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欽定四庫全書 |
2 | 通志》卷一百八十一 |
3 | 宋 右。 廸 功 郎 鄭 樵 漁 仲 撰藝術傳》第一 |
4 | 自《史記》作司馬季主《扁鵲》、《倉公》等傳,而後漢因之,遂有方術,傳晉、周、隋謂之藝術。後魏謂之術藝,北齊謂之方技。今起《春秋》,列國訖隋,總謂之藝術,云《春秋國語》。 |
5 | 周 |
6 | 伯陽父 史伯 內史過。 內史叔興。 內史叔服。 伶州鳩 萇𢎞 |
7 | 魯 |
8 | 梓慎。 |
9 | 晉 |
10 | 史蘇卜偃董因 師曠 士文伯 史趙史墨。 |
11 | 秦 |
12 | 卜徒父。 醫和 |
13 | 鄭 |
14 | 裨竈 |
15 | 史記 |
16 | 司馬季主。 扁鵲 倉公 |
17 | 后漢 |
18 | 任文公 郭憲 許楊 髙獲 王喬 謝夷吾楊由 李南李郃叚翳 廖扶折像。 樊英 唐檀。 公沙穆 許曼 趙彦樊志張 單颺 韓說 董扶 郭玉 華佗 費長房 薊子訓。 劉根 左慈 計子勲。 上成公 解奴辜甘始王真王和平周 |
19 | 伯陽父者,周大夫也。幽王二年,西周三川皆震。伯陽父曰:「周將亡矣!夫天地之氣,不失其序,若過其序,民亂之也,陽伏而不能出,隂廹而不能烝,於是有地震。今三川實震,是陽失其所而鎮隂也,陽失而在隂源必塞,源塞國必亡。夫水演而民用也,土無所演,民乏財用,不亡何待?昔伊、洛竭而夏亡,河竭而商亡,今周徳若二代之季矣,其川源又塞塞必竭,夫國必依山川山崩川竭亡之徴矣。川竭山必崩,若國亡不過十年,數之紀也。夫天之所棄,不過其紀,是嵗也,三川竭,岐山崩,十一年,幽王果為犬戎所殺,周遂東遷焉。 |
20 | 史伯者,周太史也,鄭桓公為司徒之時,甚得周衆與東土之人,問於史伯曰:王室多故,余懼及焉,其何所可以逃死?史伯對曰:王室將卑,戎狄必昌,不可偪也。當成周者,南有荊蠻、申、呂、應、鄧、陳、蔡、隨唐,北有衛、燕、狄、鮮、虞、潞、洛、泉、徐、蒲,西有虞虢、晉隗、霍陽、魏芮,東有齊、魯、曹、宋、滕、薛、鄒、莒,是非王之支子,母弟甥舅也,則皆蠻荊戎狄之人也,非親則頑,不可入也,其濟洛、河潁之間乎?是其子男之國,虢、鄶為大,虢叔恃勢,鄶仲恃險,是皆有驕侈怠慢之心,而加之以貪冒,君若以周難之故,寄帑與賄焉,不敢不許,周亂而弊是驕而貪必將背,君君若以成周之衆奉辭伐罪,無不克矣,若克二邑,鄔蔽補舟,依●、厯華君之土也,若前華後,河左洛右濟主芣騩而食溱洧,修典刑以守之,是可以少固。公曰:南方不可乎?對曰:夫荊子、熊嚴生子四人,伯霜、仲雪、叔熊、季紏、叔熊逃難於濮,而蠻季紏是立,薳氏將起之,禍又不克,是天啓之也。又甚聰眀協和,盖其先王。臣聞之,天之所啓,十世不替,夫其子孫必光啓土,不可偪也。且重黎之後,夫黎為髙辛氏火,正以淳燿敦大,天眀地徳,光照四海,故命之曰祝融,其功大矣!夫成天地之大功者,其子孫未嘗不章虞、夏、商、周是也,虞幕能聽協風以成樂物者也,夏禹能單平水土,以品處庶類者也。商契能和合五教以保于百姓者也。周棄能播殖百榖,蔬以衣食民人者也,其後皆為王公伯、祝融,亦能昭顯天地之光眀以生柔嘉財者也。其後八姓於周未有侯伯佐制物於前代者,昆吾為夏侯伯矣,大彭、豕韋為商伯矣,當周未有己姓昆,吾蘇顧溫董董姓,鬷夷豢龍,則夏滅之矣,彭姓,彭祖、豕韋諸稽,則商滅之矣。秃姓舟人,則周滅之矣。妘姓鄔鄶路偪陽,曹姓鄒莒,皆為采衛,或在王室,或在夷狄,莫之數也,而又無令聞,必不興矣。斟姓無後,融之興者,其在羋姓乎?羋姓䕫越不足命也。蠻羋蠻矣,惟荊實有昭徳,若周衰,其必興矣,姜嬴荊羋,實與諸姬代相干也,姜伯夷之後也,嬴伯翳之後也,伯夷能禮於神以佐堯者也,伯翳能議百物以佐舜者也,其後皆不失祀,而未有興者,周衰其將至矣!公曰:謝西之九州,何如?對曰:其民沓貪而忍不可因也,惟謝郏之間其家,君侈驕,其民怠,沓其君而未及周徳,若更君而周訓之,是易取也,且可長用也。公曰:周其弊乎?對曰:殆於必弊者也。泰誓曰:民之所欲,天必從之。今王棄髙眀昭顯而好䜛慝暗,昧惡角,犀豐盈而近頑童窮困,去和而取同。夫和實生物同則不繼,以地平地謂之和,故能豐長而物歸之,若以同裨同盡乃棄矣,故先王以土與金木,水火雜以成百物,是以和五味以調口,剛四支以衛體,和六律以聰耳,正七體以役心,平八索以成人,建九紀以立純徳,合十數以訓百體,出千品,具萬方,計億事材,兆物收經,入行姟極,故王者居九畡之田,收經入以食兆民,周訓而能用之,和樂如一。夫如是,和之至也,於是乎先王聘后於異姓,求財於有方,擇臣取諫工而講以多物,務和同也,聲一無聽物,一無文味,一無果物,一不講王,將棄是類也,而與剸同天奪之,眀欲無弊,得乎?夫虢石父,䜛謟巧諛之人也,而立以為卿士與剸同也。棄聘后而立內妾,好窮固也。侏儒戚,施實御在側,近頑童也。周法不昭而婦言是行,用䜛慝也。不建立卿士而妖試。𦍒措行暗昧也,是物也,不可以久。且宣王之時,有童謡,曰檿弧箕服,實亡周國。於是宣王聞之,有夫婦鬻是器者,王使執而戮之。府之小妾生女而非王子也,懼而棄之,此人也,收以奔襃天之命此久矣,其又何可為乎?訓語有之,曰夏之衰也,襃人之神化為二龍,以同于王庭而言曰:余襃之二君也,夏后卜殺之,與去之,與止之,莫吉卜,請其漦而蔵之,吉乃布幣焉而䇿告之,龍亡而漦,在櫝而蔵之,傳郊之及殷周,莫之發也。及厲王之末,發而觀之,漦流于庭,不可除也。王使婦人不幃而譟之,化為元黿,以入于王府府之童妾未既齓而遭之,既笄而孕,當宣王時而生,不夫而育,故懼而棄之,為弧服者方戮在路,夫婦哀其夜號也而取之以逸逃於襃人,襃姁有獄,而以為入於王,王遂置之而嬖是女也,使至於為后而生伯服天之生此久矣,其為毒也大矣,將俟淫德而加之焉,毒之酋腊者,其殺滋速申繒。西戎方彊,王室方騷,將以縦欲不亦難乎?王欲殺太子以成伯服,必求之申申,人弗畀,必伐之。若伐申,而繒與西戎㑹以伐周,周不守矣。繒與西戎方將得申申呂方,彊其隩愛,太子亦必可知也。王師若在,其殺之亦必然矣。王心怒父,虢公從矣,凡周存亡,不三稔矣。君若欲避其難,其速規所矣,時至而求用,恐無及也。公曰:若周衰,諸姬其孰興?對曰:臣聞之,武實昭文之功,文之祚,盡武其嗣乎?武王之子應韓不在其在晉乎距險而隣於小,若加之以徳,可以大啓。公曰:姜嬴其孰興?對曰:夫國大而有得者,近興秦仲、齊侯、姜嬴之雋也。且大其將興乎?公說乃東寄帑與賄,虢、鄶受之,十邑皆有寄地。幽王八年而桓公為司徒,九年而王室始騷,十一年而斃。及平王之末,而秦、晉、齊、楚代興、秦莊、襄於是乎取周土。晉文侯於是乎定天子,齊、莊、僖於是乎小伯,楚蚠冒於是乎?始啓濮。 |
21 | 內史過者,周大夫也,恵王十五年,有神降于莘,王問於內史過曰:是何故固有之乎?對曰:有之。國之將興,其君齊眀𠂻正,精潔恵和,其徳足以昭其馨香,其恵足以同其民,人神饗而民聽,民神無怨,故眀神降之,觀其政徳而均布福焉。國之將亡,其君貪冒辟邪,滛佚荒怠,麤穢暴虐,其政腥臊,馨香不登,其刑矯誣,百姓攜貳,眀神弗蠲,而民有逺志,民神怨痛,無所依懐,故神亦往焉,觀其苛慝而降之禍,是以或見神以興,亦或以亡,昔夏之興也,融降于崇山,其亡也囘祿,信於聆,隧商之興也,檮杌次於丕山,夷羊在牧,周之興也,鸑鷟鳴於岐山,其衰也,杜伯射王於鄗,是皆眀神之志者也。王曰:今是何神也?對曰:昔昭王娶于房曰:房后實有爽徳,協于丹朱,丹朱馮身以儀之,生穆王焉,實臨照周之子孫,而禍福之夫神,壹不遠徙遷,若由是觀之,其丹朱乎?王曰:其誰受之?對曰:在虢土。王曰:然則何為?對曰:臣聞之道而得神,是謂逢福。滛而得神,是謂貪禍?今虢少荒,其亡乎?王曰:吾其若之何?對曰:使太宰以祝史帥狸姓,奉犧牲、粢盛、玉帛往獻焉,無有祈也。王曰:虢其㡬何?對曰:昔堯臨民以五,今其胄見神之見也,不過其物。若由是觀之,不過五年,王使太宰忌父帥傅氏及祝史,奉犧牲、玉鬯,往獻焉。內史過從至虢,虢公亦使祝史請土焉。內史過歸,告王曰:虢必亡矣!不禋於神而求福焉,神必禍之不親於民而求用焉,民必違之,精意以享禋也,慈保庶民親也。今虢公動匱百姓以逞其違,離民怒神而求利焉,不亦難乎?十九年,晉取虢襄王使召公過,及內史過,賜晉恵公命,呂甥郤芮相晉侯不敬,晉侯執玉,卑拜不稽首,內史過歸,以告王曰:晉不亡,其君必無後。且呂郤將不免,王曰:何故?對曰:夏書有之曰:衆非元后。何戴后非衆?無與守邦在。湯誓曰:余一人有辠,無以萬夫萬夫有辠在,余一人在般庚曰:國之臧則維女衆,國之不臧則維余一人,是有逸罰,如是則長衆使民不可不慎也,民之所急,在於大事先王,知大事之必以衆濟也,故祓除其心,以和恵民,考中度衷以莅之,昭眀物則以訓之,制義庶孚,以行之祓除,其心精也。考中度衷,忠也,昭眀物,則禮也。制義,庶孚信也。然則長衆使民之道,非精不和,非忠不立,非禮不順,非信不行。今晉侯即位,而背內外之賂,虐其處者,棄其信也。不敬王命,棄其禮也。施其所惡,棄其忠也,以惡實心,棄其精也。四者皆棄則逺,不至而近不和矣,將何以守國?古者先王既有天下,又崇立上帝,眀神而敬事之,於是乎有朝日夕月,以教民事。君諸侯春秋受職於王,以臨其民,大夫士日恪位著以儆其官,庶人工商,各守其業,以共其上,猶恐有墜失也,故為車服旗章以旌之為摯,幣瑞節以鎮之,為班爵貴賤以列之為令,聞嘉譽以聲之,猶有散遷解慢,而著在刑辟,流在裔土,於是乎有夷蠻之國,有斧鉞刀墨之民,而況可以滛縦其身乎?夫晉侯非嗣也,而得其位,亹亹怵惕,保任戒懼,猶曰未也,若將廣其心而逺其鄰,陵其民而卑其上,將何以固守?夫執玉卑替,其摯也拜不稽首,誣其王也,替摯無鎮,誣王無民。夫天事恒象,任重享大者必速及,故晉侯誣王,人亦將誣之,欲替其鎮,人亦將替之。大臣享其祿,弗諫而阿之,亦必及焉。襄王二年而立晉侯,八年而隕於韓,十六年,而晉人殺懐公,懐公無胄,秦人殺子金子公。 |
22 | 內史叔興者,周大夫也,亦曰內史。興襄王八年,王使叔興聘于宋,時有六鷁,退飛過宋都,宋襄公以問叔興曰:是何祥也?吉㓙焉在?對曰:今兹魯多大喪,眀年齊有亂,君將得諸侯而不終,退而告人曰:君失問,是隂陽之事,非吉㓙所生也。吉㓙由人,吾不敢逆君故也。晉文公之始立也,襄王使太宰文公及內史叔興賜命焉,上卿逆于境,晉侯郊勞,館諸宗廟,饋九牢,設庭燎,及期命于武宮,設桑主布几筵,太宰莅之,晉侯端委以入,太宰以王命命冕服,內史贊之,三命而後,即冕服既畢,賓饗贈餞如公命侯伯之禮,而加之以宴好,內史叔興歸以告王曰:晉不可不善也,其君必霸,逆王命,敬奉禮,義成敬王命,順之道也。成禮義,徳之則也,則徳以道,諸侯諸侯必歸之。且禮,所以觀忠信仁義也,忠所以分也,仁所以行也,信所以守也,義所以節也。忠分則均,仁行則報,信守則固,義節則度,分均無怨,行報無匱,守固不偷,節度不𢹂,若民不怨而財不匱,令不偷而動,不𢹂其何?事不濟?中能應外忠也。施三服義,仁也。守節不滛,信也,行禮不疾義也。臣入晉境,四者不失臣,故曰晉侯其能禮矣。王其善之,樹於有禮,艾人必豐,王從之,使於晉者,道相逮也。及恵后之難,王出在鄭,晉侯納之,襄王十六年,立晉文公,二十一年,以諸侯朝于衡雍,且獻楚㨗,遂為踐土之盟,於是乎始霸。 |
