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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ope: 資治通鑑 |
Condition : Contains text 「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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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百五十三》
1 | 資治通鑑卷第二百五十三端明殿學士兼翰林侍讀學士朝散大夫右諫議大夫充集賢殿修撰提舉西京嵩山崇福宮上柱國河內郡開國侯食邑一千八百戶食實封六百戶賜紫金魚袋臣司馬光奉敕編集 |
7 | 南詔大礼国,首都苴咩城酋龍嗣立以來,為邊患殆二十年,宣宗大中十三年,酋龍立。酋,慈由翻。中國為之虛耗,為,于偽翻。而其國中亦疲弊。酋龍卒,諡曰景莊皇帝;子法立,改元貞明承智大同,國號鶴拓,亦號大封人。考異曰:徐雲虔南詔錄曰:「南詔別名鶴拓,其後亦自稱大封人」,是以封為國號也。 |
8 | 法好畋獵酣飲,好,呼到翻。委國事於大臣。閏月,嶺南西道总部设邕州節度使辛讜奏南詔遣陁西段瑳寶等來請和,南詔官有陁西,猶中國判官也。瑳,七何翻,又七可翻。且言「諸道兵戍邕州歲久,餽餉之費,疲弊中國,請許其和,使羸瘵息肩。」羸,倫為翻。瘵,側介翻。詔許之。讜遣大將杜弘等齎書幣,送瑳寶還南詔,但留荊南总部设江陵府、宣歙首府设宣州數軍戍邕州,歙,書涉翻。自餘諸道兵什減其七。 |
16 | 初,桂管首府设桂州觀察使李瓚失政,支使薛堅石屢規正之,瓚不能從。及瓚被逐,李瓚被逐見上卷上年。被,皮義翻。堅石攝留務,移牒鄰道,禁遏亂兵,一方以安。詔擢堅石為國子博士。 |
21 | 八月辛未,鐸、攜訴於上,求罷免;庚辰,畋請歸滻川養疾;滻川在長安東。滻,音產。上皆不許。史言僖宗不能定國是。 |
26 | 鄭畋與王鐸、盧攜爭論用兵於上前,畋不勝,退,復上奏,復,扶又翻;下同。以為:「自王仙芝俶擾,按孔安國尚書注:俶,始也。擾,亂也。俶,尺六翻。崔安潛首請會兵討之,繼發士卒,罄竭資糧;言竭本道所有以供征行士卒資糧。賊往來千里,塗炭諸州,獨不敢犯其境。又以本道兵授張自勉,解宋州圍,使江、淮漕運流通,不輸寇手。今蒙盡以自勉所將七千兵令張貫將之,將,即亮翻;下同。隸宋威。句斷。自勉獨歸許州,威復奏加誣毀。因功受辱,臣竊痛之。安潛出師,前後克捷非一,一旦彊兵盡付他人,良將空還,若勍敵忽至,勍,渠京翻。何以枝梧!臣請以忠武四千人授威,餘三千人使自勉將之,守衛其境,既不侵宋威之功,又免使安潛愧恥。」時盧攜不以為然,上不能決。畋復上言:「宋威欺罔朝廷,敗衄狼藉。衄,女六翻。藉,秦昔翻。又聞王仙芝七狀請降,威不為聞奏。為,于偽翻。朝野切齒,以為宜正軍法。跡狀如此,不應復典兵權,願與內大臣參酌,內大臣,謂兩中尉、兩樞密也。早行罷黜。」不從。 |
30 | 招討副都監楊復光遣人說諭王仙芝,仙芝遣尚君長等請降於復光,監,古銜翻。說,輸芮翻。降,戶江翻。楊復光時屯鄧州。宋威遣兵於道中劫取君長等。十二月,威奏與君長等戰於潁州西南,生擒以獻;復光奏君長等實降,非威所擒。詔侍御史歸仁紹等鞫之,姓譜曰:左傳,胡,子國,姓歸,為楚所滅,子孫或以國為氏,或以姓為氏。竟不能明;斬君長等於狗脊嶺。 |
37 | 振武总部设安北府節度使李國昌朱邪赤心之子克用為沙陀副兵馬使,戍蔚州。宋白曰:蔚州,秦、趙間亦為代郡之地,後魏置懷荒、禦夷二鎮於此。東魏於此置北靈丘郡,後周大象二年,置蔚州,唐開元初,移郡治於靈丘西南一百三十里,西至朔州三百八十里。時河南盜賊蠭起,謂王仙芝、黃巢等也。雲州沙陀兵馬使李盡忠與牙將唐君立、薛志勤、程懷信、李存璋等謀曰:「今天下大亂,朝廷號令不復行於四方,復,扶又翻。此乃英雄立功名富貴之秋也。吾屬雖各擁兵眾,然李振武功大官高,名聞天下,言李國昌討平龐勛,於當時功為大;帥振武,於諸將官為高。聞,音問。其子勇冠諸軍,冠,古玩翻。若輔以舉事,代北山西省北部不足平也。」眾以為然。君立,興唐人;隋分靈丘縣置安邊縣,中廢;唐開元十二年,復置,治橫野軍,至德三載,更名興唐縣,屬蔚州。存璋,雲州人;志勤,奉誠人也。貞觀二十二年,以內屬奚可度者部落置饒樂都督府,開元二十三年更名奉誠都督府。薛志勤,其府人也。 |
