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 旨揮大臣文武百官內外大小等,其略曰:「人臣之道,大要有二。上則愛其君,下則愛其民。愛君者必盡忠,愛民者必盡誠而已。凣其有僚,朕已委信,有不竭忠誠,荒廢天職,則國有常憲。間者求賢圖治,命諸人各舉所知。今既久矣,曾無應命舉一人,以答朕心,何也?」 |
27 | 十五日,旨揮文武官員諸人:「所進之賢,所上之言,朕豈不聞。但眾人所言,不有其謀,可釆所進,皆妄以常人。諸人有意為國,即更留心旁訪,或隐逸山林,或棲身村也。朝廷試用未及者,薦得賢才十二人以佐朕。圖治如此,可謂為國盡忠,其賞不等。」 |
28 | 二十二日,司馬黎文安征還。初,諒山鎮黃原懿、黄文萼、阮世寧、阮公廷皆本鎮父道,以歸國有功,並拜管領,仍居其地。宣慰黎圖、黎弄等不能撫馭,原懿等皆𢙇怨。郡王有妾,因事退出。原懿來朝,見而悅之,潜載以㱕,致其事露。又有懿奴飛豹者,因懿撻,走入圖、弄等,乃騰告謂原懿已起兵。帝即命文安將御前鉄突及北道兵討之。及至,則文萼為鎮兵所殺。懿等各棄妻子,亡入吳地。文安乃散軍搜捕四人親戚奴婢産畜,併及鎮軍妻子千餘人㱕献。帝盡釋其民人,以四人家属給賜群臣。 |
38 | 二十五日,五道各衛軍將校陞除,自衛同知管領,下至隊長八百五十一員,在內任陞充及御前各軍選授者五百九十六員,有事輕赦録用者二百五十五員。內密官唱各給勑,自旦至晡不能盡。其在內未陞者賞爵各一資。 |
75 | 司空黎銀同鄕人范鬢因與銀奴爭田,私出不遜語。太祖起兵時,鬢從官軍襲檜柵。軍至柵下,鬢迯入柵降賊。賊覺乃設僃,軍不克襲而還。至是銀發鬢前事,使刑官追鞫,准奏斬之。大司徒察曰:「今吾軰有權勢,而讐其鄕人,何求不得。後或吾勢盡,豈可使吾子孫當其怨禍耶?」銀厲聲曰:「彼子孫猶能興怨,而吾子孫獨不能報乎?」久之,鬢乃得减死,流遠州。 |
101 | 言官潘天爵上彈章,論前軍總管黎受當國喪娶妻,大起第舍,使家人出境,私與化外交古等事。時諸大臣皆私役軍人,大起第宅。帝因命天爵徧入大臣家驗㸔明白。帝問曰:「諸大臣皆無此事耶?卿獨奏受,何也?」天爵曰:「都督、司㓂、司馬皆顧命大臣,宜正已以率百官。有所營為,必循禮法,不然則告奏而後行,故臣等不可不言。且臣以受有數事,故併言之。今奏勑旨,使徧觀第宅,臣敢不盡職。」於是又疏構新宅者,參知東道黎定等以下,至管領二十餘人奏之。帝皆不問,獨命勘受。都督黎問、司馬黎銀等以受親勳之臣,營觧之。帝亦赦受餘罪,沒私販金十五兩、銀百兩,仍勑妾程氏却受戶籍,咱贖為外人。 |
108 | 旨揮大臣文武百官等,略曰:「汝諸人不復如前守法。今後官軍治民或掌某事,宜盡心公平,愛恤軍民,無或偏私,如不悛改,必遭重誅。」 |
113 | 二十一日,言官潘天爵、梁天福、阮昭甫等上疏曰:「先帝櫛風沐雨,躬擐甲胄,勞神苦體十餘年,而後定天下。陛下繼有成業,可留心學術,勤於求賢,以圖治功。今大臣進少保右弼侍勸講學,陛下起去而不咱,其不可一也。先帝擇人為姆師,以奉內訓,陛下嫚罵而不咱,其不可二也。如宸妃、惠妃以姨入教戒,陛下先使閉門不納,其不可三也。如陛衛管領見陛下不讀書,而執弓射禽,或諫止之,陛下不咱,又引弓以射之,其不可四也。先帝選取功臣子弟,使之侍學,陛下皆踈遠之,而內與近習侍內嬉戲,其不可五也。凡人君必求賢才,能直言極諫及有功者而賞之,今反與宦官戲而賞之,其不可六也。