23 | 內史叔服者,周大夫也。襄王二十六年,魯文公即位,王使叔服如魯𦵏僖公。公孫敖聞其能相人也,見其二子焉。叔服曰:穀也,食子,難也,收子穀也。豐下必有後於魯國。襄王三十三年,穆伯奔莒,魯人立穀,是為文伯。文伯立穆伯,自莒復于魯,文伯奉其供養。二年,穆伯復盡室以適莒,文伯疾而請曰:穀之子弱,請立難也。許之。文伯卒立恵叔,穆伯復求入,將來卒于齊,恵叔竟,收葬之,文伯之子曰孟獻子於魯,稱三家焉。頃王六年,有星孛入于北斗,叔服曰:不出七年,宋、齊、晉之君皆將死,亂後三年,宋弑昭公,五年齊弑懿公。七年,晉弑靈公,悉如言焉。伶州鳩者,周樂官也,景王二十三年,王將鑄無射而為之,大林單穆公諫以為不可,王弗聽,問之,伶州鳩對曰:臣之守官弗及也。然臣聞之,琴瑟尚宫,鐘尚羽石,尚角,匏竹利制,大不踰宮,細不過羽。夫宫,音之主也,第以及羽,聖人保樂以愛財,財以備器,樂以殖財,故樂器重者從細,輕者從大,是以金尚羽石,尚角,瓦絲尚宮,匏竹尚議,革木一聲。夫政尚樂,樂從和和,從平聲以和樂,律以平聲,金石以動之,絲竹以行之,詩以道之,歌以詠之,匏以宣之,瓦以贊之,革木以節之,物得其常曰樂,極極之所集曰聲,聲應相保。曰和,細大不踰曰平。如是而鑄之,金磨之石,繫之,絲木,越之匏,竹節之,鼓而行之,以遂八風,於是乎氣無滯隂,亦無散陽。隂陽序次,風雨時至,嘉生繁祉,人民和利,物備而樂成,上下不罷,故曰樂正。今細過其主,妨於正用物,過度妨於財,正害財匱,妨於樂細,抑大陵不容於耳,非和也。聽聲越逺,非平也。夫有和平之聲,則有蕃殖之財,於是乎道之以中徳,詠之以中音,徳音不愆,以合神人神,是以寧民是以聽。若夫匱財用,罷民力,以逞淫心,聽之不和,比之不度,無益於教,而離民怒神,非臣之所聞也。王於是復問鍾律於伶州,鳩對曰:律所以立均出度也。古之神瞽考中聲而量之以制,度律均鍾,百官軌儀。紀之以三,平之以六,成於十二,天之道也。夫六,中之色也,故名之曰黃鍾,所以宣養六氣九徳也。由是第之。二曰太蔟,所以金奏贊陽出滯也。三曰沽洗,所以修潔百物,考神納賓也。四曰㽔賓,所以安静神人獻酬交酢也。五曰夷則,所以詠歌九,則平民者無貳也。六曰無射所以宣布哲人之令徳,示民軌儀也。為之六間,以揚沈伏而黜散。越也。元間大呂,助宣物也。二間夾鍾,出四隙之細也。三間中呂,宣中氣也。四間林鍾,和展百事,俾莫不任肅純恪也。五間南,吕贊,陽秀也。六間應鍾,均利器用,俾應復也。律呂不易無姦物也,細鈞有鍾無鎛,昭其大也。大鈞有鎛無鍾,甚大無鎛,昭其細也,大昭小,鳴和之道也,龢平則久,久固則純,純眀則終,終復則樂,所以成政也,故先王貴之。王曰:七律者何?對曰:昔武王伐殷,嵗在鶉火,月在天駟,日在析木之津,辰在斗,柄星在天,黿星與日辰之位皆在北維,顓頊之所建也,帝嚳受之。我姬氏出自天黿及析木者,有建星及牽牛焉,則我皇妣大姜之姪,伯陵之後,逢公之所馮神也。嵗之所在,則我有周之分野也。月之所在辰,馬農祥也,我太祖后稷之所經緯也,王欲合是五位三所而用之。自鶉及駟,七列也,南北之揆七同也。凡神人以數合之,以聲昭之數,合聲和,然後可同也。故以七同其數而以律龢,其聲於是乎有七律。王以二月癸亥夜,陳未畢而雨,以夷則之上宫畢之當辰辰在戌上,故長夷則之。上宫名之曰羽,所以藩屏民則也。王以黃鍾之下宮,布戎于牧之野,故謂之厲,所以厲六師也。以太蔟之下宫,布令于商,昭顯文徳,底紂之多辠,故謂之宣,所以宣三王之徳也。反及嬴內,以無射之上宫,布憲施,舍於百姓,故謂之嬴亂,所以優柔容民也。王嘉其言而不用,卒鑄大鍾。二十四年,鍾成伶人告龢,王謂伶州鳩曰:鍾果龢矣。對曰:未可知也。王曰:何故?對曰:上作器,民備樂之則為龢。今財亡民罷,莫不怨恨,臣不知其龢也。且民所曹好鮮,其不濟也,其所曹惡鮮,其不廢也。故諺曰:衆心成城,衆口鑠金。今三年之中而害金,再興焉,懼一之廢也。王曰:爾老耄矣,何知伶州鳩退而告人曰:王其以心疾死乎?夫樂,天子之職也。夫音樂之輿也,而鍾,音之器也。天子省風以作樂,器以鍾之輿以行之。小者不窕,大者不槬則和於物,物和則嘉成故和。聲入於耳而蔵於心。心億則樂窕則不咸,槬則不容心,是以感感實生疾。今鍾槬矣,王心弗堪,其能久乎!二十五年,王崩,鍾不龢。 |
24 | 萇𢎞者,周大夫萇叔也。景王十四年,王問於萇𢎞曰:今兹諸侯,何實吉何實?㓙對曰:蔡㓙此蔡侯般弒其君之嵗也,嵗在豕韋弗過此矣,楚將有之,然壅也,嵗及大梁,蔡復楚㓙,天之道也。是嵗也,楚靈王召蔡靈侯於申,執而殺之,遂滅蔡。後三嵗,楚人弑靈王,平王即位,以蔡靈侯之孫廬歸于蔡而復其國。景王二十一年春二月乙卯,毛得殺毛伯,過而代之。萇𢎞曰:毛得必亡,是昆吾稔之日也,侈故之以而毛,得以濟侈於王都,不亡何待!景王崩,敬王立,尹氏與毛得立王子朝於王城,是為西王。敬王居狄泉,曰東王。敬王二年八月,地震。萇𢎞謂劉文公曰:「君其勉之,先君之力可濟也。周之亡也,其三川震。今西王之大臣,亦震天棄之矣。東王必大克。四年,晉人納敬王於王城,毛伯以王子朝奔楚,後皆見殺。 |
25 | 魯 |
26 | 慎者,魯大夫也。襄公二十八年春無冰。梓慎曰:今兹宋、鄭其饑乎?嵗在星紀而淫於元枵,以有時菑,隂不堪陽蛇。乗龍龍,宋、鄭之星也,宋、鄭必饑。元枵,虛中也。枵,耗名也,土虛而民耗,不饑何為?既而宋鄭果饑,昭公十五年春,將禘于武宫,戒百官梓慎曰:禘之日,其有咎乎?吾見赤黒之祲,非祭祥也,喪氛也,其在莅事乎?二月癸酉,禘叔弓莅事籥入而卒。十七年冬,有星孛于大辰西,及漢申湏曰:彗所以除舊布新也。天事恒象,今除於火,火必布焉。諸侯其有火災乎?梓慎曰:往年吾見之,是其徴也。火出而見,今兹火出而章,必火入而伏,其居火也久矣,其與不然乎?火出於夏為三月,於商為四月,於周為五月,夏數得天,若火作,其四國當之,在宋、衛,陳鄭乎宋,大辰之虛也。陳太皥之虛也。鄭,祝融之虛也,皆火房也。星孛及漢,漢水祥也。衛,顓頊之虛也,故為帝邱。其星為大水。水,火之牡也,其以丙子若壬午作乎?水火所以合也。若火入而伏,必以壬午不過其見之月,眀年夏五月,火始昏見,丙子風梓。慎曰:是謂融風,火之始也。七日,其火作乎?戊寅,風甚,壬午,大甚,宋、衛、陳、鄭皆火,梓慎登大庭氏之庫以望之,曰:宋、衛、陳、鄭也。數日,皆來告火。二十年春二月己丑,日南至,梓慎望氛曰:今兹宋有亂國,幾亡三年而後弭。蔡有大喪,叔孫昭子曰:然則戴桓也。汰侈無禮已甚,亂所在也。夏六月,戴桓之族華氏、向氏作亂,誘殺羣公子刧,元公,質其太子母弟焉。冬十月,元公伐華向氏,華亥向寧,華定出奔陳。眀年,三子自陳入于宋,南里以叛。又眀年,三子自宋南里出奔楚,宋亂始定,如其言焉。是嵗,蔡侯廬亦卒。二十一年秋七月壬午朔,日有食之。公問於梓慎曰:是何物也?禍福何為?對曰:「二至二分,日有食之,不為災。日月之行也,分同道也,至相過也。其他月則為災,陽不克也,故常為水。二十四年夏,五月乙未朔,日有食之。梓慎曰:將水。叔孫。昭子曰:旱也,日過分而陽猶不克,克必甚能無旱乎?陽不克莫將積聚也。是秋,大旱,終如叔孫之言,而梓慎之占或失。先是,昭公之七年,楚靈王成章華臺,召諸侯而落之,使薳啓彊召昭公。公將行,夢襄公祖梓慎曰:君不果行。襄公之適楚也,夢周公祖而行。今襄公實祖君,其不行子服。恵伯曰:行先君未嘗適楚,故周公祖以道之。襄公適楚矣,而祖以道君不行,何之三月,公卒如楚。而其言亦不驗云。 |
27 | 晉 |
28 | 史蘇者,晉之卜史也。晉獻公五年,卜伐驪戎,史蘇占之曰:「勝而不吉」。公曰:「何謂也?」對曰:「遇兆。挾以衘骨齒牙為猾戎,夏交捽交捽,是交勝也。臣故云且懼有口攜民,國私心焉。公曰:何口之有?口在寡人,寡人弗受,誰敢興之?對曰:茍可以𢹂,其入也,必甘受逞而不知,胡可壅也?公不聽,遂伐驪戎,克之,獲驪姬以歸,有寵,立以為夫人,公飲大夫酒,令司正實爵,與史蘇曰:飲而無肴,夫驪戎之役,女曰:勝而不吉,故賞女以爵,罰女以無肴,克國得妃,其有吉孰大焉!史蘇卒,爵再拜稽首曰:兆有之,臣不敢蔽蔽。兆之紀,失臣之官,有二辠焉,何以事君?大罰將及,不唯無肴,抑君亦樂其吉而備其㓙。㓙之無有,備之何害?若其有㓙,備之為瘳。臣之不信,國之福也,何敢憚罰?飲酒出,史蘇告大夫曰:有男戎,必有女戎。若晉以男戎勝戎,而戎亦必以女,戎勝晉其若之何?里克曰:何如?史蘇曰:昔夏桀伐,有施有施人,以妹喜女焉,妹喜有寵,於是乎與?伊尹比而亡夏殷辛,伐有蘇,有蘇氏以妲己女焉,妲己有寵,於是乎與?膠鬲比而亡殷,周幽王伐,有襃襃人以襃姒女焉,襃姒有寵生伯服,於是乎與?虢石甫比,逐太子宜臼而立伯服,太子出奔申申人,鄫人召西戎以伐周,周於是乎亡。今晉寡徳而安俘女,又増其寵,雖當三季之王,不亦可乎?且其兆云:挟以衘骨齒牙為猾我,卜伐驪龜,往離散以應我。夫若是賊之兆也,非吾宅也,離則有之,不跨其國,可謂挟乎?不得其君能衘骨乎?若跨其國而得其君,雖逢齒牙以猾其中,誰云不從?諸夏從戎,非敗而何?從政者不可以不戒,亡無日矣。既而驪姬生奚齊,其娣生卓子驪姬,請使太子申生主曲沃公子重耳處蒲城夷吾處屈奚齊處絳,以儆無辱之故。公許之,史蘇朝告大夫曰:二三大夫,其戒之乎?亂本生矣,日君以驪姬為夫,人民之疾心固皆至矣!昔者之伐也,起百姓以為百姓也,是以民能欣之故,莫不盡忠極勞,以致死也。今君起百姓以自封也,民外不得其利而內惡其貪,則上下既有判矣,然而又生男,其天道也,天彊其毒,民疾其態,其亂生哉?吾聞君子好好而惡惡,樂樂而安安,是以能有常伐木不自其本,必復生塞水,不自其源,必復流滅,禍不自其,基必復亂。今君滅其父而畜其子,禍之基也,畜其子而從其欲,子思報父之恥而信其欲,雖好色必惡,心不可謂好好其色必授之情,彼得其情以厚其欲,從其惡,心必敗,國且深,亂亂必自女戎,三代皆然,驪姬果作難,殺太子而逐二公子。君子曰:知難本矣。獻公之筮,嫁伯姬於秦也,史蘇占之曰:不吉。其繇曰:士刲羊亦無𥁃也,女承筐亦無貺也,西鄰責言不可償也,歸妹之暌,猶無相也,震之離,亦離之震,為雷,為火、為嬴,敗姬車,說其輹,火焚其旗,不利行師敗于宗邱,歸妹睽孤寇張之弧,姪其從姑六年,其逋逃歸其國而棄其家。眀年其死於髙梁之虚恵公,六年,與秦穆公戰于韓原,晉師敗績,秦獲恵公以歸,恵公在秦曰:先君若從史蘇之占,吾不及此。夫韓簡侍曰:龜象也,筮數也。物生而後有象,象而後有滋,滋而後有數,先君之敗,徳及可數乎?史蘇是占,勿從何益?初恵公之在梁也,梁伯妻之梁嬴,孕過期,卜招父與其子卜之,其子曰:將生一男一女,招父曰:然。男為人臣,女為人妾,故名男曰圉,名女曰妾。及秦人歸惠公,惠公以子圉質秦,妾為秦宦女焉。圉至秦,穆公亦以女妻之。六年,圉逃歸于晉。恵公薨,圉立,是為懐公。眀年,文公入,使人殺懐公于髙梁如其繇云。 |
29 | 卜偃者,晉掌卜大夫也,亦曰郭偃獻公卜伐驪戎,遇兆挟以衘骨齒牙為猾,既而獲驪姬史蘇謂晉必由俘女亡國,當如三季之世。卜偃曰:不然,夫三季王之亡也,宜民之主也,縦惑不疚,肆侈不違,流志而行,無所不疚,是以及亡而不獲追鑒,今晉國之方偏侯也,其土又小,大國在側,雖欲縦惑,未獲専也,大家隣國,將師保之多而驟立不其集,亡雖驟立,不過五矣。且夫口三五之門也,是以䜛口之亂,不過三五,且夫挾小鯁也,可以小戕而不能喪國,當之者戕焉,於晉何害?雖謂之挟,而猾之以齒,牙口弗聽也,其與幾何?晉國懼則甚矣,亡猶未也。商之衰也,其銘有之曰:嗛嗛之徳不足就也,不可以矜而祇取憂也。嗛嗛之食不足狃也,不能為膏而祇離咎也,雖驪之亂,其離咎而已,其何能服?吾聞以亂得聚者,非謀不卒時,非人不免難,非禮不終年,非義不盡齒,非徳不及世,非天不離數,今不據其安,不可謂能謀,行之以齒牙,不可謂得人,廢國而向已,不可謂禮,不度而迂求,不可謂義,以寵賈怨,不可謂徳,少族而多敵,不可謂天徳,義不行,禮義不則棄人失謀,天亦不贊吾觀君夫人也。若為亂,其猶𨽻農也,雖獲沃田而勤易之,將弗克饗,為人而已。既驪姬不克晉正於秦,五立而後平。獻公十六年,滅耿滅霍,滅魏,賜趙夙耿,畢萬魏以為大夫,卜偃曰:畢萬之後,必大萬盈數也。魏,大名也,以是始賞天啓之矣。天子曰:兆民諸侯曰萬民,今名之以大,以從盈數,其必有衆。初畢萬卜仕於晉,遇屯之比辛,廖占之曰:吉屯固,比入吉,孰大焉,其必蕃昌。震為土車,從馬足居之,兄長之母覆之,衆歸之,六體不易,合而能固,安而能殺,公侯之卦也,公侯之子孫,必復其始。其後魏果得國。十九年,獻公伐虢滅下陽,眀年虢公敗戎于桑田,卜偃曰:虢其亡乎亡!下陽不懼而又有大功,是天奪之鑒而益其疾也,必易晉而不撫其民,不可以五稔。二十二年八月,晉師圍上陽,獻公問於卜偃曰:吾其濟乎?對曰:克之。公曰:何時?對曰:童謡云:丙之辰,龍尾伏辰,均服振振,取虢之旂,鶉之賁賁,天䇿焞焞,火中成軍,虢公其奔其九月十月之交乎?