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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卷二十九

《卷二十九》[View] [Edit] [Hi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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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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呉文正集巻二十九元 呉澄 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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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崔知州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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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列大夫、知新淦事崔侯文質,予初見之於京師,一見雖未交談,已識其為才吏,未㡬予移疾還家,而侯適治新淦,予所居,視新凎為鄰,聞侯之政如神明,人為予言,其令如疾風之偃草,其威如迅雷之破柱,差役均而樂歲,民得以安生賑救厪而嵗㓙,民得以免死,既而官滿受代,淦之民士作詩以頌美之者,成巨編侯,其何以得此於人哉?吾門之徒,夏志道與侯為㛰姻家,錄士民頌美之辭,請予序其巻首,吁才之難久矣,如侯之才世不多得也!淦之著姓,曰鄧曰鄒,予之舊交,侯與之極厚,巨室之所慕,一國慕之,此孟子之所以為政而侯有焉。夫侯以才吏而有志於儒術,予以腐儒,而亦有志於吏事,今侯屢底績而予老不能有試,儻予生為新淦之民,得如鄧如鄒而與交際,以予迂闊之見,濟侯精敏之能,譬猶鹽海五味之和美,調適衆口,而嘗者靡不悅而侯,赫赫之譽,必倍蓰於今日。惜哉,予之不與侯值也!雖然憐才而樂道人善者,吾意也。以侯之才,以侯之政,而淦士民之頌美,若是,安得不樂道之以嘉其既往,而又以勉其方來也哉?侯名、顯祖齊人,其仕之所厯,在內服,在外服,俱有聲稱,若新淦之政,則予所親聞者也。送四川行省譯史李巖夫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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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㓜聞先達長者,云仕宦之人於交代官,有子孫雲仍之,好於同僚官,有兄弟手足之情,葢言其恩義之愈久愈深,至親至垕也。隴西李仲淵,襟懐軒豁,意氣慷慨,是非可否,纎芥無閉。藏昨為集賢直學士,予忝與之為代,今為翰林侍讀學士,予又與之為僚,共處數月,其情好深厚,真有如先達長者之所云者,令子師尹承家,訓負時才,精於國語,習於國字口,宣耳受指畫,目别如水之注下,如火之照近,沛然瞭然,略無停滯,雖處之陰山天大漠之北,與其種人未易優劣也。嘗以其學教授于南甸路,復以其能譯史丁雲南省,隨父客京,念母在蜀,曠晨昏之禮,思切切不置公朝體人子之心,發充四川行省譯史,以便養母,而命其弟留京侍父,去住之間,兩得其宜矣,以予之於其父如兄弟也,告別而後行,予視之如子,然其可無一語以遺之哉?子之往也,恭順以奉慈,親於內忠,謹以事官,長於外名,聲將日起,祿位亦日進矣!予也老病無所用於世,賴而父翼衞以苟容於斯子,年少才敏,力強志鋭,其以而父之奮發就事者自勉,而以吾儂之巽愞瘝官者,自警可也。夫能為人子,斯能為人臣達官,非子其誰乎?師尹之字曰:「巖夫送申,屠子迪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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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御史申屠公,清名峻節,偉然有聞於世,子迪其第四子也,勤學謹行,以増崇其家聲,其未仕也,僑寓淮土,訓授生徒,蕭然如寒士,略無外慕意,其既仕也,從事於憲府,從事於省部,綽綽有美譽,進治簿書,退玩經史,雖公務糾紛,而吟詠不廢其資,其識兩皆不凡亹亹議論,累累著述,往往可聽可觀,充其所到,應非小成而止,今往掾江西行省,而徵予贈言,「噫!予言虛言也!已有實學、有實行,奚以人之虚言為?雖然,予其可以遂黙而無言哉?凡仕於下位者,其上有長焉,長之心,不能必其一一與屬同也。