臣待罪言職,敢不條陳,願陛下臨朝之際,或接近大臣,或咱群臣奏事,必平正尊嚴,假以天子穆穆之容,敬大臣,勞有功,納直諫,以開言路,達下情,則繼志述事之大孝,不專美於成王、太甲矣。」帝見疏大怒,詰問左右學黎景綽、宦者丁誨等,徧至天爵等家,質問疏訴者姓名,且讓之。天爵對曰:「此北江下衛同總管黎冷所告臣也。臣等重在愛君,盡職而已,死亦何憂。」景綽等乃罷。明日,天爵入朝,奏言:「虞舜聖人也,而伯益以荒怠為戒;唐太賢主也,而魏徵以十漸為防。臣等辱在言職,恐君有過,故效其狂愚。陛下納之,則芻蕘工技各盡所懷,而陛下聖德益光大矣。」帝意觧,天爵等復就職。 |
126 | 流蔡君實于遠州,阮宗胄于近州。二人之奉使也,有司具本,以先後之序,著宗胄為陪臣,君實為耆人。君實意不平,至明國,照次賜衣,無織金文,心有所憾,謂北人曰:「我四品官,反居宗胄下,何也。」及賜宴時,不服賜衣,著已織金衣以入,以承旨阮廌掌撰奏本,肆罵之。久又罵東道參知陶公僎,以其引宗胄與已同事。宗胄亦忿爭不已,遂致相敺,宗胄破靣,從行者諫不能得。交訴於鴻臚寺,互相醜詆。宗胄又私過隆州北內官,納其禮物,又與隆州伴送官呂回言使哀牢時事,窃言先帝咱讒濫刑。皆以奉使外交忿鬪辱國,罪当死。以嘗有功,隨情輕重各以流。諭宗胄又多賫金帛,販北貨,帝惡其違禁營財,尽散其裝賜百官。 |
144 | 旨揮文武內外百官等:「今卿等不奉公守法,其掌天下錢銀簿籍者,則沉滯留难,宜徵宜免,不曾分豁批奏,以致病民。管軍者不恤民病,借用物件,悉令放散,以至䘮壞,及至有事,方更營求。至於管民,惟務偏私,不私牧養,或放富差貧,市村營屋,咱訟不平,惟黨與賄;幹事不敏,惟飲與餔。又藩鎮關隘等官,或有異人徃來,漏泄迯亡,不肯用心誥捕,惟圖販鬻,以有掊克。卿等共受天祿,治天民,而所為如此,不逆天心耶。勿以朕言為虚文。若能尽心竭力,改前行,率善道,輸忠愛,恤軍民,和僚友,平獄訟,勸農桑,屏賊盜,厲廉潔,則身榮家顯,福及子孫;如有不遵,自取誅譴。」 |
166 | 二十九日,旨揮御前各軍五道諸衛軍、鎮軍及省院局人,各帶口粮用一箇月,并戰袍噐甲等件,限十一月十五日盡數,就土分點目習藝。 |
174 | 二十一日,以西道司馬黎盃為總管,右弼黎文靈為參督,督五道諸衛軍、乂安鎮軍二萬人討玉麻州逆人琴貴,戒以嚴飭將士,撫安人民,某總管同總管、總知違令,執鎖奏請問罪。𧗱同知以下臨陣時違令及退却,許先殺後奏。玉麻在乂安之西,哀牢之東。琴貴有眾僅萬人。太祖起義時,貴嘗發兵助,順授太尉。尋復疑悔,獨引還。及賊平,乃大愧惧。然以其險遠,不能順復。貴為人貪暴,禁民栽種,不得與已争,大起宫室,以銅為柱,妻妾以百數,厚斂其民,矯言修貢,實盡自入。太祖欲誅之,以時方有事故未暇。及至是帝討之,檻送京師。 |
200 | 行遣阮廌進石磬圖,因奏曰:「夫世乱用武,時平尚文。今興禮樂,此其時也。然無本不立,無文不行。和平為樂之本,聲音為樂之文。臣奉詔作樂,不敢不盡心力。但學術踈淺,恐聲律之間难以諧和。願陛下爱養元元,使閭里無怨恨愁嘆之聲,斯為不失樂之本矣。」帝嘉納之。 |