39 | 二月庚午,至城下,眾且萬人,屯於鬬雞臺下山西省大同市东。壬申,盡忠遣使送符印,請克用為防禦留後。癸酉,盡忠械文楚等五人送鬬雞臺下,克用令軍士冎而食之,以騎踐其骸。冎,古瓦翻。踐,慈演翻。甲戌,克用入府舍視事。考異曰:趙鳳後唐太祖紀年錄曰:「乾符三年,河南水災,盜寇蜂起,朝廷以段文楚為代北水陸發運、雲州防禦使,以代支謨。時歲荐飢,文楚削軍人衣米,諸軍咸怨。太祖為雲中防邊督將,部下爭訴以軍食不充,請具聞奏。邊校程懷信、康君立等十餘帳,日譁於太祖之門,請共除虐帥以謝邊人。眾因大譟,擁太祖上馬,比及雲中,眾且萬人,城中械文楚出以應太祖。」後唐閔帝時,史官張昭遠撰莊宗功臣列傳曰:「康君立為雲中牙校,事防禦使段文楚。時天下將亂,代北仍歲阻飢,諸部豪傑咸有嘯聚邀功之志。文楚法令稍峻,軍食轉餉不給,戍兵咨怨。雲州沙陀兵馬使李盡忠私謂君立等曰:『段公儒者,難與共事。方今四方雲擾,皇威不振,丈夫不能於此時立功立事,非人豪也。吾等雖擁部眾,然以雄勁聞於時者,莫若李振武父子,官高功大,勇冠諸軍,吾等合勢推之,則代北之地,旬月可定,功名富貴,事無不濟也。』時武皇為沙陀三部落副兵馬使,在蔚州,盡忠令君立私往圖之,曰:『方今天下大亂,天子付將臣以邊事,歲偶飢荒,便削儲給,我等邊人,焉能守死!公家父子素以威惠及五部,當共除虐帥以謝邊人。』武皇曰:『予家尊在振武,萬一相逼,俟予稟命。』君立曰:『事機已泄,遲則變生。』咸通十三年十二月,盡忠夜帥牙兵攻牙城,執文楚及判官柳漢璋、陳韜等,繫之於獄,遂自知軍州事,遣君立召太祖於蔚州。是月,太祖與退渾、突厥三部落眾萬人趨雲中,十四年正月六日,至鬬雞臺,盡忠遣監軍判官符印請太祖知留後事。七日,盡忠械文楚、漢璋等五人送鬬雞臺,軍人亂食其肉。九日,太祖權知留後。府牙受上三軍表,請授太祖大同防禦使,懿宗不悅。時已除盧簡方代文楚,未至而文楚被害。」實錄:「乾符元年十二月,李克用殺大同軍防禦使段文楚,自稱防禦留後,塞下之亂自茲始矣。」薛居正五代史君立傳皆與莊宗列傳同,惟削去李盡忠名,但云君立與薛鐵山、程懷信、王行審、李存璋等謀,悉以盡忠語為君立之語,云「君立等乃夜謁武皇,言曰:『方今天下大亂』云云。眾因聚譟擁武皇,比及雲州,眾且萬人,師營鬬雞臺,城中械文楚以應。武皇之軍既收城,推武皇為大同軍防禦留後,眾狀以聞。」舊紀:「咸通十三年十二月,李國昌小男克用,殺雲州防禦使段文楚,據雲州,自稱防禦留後。乾符五年正月,沙陀首領李盡忠陷遮虜軍,竇澣遣康傳圭率土團二千屯代州,將發,求賞呼譟,殺馬步軍使鄧虔。」有唐末三朝見聞錄者,不著撰人姓名,專記晉陽事,其書云:「乾符五年戊戌,竇澣自前守京兆尹拜河東節度使,在任,便值大同軍變,殺防禦使段文楚。正月二十六日軍於石窯。二十七日,到白泊。二十九日,至靜邊軍。三十日,築卻四面城門。二月一日,在城將士三人共賞絹一匹,監軍使差仇判官聞奏,李盡忠等准詔各賞馬一匹,銀鞍轡一副,銀三鋌,銀椀一枚,絹一束,錦二匹,紫羅三匹,諸軍將銀椀絹等。三日,李盡忠卻入。四日,兩面馬步五萬餘人,城四面下營。五日,又賞土團牛酒。六日,監軍使送牌印與李九郎。七日,城南門樓上繫縛下段尚書、柳漢璋、雍侍御、陳韜等四人。尋分付軍兵於鬬雞臺西剮卻,又令馬軍踐踏卻骸骨。八日,李九郎被土團馬步軍約一千人持弓刀送上。」與舊紀五年事微合。實錄亦頗采之,云:「五年正月壬戌,竇澣奏沙陀首領李盡忠寇石窯、白泊,至靜邊軍。二月,奏李盡忠求賞,詔賞馬一匹,銀鞍勒、綿絹等。」按莊宗列傳、舊紀,克用殺文楚在咸通十三年十二月,歐陽修五代史記取之;太祖紀年錄在乾符三年,薛居正五代史新沙陀傳取之;見聞錄在乾符五年二月,新紀取之;惟實錄在乾符元年,不知其所据何書也。克用既殺文楚,豈肯晏然安處,必更侵擾邊陲,朝廷亦須發兵征討,而自乾符四年以前皆不見其事。唐末見聞錄敘月日,今從之。令將士表求敕命;朝廷不許。 |