為之屬者如之何?亦惟循理守法而已爾。理法,天下所同也,其孰可以立異者乎?如或未同,則積誠致敬以感悟之可也,感悟之機甚神,感之而應悟之而通,殆如雲翼之翔順風川鱗之永清波也。夫如是,豈惟兩道士民,慶江西一省之有賢屬而為之長者,且將自慶其屬之得人矣,子迪行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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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何友道游萍鄉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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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窻、何先生四子,俱擢進士科、長宜章令,次永州教,次道州判官,次廣昌主簿,其季出為萍鄉。柳氏後。袁、柳、撫、何二族,各以儒官著,而其初實一姬姓文之昭,由魯之展而為柳、武之穆。由晉之韓而為何氏不同,而姓同宜。章仕萍鄉時冡嗣,友道生今為宗子友,道不忘所自生,而為是行也,棠陰猶存,有先世之遺愛焉。韡然耀於他土者,吾父之季也。《禮》為人後者,不復顧私親,獨於宗子無絶道,何也?欲其宗也。本原一而支派分,卒然合并之際,孝悌之心,有不油然動於中者乎?噫!典禮廢而俗之薄也久矣。本本、原原惟學士大夫能然,余將於是而觀其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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贈李庭玉往岳州序,宋熈寧間,始以經義試進士,其初體格有張庭堅書義,載在文鑑。逮宋之季,愈變愈新。浙東之溫,江西,之吉,與撫其書,義號為利,取選者,吉則安福,撫則樂安也,而樂安縣北李氏又為書義之大宗。李庭玉之曽大父以上,世以書義為進士師,受業者彌數郡,為己為人,春科秋薦,指數未易悉也。國朝貢舉未行時,人競延致庭玉之父,以淑子弟貢舉,既復撫之,擢科者二人,並以書義中髙甲,推其師友淵源所漸,咸曰:自李氏則樂安書義之取選,非但利於昔,亦且利於今矣,然宋人不龜手之藥,市方以去者獲封,而蓄方之家猶洴澼,洸葢未嘗用之於水戰也,視故箧而方尚存,夫何患儻用以戰客,烏得而專其功,庭玉勉之哉?抑予聞之,取貴有術,守貴有道,庭玉將往岳州路,湘陰州見黃張二貴,官養原國賔之貴,俱得取之之術者,而予又欲其備守之之道焉。長守其貴,諸侯之孝也,是以因庭玉之行而寄予意,送卞子玉如京師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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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東卞子玉,家世仕宦政,事得於講聞者熟矣,才識明敏,器量深宏,貫通乎儒書,練習乎吏牘,可不謂之全能乎?其施於政事,固宜如峻坺之流丸,髙屋之建瓴水,豈或有所滯礙者哉?而往年於獄訟之間,猶不能無失,葢以長官之所鞠問,憲官之所審覆,然其已然而不復立異,卒乃不然,遂與鞠問審覆之官,同麗失之之罰,由寧州判官左遷崇仁征官,日辦官課之外,悉付同僚,一無所計較,惟與賢士友論學論文,而遇事益安,詳益慎宻,人皆曰子玉素安詳慎宻者也,今又愈加意焉,詎非所謂遭一蹶,得一便經一事,長一知乎?孟子嘗言人之困心衡慮,在於有過而改之,後必以為天將降大任,於是人而然也。然則子玉之不宜有失而偶失之者,其殆天欲長其知而玉成之也。夫處崇仁五年,人人愛之重之,既受代,將如京師謁選,莫不賦詩以寫依依,不忍別之情而予方期,其此去之,必為良吏也。序以贈其行云:子玉名瑄,父少中大夫寳慶路總管。大父以上仕宋,送傳民善,赴桃源州教授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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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里傅師孟民善,近年為衡州路儒學正,攝治教事,承郡牧意,一新黌宫考滿,且代士友,惜其去,今受朝命,教授桃源州,其操履之潔、職業之修,在衡具有已試之騐,一州得賢,師儒可幸已。金陵王雲起霖,仲亦,吾臨川人,荊國丞相之裔,昨任湖北灃州教亷,聲能名洋溢四達,民善至桃源之後,灃州殆不得専美矣!然予之知民,善不在其蒞官臨事之時,而知之於其平居之素,知其素者何?察其言行之實也。夫古之學者,概以謹言謹行,為今人執筆,粗能文辭,則謂儒不過如是,其平居之言行,豈暇計哉?