217 | 五月,行遣阮廌奏曰:「比者臣等與粱登同校定雅樂,而臣所見與梁登不同,願回所命。」初太祖命阮廌定冠服制,未及施行。至是梁登上書,畧陳曰:「夫禮有大朝、常朝。如郊天告廟、聖節、正旦則行大朝禮,皇帝服袞冕、升寶座、百官具朝服朝冠。如初一日、十五日,則皇帝御皇袍、衝天冠、升寶座,百官具公服幞頭。常朝皇帝御黄袍、衝天冠、升金臺,百官著常服圓領烏紗帽。夫樂有郊樂、廟樂、五祀樂、救日月交蝕樂、大朝樂、常朝樂、大宴九奏樂、中宫樂,不可一槩用之。一鹵簿大駕如銮輅則大輅、象輅、馬輅,有九龍輿、有七龍輿、有步輦、有飛輦,如儀仗則金、戈、斧、鉞、幢、幡、旌、旗、旌、節、幛、扇、五方盖。駕馬隊伍皆有多少之數,臣不勝尽錄。」書奏,帝又命登定之,登因進冠服制樂噐。大抵登與廌所定多不合,其議樂噐輕重大小多相違,奏不同,故廌辝其事。帝從登議,卒行之。帝謁太廟,罷倡優戲,不奏滛樂。 |
244 | 以參知政事黎慎、杜大、阮熾、黎受知詞訟事,少保知詞訟裴國興、判大宗正寺知詞訟鄭克復各貶一資。郎中潘公益、大夫阮長並罷職還民。時帝命大臣量定勘訟官,孰為盡職。阮長以年老頗多疾,陶孟珙、阮允恭本受明人官爵,太祖時久為勘獄官,克復、國興等奏請遷他職。帝怒,以國興、克復保舉非人,又蔽匿貪汚,求迁他職,故貶之,而罷公益、阮長。 |
259 | 頒新定聖節、正旦、朔望、常朝、大宴等禮儀註。初帝命粱登定大朝諸儀,至是成,進之。乃命傳寫儀註,懸于丞天門外。帝謁太廟,百官著朝服行新禮自此始。行遣阮廌、參知簿籍阮傳、陶公僎、阮文絢、參議阮了等上疏曰:「制禮作樂,必待人後行,如周公而後無間言。今使小竪梁登專定禮樂,國得不辱乎。且彼所為,欺君罔下,無所憑㨿。如皷鳴人早朝報時,今君出班定乃鳴。古制君出時左撞黃鍾之鐘,而右五鐘應之,君入時撞𦷃賓之鐘,而五鐘亦應之。今臨朝鐘一百八聲,是和尚數珠之數。如用明國制,君坐奉天門,則有金臺;奉天殿則有寶座。今止有會英一殿,復有金臺移轉不安,重設亦不可,是皆何等禮儀。夫造車則前簷後戶。今關戶在前,古制如此乎。人君出警入蹕,此禮之常。今閤門唱奏事畢,百官退,君尚坐,而蹕人始鳴,蹕何也。且登小竪,繞步御座,近君之側,臣竊疑之。」登奏曰:「臣無學術,不知古制,今之所為,尽其所見而已,若行與不行,顧在陛下,臣安敢專。」阮了奏曰:「自古未有宦官專壞天下如此。」丁勝自內出罵曰:「宦官何為壞天下,若壞天下,則先斬汝頭。」遂付了刑官,按察獄成當斬,特旨許刺靣流遠州。 |
289 | 庚申大寳元年春正月朔,改元。三日詔曰:「朕惟古之忠臣良将,事君盡節,徇國忘家。今爾大臣內外文武百官等,食君之祿,當憂君之憂。凣軍民有所弊害,及朕行有所過咎,各宜明爭顯諫,匡其不逮,思盡人臣職分之當為,以媲美伊、呂、周、召之列,寧可居平、勃、王陵、霍光、諸葛、敬德、子儀、李晟之下乎。苟能如是,則我之君臣尽保全勳業於始終,共享福祿於悠久,庶乎不負黃河如帶,泰山如礪之言,豈不偉哉。凡爾有官,欽予是命。」 |
310 | 二十七日,帝東巡閲武於至靈城。阮廌邀駕,幸廌鄕崑山寺。帝發東津入天德江,經桂陽縣大蒜社芃橋白師墓,御舟不能前。諸軍尽力引䌫,亦不搖動,如有所止。帝乃遣中使,遍問本處老大:「是處有何神靈?」老大曰:「古有名白師者,生前精於法術。沒後墓于江邊,每有靈顯本土人之中。」使曰:「祭以何物?」老人曰:「用犢。」中使以其奏帝,令以犢祭之,御舟乃進。 |
4 | 二月初二日,詔曰:「此者皇天示变,星隕地震。朕甚憂惧,思所以致此者,莫知其由。抑朕臨政之初,未能輕徭薄賦事,有不便於民歟?將輔國大臣爕理失宜,隂陽乖和而致然歟?將獄訟失當,賄賂公行,刑多寬濫而致然歟?將守令未得其人,率行非法,擾害民間而致然歟?將怨女未出,有傷和氣而致然歟?抑讒夫猾謀,功臣受屈,未能伸雪而致然歟?將土木興而宫室崇歟?小人進而君子退歟?言路塞而上澤壅歟?女謁行而私門啓歟?其令有司軍人等,各盡乃心,條其可以回天心、弭災變者,直言無隐,以匡朕之不逮。」 |