丙子旦,日在尾,月在䇿,鶉火中,必是時也。冬十二月丙子朔,晉滅虢,虢公醜奔亰師。二十六年,獻公薨,奚齊立里克殺之,及其弟卓子恵公,以地賂秦,及以田賂里克㔻鄭,於是秦人入恵公而里㔻納之恵公,既入而背外內之賂,輿人誦之曰:佞之見佞,果喪其田,詐之見詐,果喪其賂,得之而狃終逢其咎,喪田不懲,禍亂其興。既里㔻死禍,公隕於韓卜偃曰:善哉!夫衆口禍福之門,是以君子省衆而動,監戒而謀謀,度而行,故無不濟,內謀外度,考省不倦,日考而習戒備畢矣。恵公即位,出共世子,而改𦵏之臭達於外,國人誦之曰:貞之無報也,孰是人?斯而有是臭也,貞為不聽,信為不誠,國斯無刑,偷居倖生,不更厥貞,大命其傾威兮懐兮各聚,爾有以待所歸兮,猗兮違兮,心之哀兮,嵗之二七,其靡有徴兮,若狄公子吾是之依也,鎮撫國家為王妃也。卜偃曰:甚哉!善之艱也,君改𦵏共君,以為榮也而惡滋章。夫人美於中,必播於外而越於民,民實戴之,惡亦如之,故行不可不慎也,必或知之。十四年,君之冢嗣,其替乎其數,告於民矣,公子重耳其入乎!其魄兆於民,若入必伯。諸侯以見天子,其光耿於民矣,數言之紀也,魄意之術也,光眀之曜也。紀言以敘之,述意以導之,眀耀以昭之,不至何待?欲先導者行乎?將至矣,恵公既殺里克而悔之曰:芮也!使寡人過殺我社稷之鎮。卜偃聞之曰:不謀而諫者,冀芮也。不圖而殺者,君也。不謀而諫不忠,不圖而殺,不祥不忠,受君之罰不祥,罹天之禍,受君之罰,死戮罹天之禍無後志道者,勿忘將及矣!及文公入,秦人殺冀芮而施之恵公。五年秋八月,晉沙鹿崩,卜偃曰:期年將有大咎,㡬亡國。六年冬,恵公與秦穆公戰于韓原,恵公為秦所獲,既而歸之。十四年,恵公薨,懐公立,眀年,文公入誅,懐公於髙梁。是嵗也,周襄王以叔帶之難,出奔鄭。文公二年,秦穆公帥師於河上,將納王,於是乎?文公,將勤王,使卜偃卜之曰:吉遇黃帝,戰於阪泉之兆。公曰:吾不堪也。對曰:周禮未改。今之王,古之帝也。公曰:筮之遇大有之睽,曰:吉遇公,用享于天子之卦也。戰克而王饗,吉孰大焉?且是卦也,天為澤以當日,天子降心以逆公,不亦可乎?大有去睽而復,亦其所也。文公遂辭秦師而下,次於陽樊,右師圍溫,左師逆王。王入於王城,取大叔於溫而殺之。晉侯朝,王王饗醴,命之侑。其後文公問於卜,偃曰:始也,吾以治國為易。今也難。對曰:君以為易,其難也將至矣,君以為難,其易也,將至焉。九年,文公薨,將殯於曲沃,出絳柩,有聲如牛卜,偃使大夫拜曰:君命大事,將有西師過軼,我擊之必大㨗。襄公元年,秦伐鄭,襄公墨衰絰,遂敗秦師于殽云。 |
30 | 董因者,晉大夫也,周太宰辛有之,後辛有之,二子董之,晉故晉有董史焉。晉恵公十四年薨,秦伯納文,公董因迎文公于河,公問曰:吾其濟乎?對曰:嵗在大梁,將集天行元年,始受實沈之星也!實沈之墟,晉所以興也。今君當之,無不濟矣!君之行也,嵗在大火,閼伯之星也,是謂大辰辰以成善,后稷是相唐叔以封瞽史。記曰:嗣續其祖,如穀之滋,必有晉國。臣筮得《泰》之八曰,是謂天地配亨,小往大來,今及之矣,何不濟之有?且以辰出而參入,皆晉祥也,天之大紀也,濟且秉成,必霸諸侯,已而果然。師曠者,字子野,晉樂太師也。晉平公三年冬,楚公子午帥師伐鄭,晉人聞有楚師,師曠曰:不害吾。驟歌北風,又歌南風,南風不競,多死聲,楚必無功。董叔曰:天道多在西北,南師不時必無功。叔向曰:其在君之徳也。既而楚師多凍,役徒㡬盡。二十四年春,有石言於魏榆平,公問於師曠曰:石何故言?對曰:石不能言,或馮焉不然,民聽濫也。抑臣又聞之曰:作事不時,怨讟動於民,則有非言之物而言。今宮室崇侈,民力彫盡,怨讟並作,莫保其性,石言不亦宜乎?於是平公方築虒祈之宫,叔向曰:子野之言君子哉!君子之言,信而有徴,故怨逺於其身。小人之言,僭而無徴,故怨咎及之。詩曰:哀哉不能言,匪言是出,唯躬是瘁。哿矣能言,巧言如流,俾躬處休。其是之謂乎?是宮也成,諸侯必叛,夫子知之矣!初,衛靈公將如晉次于濮水之上,聞琴聲焉,甚哀,使師滔以琴寫之,謂之新聲。至晉為平公鼓之師,曠撫其手而止之曰:止此亡國之音也。昔師延為紂作靡靡之樂,後而自沈於濮水之上,聞此聲者,必於濮水之上乎?其後平公竟說之,師曠曰:公室其將卑乎君之眀,兆於衰矣。夫樂以開山川之風也,以耀徳於廣逺也,風徳以廣之風,山川以逺之,風物以聽之,循詩以詠之,循禮以節之,夫徳廣逺而有時節,是以逺服而邇不遷。今君說新聲,欲毋衰得乎?自是晉政在大夫,而公室遂衰焉。 |
31 | 士文伯者,晉大夫伯瑕也。晉平公二十二年三月,鄭人鑄刑書於鼎,以為國之常法五月而火,昏見。士文伯曰:火見鄭其火乎?火未出而作火以鑄刑器,蔵爭辟焉。火如象之,不火何為?八月丙戌,鄭果灾。眀年夏四月甲辰朔,日有食之,平公問於士文伯曰:誰將當日食,對曰:魯衛惡之」。衛大魯小曰:「何故?對曰:去衛地如魯地,於是有災,魯實受之,其大咎其衛君乎?魯將上卿,公曰:詩所謂彼日而食,于何不臧者何也?對曰:不善,政之謂也。國無政不用善,則自取謫于日月之災,故政不可不慎也。務三而已:一曰擇人,二曰因民,三曰從時。是嵗冬十月辛酉,衛襄頃之族殺獻公而立成公。十一月,魯季武子卒,平公謂士文伯曰:吾所問日食從矣,可常乎?對曰:不可。六物不同民心,不一事序,不類官職,不則同始異終,胡可常也。詩曰:或燕燕居息,或憔悴事國,其畏終也如是。公曰:何謂六物?對曰:嵗時日月、星、辰是謂也。公曰:多語寡人辰而莫同,何謂辰?對曰:日月之㑹是謂辰,故以配日焉。 |
32 | 史趙者,晉太史也。晉平公十五年,悼公之夫人食輿人之城。杞者,絳縣人,或年長矣,無子而往,與於食,有與疑年使之年曰:臣小人也,不知紀年臣生之嵗,正月甲子朔,四百有四十五甲子矣,其季於今三之一也。吏走問諸朝,師曠曰:魯叔、仲恵伯,㑹郤成子于承匡之嵗也,是嵗也,狄伐魯,叔孫、莊叔於是乎敗狄于鹹,獲長狄僑如及虺豹也,而皆以名其子七十三年矣。史趙曰:亥有二首,六身下二如身,是其日數也。士文伯曰:然則二萬二千六百有六旬也。二十四年十一月,楚滅陳平,公問於史,趙曰:陳其遂亡乎?對曰:未也。公曰:何故?對曰:陳顓帝之族也,嵗在鶉火,是以卒滅,陳將如之,今在析木之津,猶將復由。且陳氏得政於齊,而後陳卒亡,自幕至于瞽瞍無違命,舜重之以眀徳,寘於遂,遂世守之。及胡公不滛,故周賜之姓,使祀虞帝。臣聞盛徳必百世祀,虞之世數未也。繼守將在齊,其兆既存矣。後五年,楚平王復封陳,傳三君五十二年而後亡,陳亡而子孫興於齊,其後遂代有齊國。晉昭公元年,魯昭公之母齊歸薨,公不慼,晉之送𦵏於魯者,歸以語史趙史趙曰:必為魯郊。侍者曰:何故?曰:歸姓也,不思親祖不歸也。後十五年,昭公果孫于齊。晉定公二十六年,宋人伐鄭,趙鞅卜救鄭,遇水,適火,占諸史,趙史墨史龜史龜曰:是謂沈陽可以興兵利,以伐姜。不利子商伐齊則可敵。宋不吉。史墨曰:盈,水名也。子,水位也。名位,敵不可干也。炎帝為火師姜姓,其後也,水勝火,伐姜則可。史趙曰:是謂如川之滿,不可游也。鄭方有罪,不可救也。救鄭不吉,不知其他陽虎。以周易筮之,遇泰之需曰:宋方吉不可與也。微子啓帝,乙之元子也。宋,鄭甥舅也。祉祿也,若帝乙之,元子歸妹而有吉祿,我安得吉焉?乃止。眀年,齊人弑悼公,趙鞅帥師伐齊,大夫請卜之。趙孟曰:吾卜於此起兵事,不再令卜不襲吉行也。於是取犂及轅,毀髙唐之郭,侵及賴而還蔡。墨者名黯,晉太史又為趙簡子史,故曰史墨。晉頃公十三年秋,龍見于絳郊,魏獻子問於史墨曰:吾聞之,蟲莫知於龍,以其不生得也,謂之知信乎?對曰:人實不知,非龍實。知古者畜龍故國,有豢龍氏,有御龍氏。獻子曰:是二氏者,吾亦聞之而不知其故。是何謂也?對曰:昔有飂叔安,有裔子曰董,父實甚好。龍能求其嗜欲,以飲食之,龍多歸之,乃擾畜龍以服事帝,舜帝賜之姓,曰董氏,曰豢龍封。諸鬷川,鬷夷氏其後也,故帝舜世有畜龍,及有夏孔甲擾于有帝,帝賜之乗龍。河漢各二,皆有䧺,雌孔甲不能食,而未獲豢。龍氏。有陶唐氏既衰,其後有劉累學擾龍于豢龍氏以事孔甲,能飲食之,夏后嘉之,賜氏曰御龍,以更豕韋之後。龍一雌死潛醢以食夏后,夏后饗之。既而使求之,懼而遷于魯縣。范氏其後也,獻子曰:今何故無之?對曰:夫物物有其官,官脩其方,朝夕思之,一日失職,則死及之,失官不食,官宿其業,其物乃至。若泯棄之物,乃坻伏鬱湮不育,故有五行之官,是謂五官。實列受氏姓,封為上公,祀為貴神。社稷五祀,是尊是奉木。正曰勾芒,火正曰祝融,金正曰蓐,收水正曰元㝠,土正曰后。土龍,水物也,水官棄矣,故龍不生,得不然,周易有之。在乾之姤曰潛龍勿用。其同人曰,見龍在田。其大有曰飛龍在天,其夬曰亢龍有悔,其坤曰見羣龍無首,吉坤之剝曰龍戰于野。若不朝夕見,誰能物之?獻子曰:社稷有五祀,誰氏之五官也?對曰:少皥氏有四叔:曰重、曰該、曰脩、曰熙。實能金木及水,使重為句芒,該為蓐收,脩及熙為元㝠,世不失職,遂濟窮桑,此其三祀也。顓頊氏有子曰犂,為祝融,共工氏有子曰句龍,為后土,此其二祀也。后土為社稷,田正也,有烈山氏之子,曰柱為稷,自夏以上祀之,周棄亦為稷,自商以來祀之。獻子曰善。晉定公元年十二月辛亥朔,日有食之。是夜也,趙簡子夢童子臝而轉,以歌旦占諸史墨,曰:吾夢如是,今而日食,何也?對曰:六年及此月也,吳其入郢乎?終亦弗克入郢,必以庚辰日月在辰,尾庚午之日,日始有謫火勝金,故弗克,至期果然。二年夏,吳伐越。史墨曰:不及四十年,越其有吳乎?越得嵗而吳伐之,必受其㓙。是嵗,魯昭公薨于乾侯,簡子問於史墨曰:季氏出其君而民服焉,諸侯與之,君死於外而莫之或罪,何也?對曰:物生有兩,有三、有五,有陪有貳。故天有三辰,地有五行,禮有左,右各有妃耦,王有公,諸侯有卿,皆有貳也,天生季氏,以貳魯侯。為日久矣,民之服焉,不亦宜乎?魯君世從其失,季氏世脩,其勤民忘君矣,雖死於外,其誰矜之?社稷無常,奉君臣無常位,自古以然,故詩曰:髙岸為谷,深谷為陵。三后之姓,於今為庶主所知也。在易卦雷乗乾曰:大壯,天之道也。昔成季友桓之季也,文姜之愛子也,始震而卜,卜人謁之曰:生有嘉聞,其名曰友,為公室輔及生。如卜人之言,有文在其手,曰友,遂以命之。既而有大功於魯,受費以為上卿。至於文子,武子,世増其業,不廢舊績。魯文公薨而東門遂殺適立,庶魯君於是乎失國,故在季氏,於此君也,四公矣。民不知君,何以得國?是以為君慎器與名,不可以假人也。簡子嘗田于螻史墨,聞之以犬待於門,簡子見之,曰:何為?曰:有所得犬?欲試之,兹囿簡子曰:何為不告?對曰:君行臣不從不順。主將適螻而麓,不聞,臣敢煩當日,簡子遂還。他日,簡子歎曰:吾願得范中行之。良臣史墨侍曰:將焉用之?簡子曰:良臣,人之所願也,又何問焉?對曰:臣以為不良故也。夫事君者,諫過而賞善,薦可而替否,獻能而進賢,擇材而薦之,朝夕誦善敗而納之。道之以文,行之以順,勤之以力,致之以死。聽則進,否則退。今范中行之臣,不能匡相其君,使至於難,君出在外,又不能定而棄之,則何良之為?若弗棄,則主焉得之矣!夫二三子之良,將勤營其君,使復立於外,死而後止,何日以來?若來,乃非良臣也。簡子曰:善,吾言實過矣。 |
33 | 秦 |