40 | 李國昌朱邪赤心上言:「乞朝廷速除大同防禦使;若克用違命,臣請帥本道兵討之,終不愛一子以負國家。」朝廷方欲使國昌諭克用,會得其奏,乃以司農卿支詳為大同軍宣慰使,詔國昌語克用,令迎候如常儀,除克用官,必令稱愜。李克用始此。語,牛倨翻。稱,尺證翻。愜,詰叶翻。又以太僕卿盧簡方為大同防禦使。考異曰:舊紀:「咸通十三年七月,以前義昌節度使盧簡方為太僕卿。十二月,以振武節度使李國昌為雲州刺史、大同軍防禦等使。國昌稱病,辭軍務,乃以太僕卿盧簡方為雲州刺史,充大同軍防禦等使。上召簡方於思政殿,謂之曰:『卿以滄州節制,屈居大同。然朕以沙陀、退渾撓亂邊鄙,以卿曾在雲中,惠及部落,且忍屈為朕此行,具達朕旨,安慰國昌,勿令有所猜嫌也。』十四年正月辛未,以雲、朔暴亂,代北騷動,賜盧簡方詔曰:『近知大同軍不安,殺害段文楚。李國昌小男克用主領兵權。』又曰:『若克用暫勿主兵務,束手待朝廷除人,則事出權宜,不足猜慮。若便圖軍柄,欲奄大同,則患繫久長,故難依允。料國昌輸忠效節,必當已有指揮。』簡方準詔諭之,國昌不奉詔。乃詔太原節度使崔彥昭、幽州節度使張公素出師討之。三月,以簡方為振武節度使,至嵐州卒。」實錄乾符元年十二月簡方除大同。二年正月賜詔,亦不云使彥昭、公素討之。蓋舊紀、實錄各隨段文楚死之後,載除簡方及詔書,使事相接續耳,恐皆未足据也。舊紀所云太原、幽州討之,蓋因敘後來事。實錄所以不取者,方加招諭,未必攻討也。唐末見聞錄又云:「五年四月,敕除簡方振武節度使;五月,卒。」實錄亦在五年,而云六月卒。蓋約奏到之月耳。今從三朝見聞錄。 |
49 | 朝廷以李克用據雲中,夏四月,以前大同軍防禦使盧簡方為振武節度使,以振武節度使李國昌為大同節度使,以為克用必無以拒也。是時朝議謂使李國昌以父臨子,子必無以拒,豈知李國昌父子欲兼據兩鎮。考異曰:唐末見聞錄:「遮虜軍及代州告急,竇尚書差回鶻五百騎邊界巡檢,至四月三日,進發至五里堠北,副將康叔譚恃酒叛逆,射損都將趙歸義、斫損將判官閻建弘擒縛入府。尚書令下於衙南門全家處斬,使司差副兵馬使趙元掠領馬軍進發,閻建弘遞送海西。當月內有敕送節到,除前大同軍防禦使盧簡方充振武節度使,除振武節度使李尚書充大同軍節度使。」實錄云:「戊辰,以簡方為振武,國昌為大同。」蓋誤以康叔譚作亂之日為簡方等建節之日也。新沙陀傳曰:「李克用既殺段文楚,諸校共丐克用為大同防禦留後,不許,發諸道兵進捕。諸道不甚力,而黃巢方引兵渡江,朝廷度未能制,乃赦之,以國昌為大同軍防禦使。國昌不受命,詔河東節度使崔彥昭、幽州張公素共擊之,無功。」据此,則是大同防御使非節度使也。薛居正五代史紀曰:「武皇殺段文楚,諸將列狀以聞,請授武皇旄鉞,朝廷不允,徵諸道兵以討之。乾符五年,黃巢渡江,其勢滋蔓,天子乃悟其事,以武皇為大同軍節度使、檢校工部尚書。」是克用為大同軍節度使,非國昌。實錄國昌傳及獻祖紀年錄、舊唐本紀俱不言國昌為大同節度使,獨實錄於此言之。下五月又云「國昌殺監軍,不肯代。」必有所據。蓋國昌父子俱不肯受代,朝廷以為用國昌代克用,必無違命,故徙國昌為大同軍節度使,而以盧簡方鎮振武,二人竟不受命,故簡方不得赴鎮而死於嵐州,國昌亦未嘗赴大同也。 |
50 | 詔以東都軍儲不足,貸商旅富人錢穀以供數月之費,仍賜空名殿中侍御史告身五通,監察御史告身十通,有能出家財助國稍多者賜之。時連歲旱、蝗,寇盜充斥,耕桑半廢,租賦不足,內藏虛竭,無所佽助。藏,徂浪翻。佽,音次,亦助也。兵部侍郎、判度支楊嚴三表自陳才短,不能濟辦,辭極哀切,詔不許。人見美官,誰不欲之,乃有辭而不獲者,可以觀世道矣。 |
54 | 五月丙申朔,鄭畋、盧攜議蠻事,攜欲與之和親,畋固爭以為不可。攜怒,拂衣起,袂罥硯墮地,破之。罥,古泫翻,繫取也,掛也。釋名曰;硯,研也,研墨使和濡也。上聞之,曰:「大臣相詬,詬,古候翻,又許候翻。何以儀刑四海!」丁酉,畋、攜皆罷為太子賓客、分司。考異曰:舊紀:「六年五月,賊圍廣州,與李苕、崔璆書,求天平節鉞。畋、攜爭論於中書,辭語不遜,俱罷,分司。」畋傳曰:「五年,黃巢東渡江、淮,眾百萬,所經屢陷郡邑。六年,陷安南府,據之,致書與浙東觀察使崔璆求鄆州節鉞。璆言:『賊勢難圖,宜因授之,以絕北顧之患。』天子下百僚議。初,黃巢之起也,宰相盧攜以浙西觀察使高駢素有軍功,奏為淮南節度使,令扼賊衝。尋以駢為諸道行營都統。及崔璆之奏,朝臣議之,有請假節以紓患者。畋採眾議,欲以南海節制縻之。