肆口所發,類多鄙倍之言,任己所為,不免疵玷之行,既不自知其非,而人之所以游處者,亦恬不以為怪,士之不以謹言,謹行為學,非一日也,民善㓜侍親側,已異常兒,及其長而與予接,察其言行,㡬於無可選擇,嘗客武昌,以詩䞇鐵峯張氏一見,稱其清苦俊㧞,甚加奬進,張於人最不輕許,而獨喜民善,何哉?葢其詩非徒虛文浮辭之尚謹,言行之實,有素而形於文辭者,自有異於人也,仕途方此開端,積其平日所素謹之實,益加勉焉,用之於政事將無施而不宜何?官不優為也?豈特可為賢師儒而已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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贈九山山人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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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之九華山巉峻刻峭,●●如春笋之亂,抽嚴嚴如酋矛之列植,又如狂風逆吹幡旗之尾,繽繽然向乎天,予過其下,為之怵心駭目,躊躇凝視而不能去。三百年前有偏方偽臣,専其山之名其人也,工於奪人所有移人之基業以為己功揜人之撰述以為己能猶未也,卒之并與其命而不之貸。險矣哉,其有甚於山之險,奚啻十百也。今皇圖坦蕩,萬里如砥,而有中州庶士僑寓江之南,又専此山之名,而有諸已九華,先生之迹已陳,而九山山人之號方新也。予益怪之,徐觀其人,肆口議人之命,往往期人以責富,不惟不阨人之命,且欲昌人之命,不惟不奪人所有,且舉天之所有,輕以畀諸人而無吝辭,此其心之平廣近厚,豈有毫髪如疇昔先生之險者哉?専山之名,一也而用,心有不同。山若有靈,其不轉禍昔之先生者,而福今之山人也耶?予合九華、九山二名而觀,始而疑,俄而釋於是作九山山人序以贈山人為誰陳其氏。良卿其字,汴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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贈陳立仁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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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豐陳氏累世儒科發身,有建寧僉判有建德察推,有為信州司戶、福州教授者,予及識之教授之從孫立。仁察推之曽孫,僉判之元孫也,克守世業,授徒以養親,方技術數多所諳習,以七政躔離推人,休咎甚騐,挾此以游,往往取重於人。予觀立仁之父,安分處約,不染時俗狡險之習。世德之積既厚,子孫衆多而能,其後也必隆立仁,惟當力善以竢命,一藝之長,聊寓意耳,寧以此為事,子以星數推人之命,予以天理卜子之命,知窮之必通也,其毋以蹔焉之不振而怠於為善哉?贈西麓,李雲祥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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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輩言陳所翁黙坐,潛思時疑,與神物𡨕㑹於混茫之間,或醉餘意到,忽然揮洒,雖在墻壁絹素之上,如是能飛躍,葢得龍之真也。湖南李雲祥居嶽之西麓,今為吉之安福人,自少好畫龍,毎得所翁之畫,凝視終日,不瞬以至㤀食,一旦有悟,恍如親得其傳焉。前御史大夫徹里公、集賢、大學士李叔固,俱可其藝,而二人俱往矣,雲祥於是去京師而走,四方棲棲未有遇也,人謂福慧難雙全,豈其慧進,而福減與荊公嘗嘆二畫,工未遇其詩,曰:一時二子皆絶藝,裘馬穿羸久,覊旅華堂,豈惜萬黃金,若道今人不如古,予為雲祥歌此詩,而勸之行,安知無不惜萬黃金者哉?安知不有如前人之二貴人者哉?送邵文度仕廣東憲府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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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饒邵憲、祖文度,先世擢儒科者,累累文度,以其家傳易學,中延祐四年鄉貢,次年㑹試于京師,未能成進士退歸,既而憲臺嘉其才,俾從事廣東憲府,人謂文度世科之盛,才名之美,屈之仕僻,壤踐卑位,若非其所宜處,而文度裕然,無不懌之意,其殆有悟於《易》之變通,能隨所在而安之者,古之君子之未遇也,或乘田,或委吏,或抱闗擊柝,或仕於伶官,悉皆安之,而不辭憲屬清流也,有權有勢,人多貴之榮之非,如乘田委吏之濁、抱闗擊柝之賤、仕於伶官者之辱也,則隨其所在而為其所得為固,儒者之安於命安於義,近年憲府之選其屬者,必不産於荊揚者,始與其選,葢疑其荊揚之人,輕狡險黠,未易制御,故擯斥不用,而僅得以周旋於嶺海之間。