34 | 卜徒父者,秦之掌龜卜者也。秦穆公十五年,將伐晉,使卜徒父筮之,吉曰:渉河,侯車敗,穆公詰之,對曰:乃大吉也,三敗必獲晉君。其卦遇蠱,曰:「千乗三去,三去之餘,獲其䧺狐。夫狐蠱,必其君也,蠱之貞風也,其悔山也,嵗云秋矣!我落其實而取其材,所以克也,實落材亡,不敗何待?及戰三敗,晉師于韓,果獲晉恵公以歸。醫和者,秦醫也。晉平公十七年,公疾病,求醫於秦,秦景公使和視之,曰:疾不可為也,是謂近女室,疾如蠱,非鬼非食,惑以喪志,良臣將死,天命不祐。公曰:女不可近乎?對曰:節之先王之樂,所以節百事也,故有五節遲速,本末以相,及中聲以降,五降之後,不容殫矣,於是有煩手淫聲,慆堙心耳,乃忘平和,君子弗聽也,物亦如之,至於煩,乃舍也,已無以生疾,君子之近琴瑟以儀節也,非以慆心也,天有六氣,降生五味,發為五色,徴為五聲,淫生六疾,六氣曰隂陽、風雨、晦眀也,分為四時,序為五節,過則為菑,隂淫寒疾,陽淫熱疾,風淫、末疾,雨淫腹疾、晦淫惑疾,眀淫心疾,女陽物而晦時,淫則生內熱惑蠱之疾。今君不節,不時能無及此乎?出告趙孟、趙孟曰:誰當?良臣對曰:主是謂矣。主相晉國,於今八年,晉國無亂,諸侯無闕,可謂良矣。和聞之,國之大臣,榮其寵祿,任其大節有菑,禍興而無改焉,必受其咎。今君至於淫生疾,將不能圖恤社稷,禍孰大焉?主不能禦吾,是以云也。趙孟曰:何謂蠱?對曰:淫溺惑亂之所由生也,於文皿蠱為蠱,穀之飛亦為蠱。在周易女惑男風,落山謂之蠱,皆同物也。趙孟曰:良,醫也,厚其禮而歸之。是嵗也,趙文子卒十年而平公薨。先是,晉景公之十九年,公疾病,亦使求醫於秦,秦桓公使醫緩為之,未至,公夣疾,為二豎子曰:彼良醫也,懼傷我焉逃之?其一曰:居肓之上,膏之下,若我何醫?至曰:疾不可為也。在肓之上膏之下,攻之不可,達之不及,藥不至焉,不可為也。公曰:良醫也,亦厚為之禮而歸之,無㡬而景公薨。或曰:緩即和也,音訛耳鄭。 |
35 | 禆竈者,鄭大夫也。鄭簡公二十一年秋八月,禆竈曰:「今兹周王及楚子皆將死,嵗棄其次,而旅於眀年之次,以害鳥帑,周楚惡之。十二月甲寅,靈王崩,乙未,楚子昭卒。二十四年秋,鄭人殺其大夫伯有。先是十二年,公孫躉卒,將𦵏,公孫揮與竈晨㑹事焉,過伯有氏,其門上生莠子羽曰:其莠猶在乎?于是嵗在降婁降婁中,而旦禆竈指之曰:猶可以終嵗嵗,不及此次也已。及其亡也,嵗在娵訾之口,其眀年乃及降婁,至是伯有死,如其期焉。三十三年夏四月,陳災竈曰:五年,陳將復封封,五十二年而遂亡。子産問其故,對曰:陳,水屬也。火,水妃也,而楚所相也。今火出而火陳,逐楚而建陳也。妃以五成,故曰五年嵗,五及鶉火而後陳卒亡,楚克有之,天之道也,故曰五十二年三十四年正月,有星出于婺女竈,言于子産曰:七月戊子,晉君將死。今兹嵗在顓頊之虛,姜氏任氏,實守其地,居其維首,而有妖星焉吿邑姜也。邑姜,晉之妣也,天以七紀戊子,逢公以登星,斯於是乎出吾,是以譏之。後七月戊子,晉侯彪卒。鄭定公五年冬,有星孛於大辰西,及漢竈,言於子産曰:宋衛陳,鄭將同日火,若我用瓘,斚玉瓚,鄭必不火,子産弗與。眀年五月壬午,宋、衛、陳鄭皆火,竈曰:不用吾言,鄭又將火,鄭人請用之,子産不可,子大叔曰:寳以保民也,若有火,國㡬亡可以救亡,子何愛焉?子産曰:天道逺人,道邇非所及也,竈焉,知天道是,亦多言矣,豈不或信?遂不與?亦不復火。史記。 |
36 | 司馬季主者,楚人也,卜於長安東市,宋忠為中大夫,賈誼為博士,同日俱出,洗沐相從論議誦易先王聖人之道術,究徧人情,相視而歎賈誼曰:「吾聞古之聖人不居朝廷,必在卜醫之中,今吾已見三公、九卿朝,士大夫皆可知矣!試之卜數,中以觀采,二人即同,輿而之市,游於卜肆中天新雨道少人司馬季主,間坐弟子三四人侍,方辯天地之道,日月之運、隂陽吉㓙之本,二大夫再拜謁司馬季主,視其狀,貎如類有知者即禮之,使弟子延之坐坐,定季主復理前語,分別天地之終始,日月星辰之紀差,次仁義之際,列吉㓙之符語,數千言,莫不順理,宋忠、賈誼瞿然而悟,獵纓正襟危坐曰:吾望先生之狀,聽先生之辭。小子竊觀於世,未嘗見也。今何居之卑,何行之汚乎?司馬季主捧腹大笑曰:觀大夫類有道術者何?言之陋也!何辭之野也?今天子所賢者何也?所髙者誰也?今何以卑汚長者?二君曰:尊官厚祿,世之所髙也,賢才處之,今所處非其地,故謂之卑,言不信,行不驗,取不當,故謂之汚夫。卜筮者,世俗之所賤簡也。世皆言曰:夫卜者多言誇嚴以得人情,虛髙人祿命以說人,志擅言禍災以傷人心,矯言鬼神以盡人財,厚求拜謝以私於已,此吾之所耻,故謂之卑汚也。司馬季主曰:公且安坐?公見夫被髮童子乎?日月照之則行,不照則止,問之日月,疵瑕吉㓙,則不能理。由是觀之,能知別賢與不肖者寡矣。賢之行也,直道以正諫,三諫不聽則退,其譽人也,不望其報惡人也,不顧其怨,以便國家利衆為務,故官非其任不處也。祿非其功不受也,見人不正,雖貴不敬也,見人有汚,雖尊不下也,得不為喜?去不為恨,非其罪也,雖累辱而不愧也!今公所謂賢者,皆可為羞矣!卑疵而前,𡣳趨而言,相引以勢,相導以利,比周賓正,以求尊譽,以受公奉事,私利枉主,法獵農民,以官為威,以法為機,求利逆暴,譬無異於操白刄刼人者也。初試官時,倍力為巧詐,飾虛功,執空文以誷主上,用居上為右,試官不讓賢,陳功見偽,増實以無為有,以少為多,以求便勢尊位,食飲驅馳,從姬歌兒,不顧於親,犯法害民,虛公家,此夫為盜不操矛弧者也,攻而不用弦刃者也。欺父母未有罪而弑君未伐者也。何以為髙賢才乎?盜賊發不能禁,夷貊不服,不能攝姦,起不能塞官,耗亂不能治,四時不和,不能調,嵗穀不熟不能適,才賢不為,是不忠也。才不賢而託官位,利上奉,妨賢者處,是竊位也。有人者進,有財者禮,是偽也。子獨不見,鴟梟之與鳯凰翔乎蘭芷,芎窮棄於廣野,蒿蕭成林,使君子退而不顯衆,公等是也。述而不作,君子義也。今夫卜者,必法天地,象四時,順於仁義,分䇿定卦旋,式正碁,然後言天地之利害,事之成敗,昔先王之定國家,必先龜䇿,日月而後敢代正,時日乃後,入家産子,必先占吉㐫,後乃有之。自伏羲作八卦,周文王演三百八十四爻,而天下治。越王句踐倣文王八卦,以破敵國,霸天下,由是言之,卜筮有何負哉?且夫卜筮者埽除,設坐正其冠帶,然後乃言事,此有禮也,言而鬼神,或以饗忠臣以事其上,孝子以養其親,慈父以畜其子,此有徳者也,而以義置數十百錢病者,或以愈且死,或以生患,或以免事,或以成嫁,子娶婦,或以養生,此之為徳,豈直數十百錢哉?此老子所謂上徳不徳,是以有徳。今夫卜筮者利大而謝少老子之云,豈異於是乎?莊子曰:君子內無饑寒之患,外無刼奪之憂,居上而敬,居下而不為害,君子之道也。今夫卜筮者之為業也,積之無委聚蔵之不用,府庫徙之不用輜車負裝之不重,止而用之,無盡索之時,持不盡索之物,游於無窮之世,雖莊氏之行未能増於是也。子何故,而云不可卜哉?天不足,西北星辰西北移地不足東南,以海為池,日中必移,月滿必虧,先王之道,乍存乍亡,公責卜者言必信,不亦惑乎?公見夫談士辯人乎?慮事定計,必是人也,然不能以一言說人主意,故言必稱先王語必道上古慮事定計,飾先王之成功,語其敗害,以恐喜人主之志,以求其欲,多言誇嚴,莫大於此矣,然欲彊國成功,盡忠於上,非此不立。今夫卜者,導惑教愚也,夫愚惑之人,豈能以一言而知之哉?言不厭,故騏驥不能與罷,驢為駟,而鳯凰不與燕雀為羣,而賢者亦不與不肖同列,故君子處卑𨼆以辟,衆自匿以避倫,微見徳順,以除羣害,以眀天性,助上養下,多其功利,不求尊譽,公之等喁喁者也,何知長者之道乎?宋忠、賈誼,忽而自失,正乎無色,悵然噤口不能言,於是攝衣而起,再拜而辭行,洋洋也,出市門,僅能上車,伏軾低頭,卒不能出氣。居三日,宋忠見賈誼於殿門外,乃相引屏語,相謂自歎曰:道髙益安,勢髙益危,居赫赫之勢,失身且有日矣!夫卜而不審,不見奪糈,為人主計而不審,身無所處,此相去逺矣,猶天冠地屨也,此老子之所謂無名者,萬物之始也。天地曠曠,物之熙熙,或安或危,莫知居之,我與若何足預彼哉?彼久而愈安,雖曽氏之義,未有以異也,久之,宋忠使匈奴不至而還抵罪,而賈誼為梁懐王傅,王墮馬薨,誼不食,毒恨而死,此務華絶根者也。 |
37 | 扁鵲者,勃海郡鄚人也,姓秦氏,名越人。少時為人舍長舍,客長桑,君過,扁鵲獨竒之,常謹遇之。長桑君亦知扁鵲非常人也,出入十餘年,乃呼扁鵲私坐間,與語曰:我有禁,方年老,欲傳與公,公毋泄。扁鵲曰:「敬諾。乃出其懐中藥,予扁鵲飲,是以上池之水三十日當知物矣。乃悉取其禁方書,盡與扁鵲,忽然不見,殆非人也。扁鵲以其言飲藥三十日,視見垣一方,人以此視病,盡見五蔵癥結,特以診脈為名耳。為醫或在齊,或在趙,在趙名扁鵲。趙簡子疾五日不知人,召扁鵲入侍疾,扁鵲曰:「不出三日,必間間必有言也」。已而果然,語具趙世家中。其後扁鵲過虢、虢,太子死,扁鵲至虢宮門下,問中庶子喜方者曰:太子何病?國中治穰,過於衆事。中庶子曰:太子病血氣不時交錯而不得泄,暴發於外則為中害,精神不能止邪氣邪氣畜積而不得泄,是以陽緩而隂急,故暴蹷而死。扁鵲曰:其死何如時?曰:雞鳴至今。曰收乎?曰:未也,其死未能半日也。言臣齊勃海,秦越人也,家在於鄚,未嘗得望精光,侍謁於前也。聞太子不幸而死,臣能生之。中庶子曰:先生得無誕之乎?何以言太子可生也?臣聞上古之時,醫有俞跗,治病不以湯液醴灑,鑱石撟,引案杭毒熨一撥,見病之應,因五蔵之輸,乃割皮解肌訣脈結筋,搦髓腦,揲荒爪幕,湔浣腸胃潄滌,五蔵練,精易形,先生之方,能若是,則太子可生也,不能若是而欲生之,曽不可以告孩嬰之兒,終日扁鵲,仰天歎曰:夫子之為方也,若以管窺天,以郄視文,越人之為方也,不待切脈望色,聽聲寫形,言病之所在,聞病之,陽論得其隂聞病之,隂論得其陽病,應見於大表,不出千里,決者至衆,不可曲止也。子以吾言為不誠,試入診太子,當聞其耳,鳴而鼻張,循其兩股,以至於隂當,尚溫也。中庶子聞扁鵲,言目眩然而不瞚舌,撟然而不下,乃以扁鵲言入報虢君,虢君聞之大驚,出見扁鵲於中闕曰:竊聞髙義之日久矣,然未嘗得拜謁於前也。先生過小國,𦍒而舉之,偏國寡臣幸甚,有先生則活無先生,則棄捐填溝壑,長終而不得,反言未卒,因噓唏,服臆魂精,泄橫流涕,長澘忽忽承䀹,悲不能自止,容貎變更,扁鵲曰:若太子病,所謂尸蹷也。夫以陽入隂中動胃繵縁,中經維絡,別下於三焦膀胱,是以陽脈下遂隂脈上爭,㑹氣閉而不通,隂上而陽,內行,下內鼓而不起,上外絶而不為使上,有絶陽之絡,下有破隂之紐,破隂絶陽之色,已廢脈亂,故形靜如死狀,太子未死也。夫以陽入隂支,蘭蔵者生以隂入陽支,蘭蔵者死。凡此數事,皆五蔵蹷中之時暴作也,良工取之,拙者疑殆扁鵲,乃使弟子子陽厲鍼砥石以取外,三陽五㑹,有間太子蘇,乃使子豹為五分之,熨以八減之,齊和煑之,以更熨兩脅下,太子起坐,更適隂陽,但服湯二旬而復故,故天下盡以扁鵲為能生死人,扁鵲曰:越人非能生死人也,此自當生者,越人能使之起耳。扁鵲過齊,齊桓侯客之入朝,見曰:君有疾在腠理,不治將深。桓侯曰:寡人無疾。扁鵲出,桓侯問左右曰:醫之好利也,欲以不疾者為功。後五日,扁鵲復見曰:君有疾在血脈,不治,恐深。桓侯曰:「寡人無疾」。扁鵲出,桓侯不悅。後五日,扁鵲復見曰:君有疾在腸胃間,不治將深,桓侯不應,扁鵲出,桓侯不悅。後五日,扁鵲復見望,見桓侯而退走。桓侯使人問其故,扁鵲曰:疾之居,腠理也,湯熨之所及也,在血脈鍼石之所及也,其在腸胃酒醪之所及也。其在骨髓,雖司命無奈之何?今在骨髓,臣是以無請也。後五日,桓侯體病,使人召扁鵲,扁鵲已逃去,桓侯遂死,使聖人預知微能使良醫得蚤從事,則疾可已,身可活也。人之所病病疾,而醫之所病病,道少故病,有六不治,驕恣不論於理,一不治也。輕身重財,二不治也。衣食不能適三,不治也。隂陽并蔵氣不和,四不治也。形羸不能服藥,五不治也。信巫不信醫,六不治也。有此一者,則重難治也。扁鵲名聞天下,過邯鄲,聞趙貴婦人,即為帶下醫。過雒陽,聞周人愛老人,即為耳目痺醫,來入咸陽,聞秦人愛小兒,即為小児醫,隨俗為變。秦太醫令李䤈自知伎,不如扁鵲也,使人刺之,後世言脈者由扁鵲,云太倉公者,齊太倉長臨淄人也,姓淳于氏,名意少而善醫,方術髙后。八年,更受師,同郡元里公乗陽慶慶,年七十餘無子,使意盡去,其故方更悉以禁方與之,傳黃帝扁鵲之脈書,五色診病,知人死生決嫌疑定可治,及藥論甚精,受之三年為人治病,決死生多驗。然左右行游諸侯,不以家為家,或不為人治病病家怨之者。文帝四年,中人上書言意以刑罪,當傳西之長安,意有五女隨而泣,意怒罵曰:生子不生男,緩急無可使者,於是少女緹縈傷父之言,乃隨父西上書曰:妾父為吏齊中,稱其㢘平,今坐法當刑,妾切痛死者不可復生,而刑者不可復續,雖欲改過自新,其道莫由終不可得。妾願入身為官婢,以贖父刑罪,使得改過自新也。書聞上悲其意,此嵗中亦除肉刑法,意家居,詔召問所為治病死生驗者㡬何?人主名為誰?詔問故太倉長臣意方伎所長及所能治病者,有其書無有,皆安受學受學幾何?