110 | 是月旱,帝親詣景靈宮祈雨。命參知裴扲虎、禮部郎中阮璟就傘圓三島山祈之,皆不應。癸未日下詔省躬,其詔曰:「朕遭家不造,內而母后臨朝,外而大臣輔政,比年遭旱,禾榖不登,下民愁嘆。靜思厥咎,盖有其由。抑朕不能盡誠以享天心,致孝以奉宗廟,無施實惠,以及斯民而致然歟?抑不能任賢使能,而所用類皆昏瑣而致然歟?抑苞苴行女,謁盛而致然歟?將不謹度節用,而濫賞妄費,有傷民財以致然歟?將輔相大臣未盡爕調之道而致然歟?將將帥藩臣不能愛恤軍民,多行脧削而致然歟?抑守令不能撫字人民,惟務侵漁而致然歟?將刑獄之官不能持平,專在深文,貨賄幸免,而怨氣上騰以致然歟?抑有司奉行專上虛文,使王澤上壅,下情不能上達而致然歟?將權要之家怙勢作威,而細民被害而致然歟?抑明揚之選未見舉行,而奔競成風以致然歟?將主將顛倒軍功,以無為有害於公道而致然歟?抑仁政未盡施,而民猶有失業以致然歟?將漁澤荒涸,稅額未減,民被倍納以致然歟?抑勳舊子孫未盡録用以酬其劳而致然歟?積此咎愆,致傷和氣,若不𥠻改過之訓,盡省躬之道,何以上回天心,下蘇民瘴哉。」詔下是夕,雨。 |
129 | 八月,皇太后懿旨諭大臣等曰:「自寡人聽政以來,見大臣忠愛之心,左右輔國。內修外攘,以安天下。寡人夙夜思有以報其功,然德甚菲薄,愧不如馬、鄧、宣、仁之賢,以盡優待大臣之道。今將命朝士會議時宜,以為一代之令典,令之無弊。卿等合體此意,以盡克难之道,以全終始之節,無使臯、夔、稷、契、伊、傅、周、召專美於前代,顧不偉哉。」 |
185 | 十五日,旨揮大臣內外文武百官等:「為人臣當盡其職,大臣則左右厥𨐓,爕理陰陽,進賢退不肖,以圖政治。諸衛管軍官則撫恤軍士,練習武藝,不可私自差使,科歛擾害,侵損軍需,以為私惠。五道、行遣等官則建明便害,甄別善惡民。命政事簿書獄訟,要處置得宜,不得徇私减公以傷治。體封憲官則䋲愆糾謬,激毒揚清,不可挾私論事及畏縮緘然。內密院則遵奉典憲,敷奏詳審,不得倚法作弊,有所要求。刑獄官鞠對明白,伸理寃枉,務在得情,不可妄受嘱托賄賂,以致沉滯寃濫。府路州縣等官宜宣布德意,府字部民,詞訟賦役,務要廉平,不可以財媚事上司,以希進用。殿前、殿後各局各庫等官,則嚴加檢納,不可廢公營私,乾沒侵蠹。學官則謹守學規教訓,諸生務使成才,不可玩視歲月,廢弛學業。其各司局署等官,亦宜克勤厥事,不可怠情僥倖。凡爾百官,各宜遵守奉行依旨揮。」 |
197 | 是月十九日,郕王薨,妃嬪唐氏等俱賜紅帛自盡以殉塟。 |
208 | 按阮伯驥穆陵碑文云:帝神釆英俊,容止端重。每朝暇,親詣經筵講學,日西乃輟。旣親政,祀饗神祗,追奉宗廟。事太后致孝,禮和兄弟,盡友愛,惇叙宗族,尊禮大臣,崇尚儒術,察邇言,納忠諫,勤政事,謹賞罸,重農務本,親民如傷,不興土木,不事逰畋,不邇聲色,不耽財貨,厚往簿來,內寧外撫。戒劾邉将,勿開釁隙。及占城再㓂化州,乃命將出師,擒其主賁該。大邦畏威,小邦懷德。凡政事率由舊章皆有成憲,命廷臣畢會議當然後施行。故善政善教敷于四海,群生仰德世用丕平。暴崩之日,百姓若䘮考妣。夫帝以如是之資,而有如是之變,豈非天地之大,而人猶有所憾也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