攜以始用高駢,欲其立功以圖勝,曰:『高駢將略無雙,淮土甲兵甚銳,今諸道之師方集,蕞爾纖寇,不足平殄,何事捨之示怯,而令諸軍解體邪!』畋曰:『巢賊之亂,本因飢歲,人以利合,乃至寔繁,江、淮以南,荐食殆半。國家久不用兵,皆忘戰,所在節將閉門自守,尚不能枝,不如釋咎包容,權降恩澤。彼本以飢年利合,一遇豐歲,孰不懷思鄉土!其眾一離,則巢賊几上肉耳。若此際不以計攻,全恃兵力,恐天下之憂未艾也!』群議然之。而左僕射于琮曰:『南海有市舶之利,歲貢珠璣,如令妖賊所有,國藏漸當廢竭。』上亦望駢成功,乃依攜議。及中書商量制敕,畋曰:『妖賊百萬,橫行天下,高公遷延玩寇,無意翦除,又從而保之,彼得計矣。國祚安危,在我輩三四人畫度,公倚淮南用兵,吾不知稅駕之所矣!』攜怒,拂衣而起,染袂於硯,因投之。僖宗聞之,怒曰:『大臣相詬,何以表儀四海!』二人俱罷政事。」攜傳曰:「五年,黃巢陷荊南、江西外郛及饒、吉、虔、信等州,自浙東陷福建,遂至嶺南,陷廣州,殺節度使李岧,遂抗表求節鉞。初,王仙芝起河南,攜舉宋威、齊克讓、曾袞等有將略,用為招討使。及宋威殺尚君長,致賊充斥,朝廷遂以宰臣王鐸為都統,攜深不悅。浙帥崔璆等上表請假黃巢廣州節鉞,上令宰臣議。攜以王鐸為統帥,欲激怒黃巢,堅言不可假賊節制,止授率府率而已;與同列鄭畋爭論,投硯於地,由是兩罷之。」實錄:「五年五月丙申朔,是日,宰臣鄭畋、盧攜議南蠻事,攜請降公主通和,畋固爭以為不可,抗論是非。攜怒,拂衣而起,袂染於硯,因投碎之。丁酉,以畋、攜並為太子賓客、分司。」注云:「舊史洎雜說皆云『畋、攜議黃巢節制,忿爭賜罷。』而鄭延昌撰畋行狀乃云『議蠻事』,無可證之。然當時所述恐不謬。」又畋傳曰:「時黃巢攻陷江、浙,上表乞節鉞,畋與同列盧攜謀議攻討及拔用將帥,事多異同。又南詔蠻請降公主和好,畋固爭以為不可,遂抗論之,乃與攜俱罷相。」又攜傳曰:「攜人質甚陋,語亦不正,與鄭畋俱李翱之外孫,及同輔政,議論不協。初,王仙芝起河南,攜舉宋威、齊克讓、曾袞等有將略,用為招討使,討賊皆無功,致賊充斥。又主高駢之請,欲以公主和南詔蠻,鄭畋執之,以為不可,帝前忿爭,由是兩罷之。」舊紀:「六年五月,賊圍廣州,仍與廣南節度使李岧、浙東觀察使崔璆書,求保薦,乞天平節鉞,璆、岧上表論之。宰相鄭畋、盧攜爭論於中書,詞語不遜,俱罷為太子賓客、分司東都。」按新舊傳、舊紀皆以畋、攜罷相在六年。實錄、新紀、表在此年五月,實錄、新書皆自相矛楯。然宋氏多書,知二人罷在五月,必有所据,今從之。以翰林學士承旨、戶部侍郎豆盧瑑為兵部侍郎,吏部侍郎崔沆為戶部侍郎,並同平章事。 |
57 | 李國昌欲父子并據兩鎮振武、大同,得大同制書,毀之,殺監軍,不受代,與李克用合兵陷遮虜軍,遮虜軍在洪谷東北,亦曰遮虜平。進擊寧武及岢嵐軍。媯州懷戎縣西有寧武軍,非此;此當在遮虜平南。嵐州嵐谷縣有岢嵐軍。按宋白續通典,雲州東取寧武、媯州路,至幽州七百里。朔州西至岢嵐軍二百二十里。此李國昌合雲、朔之兵東西攻掠,既陷遮虜,東擊寧武,西擊岢嵐也。此即媯州之西寧武軍。岢嵐軍在嵐州東北百里。岢,枯我翻。嵐,盧含翻。盧簡方赴振武,至嵐州而薨。 |
58 | 丁巳,河東总部设太原府節度使竇澣發民塹晉陽。己未,以都押牙康傳圭為代州刺史,又發土團千人赴代州。土團至城北,娖隊不發,娖,則角翻。言娖整其隊而不行也。求優賞。時府庫空竭,澣遣馬步都虞候鄧虔往慰諭之,土團冎虔,冎,古瓦翻。牀舁其尸入府。舁,羊茹翻。澣與監軍自出慰諭,人給錢三百,布一端,眾乃定。押牙田公鍔給亂軍錢布,眾遂劫之以為都將,赴代州,澣借商人錢五萬緡以助軍。考異曰:唐末見聞錄:「五月,振武損卻別敕,不受除替。李尚書收卻遮虜軍,進打寧武及岢嵐軍;代州告急。二十二日,指揮在府三城,排門差夫一人齊掘四面壕塹。盧尚書發赴振武,至嵐州,身薨。二十四日,拜都押牙康傳圭充代州刺史。又發太原、晉陽兩縣點到土團子弟一千人往代州屯駐,至城北,卓隊不發,索出軍優賞。差馬步都虞候鄧虔安慰,尋被冎卻,牀舁尸柩入府。尚書、監軍自出安慰,定每人各給錢三百文,布一端,差押牙田公鍔給散,不放卻回,便被請將充都將,發赴軍前。使司有榜,借商人助軍錢五萬貫文。」實錄:「五月,李國昌殺監軍使,不肯受代,起兵進打寧武及岢嵐軍,代州出兵禦之。始,國昌遣克用以兵襲大同,三軍表克用為留後,朝廷不允,乃以國昌命之,欲以其子無能拒也。時國昌貪其土地,欲父子分統,故拒命焉。」實錄:「六月乙丑朔,嵐州奏新除振武節度使盧簡方卒。以太原府都押衙康傳圭為代州刺史,發太原、晉陽土團千人戍代州,至城北,卓隊不發,索優賞;馬步都虞候鄧虔安慰,為其眾殺之;節度使竇澣自出撫慰,乃定。初,太原府帑空竭,每有賞賚,必科民家,至是尤窘迫,乃牓借商人助軍錢五萬。」此皆約唐末見聞錄為之,而後其月日以象奏到之時耳。唐末見聞錄又云:「六月十一日,左散騎常侍支謨奉敕到府,充大同軍制置使,兼攝河東節度副使、軍前同指揮事。」此謂到府之日。而實錄云「甲戌,以謨為制置使。」甲戌乃六月十日,亦誤也。朝廷以澣為不才。 |