夫人才苟可用,隨地皆可,苟其不可用,則無處而可,豈有不可用於彼而猶可用於此者哉?三道之憲,獨非朝廷之憲乎?二廣之民,獨非朝廷之民乎?而何其待之以輕重厚薄也,雖然所重所厚之處,其所選所用,果能盡得其人乎?不論其人之何如,而惟論其地之所産何耶?噫!風憲之職不輕矣!下不能以其上之心為心屬,不能以其長之心,其所以非諸人者,往往不能無諸已居其上,為之長者,不欲章其家之醜,則不得不䕶其子之短,如是,復何所忌憚哉?文度之往,其必頴然有以異於輩儔,使人知儒者之所為,果非常人所可及,亦使用人者知其不用之人,未必皆劣於其所用者也。贈劉泰觀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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廬陵山水,竒秀其生才也,往往俊邁絶羣地産然也。自昔山西多名將,而論者獨取蘇屬國、趙營平二人,何哉?以其不類山西人也,葢良金美玉,天下所共寳者,不以所産之地論,而亦非地氣所能囿也。廬陵人物甲天下,二百年來,名位之最隆,福祿之最厚,無如益國文忠公,公未達時其心,度其行業何如耶?有此心度,有此行業,則有此名位,有此福祿,如形之有影,種之有穫也。劉泰觀廬陵俊邁士,才氣超然,而棲棲不遇,予固怜其才,而尤欲大其成也,故以益國之名,位福祿期之。先民有言:有為者亦若是其母,以今之不遇而自沮。贈襄陽、髙凌霄鵬翼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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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漢以來,荊楚號多竒才,葢其地便於用武,智計之士,往往出焉馳騖,一世而立功名者,常有人也,斯其可謂人中之豪傑矣乎?曰未也,孟子所謂豪傑以其雖無文王,猶興也興也」者,謂其能自感發以求文王之道也,文王之道何在?近則在周公逺,則在孔子、周孔遺文之傳,于後有易有書,有詩有禮,以及春秋,與夫諸弟子之所記子思、孟子之所述者,至今猶未泯也,能求諸此而得其道,是即師文王也。世無文王,而能師之於二千餘載之下,非豪傑之士而何?豈徒馳騖一世,以立功名而已哉?襄陽髙凌霄、荊楚才士,偕其友張師善,跋涉數千里之逺而來學,予既啟之,以為學大概矣,今其歸也,又舉孟子之所謂豪傑者以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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贈南陽張師善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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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陽張師善為學,有志通朱子《詩傳,能應進士舉矣,不逺數千里,造吾門而學焉,善也,如欲應舉覔官乎?其為儔類人人皆可,其為技藝,人人皆能何待他適而逺求也?若其志有在,而非應舉覔官之謂,則予嘗聞古聖賢之所以為學者矣,必明人倫,究物理,必去私欲,存本心,使一身有主,而處事曲當,如斯而已矣!師善居游數月,每日所聞不外,是今將還家省,親而求言,予又撮其大略以告善也,尚諦思而力勉之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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贈方無咎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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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里有醫,日有狎習者,率故常視也,一旦逺方,備厚禮,邀迎,輿馬赫奕臨其門,見者驚駭,又有人抱疾劇甚,族醫縮手無計,病家嘆嘅某邑,某醫挾異能,恨不克速致,以救危急,聞者亦且悚慕,他日,偶至其邑,詢其能,邑人掩口大笑,余嘗舉此二事,與客共評客,曰:人之情重,所聞忽所見,從古以然,懐才抱藝者,往往名於逺,不名於近,夫子之聖,猶或以東家見輕,而況其他乎?今夫香材之可寳,可貴者雜生,嶺南山中,彼之人日樵斧以供薪㸑,孰知為逺地所寳,所貴如此,諺云:離落之蘇不芳,豈真不芳哉?以其近而易得也,是以翫視之耳!