國藏,乃日益充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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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盡賣民間種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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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初,馬有官牧,有民牧,官牧,給邊鎮民牧,給京軍,皆有孳生駒,給草塲,以資芻牧。後尃牧于民,視丁田授馬,始曰戸馬,既曰種馬,按嵗徴駒,種馬死,孳生不及數,輒賠補。自豪右莊田占草塲馬戸,漸多逃竄,穆宗從太僕少卿武金議,賣種馬之半金言種馬之設尃為孳生,備用備用馬,既別買,則種馬可遂省,今備用馬既足三萬,宜令每馬折銀三十兩解太僕,種馬盡賣,輸兵部一馬十兩,則直𨽻山東、河南十二萬匹,可得銀百二十萬,且收草豆銀二十四萬。御史謝廷傑謂祖制所定,闗軍機不可廢,兵部是廷傑言,而是時內帑乏竭,方分使括天下逋賦,穆宗遂可金,奏下部議,請養賣各半,從之,至是,以互市饒馬盡賣之,上馬八兩,下至五兩,又折徴草塲地租銀,以供圑營買馬及各邊之請。迨帝末年,師役繁興,往往借支太僕銀,久之,銀與馬兩竭,冏政大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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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批歴代通鑑輯覽》卷一百十
URN: ctp:ws755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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