64 | 九月,平盧軍总部设青州奏節度使宋威薨。老病而死,固其宜也。史書威死,以為握兵玩寇不能報國之戒。 |
70 | 冬十月,詔昭義節度使李鈞、幽州節度使李可舉與吐谷渾黄河河套及山西省北部酋長赫連鐸、白義誠、沙陀酋長安慶、薩葛酋長米海萬,合兵討李國昌父子於蔚州。參考新、舊書,安慶、薩葛,皆部落之名,更以後廣明元年安慶都督史敬存證之可見。酋,慈由翻。長,知丈翻。,薩,桑葛翻。 |
73 | 南詔使者趙宗政還其國。是年四月,趙宗政來請和。中書不答督爽牒,但作西川節度使崔安潛書意,使安潛答之。 |
78 | 賈宏等未至南詔鹤拓,相繼卒於道中,去年五月,辛讜使賈宏使南詔。卒,子恤翻。從者死亦太半。從,才用翻。時辛讜已病風痹,痹,必至翻,腳冷濕病也。召攝巡官徐雲虔,執其手曰:「讜已奏朝廷發使入南詔,而使者相繼物故,柰何?使,疏吏翻;下同。吾子既仕則思徇國,能為此行乎?讜恨風痹不能拜耳。」因嗚咽流涕。雲虔曰:「士為知己死!古語云: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為,于偽翻。明公見辟,恨無以報德,敢不承命!」讜喜,厚具資裝而遣之。史言辛讜垂死不忘國事。 |
79 | 二月丙寅,雲虔至善闡城,驃信見大使抗禮,受副使已下拜。己巳,驃信使慈雙羽、楊宗就館謂雲虔曰:「貴府牒欲使驃信稱臣,奉表貢方物;驃信已遣人自西川总部成都府入唐,與唐約為兄弟,不則舅甥。不讀曰否。夫兄弟舅甥,書幣而已,何表貢之有?」雲虔曰:「驃信既欲為弟、為甥,驃信景莊之子,景莊豈無兄弟,酋龍諡景莊皇帝。於驃信為諸父,驃信為君,則諸父皆稱臣,況弟與甥乎!且驃信之先,由大唐之命,得合六詔為一,事見二百一十四卷玄宗開元二十六年。恩德深厚,中間小忿,罪在邊鄙。謂南詔與西川爭恨細故,以致興戎。今驃信欲修舊好,好,呼到翻。豈可違祖宗之故事乎!順祖考,孝也;事大國,義也;息戰爭,仁也;審名分,禮也。分,扶問翻。四者,皆令德也,可不勉乎!」驃信待雲虔甚厚,雲虔留善闡十七日而還。驃信以木夾二授雲虔,其一上中書門下,上,時當翻。其一牒嶺南西道,然猶未肯奉表稱貢。 |
90 | 黃巢與浙東首府设越州觀察使崔璆、嶺南東道節度使李迢書,求天平節度使,璆,渠幽翻。二人為之奏聞;為,于偽翻。朝廷不許。巢復上表求廣州節度使,考異曰:續寶運錄曰:「黃巢先求廣府兼使相,朝廷不與。黃巢夏初兵屯廣南,屢候敕旨不下,遂恣行攻劫。黃巢夏六月上表,稱『義軍百萬都統兼韶、廣等州觀察處置等使。』末云『六月十五日表。』秋,遣內侍仇公度齎手詔并廣南、邕府、安南、安東等道節度使、指揮觀察使、開國公、食邑五百戶官告六通,又賜節度將吏空名尚書僕射官告五十通。九月二十日,仇公度到廣州,至十月一日,巢與公度雜匹段、藥物等五馱、表函并所賜官告並卻付公度。表末云:『廣明元年十月一日上表。』公度等其年十月二十九日至京。」如寶運錄所言,則是廣明元年十月一日,巢猶在廣州也。按其月巢已入長安。今從舊紀。上命大臣議之。左僕射于琮以為:「廣州市舶寶貨所聚,舶,薄陌翻,大舟也。唐置市舶司於廣州,以招來海中蕃舶。豈可令賊得之!」亦不許,乃議別除官。 |
95 | 九月,黃巢得率府率告身,大怒,詬執政,急攻廣州,即日陷之,執節度使李迢,轉掠嶺南州縣。巢使迢草表述其所懷,迢曰:「予代受國恩,親戚滿朝,腕可斷,表不可草。」朝,直遙翻。腕,烏貫翻。巢殺之。考異曰:驚聽錄曰:「擁李迢在寇,復併爇海隅,又陷桂州,次攻湖南,屯衡州,方知王仙芝已山東沒陣,又尚君長生送咸京,遂召李迢,怒而躓害。」新紀:「十一月辛酉,黃巢陷江陵,殺李迢。」新傳曰:「其十月,巢據荊南,脅李迢草表報天子;迢不可,巢怒,殺之。」北夢瑣言曰:「黃巢入廣州,執李佋,隨軍至荊州,令佋草表述其所懷。佋曰:『某骨肉滿朝,世受國恩,腕即可斷,表終不為領。』於江津害之。」今從實錄。 |