余謂客之言是也,而有未盡也,蓋聖門之論曰:聞曰:達各不同焉,聞者虛名之外,著達者實得之,內充外著者,或聞於逺而不信於近內,充者先信於近而後達於逺鄱,陽方無咎,家世儒醫,年少而俊敏,名未逺著也,而同里芳谷徐君稱之,吃吃不容口,又筆之於書,其信於近,有如此者。古之選舉也,先自五家之比推之,次而二十五家之廬,推之次,而百家之族推之,又次,而五百家之黨,推之以及於鄉,以達於國實之孚,於人由近而逺,豈若虛名之聞於逺,而不信於近者比哉?余前所見所聞,二人名勝者也,古之所謂聞也,無咎實勝者也,古之所謂達也,名勝實盈而立涸之溝澮也,實勝名盈而漸進之源泉也,吾未見信於近而其終不聞於逺者,無咎之選舉,由鄉而達於國也有日矣,若夫逺方嘉羡尊敬而爭相羅致,其餘事也,又豈有驚駭竊笑於其側者哉?贈相士吳景行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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吏部吳公之裔孫,景行儒術,世務俱優,仕不得志,乃隠田里。嘗聞希夷風鑑之學於方外畸,談人壽夭福禍,期以嵗月,旬日毫髪不爽,人畏其神騐,避之不敢即,昔莊子言鄭之季咸如是,世率謂莊寓言耳,今果有如季咸者焉,莊氏豈欺我哉?吏部公學通天人,名徹宸聰,有是聞孫,抑亦光于祖矣!然予欲戒之,勿易其言。夫居今之世而有季咸,是可駭也,惜未有如壺邱子者,試使觀其何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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贈袁用和赴彭澤求贐序:昔之人,善於其父者,必厚其子。夫為人之子,豈固望報於其父之所善者哉?而人之情,自有不能已也,主一袁君,抱才不試,其為人交也,欵欵慈祥,其為人謀也,惻惻周悉,是以不問,親䟱逺邇,皆心悅之,雖久不渝,其子用和,將赴彭澤,教官告,違於父之執友而後往,凡與主一善者,於用和之行也,得無情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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贈醫士章伯明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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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之神醫秦越人撰八十一難,後人分其八十一為十三篇。予嘗慊其分篇之,未當釐而正之。其篇凡六:一至二十二論脈,二十三至二十九論經絡,三十至四十七論藏府,四十八至六十一論病,六十二至六十八論穴道,六十九至八十一論鍼法。夫秦氏之書,與內經、素靈相表裏而論脈論經絡居初,豈非醫之道所當先明此者歟?予喜讀醫書,以其書之比他書最古也,喜接醫流,以其伎之比他伎最髙也。年十五六時,始與人交際,逮今七十年,自神京輔畿通都㑹府,以放乎天下所聞,有名之醫已往者,不可見矣。所見可用之醫,於千百人中僅得二人焉,而皆在吾郡。一曰董某起潛,一曰章晉伯明,二人皆涉獵儒術,精究醫方。去秋予在家有疾,董治之。今冬予在城有疾,章治之,試之而有實,能用之而有實效,明脈而明於經絡者董也明經絡而明於脈者章也。初得一董已喜,再得一章,益喜老年,遇二巧醫異事異事,然董雖竒人未深,知之知之,深自予始,章雖竒人,亦未深知之知之深,亦自予始董之伎,方今盛行於豫章章之伎,此去盛行於逺邇可必也。葢伯明於近代中原諸名醫所著述,博覽通貫,非特研習周秦、漢、晉以前之醫經方論而已,予以耋耄中寒氣,累日不粒食,其所用藥,三劑止八服,悉本仲景,如印劵勘鑰,不差毫釐其騐神速儻病者,人人得此醫,則世豈有難愈之疾哉?予之疾既瘳,將由城歸鄉,不能已於言而書此以贈送曽德厚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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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山曽先生隠居金溪之陶原,詩文自娯以終,其身子觀,頥亦安貧自守,講授鄉里,董其德而善者,總總也。從子德厚文學,不忝其世,又多伎能,將游四方,以數談人福禍,噫!子之數也!所以濟其道之窮也!然為人臣言,依於忠,為人子,言依於孝,俾善者知所勸而成其吉惡者,知所懼以避其凶,則數亦道也。子行矣,必有爇薪煑魚,與子飲而論易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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贈用和謝教授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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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固士之末技也,亦有可得於後而不朽者。