嘗有所驗?何縣里人也?何病醫藥?已其病之狀皆何如,具悉而對臣意?對曰:自意少時喜醫藥,醫藥方試之,多不驗者,至髙后八年,得見師臨菑,元里公乗陽慶,慶年七十餘,意得見事,之謂意曰:盡去,而方書非是也。慶有古先道遺傳黄帝扁鵲之脈書,五色診病,知人生死,決嫌疑定可治,及藥論甚精,我家給富心愛公欲,盡以我禁方書,悉教公臣意,即曰:𦍒甚非意之所敢望也,臣意即避席,再拜謁受,其脈書上下經五色,診竒咳術,揆度隂陽外變藥,論石神,接隂陽禁書,受讀解,驗之可一年所,眀嵗即驗之有驗,然尚未精也。要事之三年,所即嘗已為人治診病,決死生,有驗精良,今慶已死十年所,臣意年盡三年,年三十九嵗也。齊侍御史成,自言病頭痛臣意,診其脈告,曰君之病惡不可言也,即出,獨告成弟昌曰:此病疽也,內發於腸胃之間,後五日當腫,後八日嘔膿死。成之病,得之飲酒,且內成,即如期死。所以知成之病者,臣意切其脈得肝氣,肝氣濁而靜,此內闗之病也。脈法曰:脈長而弦不得代四時者,其病主在於肝,和即經主病也。代則絡脈有過,經主病和者,其病得之筋髓,裏其代絶,而脈賁者病得之,酒且內所以知其後。五日而腫,八日嘔。膿死者,切其脈。時少陽。初代代者經病病去,過人人則去絡脈主病。當其時少陽初闗一分,故中熱而膿未發也。及五分,則至少陽之界,及八日則嘔膿死,故上二分而膿發,至界而腫,盡泄而死。熱上則熏陽眀爛,流絡流絡,動則脈結,發脈結發則爛解。故絡交熱,氣已上行,至頭而動,故頭痛。齊王中子、諸嬰児小子病,召意診切,其脈,告曰:氣鬲病病,使人煩懣食,不下時,嘔沫病,得之少憂。數忔食飲臣意,即為之作下氣,湯以飲之。一日氣下二日,能食三日即病愈。所以知小子之病者,診其脈心氣也。濁躁而經也,此絡陽病也。脈法曰脈来數疾去難而不一者,病主在心周,身熱脈盛者為重陽,重陽者逷心主,故煩懣食不下則絡脈有過,絡脈有過,則血上出血,上出者死,此悲心所生也,病得之憂也。齊郎中令循病,衆醫皆以為蹷入中而刺之。臣意診之曰:湧疝也,令人不得前後溲。循曰:不得前後溲三日矣。臣意飲以火齊湯,一飲得前溲,再飲,大溲三飲而病,愈病得之,內所以知循病者,切其脈時,右口氣急,脈無五。蔵氣右口脈大而數數者,中下溲而湧,左為下,右為上,皆無五蔵,應故曰湧。疝中溲,故溺赤也。齊中御府長,信病臣意入,診其脈,告曰:熱病氣也,然暑汗脈少衰不死,曰此病得之,當浴流水而寒甚,已則熱,信曰:唯然。往冬時為王使於楚,至莒縣陽周水而莒橋梁頗壊,信則擥車轅未欲渡也,馬驚即墮信身入水中㡬死,吏即來救信,出之水中,衣盡濡有間,而身寒已熱,如火至,今不可以見寒臣意,即為之液湯火,齊逐熱,一飲汗,盡再飲熱,去三飲病,已即使服藥出入二十日,身無病者,所以知信之病者,切其脈時并隂脈,法曰:熱病隂陽交者,死切之,不交并隂并隂者,脈順清而愈其熱,雖未盡猶活也。腎氣有時間,濁在太隂脈口而希,是水氣也,腎固主水,故以此知之。失治一時,即轉為寒熱。齊王太后病,召臣意入診脈曰:風癉客浮,難於大小溲溺,赤臣意飲,以火齊湯,一飲,即前後溲,再飲病已溺,如故病,得之,流汗出滫。滫者,去衣而汗晞也,所以知齊王太后病者,臣意診其脈切,其太隂之口溼然風氣也。脈法曰:沈之而大堅,浮之而大𦂳者,病主在腎腎切之而相反也,脈大而躁。大者,膀胱,氣也,躁者,中有熱而溺赤。齊章武里曹山跗病,臣意診其脈,曰:肺消癉也,加以寒熱,即告其人曰:死不治,適其共養,此不當醫。治法曰:後三日當狂妄,起行欲走,後五日死,即如期死。山跗,病得之,盛怒而以接內,所以知山跗之病者,臣意切其脈肺氣熱也。脈法曰不平,不鼓形弊,此五蔵髙之逺數以經病也,故切之。時不平而代不平者,血不居其處代者,時參擊並至乍躁乍大也。此兩絡脈絶,故死不治,所以加寒熱者,言其人尸奪尸奪者形弊,形弊者不當闗炙鑱石及飲毒藥也。臣意未往,診時,齊太醫先診山跗,病炙其足,少陽脈,口而飲之,半夏丸病者即泄注腹中虛,又炙其少,隂脈是壊,肝剛絶深如是重損病者,氣以故加寒熱,所以後三日而當。狂者肝一絡,連屬結絶,乳下陽眀,故絡絶開陽,眀脈陽眀脈傷,即當狂走。後五日死者,肝與心相去五分,故曰五日盡盡即死矣。齊中尉潘滿如病小腹痛,臣意診其脈曰:遺積瘕也,臣意即謂齊太僕臣饒內史臣繇曰:中尉不復自止於內,則三十日死。後二十餘日溲血死,病得之,酒且內,所以知潘滿如病者,臣意切其脈小弱,其卒然合合也,是脾氣也。右脈口,氣至𦂳小,見瘕氣也。以次相乗,故三十日死,三隂俱搏者,如法不俱搏者,決在急期,一搏一代者近也,故其三隂搏溲血,如前止陽虛,侯相趙章病召臣意,衆醫皆以為中寒,臣意診其脈,曰迵風迵風者,飲食下嗌而輙出,不留法,曰五日死,而後十日乃死,病得之酒,所以知趙章之病者,臣意切其脈脈來滑,是內風氣也。飲食下嗌而輙出不留者,法五日死,皆為前分界法,後十日乃死。所以過期者,其人嗜粥,故中蔵實中蔵實,故過期。師言曰:安穀者過期不安,穀者不及期濟。北王病,召臣意診其脈,曰:風蹷胷滿,即為藥,酒盡三石,病已得之,汗出伏地,所以知濟北王病者,臣意切其脈時,風氣也。心脈濁病,法過入其陽,陽氣盡而隂氣入,隂氣入張則寒氣上而熱氣下,故胷滿,汗出伏地者切,其脈氣隂隂氣者,病必入中出及瀺水也。齊北宫司空命婦出於病,衆醫皆以為風入中,病主在肺,刺其足,少陽脈。臣意診其脈,曰:病氣疝客於膀胱,難於前,後溲而溺赤病,見寒氣則遺溺,使人腹腫出於病得之,欲溺不得,因以接內,所以知出於病者,切其脈,大而實,其來難,是蹶隂之動也。脈來難者,疝氣之客於膀胱也,腹之所以腫者,言蹶隂之絡,結小腹也蹶,隂有過則脈結,動動則腹腫,臣意即炙其足蹶隂之脈,左右各一所,即不遺溺而溲清小腹,痛止即更為火。齊湯以飲之,三日而疝氣散即愈,故濟北王阿母自言足熱而懣,臣意告曰:熱蹶也,則刺其足心各三所,案之,無出血,病旋已病,得之飲酒大醉,濟北王召臣意診脈,諸女子侍者至,女子豎豎無病,臣意告永巷長曰:豎傷脾不可勞,法當春嘔血死。臣意言王曰:才人女子豎何能?王曰:是好為方多伎能為所是。案法,新往年市之民所四百七十萬,曹偶四人。王曰:得毋有病乎?臣意對曰:豎病重在死法中,王召視之,其顔色不變,以為不然,不賣諸侯所,至春,豎奉劒,從王之厠王,去豎後,王令人召之,即仆於厠,嘔血,死病得之。流汗流汗者,同法病內重,毛髮而色,澤脈不衰,此亦闗內之病也。齊中大夫病龋齒,臣意炙其左,太陽眀脈,即為苦參,湯日漱三升,出入五六日,病已得之,風及臥開,口食而不嗽。菑川王美人懐子而不乳,来召臣意,臣意往飲,以莨藥,一撮以酒飲之,旋乳,臣意復診其脈而脈躁躁者,有餘病,即飲,以消石一,齊出血,血如豆,比五六枚,齊丞相舍人奴從朝入宫,臣意見之,食閨門外,望其色,有病氣,臣意即告宦者平平好為脉學臣意所臣意,即示之,舍人奴病,告之曰:此傷脾氣也,當至春,鬲塞不通,不能飲食法,至夏泄血死,宦者平,即往告相曰:君之舍人奴有病病,重死期有日。相君曰:卿何以知之?曰:君朝時入宫君之舍,人奴盡食閨門,外平與倉公立,即示平曰:病如是者死。相即召舍人奴而謂之曰:公奴有病不?舍人曰:奴無病,身無痛者,至春果病,至四月泄血死。所以知奴病者,脾氣周,乗五,蔵傷部而交,故傷脾之色也,望之殺,然黃察之如死青之兹,衆醫不知,以為大蟲,不知傷脾,所以至春死病者胃氣,黄黃者,土氣也,土不勝木,故至春死所以至夏死者。脈法曰病重而脈順,清者曰內闗內闗之病,人不知其所痛心,急然無苦,若加以一病死,中春一愈,順及一時,其所以四月死者,診其人時愈順愈順者,人尚肥也,奴之病得之,流汗數出,炙於火而以出,見大風也。菑川王病,召臣意診脈曰,蹶上為重頭痛身熱,使人煩懣,臣意即以寒水拊其頭刺足,陽眀脈左右各三所病,旋已病得之,沐髮未乾而臥,診如前所,以蹶頭至肩,齊王黄姬兄黃長卿家有酒,召客召臣意,諸客坐未上食,臣意望見王后弟宋建告曰:君有病往四五日,君要脅痛,不可俛仰,又不得小溲,不亟治病,即入濡腎。及其未舍五蔵,急治之病,方今客腎濡,此所謂腎痺也。宋建曰:然建故有要脊痛。往四五日,天雨,黃氏諸倩見建家京下方石即弄之,建亦欲効之効之,不能起,即復置之,暮要脊,痛不得溺,至今不愈建病得之,好持重,所以知建病者,臣意見其色太陽色,乾腎部上,及界要以下者,枯四分所故以往四五日知其發也。臣意即為柔湯,使服之。十八日,所而病愈,濟北王侍者韓女病,要脊痛寒熱,衆醫皆以為寒熱也。臣意診脈,曰內寒月事不下也,即竄以藥旋下,病已病得之,欲男子而不可得也。所以知韓女之病者,診其脈時切之腎脈也。嗇而不屬嗇而不屬者,其來難豎,故曰月事不下肝脈,弦出左口,故知欲男子不可得也。臨菑汜里女子薄吾,病甚,衆醫皆以為寒熱篤,當死不治。臣意診其脈曰,蟯瘕蟯瘕為病腹。大上膚黄麤,循之戚戚,然臣意飲以芫華,一撮即出,蟯可數升,病已三十日,如故病蟯得之,寒溼寒溼,氣宛篤,不發化為蠱。臣意所以知薄吾病者,切其脈,循其尺,其尺索刺麤,而毛美奉髮,是蠱氣也。其色澤者,中蔵無邪氣。及重病,齊淳于司馬病臣意切其脈告曰:當病迵風迵風之狀,飲食下嗌,輙後之病,得之,飽食而疾,走淳于司馬曰:我之王家食馬肝,食飽甚,見酒來,即走去,驅疾至舍,即泄數十出,臣意告曰:為火齊米汁飲之,七八日而當愈。時醫秦信在旁,臣意去,信謂左右閣都尉曰:意以淳于司馬病為迵風,可治,信即笑曰:是不知也!淳于司馬病法,當後九日死,即後九日不死,其家復召臣意臣意往問之,盡如意診臣,即為一火齊米汁,使服之,七八日病,已所以知之者,其脈時切之盡如法,其病順,故不死。齊中郎破石病,臣意診其脈,告曰:脈傷不治,當後十日丁亥溲血死,即後十一日溲血而死,破石之病得之,墮馬僵石上,所以知破石之病者切其脈,得肺隂氣,其來散數道至而不一也,色又乗之,所以知其墮馬者切之,得番隂脉,入虛裏,乗肺脈肺脈散者,固色變也,乗之所以不中期死者,師言曰:病者安穀即過期,不安穀則不及期,其人嗜黍黍主肝,故過期所以溲血者,診脈法曰,病養喜隂處者順死,喜養陽處者逆死,其人喜自靜,不躁,又久安坐,伏几而寐,故血下泄。齊王侍醫遂病,自煉五石服之,臣意往過之,遂謂意曰:不肖有病,幸診遂也,臣意即診之,告曰:公病中熱,論曰:中熱不溲者不可服五石,石之為藥精悍,公服之不得數溲,亟勿服也,將發臃,遂曰扁鵲曰隂石以治隂,病陽石以治陽病。夫藥石者,有隂陽水火之齊,故中熱,即為隂石,柔齊治之,中寒即為陽石剛齊治之,臣意曰,公所論逺矣,扁鵲雖言若是,然必審診起度量,立規矩,稱權衡,合色脈表裏,有餘不足順逆之法,參其人動靜與息相應,乃可以論論,曰陽疾處內,隂形應外者,不加悍藥及鑱石夫悍藥入中,則邪氣辟矣,而宛氣愈深,診法曰二隂應外,一陽接內者,不可以剛藥剛藥入則動陽,隂病益衰,陽病益著,邪氣流行為重,困於俞忿,發為疽,意告之後百餘日,果為疽發,乳上入,缺盆死,此謂論之大體也,必有經紀拙工,有一不習文理隂陽,失矣。齊王故為陽虛侯時,病甚,衆醫皆以為蹷臣意,診脈以為痺,根在右脅下,大如覆杯,令人喘逆氣不能食,臣意即以火齊粥,且飲六日氣下,即令更服丸藥,出入六日,病已病,得之,內診之時,不能識其經解,大識其病所在。臣意嘗診安陽武都里成開,方開方自言,以為不病臣意,謂之病苦沓風,三嵗四支不能自用,使人瘖瘖即死,今聞其四支不能用,瘖而未死也,病得之,數飲酒以見大風氣,所以知成開方病者診之其脈法竒咳言曰,蔵氣相反者死,切之,得腎反肺。法曰:三嵗死也,安陵阪里,公乗項處病,臣意診脈曰,牡疝牡疝在鬲下,上連肺,病得之,內臣意謂之慎,毋為勞力,事為勞力事,則必嘔血死,項處後,蹴踘要,蹷寒汗出,多即嘔血,臣意復診之曰,當旦日日夕死,即死,病得之,內所以知項處病者,切其脈得番陽番陽入虛裏項處,旦日死一番,一絡者,壯疝也。臣意曰:他所診期,決死生及所治已衆多,久頗忘之,不能盡識,不敢以對問臣意。所診治病病,名多同而診異,或死或不死,何也?對曰:病名多相類,不可知,故古聖人為之脈法,以起度量,立規矩,縣權衡,案繩墨,調隂陽別人之脈,各名之,與天地相應參合於人,故乃別百病以異之,有數者能異之,無數者同之,然脈法不可勝驗,診疾人以度異之,乃可別同名命,病主在所居。