100 | 黃巢北趣襄陽,趣,七喻翻。劉巨容與江西招討使淄州刺史曹全晸合兵屯荊門以拒之。九域志:襄陽南至荊門二百七十餘里。賊至,巨容伏兵林中,全晸以輕騎逆戰,陽不勝而走,賊追之,伏發,大破賊眾,乘勝逐北,比至江陵,比,必利翻,及也。九域志:荊門南至江陵一百六十五里。俘斬其什七八。巢與尚讓收餘眾渡江東走。或勸巨容窮追,賊可盡也。巨容曰:「國家喜負人,喜,許記翻。有急則撫存將士,不愛官賞,事寧則棄之,或更得罪;唐末之政,誠如劉巨容之言。不若留賊以為富貴之資。」眾乃止。全晸渡江追賊,會朝廷以泰寧都將段彥謨代為招討使,全晸亦止。由是賊勢復振,復,扶又翻。攻鄂州,陷其外郭,轉掠饒、信、池、宣、歙、杭十五州眾至二十萬。 |
103 | 初,兵部尚書盧攜嘗薦高駢可為都統,至是,駢將張璘等屢破黃巢,乃復以攜為門下侍郎、平章事,凡關東節度使,王鐸、鄭畋所除者,多易置之。為盧攜倚高駢以誤國張本。 |
109 | 上好騎射、劍槊、法算,唐國子監有算學博士,掌教九章、海島、孫子、五曹、張丘陽、周髀、五經算、綴術、緝古,為專業,皆法算也。好,呼到翻;下同。至於音律、蒱博,無不精妙;好蹴鞠、鬬雞,與諸王賭鵝,鵝,一頭至五十緡。考異曰:新田令孜傳:「帝沖騃,喜鬬鵝,一鵝至直五十萬錢。」按鵝非可鬬之物,至直五十萬錢,亦恐失實,新傳誤也。今從續寶運錄。尤善擊毬,嘗謂優人石野豬曰:「朕若應擊球進士舉,須為狀元。」對曰:「若遇堯、舜作禮部侍郎,恐陛下不免駮放。」駮,糾駮也。放,黜也。駮放者,糾駮其非是而放黜之也。駮,北角翻。上笑而已。 |
125 | 黃巢屯信州,遇疾疫,卒徒多死。張璘急擊之,巢以金啗璘,啗,徒濫翻。且致書請降於高駢,求保奏;駢欲誘致之,許為之求節鉞。降,戶江翻。誘,音酉。為,于偽翻。時昭義、感化、義武等軍皆至淮南,駢恐分其功,乃奏賊不日當平,不煩諸道兵,請悉遣歸;朝廷許之。賊詗知諸道兵已北渡淮,詗,翾正翻,又火迥翻。乃告絕於駢,且請戰。駢怒,令璘擊之,兵敗,璘死,巢勢復振。復,扶又翻。考異曰:舊紀,是歲春末,「賊在信州,疫癘,其徒多喪。淮南將張潾急擊之,賊懼,以金啗潾,仍致書高駢乞保明歸國。駢信之,許求節鉞。時昭議、武寧、義武等軍兵馬數萬,赴淮南,駢欲收功於己,乃奏賊已將殄滅,不假諸道之師,並遣還淮北。賊知諸軍已退,以求節鉞不獲,暴怒,與駢絕,請戰。駢怒,令張潾整軍擊之,為賊所敗,臨陣殺潾。賊遂乘勝渡江,攻天長、六合等縣,駢不能拒,但自固而已。朝廷聞賊復振,大恐。」高駢傳曰:「廣明元年夏,黃巢自嶺表北趨江、淮,由採石渡江,潾勒兵天長,欲擊之。」黃巢傳曰:「巢乃渡淮,偽降於駢,駢遣將張潾率兵受降於天長鎮,巢擒潾,殺之。」實錄,五月潾已為巢所殺,七月巢乃過江。其言潾所以死與舊紀同,新紀、傳皆與實錄同。据舊傳,則潾死在江北也。舊紀及實錄、新紀、傳,潾死在江南也。按潾既死,巢又陷睦州、婺州、宣州,然後渡江。潾死在江南是也。 |
126 | 乙亥,以樞密使西門思恭為鳳翔总部设凤翔府監軍。丙子,以宣徽使李順融為樞密使。皆降白麻於閤門出案,與將相同。唐制,凡拜將相,先一日,中書納案,遲明,降麻,於閤門出案。會要:凡將相,翰林學士草制,謂之白麻。韋執誼翰林故事曰:故事,中書省用黃白二麻,為綸命重輕之辨。近者所出,獨得黃麻;其白麻皆在翰林院,自非國之重事,拜授將相、德音赦宥,則不得由于斯。史言唐末宦官恣橫,監軍與樞密使,恩數埒於將相。程大昌曰:凡欲降白麻,若商量於中書門下省,皆前一日進文書,然後付翰林草麻制。注已見前。 |
131 | 庚子,李琢奏沙陀山西省北部二千來降。琢時將兵萬人屯代州,降,戶江翻。將,即亮翻;下同。與盧龍总部设幽州節度使李可舉、吐谷渾黄河河套及山西省北部都督赫連鐸共討沙陀。李克用遣大將高文集守朔州,自將其眾拒可舉於雄武軍。鐸遣人說文集歸國,說,式芮翻。文集執克用將傅文達與沙陀酋長李友金,薩葛都督米海萬、安慶都督史敬存皆降於琢,開門迎官軍。酋,慈由翻。長,知兩翻。薩,桑葛翻。考異曰:實錄六月云:「國昌遣文達守蔚州。」七月云:「李琢、赫連鐸奏破沙陀於蔚州,降傅文達等。」薛居正五代史記:「武皇令軍使傅文達起兵於蔚州,高文集等縛送李琢。」按國昌時在蔚州,何必令文達守之!今從薛史。友金,克用之族父也。 |