雖既歿而其言立立者,何謂其卓然樹立於天地之間而不仆也。閩之將樂,實為程門髙第弟子,楊中立先生之鄉,南方講道之祖也。士生其處漸被餘教,往往與他土異。咸淳貢士謝景雲精於舉業,由《春秋》義改治詩兼治書,先輩稱其潛心理學,時造根極,箋表記賦,詩詞、雜著,靡不工緻,年三十二而卒,其學其文,不可得而見矣。其子中收拾文書,於亂離之後,僅得經義、論策二十三篇,讀之,令人悅懌,一時儔侶,葢鮮能及。然此應試之文爾,其可傳逺則不在是孝子於父之手澤,哀慕終身,如見其存,斯須不釋去立身之孝,顯親之本也。子之立身,則父之名立,豈在乎文之傳不傳哉?中字用和,文學為時所推,寡淺者莫敢仰視,其能有立於世也,景雲其有子矣,夫送舒慶逺南歸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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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年河間李岳及吾門以治周易義應舉,吾觀其所為文,曰可擢科矣!遣之去。次年果成進士,豫章舒慶逺侍其親至京師,亦治《周易》義予試之難題,剖析密微,敷暢明白,得經之㫖合得之,格其去而決科也,豈在岳之下哉?明年值可應舉之年,今侍其親南歸,予既以必能成進士期之,又語之曰:儒之學不止能決科之文而已為利達,而學者,滔滔皆是也。它日既遂時俗之所求,儻或過予,又當有以告子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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贈墨工艾文煥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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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稱墨為𤣥玉𤣥居,其色玉,喻其質也。葢墨之堅,青光黒者佳,黒青合謂之𤣥,而黑易青難,但黑不青。緇爾非𤣥也。堅光備謂之玉,而堅易光難。但堅不光石爾,非玉也。前代墨工未暇論,宋南渡後盛行柯山之墨,在後乃有有吾郡之胡焉。七八十年,競用湛然之墨。近年又有同邑之艾焉,如楚、吳特起間齊、晉之霸,其取信於衆,見售於時也,豈偶然哉?不有其實不能也,而艾工猶欲借重於人言,夫人言何足以為重。苟無其實,雖百口交譽,虛而已矣。文煥之墨,既信既售,不資予言也。予舊識之故,書此以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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贈朱順甫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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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師之術,盛於南方,郭氏葬書者,其術之祖也,蓋必原其脈絡之所從來,審其形勢之所止,聚有水以界之,無風以散之,然後能乘地中之生氣以養死者之留骨,俾常溫暖而不逮朽腐,死者之體魄安,則子孫之受其氣以生者,不致凋瘁,乃理之自然,而非有心於覬,其效之必然也。若曰某地可公可侯,可相可將,則述者倡是說,以愚世之人而要重䝪焉者也,其言豈足信哉?北方之地,平曠廣衍,原隰多而山林川澤逺其葬,又與南方之之術異,惟通達者能推而用之,適彼此之宜而不執滯,近見北方士大夫仕南方,惑於南師之說,歸用其術,以葬其親,往往可笑,曽不如其上世不通於術,而用古禮以葬者之為得也,司馬公及程子之所謂葬師以方位時日論吉凶,則不過陰陽家尅擇之一伎於其地,理無與也。今朱順甫所傳肥城孫葬法,其果南方之術邪,抑亦北方之術乎?他日儻一㑹,面叩其底裏,則吾有以知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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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文正集巻二十九
URN: ctp:ws727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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