今臣意所診者,皆有診籍所以別之者,臣意新受師,方適成師死,以故表籍所診,期決死生,觀其失,所得者,合脈法以故,至今知之,問臣意,曰所期病決,死生或不應期,何故對曰:此皆飲食喜怒不節,或不當飲藥,或不當針炙,以故不中期死也,問臣意意,方能知病死生,論藥用所宜,諸侯王大臣有嘗問意者,不及文王病時,不求意診治,何故對曰:趙王、膠西王、濟南王、吳王,皆使人来召,臣意臣意不敢往。文王病時,臣意家貧,欲為人治病,誠恐吏以除拘臣意也,故移名數左右不修,家生出,行游國中,問善為方數者,事之久矣,見事數師,悉受其要事,盡其方書意,及解論之身居陽虛,侯國因事侯侯入朝,臣意從之,長安以故得診安陵項處等病也,問臣意知文王所以得病不起之狀,臣意對曰:不見文王病,然竊聞文王病喘頭痛,目不眀,臣意心論之以為非病也,以為肥而蓄精,身體不得搖,骨肉不相任,故喘不當醫治。脈法曰,年二十,脈氣當趨年,三十當疾,歩年四十當安坐年五十當安臥,年六十已上,氣當大董文王年未滿二十,方脈氣之趨也,而徐之不應天道,四時後聞醫炙之即篤,此論病之過也。臣意論之,以為神氣爭而邪氣入,非年少所能復之也。以故死所謂氣者,當調飲食,擇晏日,車歩廣志,以適筋骨肉血脈以寫氣,故年二十,是謂易貿法,不當砭炙砭炙至氣,逐問臣意。師慶安受之,聞於齊諸侯不對曰:不知慶所師受慶家富善為醫,不肯為人治病,當以此故不聞。慶又告臣意曰:慎毋令我子孫,知若學我方也。問臣意,師慶何見於意?而愛意欲悉教意?方對曰:臣意不聞師慶為方善也,意所以知慶者,意少時好諸方事,臣意試其方,皆多驗精良。臣意聞菑川唐里公孫光善為古傳,方臣意,即往謁之,得見事之受方化隂陽,及傳語法臣意,悉受書之臣意,欲盡受他精,方公孫光曰:吾方盡矣,不為愛公所。吾身已衰,無所復事之,是吾年少所愛妙方也,悉與公,毋以教人臣意。曰:得見事侍公前,悉得禁方幸甚意,不敢妄傳人居有間,公孫光間處,臣意深論,方見言百世為之精也。師光喜曰:公必為國工吾有所善者,皆疏同産處臨,菑善為方,吾不?若其方甚竒,非世之所得聞也,吾年中時嘗欲受其方,楊中倩不肯曰:若非其人也,胥與公往見之,當知公喜方也,其人亦老矣,其家給富時者未往,㑹慶子男殷來獻馬,因師光奏馬王所,意以故得與殷善,光又屬意於殷曰:意好數,公必謹遇之。其人聖儒,即為書以意屬陽慶,以故知慶臣意事,慶謹以故愛意也,問臣意,曰:吏民嘗有事學意方及畢盡,得意方不何?縣里人對曰:臨菑人宋邑邑學臣意教,以五診嵗餘濟北王,遣太醫髙期、王禹學臣意教,以經脈髙下,及竒絡結,當論俞所居及氣當上下出入邪逆順,以宜鑱石定砭,炙處,嵗餘,菑川王遣太倉馬長馮信正方臣意教,以案法逆順論藥法,定五味及和齊湯法,髙永侯家丞杜信喜脈来學臣意,教以上下經脈,五診,二嵗餘,臨菑召里唐安來學臣意教,以五診上下經脈,竒咳四時應隂陽,重未成,除為齊王侍醫,問臣意診病決死生能全,無失乎臣意。對曰:意治病人,必先切其脈乃治之。敗逆者不可治,其順者乃治之。心不精,脈所期,死生視可治,時時失之,臣意不能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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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 後漢 |
39 | 任文公,巴郡閬中人也。父文孫,眀曉天官。《風星祕要》:文公少修父術,州辟從事。哀帝時,有言越嶲太守欲反,刺史大懼,遣文公等五從事檢行郡界,潛伺虛實,共止傳舍。時暴風卒至,文公遽起白諸從事促去,當有逆變來害人者,因起駕速驅,諸從事未能自發,郡果使兵殺之,文公獨得免,後為治中從事,時天大旱,文公白刺史曰:五月一日,當有大水,其變已至,不可防救,宜令吏人豫為其備」。刺史不聽,文公獨儲大船,百姓咸聞,頗有為防者,到其日旱,烈文公急命促載,使白刺史,刺史笑之,日將中天北雲起,湏臾大雨,至晡時,湔水涌起十餘丈,突壊廬舍,所害數千人,文公遂以占術馳名,辟司空掾。平帝即位,稱疾歸家,王莽簒後,文公推數知當大亂,乃課家人負物,百斤環舍趨走,日數十倒,時人莫知其故。後兵寇並起,其逃亡者少能自脫,惟文公小大負糧㨗,歩悉得完免,遂奔子公山十餘年,不被兵革,公孫述時蜀武擔石折,文公曰:「噫!西州智士死,我乃當之」。自是常㑹聚子孫,設酒食,後三月果卒,故益部為之語曰:「任文公,智無雙」。 |
40 | 郭憲,字子横,汝南宋人也。少時,師事東海王仲子。時王莽為大司馬,召仲子仲子欲往,憲諫曰:「禮有來學,無有往教之義。今君賤道畏貴,竊所不取」。仲子曰:「王公至重,不敢違之」。憲曰:「今正講業,且當訖事」。仲子從之,日晏,乃往。莽問君來何遲,仲子具以憲言對,莽隂竒之。及後簒位,拜憲郎中,賜以衣服,憲受衣焚之,逃于東海之濱,莽深忿恚,討逐不知所在。光武即位,求天下有道之人,乃徴憲拜博士,再遷。建武七年,代張堪為光祿勲,從駕南郊,憲在位,忽面向東北,含酒三噀執法,奏為不敬,詔問其故,對曰:齊國失火,故以此厭之」。此後齊果上火災,與郊同日。八年,車駕西征隗囂,憲諫曰:「天下初定,車駕未可以動,憲乃當車㧞佩刀以斷車靷。帝不從,遂上隴其後,潁川兵起,乃囘駕而還。帝歎曰:「恨不用子横之言!」時匈奴數犯塞,帝患之,乃召百僚廷議,憲以為天下疲敵不宜動,衆諫爭不合,乃伏地稱眩瞀,不復言。帝令兩郎扶下殿,憲亦不拜。帝曰:「嘗聞闗東觥觥郭子橫,信不虛也」。憲遂以病辭退,卒於家。 |
41 | 許楊,字偉君,汝南平輿人也。少好術數。王莽輔政,召為郎,稍遷酒泉都尉。及莽簒位,楊乃變姓名為巫醫,逃匿他界。莽敗,方還鄉里,汝南舊有鴻郤陂,成帝時,丞相翟方進奏毀敗之。建武中,太守鄧晨欲修復其功,聞楊曉水脈,召與議之,楊曰:「昔成帝用方進之言,尋而自夢,上天天帝怒曰:何故敗我濯龍淵?是後民失其利,多致饑困,時有謡歌曰:敗我陂者翟子威,飴我大豆,亨我芋魁,反乎覆陂當復。昔大禹疏江決河,以利天下眀府今興立廢業,富國安民,童謡之言將有徴於此,願以死効力」。晨大悅,因署楊為都水掾,使典其事。楊因髙下形勢,起塘四百餘里,數年乃立,百姓得其便,頻年大稔。初,豪右大姓因縁陂役競欲辜較在所,楊一無所聽,遂共譖楊受取賕賂,晨遂收楊下獄而械自解。獄吏恐懼,白晨晨驚曰:「果濫矣!太守聞忠信可以感靈,今其效乎?」即夜出楊遣歸。時天大隂晦道中,若有火光照之,時人異焉。後以病卒,晨於都宫為起廟圖畫、形像,百姓思其功績,皆祭祀之。 |
42 | 髙獲,字敬公,汝南新息人,為人尼首方面,少游學,亰師與光武素有舊,師事司徒歐陽歙,歙下獄,當斷,獲冠鐵冠帶鈇鑕,詣闕請歙,帝雖不赦而引見之,謂曰:「敬公,朕欲用子為吏,宜改常性」。獲曰:「臣受性於父母,不可改之於陛下」。出便辭去,三公爭辟,不應,後太守鮑昱請獲,既至門,令主簿就迎主簿曰:「但使騎吏迎之,獲聞之,即還去」。昱遣追請獲獲,顧曰:「府君但為主簿所欺,不足與談」。遂不留。時郡境大旱,獲素善天文,曉遁甲,能役使鬼神,昱自往,問何以致雨?」獲曰:「急罷三部督郵,眀府自北出,到三十里,亭雨可致也」。昱從之,果得大雨,每行,縣輙軾,其閭,獲遂逺遁江南,卒于石城,石城人思之,共為立祠。王喬者,河東人也,顯宗世為葉令,喬有神術,毎月朔望,常自縣詣臺朝,帝怪其来數而不見車騎,宻令太史伺望之,言其臨至,輙有雙鳬從東南飛來,於是候鳬至,舉羅張之,但得一隻舄焉,乃詔尚方𧦽視,則四年中所賜尚書官屬履也。每當朝時,葉門下鼓,不擊自鳴,聞於京師後,天下玉棺於堂前,吏人推排,終不搖動,喬曰:「天帝獨欲召我邪?」乃沐浴服飾,寢其中,盖便立覆,宿昔𦵏於城東,土自成墳,其夕,縣中牛皆流汗喘乏,而人無知者,百姓乃為立廟,號葉君祠,牧守每班録,皆先謁拜之,吏民祈禱,無不如應,若有違犯,亦能為祟,帝取其鼓置都亭下,略無復聲,或云此即古仙人王子喬也。謝夷吾,字堯卿,㑹稽山隂人也,少為郡吏學,風角占候,太守第五,倫擢為督郵,時烏程長有臧釁,倫使夷吾收按其罪,到縣無所驗,但望閤伏哭而還,一縣驚怪不知所為,及還白倫曰:「切以占候,知長當死,近三十日逺,不過六十日,遊魂假息,非刑所加,故不收之」。倫聽其言,至月餘日,果有驛馬齎長印綬上言暴卒,倫以此益禮信之,舉孝㢘為夀,張令稍遷荊州刺史,遷鉅鹿太守,所在愛育人物,有善績,及倫作,司徒令班固為文薦夷吾,且乞遜位以授之,後夷吾以行春乗柴車從兩吏,冀州刺史上其儀序失中,有失國典,左轉下邳令,豫尅死日,如期果卒,𠡠其子曰:「漢末大亂,必有發掘露骸之禍。使懸棺下𦵏墓,不起墳。時博士勃海郭鳯亦好圖䜟,善說災異吉㓙占應,先自知死期,豫令弟子市棺歛具,至其日而終。 |
43 | 楊由,字哀侯,成都人也。少習《易》,并七政、元氣、風雲、占候。為郡文學掾時,有大雀夜集於庫樓上,太守㢘、范以問由由,對曰:「此占郡內當有小兵,然不為害」。後二十餘日,廣柔縣蠻夷反,殺傷長吏,郡發庫兵擊之,又有風吹削哺太守以問由,由曰:「方當有薦木實者」。其色黃赤。頃之,五官掾獻橘,數苞由嘗從人飲,𠡠御者曰:「酒若三行,便宜嚴駕」。既而趣去。後主人舍有鬬相殺者,人請問何以知之,由曰:向社中木,上有鳩鬬,此兵賊之象也」。其言多驗,著書十餘篇,名曰其平,終于家。李南,字孝山,丹陽句容人也,少篤學,眀於風角。和帝永元中,太守馬稜坐盜賊事被徴,當詣廷尉,吏民不寧,南特通謁賀,稜意有恨,謂曰:「太守不徳,今當即罪,而君反相賀邪?」南曰:旦有善風,眀日中時,應有吉問,故来稱慶,旦日稜延望景晏,以為無徴,至晡,有驛使齎詔書原停稜事,南問其遲留之狀,使者曰:「向渡宛陵浦里,馬踠足,以是不得速」。稜乃服焉。後舉有道辟公府,病不行,終於家南。女亦眀家術,為由拳縣民妻,晨詣爨室,卒有暴風,婦便上堂,從姑求歸,辭其二親,姑不許,乃跪而泣曰:「家世傳術疾風卒起,先吹竈突及井,此禍為婦女主爨者,妾將亡之應」。因著其亡日,乃聽還家,如期病卒。李郃,字孟節,漢中南鄭人也。父頡,以儒學稱,官至博士。郃襲父業,遊太學,通五經,善河圖,風星外質朴,人莫之識。縣召署幕門候吏,和帝即位,分遣使者,皆㣲服單行,各至州縣,觀採風謡。使者二人當到益部,投郃候舍,時夏夕露坐,郃因仰觀問曰:「二君發亰師時,寧知朝廷遣二使邪?」二人黙然驚相視,曰:「不聞也。問郃何以知之?郃指星示云:有二使星向益州分野,故知之耳」。後三年,其使者一人拜漢中太守,郃猶為吏太守,竒其隱徳,召署戶曹史。時大將軍竇憲納妻,天下郡國皆有禮,慶郡亦遣使郃進諫曰:「竇將軍椒房之親,不脩禮徳,而顓權驕恣,危亡之禍,可翹足而待,願眀府一心王室,勿與交通。太守固遣之,郃不能止,請求自行,許之。郃遂所在留遲,以觀其變,行至扶風,而憲就國自殺,支黨悉伏誅,凡交通憲者,皆為免官,惟漢中太守不豫焉。郃嵗中舉孝㢘,五遷尚書令,又拜太常。元初四年,代袁敞為司空,數陳得失,有忠臣節,在位四年,坐請託事免。安帝崩,北鄉侯立,復為司徒,及北鄉侯病,郃隂與少府河南陶範、歩兵校尉趙直謀立順帝,㑹孫程等事先成,故郃功不顯眀,年坐吏民疾病,仍有灾異,賜䇿免。將作大匠翟酺上郃,潛圖大計,以安社稷,於是録隂謀之功,封郃渉都侯,辭讓不受,年八十餘,卒於家。門人上黨馮胄獨制服心䘮三年,時人異之。胄字世威,奉世之後也,常慕周伯況、閔仲叔之為人,𨼆處山澤,不應徴辟。郃子固已見前傳弟子歴字。季子清白有節,博學善友,與鄭元、陳紀等相結,為新城長,政貴無為,亦好方術。時天下旱,縣界特雨,官至奉車都尉。 |
44 | 叚翳,字元章,廣漢新都人也。習《易經,眀風角,時有就其學者,雖未至,必預知其姓名。嘗告守津吏曰:「某日當有諸生」。二人荷擔問翳舍處者,𦍒為告之,後竟如其言。又有一生來學,積年,自謂究其要術,辭歸鄉里,翳為合膏藥,并以簡書封竹筒中告生曰:「有急發之生到葭萌」。與吏爭度,津吏撾破從者,頭生開筒得書,言到葭萌與吏鬬,頭破者以此膏裹之,生用其言,創者即愈。生歎服,乃還卒業。翳遂𨼆居,竄跡終于家。 |