134 | 趙宗政之還南詔鹤拓国,首都苴咩城也,西川節度使崔安潛表以崔澹之說為是,崔澹議見上五年。且曰:「南詔小蠻,本雲南一郡之地;劉蜀分建寧、永昌置雲南郡。今遣使與和,彼謂中國為怯,復求尚主,復,扶又翻。何以拒之!」上命宰相議之。盧攜、豆盧瑑上言:「大中之末,府庫充實。自咸通以來,蠻兩陷安南越南河內市、邕管首府设邕州,一入黔中首府设黔州,四犯西川,咸通元年,蠻陷安南;二年,陷邕州;四年,又陷安南,進逼邕管;明年,又圍邕州;十四年,寇黔中;咸通二年,寇巂州;四年,寇西川;六年,陷巂州;十五年,寇西川;明年,逼成都;乾符元年,寇西川。事並見前紀。徵兵連糧,天下疲弊,踰十五年,租賦太半不入京師,三使、內庫由茲空竭,度支、戶部、鹽鐵,謂之三使。戰士死於瘴癘,百姓困為盜賊,致中原榛杞,皆蠻故也。前歲冬,蠻不為寇,由趙宗政未歸。去歲冬,蠻不為寇,由徐雲虔復命,蠻尚有覬望。今安南子城為叛卒所據,節度使攻之未下,節度使,謂曾袞。自餘戍卒,多已自歸,事見上三月。邕管客軍,又減其半。冬期且至,儻蠻寇侵軼,何以枝梧!不若且遣使臣報復,縱未得其稱臣奉貢,且不使之懷怨益深,堅決犯邊,則可矣。」乃作詔賜陳敬瑄,許其和親,不稱臣,考異曰:實錄:「六月丙申,陳敬瑄奏請遣使和蠻。丁酉,中書奏請令百官集議。甲辰,百官議定。壬子,中書奏遣使。按敬瑄此月八日上;丙申,乃十四日也,奏報豈能遽至!今不取。新傳:「先是,南詔知蜀強,故襲安南,陷之。會西川節度使陳敬瑄申和親議,時盧攜復輔政,與豆盧瑑皆厚高駢,乃議通和。」今從雲南事狀。雲南事狀又曰:「中書奏:『玄宗冊蒙歸義為雲南王,其子閤羅鳳降於吐蕃,其孫異牟尋卻歸朝廷,自請改雲南王,賜號南詔。德宗從之。至曾孫蒙豐祐,杜悰奏以入朝人多,減之,後索質子,漸為侮慢。』」卷末載陳敬瑄與雲南書牒,或稱鶴拓,或稱大封人。雲南事狀不著撰人姓名,似是盧攜奏草也。令敬瑄錄詔白,并移書與之,仍增賜金帛。以嗣曹王龜年為宗正少卿充使,以徐雲虔為副使,別遣內使,共齎詣南詔。內使,即中使。 |
135 | 秋七月,黃巢自采石安徽省马鞍山市西南渡江,圍天長、六合,采石戍,在宣州當塗縣西北,渡江即和州界。天寶元年,分江都、六合、高郵三縣地,置千秋縣,天寶七載,改為天長。六合,漢堂邑縣地,東晉屬秦郡,北齊改秦州,後周改方州,隋為六合縣,唐並屬揚州。宋白曰:六合縣,春秋時楚之棠邑,秦滅楚,以棠邑為縣。九域志:天長在揚州西一百一十里。六合在真州西北七十里。兵勢甚盛。淮南將畢師鐸言於高駢曰:「朝廷倚公為安危,今賊數十萬眾乘勝長驅,謂乘殺張璘之勝勢也。若涉無人之境,不據險要之地以擊之,使踰長淮,不可復制,復,扶又翻;下同。必為中原大患。」駢以諸道兵已散,張璘復死,自度力不能制,度,徒洛翻。畏怯不敢出兵,但命諸將嚴備,自保而已,且上表告急,稱:「賊六十餘萬屯天長,去臣城無五十里。」先是,盧攜謂「駢有文武長才,先,悉薦翻。若悉委以兵柄,黃巢不足平。」朝野雖有謂駢不足恃者,然猶庶幾望之。幾,居希翻。及駢表至,上下失望,人情大駭。詔書責駢散遣諸道兵,致賊乘無備渡江。駢上表言:「臣奏聞遣歸,亦非自專。今臣竭力保衛一方,必能濟辦;但恐賊迤邐過淮,迤,移爾翻。邐,力紙翻。宜急敕東道將士善為禦備。」東道,謂關東諸道。遂稱風痹,不復出戰。痹,必至翻。考異曰:舊駢傳:「駢怨朝議有不附己者,欲賊縱橫河、洛,令朝廷聳振,則從而誅之,大將畢師鐸說駢云云。駢駭然曰:『君言是也。』即令出軍。有愛將呂用之者,以左道媚駢,駢頗用其言,用之懼師鐸等立功,即奪己權,從容謂駢曰:『相公勳業高矣,妖賊未殄,朝廷已有間言。賊若盪平,則威望震主,功居不賞,公安稅駕邪!為公良畫,莫若觀釁,自求多福。』駢深然之,乃止。諸將但握兵保境而已。」驚聽錄:「朝廷議駢以文以武,國之名將,今此黃巢,必喪於淮海也,尋淮南表至云:『今大寇忽至,入臣封巡,未肯綿伏狼狐,必能晦沈大眾。但以山東兵士屯駐揚州,各思故鄉,臣遂放去,亦具聞奏,非臣自專。今奉詔書責臣無備,不合放回武勇,又告城危,致勞徵兵勞於徃返。臣今以寡擊衆,然曰武經,與賊交鋒,已當數陣,粗成勝捷,不落姦謀,固護一方,臣必能了。但慮寇設深計,支梧官軍,迤邐過淮,彼岸無敵,即東道將士以至藩臣,繫朝廷速下明詔,上委中書門下,速與商量。』表至,中書咸有異議,遂京國士庶浮謗日興,云淮南與巢衷私通連,自固城池,放賊過淮也。」妖亂志曰:「廣明元年七月,黃巢自采石北渡,直抵天長。時城內土客諸軍尚十餘萬,皆良將勁兵,議者慮狂寇有奔犯關防之患,悉願盡力死戰。用之等慮其立功之後,侵奪己權,謂勃海曰:『黃巢起於群盜,遂至橫行,所在雄藩,望風瓦解,天時人事,斷然可知。令公既統強兵,又居重地,只得坐觀成敗,不可更與爭鋒。若稍損威名,則大事去矣。』勃海深以為然,竟不議出軍。巢遂至北焉。初,巢寇廣陵也,江東諸侯以勃海屯數道勁卒,居將相重任,巢江海一逋逃耳,固可掉折箠而擒之,及聞安然渡淮,由是方鎮莫不解體。」按駢宿將,豈不知賊過淮之後不可復制!若怨朝議不附己者,則尤欲破賊立功,以間執讒慝之口。若縱賊過淮,乃適足實議者之言,非所以消謗也。借使駢實有意使賊震驚朝廷,從而誅之,則賊入汝、洛之後,當晨夜追擊以爭功名,豈得返坐守淮南數年,逗留不出兵乎!又舊傳呂用之云「恐成功不賞」,妖亂志云「恐敗衄稍損威名」,夫大功既成,則有不賞之懼;豈有未戰不知勝負,豫憂威望震主乎!駢為都統,控扼江、淮,而擁兵縱賊,使安然北度,其於威名獨無損乎!雖用之淺謀無所不至,駢自無參酌,一至此邪!蓋駢好驕矜大言,自恃累有戰功,謂巢烏合疲弊之眾,可以節鉞誘致淮南,坐而取之。不意巢初無降心,反為所欺,張潾驍將,一戰敗死,巢奄濟采石,諸軍北去,見兵不多,狼狽惴恐,自保不暇,故斂兵退縮,任賊過淮,非故欲縱之,實不能制也。盧攜闇於知人,致中原覆沒;駢先銳後怯,致京邑丘墟;呂用之妖妄姦回,致廣陵塗炭;皆人所深疾,故眾惡歸焉,未必實然也。又唐末見聞錄:「廣明二年十二月五日,黃巢傾陷京國,轉牒諸軍,」据牒云:「屯軍淮甸,牧馬潁陂。」則似在淮南時,非入長安後。又續寶運錄云:「王仙芝既叛,自稱天補均平大將軍兼海內諸豪帥都統,傳檄諸道,」其文與此略同,末云:「願垂聽知,謹告,乾符二年正月三日。」此蓋當時不逞之士偽作此文,託於仙芝及巢以譏斥時病,未必二人實有此檄牒也。 |
139 | 李克用自雄武軍引兵還擊高文集於朔州,李可舉遣行軍司馬韓玄紹邀之於藥兒嶺,藥兒嶺,在雄武軍西。大破之,殺七千餘人,李盡忠、程懷信皆死;盡忠、懷信,與克用同起兵於蔚、朔者也。又敗之於雄武軍之境,殺萬人。敗,補邁翻。李琢、赫連鐸進攻蔚州,李國昌朱邪赤心戰敗,部眾皆潰,獨與克用及宗族北入達靼瀚海沙漠南。宋白曰:達靼者,本東北方之夷,蓋靺鞨之部也。貞元、元和之後,奚、契丹漸盛,多為攻劫,部眾分散,或投屬契丹,或依于勃海,漸流徙于陰山,其俗語訛,因謂之達靼。唐咸通末,有首領每相溫、于越相溫部,帳于漠南,隨草畜牧。李克用為吐渾所困,嘗往依焉。達靼善待之。及授雁門節度使,二相溫帥族帳以從克用,收復長安,逐黃巢於河南,皆從戰有功,由是俾牙于雲、代之間,恣其畜牧。詔以鐸為雲州刺史、大同軍防御使;吐谷渾白義成為蔚州刺史;「白義成」,一作「白義誠」。薩葛米海萬為朔州刺史;加李可舉兼侍中。 |
140 | 達靼本靺羯黑龙江下游之別部也,居于陰山內蒙古阴山山脉。歐陽修曰:靺鞨本在奚、契丹東北,後為契丹所攻,部族分散,居陰山者自號達靼。洪景盧曰:蕃語以華言譯之,皆得其近似耳。天竺,語轉而為捐篤、身毒;禿髮,語轉而為吐蕃;達靼,乃靺鞨也。契丹之讀如喫,惟新唐書有音。冒頓讀如墨突,惟晉書音義有之。後數月,赫連鐸陰賂達靼,使取李國昌父子,李克用知之,時與其豪帥遊獵,置馬鞭木葉,或懸針射之,無不中,帥,所類翻;下同。射,而亦翻。中,竹仲翻。豪帥心服。又置酒與飲,酒酣,克用言曰:「吾得罪天子,願效忠而不得。今聞黃巢北來,必為中原患,一旦天子若赦吾罪,得與公輩南向共立大功,不亦快乎!人生幾何,誰能老死沙磧邪!」達靼知無留意,乃止。赫連鐸蓋說誘達靼豪帥,以李克用父子才勇,久留達靼,必將并有其部落,故使殺之。而克用與其豪帥言,欲與之南向勤王,達靼豪帥知其志大,決不肯久居陰山,圖并其部落,彼既無圖我之心,我何苦殺之,於是遂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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