45 | 廖扶,字文起,汝南平輿人也。習《韓詩》、歐陽尚書教授常數百人。父為北地太守,永初中,坐羌沒郡,下獄死,扶感父以法喪,身憚為吏,及服終而歎曰:「老子有言名,與身孰親,吾豈為名乎?」遂絶志世外,専精經典,尤眀天文、䜟緯、風角、推歩之術,州郡公府辟召,皆不應就,問災異亦無所對,扶逆知嵗荒,乃聚穀千斛,悉周急宗族親姻,又斂𦵏、遭疫死亡不能自收者,常居先人冢側,未曽入城市,太守謁煥先為諸生,從扶學,後臨郡未到,先遣吏修門人之禮,又欲擢扶子弟,固不肯,當時人因號為「北郭先生」。年八十,卒於家。二子:孟、舉、偉、舉,並知名。折像,字伯式,廣漢雒人也,其先張江者,封折侯曽孫國為鬱林太守,徙廣漢,因封氏焉。國生像國,有貨財二億,家僮八百人像,㓜有仁心,不殺昆蟲,不折萌芽,能通京氏易,好黄老言,及國卒,像感多蔵厚亡之義,乃散金帛,資産周施親疎,或諫像曰:「君三男二,女孫息盈,前當増益産業,何為坐自殫竭乎?」像曰:昔鬬子文,有言我乃逃禍,非避富也。吾門戶殖財,日久盈滿之咎,道家所忌,今世將衰,子又不才,不仁而富,謂之不幸,牆隙而髙其崩,必疾也。智者聞之,咸服焉。自知亡日,召賓客九族飲食辭訣,忽然而終,時年八十四,家無餘資,諸子衰劣,如其言云。 |
46 | 樊英,字季齊,南陽魯陽人也。少受業三輔,習京氏《易》,兼眀五經,又善風角、星算、河洛七緯,推歩災異,𨼆於壺山之陽,受業者四方而至州郡前後禮請不應,公卿舉賢良方正,有道皆不行。嘗有暴風從西方起,英謂學者曰:成都市火甚盛,因含水西向漱之,乃令記其日,時客後有從蜀都來者,云是日大火,有黒雲,卒從東起,湏臾大雨,火遂滅,於是天下稱其術藝,安帝初徴為博士,至建光元年,復詔公車賜䇿書徴英及同郡孔喬、李昺、北海郎宗、陳留楊倫、東平王輔六人,惟郎宗、楊倫到洛陽,英等四人並不至永建二年順帝䇿書備禮,元纁徴之,復固辭疾篤,乃詔切責郡縣,駕載上,道英不得已到亰,猶稱病不肯起,詔彊輿入殿,猶不以禮屈,帝怒,謂英曰:朕能生君,能殺君,能貴君,能賤君,能富君能貧君,君何以慢朕命?英曰:臣受命於天,生盡其命,天也,死不得其命,亦天也!陛下焉能生臣,焉能殺臣?臣見暴君如見仇讎,立其朝猶不肯可得而貴乎?雖在布衣之列,環堵之中,晏然自得,不易萬乗之尊,又可得而賤乎?陛下焉能貴臣,焉能賤臣。臣非禮之祿,雖萬鍾不受也,申其志,雖簞食不厭也,陛下焉能富臣,焉能貧臣?帝不能屈,而敬其名,使出就太醫養疾,月致羊酒。至四年三月,天子乃為英設壇,帝令公車令導,尚書奉引,賜几杖,待以師傅之禮,延問得失,英不敢辭,拜五官中郎將,數月,英稱疾篤,詔以為光祿大夫,賜告歸,令在所送穀千斛,常以八月致牛酒,如有不𦍒祠以中牢,英辭位不受,有詔譬㫖勿聽,英初被詔命,僉以為必不降志,及後應對,又無竒謀深䇿,談者以為失望。初,河南張揩與英俱徴,既而謂英曰:天下有二道,出與處也,吾前以子之出,能輔是君也,濟斯人也,而子始以不訾之身,怒萬乗之主,及其享受爵祿,又不聞匡救之術,進退無所據矣。英既善術,朝廷每有災異詔,輙下問變復之效,所言多驗。初,英著易章句,世名樊氏學,以圖緯教授。潁川陳寔少從英學,英嘗有疾,妻遣奴婢拜問,英下牀答拜,寔怪而問之,英曰:「妻齊也,共奉祭祀,禮無不答」。其恭謹若是。年七十餘,卒於家。孫陵,靈帝時以謟事宦人為司徒、陳郡郤廵學,傳英業,官至侍中。 |
47 | 唐檀,字子産,豫章南昌人也。少遊太學,習京氏《易》、《韓詩》、顔氏《春秋》,尤好災異星占。後還鄉里,教授常百餘人。元初七年,郡界有芝草生,太守劉祗欲上言之,以問檀,檀曰:「方今外戚豪盛,陽道㣲弱,斯豈嘉瑞乎?」祗乃止。永寧元年,南昌有婦人生四子,祗復問檀變異之,應檀曰:「亰師當有兵氣,其禍發於蕭牆」。至延光四年中,黃門孫程揚兵殿省,誅皇后兄車騎將軍閻顯等,立濟隂王,為天子果如所占。永建五年,舉孝㢘除郎中。是時白虹貫日,檀因上便宜三事陳其咎,徴書奏,棄官去。著書二十八篇,名為《唐子》,卒於家。 |
48 | 公沙穆,字文乂,北海膠東人也。家貧賤,自為童兒,不好戲弄,長習《韓詩》,《公羊春秋》尤銳,思河洛推歩之術,居建成山中,依林阻為室,獨宿無侶,時暴風震雷,有聲於外呼穆者,三穆不與語,有頃呼者,自牖而入,音狀甚怪,穆誦經自若,終亦無妖異,時人竒之,後遂隠居東萊山,學者自逺而至,有富人王仲,致産千金,謂穆曰:「方今之世,以貨自通,吾奉百萬與子為資,何如?」對曰:「來意厚矣!夫富貴在天,得之有命,以貨求位,吾不為也。後舉孝㢘,以髙第為主事,遷繒相繒。侯劉敞東海恭王之後也,所為多不法,廢嫡立庶,傲佷放恣,穆到官謁曰:「臣始除之日,亰師咸謂臣曰:繒有惡,侯以弔,小相眀侯,何因得此醜聲之甚也!幸承先人之支體,傳茅土之重,不戰戰兢兢而違越法度,故朝廷使臣為輔,願改往修來,自求多福」。乃上没敞所侵官民田地,廢其庶子,還立嫡嗣,其蒼頭兒客犯法,皆收考之,因苦辭諫敞敞,涕泣為謝,多從其所規,遷𢎞農令,縣界有螟蟲食稼,百姓惶懼,穆乃設壇場謝曰:「百姓有過,罪穆之由,請以身禱」。於是暴雨不終,日既霽而螟蟲自銷,百姓稱曰「神眀。永夀元年,霖雨大水,三輔以東皆湮沒,穆眀曉占候,乃豫告令百姓徙居髙地,故𢎞農人獨得免害,遷遼東屬國都尉,善得吏民歡心,年六十六,卒官,六子皆知名。 |
49 | 許曼者,汝南平輿人也。祖父峻,字季山,善卜占之術,多有顯驗,時人方之前世。京房自云少嘗篤病,三年不愈,乃謁太山請命,遇道士張巨君,授以方術,遂著《易林》,至今行於世。曼少傳峻學。桓帝時,隴西太守馮緄始拜郡開綬,笥有兩赤蛇分南北走緄,令曼筮之,卦成,象曼曰:「三嵗之後,當為邊將官,有東名,當東北行三千里」。後五年,更為大將軍南征。延熹元年,緄出為遼東太守,討鮮卑。至五年,復拜車騎將軍,擊武陵蠻賊,果如其占。其餘多此類云。 |
50 | 趙彥者,琅邪人也,少有術學。延熹三年,琅邪賊勞丙與太山賊叔孫無忌殺都尉,攻沒琅邪,屬縣殘害吏民,朝廷以南陽宗資為討寇中郎將,杖鉞將兵,督州郡合討。無忌。彥為陳孤虛之法,以賊屯在莒、莒,有五陽之地,宜發五陽郡兵,從孤擊虛以討之。資具以狀上詔書遣五陽兵到,彦推遁甲,教以時進兵,一戰破賊,燔燒屯塢,徐、兗二州,一時平夷。 |
51 | 樊志張者,漢中南鄭人也。博學多通,𨼆身不仕。嘗遊隴西,時破羌將軍叚熲出征西羌,請見志張。其夕,熲軍為羌所圍數重,因留軍中,三日不得去,夜謂熲曰:「東南角無復羌,宜乗虛引出住百里,還師攻之,可以全勝」。熲從之,果以破賊。於是以狀表聞。又說:「其人既有梓慎焦、董之識,,宜翼聖朝咨詢竒異」。於是有詔特徴㑹病終。 |
52 | 單颺,字武宣,山陽湖陸人也。以孤特清苦自立,善眀天官算術,舉孝㢘。稍遷太史令、侍中。出為漢中太守,公事免。後拜尚書,卒於官。初,熹平末,黄龍見譙光祿大夫橋元問颺:「此何祥也?」對曰:「其國當有王者興,不及五十年,龍當復見」。此其應也。魏郡人殷登密記之。至建安二十五年春,黃龍復見譙。其冬,魏受禪。 |
53 | 韓說,字叔儒,㑹稽山陽人也。博通《五經》,尤善圖緯之學。舉孝㢘,與議郎蔡邕友善,數陳災眚及奏,賦頌連珠。稍遷侍中。光和元年十月,說言於靈帝云:「其晦日必食,乞百官嚴裝」。帝從之,果如所言。中平二年二月,又上封事,尅期宮中有災,至日南宮大火,遷說江夏太守,公事免。年七十,卒於家。 |
54 | 董扶,字茂安,廣漢綿竹人也。少遊太學,與鄉人任安齊名,俱事同郡楊厚學。圖䜟,還家講授,弟子自逺而至,前後宰府十辟,公車三徴。再舉賢良方正博士,有道皆稱疾不就。靈帝時,大將軍何進薦扶徴拜侍中,甚見器重,扶私謂太常劉焉曰:「京師將亂,益州分野,有天子氣焉」。信之,遂求出為益州牧。扶亦為蜀郡屬國都尉,相與俱入蜀。去後一嵗,帝崩,天下大亂,乃去官還家,年八十二卒。後劉備稱天子於蜀,皆如扶言。蜀丞相諸葛亮問廣漢「秦宓、董扶及任安所長?宓曰:「董扶褒秋豪之善,貶纎介之惡,任安記人之善,忘人之過云」。 |
55 | 郭玉者,廣漢雒人也,初有老父,不知何出,常漁釣於涪水,因號涪翁,乞食人間,見有疾者,時下針石,輙應時而效,乃著《針經診脈法,傳於世,弟子程髙,尋求積年,翁乃授之,髙亦𨼆跡不仕,玉少師髙學,方診六徴之技,隂陽𨼆測之術,和帝時為太醫丞,多有效應,帝竒之,仍試令嬖臣美手腕者,與女子雜處帷中,使玉各診一手,問所疾苦,玉曰:「左隂右陽脉有男女,狀若異人,臣疑其故」,帝歎息稱善。玉仁愛不矜,雖貧賤厮養,必盡其心力而療治貴人時或不愈,帝乃令貴人羸服變處,一針即差召,玉即詰問其狀,對曰:「醫之為言意也,腠理至㣲,隨氣用巧,針石之間,毫芒即乖,神存於心手之際,可得解而不可得言也。夫貴者處尊髙以臨臣,臣懐怖懼以承之,其為療也,有四難焉,自用意不任臣,一難也。將身不謹,二難也。骨節不彊,不能使藥,三難也。好逸惡,勞四難也。針有分寸,時有破漏,重以恐懼之心,加以裁慎之志,臣意且猶不盡,何有於病哉?此其所為不愈也」。帝善其對。年老,卒官。 |
56 | 華佗,字元化,沛國譙人也,一名旉,游學徐土,兼通數經,曉養性之術,年且百嵗而猶有壮容,時人以為仙。沛相陳珪舉孝㢘太尉黃琬舉辟皆不就,精於方藥,處劑不過數種,心識分銖,不假稱量,針炙不過數處,裁七八九,若疾發結於內,針藥所不能及者,乃令先以酒,服麻沸散,既醉無所覺,因刳破腹背,抽割積聚,若在腸胃,則斷截湔洗,除去疾穢,既而縫合,傳以神膏,四五日創愈,一月之間,皆平復矣。故甘陵相夫人有娠,六月,腹痛不安,佗視脈曰:胎已死矣!使人摸知所在,在左則男在右,則女人云在左,於是為湯,下之果下,男形即愈。縣吏丑世苦四支,煩口中乾,不欲聞人聲,小便不利,佗曰:試作熱食,得汗則愈不汗。後三日死,即作熱食而汗不出,佗曰蔵,氣已絶於內,當啼泣而絶,果如佗言,府吏倪尋、李延共止俱頭痛身熱所苦,正同佗曰:尋當下之,延當發汗。或難其異,佗曰:尋外實,延內實,故治之宜殊,即各與藥,眀旦並起鹽瀆,嚴昕與數人共候佗,適至,佗謂昕曰:君身中佳不?昕曰:自如。常佗曰:君有急病見於面,莫多飲酒,坐畢歸,行數里,昕卒,頭眩墮,車人持將還,載歸,家中宿死,故督郵頓子獻得病,已差,詣佗視脈,曰:尚虚未得,復勿為勞,事御內即死,臨死當吐舌數寸,其妻聞其病,除從百餘里,来省之,止宿交接中,間三日,發病,一如佗言。督郵徐毅得病,佗往省之,毅謂佗曰:昨使醫曹吏劉租針胃,管訖,便苦欬,𠻳欲臥不安。佗曰:刺不得胃管,誤中肝也,食當日,減五日不救,遂如佗言。東陽陳叔山小男二嵗得疾,下利常先啼,日以羸困,問佗佗曰:其母懐軀陽氣,內養乳守虛冷,兒得母寒,故令不時,愈佗與四物女,宛丸十日即除,彭城夫人夜之,厠蠆螫其手,呻呼無賴,佗令溫湯近熱,漬手其中,卒可得寐,但旁人數為易湯湯,令煖之,其旦即愈。軍吏梅平得病,除名還家,家居廣陵,未至二百里,止親人舍,有頃,佗偶至,主人許主人令佗視,平佗,謂平曰:君早見我,可不至此,今疾已結,促去,可得與家相見。五日,卒應時歸,如佗所,刻佗行,道見一人,病咽塞,嗜食而不得下,家人以車載慾往就醫,佗聞其呻吟,駐車往視,語之曰,向來道邉有賣餅家萍虀甚酸,從取三升飲之病,自當去,即如佗言,立吐虵一枚,縣車邉欲造佗佗,尚未還小兒戲門前逆見,自相謂曰:似逢我,公車邉病是也。疾者前入坐,見佗北壁縣此蛇輩約以十數,又有一郡守病,佗以為其人盛怒則差,乃多受其貨而不加治,無何棄去,留書罵之,郡守果大怒,令人追捉殺佗郡守子知之,屬使勿逐守,嗔恚既甚,吐黑血數升而愈,又有一士大夫不快佗云,君病深,當破腹取,然君夀亦不過十年,病不能殺,君忍病十嵗夀,俱當盡不足,故自刳裂,士大夫不耐痛癢,必欲除之,佗遂下手所患,尋差十年竟死,廣陵太守陳登忽患胷中煩懣,面赤不食,佗脉之曰:府君胃中有蟲數升,欲成內疽,食腥物所為也,即作湯二升,再服,湏臾吐出三升許,蟲頭赤而動半身,猶是生魚膾也,所苦便愈。佗曰:此病後三年當發,遇良醫,乃可救。登至期,果疾動,佗不在,遂死。曹操聞而召佗,常在左右操疾苦頭,風眩,佗針,隨手而差,有人病,兩腳躄不能行轝詣佗,佗望見,云已飽,針炙,服藥矣,不復湏看脈,便使解衣㸃背數十處,相去或一寸,或五寸,縱邪不相當,言炙此,各十壯,炙創愈即行,後炙處夾●一寸,上下行端直,均調如引繩也。李將軍妻病,呼佗視之,佗云:傷身而胎不去,將軍言間實傷身,胎已去矣。佗曰:按脈胎未去也。將軍以為不然,妻稍差百餘日,復動,更呼佗佗曰:脈理如前,當是兩胎,先生者去血多,故後兒不得出也。胎既已死,血脈不復歸,必躁着母脊,乃為下針,并令進湯婦,因欲産而不通。佗曰:死胎枯燥,勢不自生,使人探之,果得死胎,人形可識,但其色黒佗之絶伎,皆此類也,然本作士人以醫見業,意常自悔,又去家久思歸,乃就操求還取,方因妻病數期不反,操累書呼之,又勑郡縣發遣,佗恃能厭事,猶不肯至,操大怒,使人㢘之知妻詐疾,乃收付獄訊,考驗首服,荀彧謂曰:佗方術實工,人命所懸,宜加全宥。操不從,竟殺之。佗臨死,出一卷書與獄吏,曰此可以活人。吏畏法不敢受,佗亦不彊,索火燒之,操後頭風未除,嘗曰:佗能愈此小人,養吾病,欲以自重,然吾不殺此子,亦終當不為,我斷此根原耳。及後,愛子倉舒病困,乃歎曰:吾悔殺華佗,令此兒彊死也!初,軍吏李成苦欬,晝夜不寐,佗以為腸癕,與散兩錢服之,即吐二升膿血,於此漸愈,乃戒之曰:後十八嵗疾當發動,若不得此,藥不可差也。復分散與之,後五六嵗,有里人如成先病,請藥甚急,成愍而與之,乃故往譙,更從佗求,適值見收,意不忍言,後十八嵗成病,發無藥而死,佗死十數年,人有在青龍中見山陽太守廣陵劉景宗,景宗說數見華佗見其療病手脉之,候其驗如神,云劉勲為河內太守,有女年㡬二十,左腳膝裏上有瘡癢而不痛,創發數十日,愈愈,已復發,如此七八年,迎佗使視佗,曰易療之,當得稻穅,黃色,犬一頭,好馬二匹,以繩繫犬脛,使走,馬牽犬馬,極輙易計,馬走二十餘里,犬不能行,復令歩人拖拽,計向五十餘里,乃以藥飲女,女即安臥不知人,因取犬斷腹近後腳之前,以所斷之處向瘡口,令去二三寸停之,湏臾,有若蛇者從瘡中而出,便以鐵錐橫貫虵頭虵在皮中動搖,良久,湏臾不動,乃牽出長三尺所,純是虵,但有眼處而無童子,又逆鱗耳,以膏散著瘡中,七日,愈,又有人苦頭眩頭不得,舉目不得視,積年,佗使悉解衣,倒縣令頭去地一二寸,濡布拭身,體令周匝候視諸脈,盡出五色佗,令弟子數人以鈹刀決脈,五色血盡,視赤血出,乃下以膏,摩被覆汗,自出周匝,飲以亭歴,犬血散立愈,又有婦人長病經年,世謂寒熱注病者,冬十一月中,佗令坐石槽中,平旦用寒水汲灌,云當滿百,始七八,灌㑹戰,欲死,灌者懼,欲止,佗令滿數將至八十,灌熱,氣乃蒸出,嚻嚻髙二三尺,滿百,灌佗乃使然,火溫牀厚覆,良久,汗洽出,著粉汗,燥便愈,又有人病腹中半切痛,十餘日,中鬚眉墮落,佗曰:是脾半腐,可刳腹養藥也!使飲藥,令臥破腹,就視脾,果半腐壊,以刀斷之,刮去惡肉,以膏傳瘡,飲之以藥,百日平復。先是,廣陵呉普、彭城樊阿皆從佗學,普依凖佗療多所全濟佗語,普曰:人體欲得勞動,但不當使極耳動搖,則穀氣得消,血脈流通,病不得生,譬猶戶樞,終不朽也,是以古之仙人為導引之事,熊經鴟顧,引挽腰體,動諸闗節以求難,老吾有一術,名五禽之戲,一曰虎,二曰鹿,三曰熊,四曰猿,五曰鳥,亦以除疾兼利蹏足以當導引,體有不快,起作一禽之戲,怡而汗出,因以著粉,身體輕便,而飲食普施行之。年九十餘,耳目聰眀,牙齒完堅,阿善針術,凡醫咸言背及匈蔵之間,不可妄針,針之不可過四分而阿針,背入一二寸,巨闕匈,蔵乃五六寸而病皆瘳。阿從佗求方可服,食益於人者,佗授以漆葉青䴴,散漆葉屑一斗,青䴴十四兩,以是為率,言久服去三蟲,利五蔵輕體,使人頭不白,阿從其言,夀百餘嵗漆葉處所而有青䴴,生於豐沛彭城及朝歌間,漢世異術之士甚衆,雖云不經而亦有不可誣,故簡其美者列于傳,末泠夀光,唐虞魯女生三人者,皆與華佗同時,夀光年可百五六十嵗,行容成,公御婦人法,常屈頸●息,湏髮盡白而色,理如三四十時,死於江陵,唐虞道,赤眉張歩,家居里落,若與相,及死於鄉里,不其縣,魯女生數說顯宗時事甚眀了,議者疑其時人也,董卓亂後,不知所在。徐登者,閩中人也,本女子化為丈夫,善為巫術。又趙炳字公阿,東陽人,能為越方,時遭兵亂,疾疫大起,二人相遇於烏傷溪水之上,遂結言約,共以其術療病,各相謂曰:今既同志,且可各試所能。登乃先禁溪水,水為不流,炳復次禁枯樹,樹即生荑,二人相視而笑,共行其道,登年長炳師事之,貴尚清儉,禮神惟以東流水為酌,削桑皮為脯,但行禁架所療皆除後登物,故炳東入章安,百姓未之知也。炳乃故升茅屋,梧鼎而爨,主人見之驚懅,炳笑不應,既而爨熟屋無損異,又嘗臨水求渡船,人不和之,炳乃張蓋坐其中,長嘯呼風,亂流而濟,於是百姓神服從者如歸。章安令惡其惑衆,收殺之,人為立祠室於永康,至今蚊蚋不能入也。 |
57 | 費長房者,汝南人也,曽為市掾,市中,有老翁賣藥,懸一壺於肆頭,及市罷翁,輙跳入壺中,市人莫見之,惟長房於樓上,覩而異焉,因往再拜奉酒脯翁,知長房之意其神也,謂之曰:子眀日可更来長房,旦日復詣翁翁,乃與俱入壺中,唯見玉堂嚴麗,㫖酒甘肴盈衍其中,共飲畢而出。翁約不聽,與人言,後乃就樓上候長房曰:我神仙之人,以過見責,今事畢當去,子寧能相隨乎?樓下有少酒,與卿為别長,房使人取之不能勝,又令十人扛之,猶不舉,翁聞之,笑而下樓,以一指提之,而上視器如一升許,而二人飲之,終日不盡,長房遂欲隨翁學道,而顧家人為憂,翁乃斷一青竹度,與長房身齊,使懸之舍後,家人見之,即長房形也,以為縊死,大小驚號,遂殯𦵏之,長房立其傍而莫之見也,於是遂隨從入深山,踐荊棘於羣虎之中,留使獨處長房,不恐,又臥於空室以朽索,懸萬斤石於心上,衆虵競來齧索且斷,長房亦不移,翁還撫之曰:子可教也。復使食糞糞中,有三蟲臭穢特甚,長房意惡之,翁曰:子㡬得道,恨於此不成如何?長房辭歸,翁與一竹杖曰:騎!此任所之則自至矣!既至,可以杖投葛陂中也,又為作一符曰:「以此主地上百鬼!」長房乗杖,湏臾來歸,自謂去家適經旬日而已,十餘年矣,即以杖投葛陂,顧視則龍也,家人謂其久死,不信之,長房曰:往日所𦵏,但竹杖耳!」乃發冢剖棺,杖猶存焉,遂能醫療衆病,鞭笞百鬼,及驅使社公,或在他坐,獨自恚怒,人問其故,曰:吾責鬼魅之犯法者耳!汝南嵗嵗常有魅,偽作太守章服,詣府門椎鼓者,郡中患之,時魅適来,而逢長房為謁府君,惶懼不得退,便前解衣冠叩頭乞活,長房呵之云:便於中庭正汝,故形即成老鼈也,大如車輪,頸長一丈,長房復令就太守服,付其一札,以𠡠葛陂君魅,叩頭流涕,持札植於陂邉,以頸繞之而死。後東海君來見葛陂君,因淫其夫人,於是長房劾繫之。三年,而東海大旱,長房至東海,見人請雨,乃謂之曰:東海君有罪,吾前繫於葛陂,今方出之,使作雨也。於是雨立注長房,曽與人共行,見一書生黃巾被裘,無鞍騎馬,下而叩頭,長房曰:還他馬,赦汝死罪。人問其故,長房曰:此狸也,盜社公馬耳!又嘗坐客使至宛市鮓,湏臾還,乃飯,或一日之間人見其在千里之外者數處焉,後失其符,為衆鬼所殺。薊子訓者,不知所由來也。建安中,客在濟隂,宛句有神異之道,嘗抱隣家嬰兒,故失手,墮地而死,其父母驚號怨痛,不可忍聞,而子訓唯謝以過誤,終無他說,遂埋蔵之。後月餘,子訓乃抱兒歸焉,父母大恐,曰:死生異路,雖思我兒,乞不用,復見也。兒識父母,軒渠笑悅,欲往就之,母不覺取乃實兒也!雖大喜,慶心猶有疑,乃竊發視死,兒但見衣被,方乃信焉。於是子訓流名,亰師士大夫皆承風向慕之,後駕驢車與諸生俱詣許下,道過滎陽,止主人舍,而所駕之驢,忽然卒僵,蛆蟲流出,主人遽白之,子訓曰:乃爾乎?方安坐,飯食畢,徐出以杖叩之,驢應聲奮起,行歩如初,即復進道,其追逐,觀者常有千數。既到亰師,公卿以下候之者,坐上常數百人皆為設酒脯,終日不匱,後因遁去,不知所在,初去之日,唯見白雲騰起,從旦至暮,如是數十處,時有百嵗翁自說,童兒時見子訓賣藥㑹稽市,顔色不異於今,後人復於長安東霸城見之,與一老翁共摩娑,銅人相謂曰,適見鑄此,已近五百嵗矣,顧視見人而去,猶駕昔所乗驢車也,見者呼之曰薊先生,小住並行應之,視若遲徐,而走馬不及,於是而絶」。 |
58 | 劉根者,潁川人也,𨼆居嵩山中,諸好事者自逺而至,就根學道太守史祈以根為妖,乃收執詣郡,數之曰:「汝有何術,而誣惑百姓?若果有靈,可顯一驗事,不爾立死也」。根曰:「實無他異,頗能令人見鬼耳!」祈曰:「促召之,使太守自覩根」。於是左顧而嘯,有頃祈之亡,父祖近親數十人皆反縛在前,向根叩頭曰:「小兒無狀,分當萬坐」。顧而叱祈曰:「汝為子孫,不能有益先人,而反累辱亡!靈可叩頭,為吾陳謝,祈驚懼悲哀,頓首流血,請自甘罪。坐」根黙而不應,忽然俱去,不知所在。 |
59 | 左慈,字元放,廬江人也。少有神道,嘗在司空曹操坐,操從容顧衆賓曰:「今日髙㑹珍羞,略備所少。吳松江鱸魚慈於下座,應曰:此可得也」。因求銅盤貯水,以竹竿餌釣於槃中,湏臾,引一鱸魚出,操拊手大笑,㑹者皆驚,操曰:「一魚不周座席,可更得乎?」慈更餌鉤沈之,湏臾,復引出,皆長三尺餘,生鮮可愛,操使自前鱠之。周浃㑹者,操又謂曰:「既已得魚,恨無蜀中生薑耳」。慈曰:「亦可得也」。操恐其近取,因曰:「吾前遣人到蜀買錦,可過」。勑使者増市二端,語頃即得薑還,并獲操使報命,後操使蜀反驗問増錦之狀,及時日早,晚若符契焉。操出近郊,士大夫從者百許人,慈乃為齎酒一升,脯一斤,手自斟酌,百官皆醉飽操怪之,使尋其故,行視諸壚,悉亡其酒脯耳,操懐不喜,因坐上收,欲殺之,慈乃郤入壁中,霍然不知所在,或見於市者,又捕之,而市人皆變形與慈同,莫知誰是,後人逢慈於陽城山頭,因復逐之,遂走入羊,羣操知不可得,乃令就羊中告之曰:不復相殺,本試君術耳,忽有一老羝屈,前兩膝人,立而言,遽如許,即競往赴之,而羣羊數百,皆變為羝,並屈前膝,人立云:遽如許,遂莫知所取焉。 |
60 | 計子勲者不知何郡,縣人皆謂數百嵗往來於人間,一旦,忽言日中當死,主人與之葛衣,子勲服而正寢,至日中果死。 |
61 | 上成公者,宓縣人也,其初行久而不還,後還語其家云:「我已得仙」。因辭家而去,家人見其舉歩稍髙,良久乃沒,云陳寔、韓韶同見其事。 |
62 | 解奴辜張貂者,亦不知何郡國人也,皆能𨼆淪出入,不由門戶,奴辜能變易物形,以誑幻人。又河南有麴聖卿,善為丹書符,劾厭殺鬼神而使命之,又有編育意,亦與鬼神交通。初,章帝時,有夀光侯者,能劾百鬼,衆魅令自縛見形。其鄉人有婦為魅所病,侯為劾之,得大虵數丈,死於門外。又有神樹人,止者輙死,鳥過者必墮,侯復劾之,樹盛夏枯落,見大虵長七八丈,懸死於其間。帝聞而徴之,乃試問曰:「吾殿下夜半常有數人,絳衣被髮,持火相隨,豈能劾之乎?」侯曰:「此小怪易消耳」。帝偽使三人為之。侯劾三人登時仆地無氣,帝大驚曰:「非魅也,朕相試耳」。解之而蘇。 |
63 | 甘始東、郭延年、封君達三人者,皆方士也,率能行容成御,婦人術,或飲小便,或自倒懸,愛嗇精氣,不極視,大言甘始、左慈延年,皆為操所録,問其術而行之,君達號青牛師,凡此數人,皆百嵗及二百嵗也。 |
64 | 王真、郝孟節者,皆上黨人也,真字叔經,年且百嵗,餘視之,面有光澤,似未五十者,自云周流五嶽名山,悉能行,胎息胎食之方,漱舌下,泉而咽之不絶。房室孟節能含棗,核不食可至五年、十年,又能結氣不息,身不動搖,狀若死人,可至百日半年,亦有家室。為人質謹,不妄言,似士君子曹操,使領諸方士焉。 |
65 | 王和,平北海人也。性好道術,自以當仙濟南,孫邕少事之,從至京師,㑹和平病殁,邕因𦵏之東陶,有書百餘卷,藥數囊,悉以送之。後弟子夏榮言其尸解,邕乃恨不取其寳書仙藥焉。 |
66 | 《通志》卷一百八十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