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 ○初,天佑等虽据城,惧不能守,欲收子女财物归滁州。及上至,人心始安,乃与诸将为城守计。既而元兵来攻,自城西门逾隍转攻城北门。上命开门击之,元兵阻隍大败走。遣人报子兴,子兴遂命上总守和阳。上虽承子兴命,而与诸将未同公署。因思受命[4]总兵当比特诸将上,然诸将子兴旧部曲,皆比肩之人,而年又长,一旦居其上,恐众心不悦。乃密令人悉彻去厅事公座,惟以木榻置于中,俟旦会以观众情。及五鼓,诸将皆先入。上独后至,时坐席尚右,诸将悉就坐,惟虚左末一席。上即就坐,不为异遇。公事至诸将,但坐视如木偶人,不能可否;独上剖决如流,咸得其宜,众心稍屈服。时和阳城未甓,上与诸将会议分甓之计,城广袤为十分,限以丈尺,克日完之。诸将玩为故常。越三日,与诸将阅城。惟上所分者已毕工,诸将多未就。上乃作色,置座南向,出子兴檄置于上,呼诸将于前,谓之曰:「总兵,主帅命也,非我擅专。且总兵大事,不可无约束。今甓城皆不如约,事何由济?自今违令者,即以军法从事。」诸将惶恐,皆曰:「唯」。由是不敢有异言。 |
6 | ○辛巳,元兵十万来攻和阳。上以万人拒守,连兵三月。间出奇兵击之,元兵数败,多死。及夏,乃解去。城中复乏粮。时元太子秃坚及枢密副使绊住马、民兵元帅陈野先各遣兵分屯新塘高望及青山鸡笼山,道梗不通。上帅师往攻之,拔其傍寨。明旦,进抵鸡笼山侧,因解鞍假息,忽有异风来触。上疑和阳有急,分兵还备,复假寐。俄有蛇缘上臂,左右惊告。上视之,蛇有足类龙而无角。上意其神也,祝之曰:「若神物,则栖我帽缨中。」蛇徐入绛缨中。上举帽戴之,遂诣敌营,设词[6]喻寨帅。寨帅请降,乃还师。未至和阳,三里有卒持矛至,言:贼来攻和阳,幕官李善长督兵战,却之,杀获甚众。上归喜,因忘前蛇。坐久方悟,脱帽视之。蛇居缨中自若,乃引觞酌,因以饮蛇。蛇亦饮,遂蜿蜒绕神椟矫,首四顾,复俯神主项,若镂刻状。久之,升屋而去,莫知所之。人咸以为神龙之征。未几,敌众皆走渡江。 |
8 | 适有谗上于子兴者,子兴怒即自滁州[9]欲督过。上闻其将至,谓众曰:「公旦不即来,必夜至。至则语我躬迎之。」既而,果夜至。会守门者亦与上有隙,故不以报。先迎子兴至馆,始来言。上亟往见子兴,子兴怒不言者久之已,而曰:「汝为谁?」上称名以对。子兴曰:「汝罪何逃?」上曰:「诚有罪。然家事缓急,皆可理;外事当速谋。」子兴曰:「何谓外事?」上曰:「孙德崖在此。昔公困辱濠梁,某实破其家以出。公今相见,宁无宿憾,此为可忧。」子兴遂默然。德崖闻子兴至,心不自安。明旦五鼓,遣人告上曰:「若翁来,吾将他往。」上大惊,疑必有变,急报子兴备之。因往见德崖曰:「何去之速?」德崖曰:「若翁难共处,故去。」上察其辞色无他,因谓之曰:「今两军合处城中,而一军尽起,恐下人有不谐者。公当留后,令军先发。」德崖许诺。军既发,有饯其去者,邀上与俱,因出城行二十馀里。忽城中走报子兴、德崖两军相斗多死者。上亟呼耿炳文、吴祯策骑[10]而还。德崖军先发在道者闻城中有变,又见上驰还,即来追。上跃马疾驰追者,弗能及。顷之,遇彼军,皆抽刃扼道。上仓猝无[11]兵器,遂单骑入其军。军中多故人,一人直前忿曰:「城中杀害我军士,汝宁不预谋?」上曰:「吾以送友,故出城。城中争斗,何由知之?」众弗听,亟持上马,衔拥而行。上曰:「尔众我寡,何用如是?」有故人云:「且释衔。」执衔者少纵,上即策马疾驰。群骑[12]急追,兵[13]及上身。上时衷甲,虽被创而无所伤,辗转十馀里,复为短兵所及,因坠马。顾路左适有乘马者在旁,亦与上有旧,呼与同载。上奔跃乘其马,共载。复行数里,遇德崖弟,麾兵欲加害。有张某者语众曰:「吾帅孙公在和阳,存亡未可知。万一无事而先害朱公,郭公必遑憾于孙公。得无两伤乎?姑少待,吾且往观之。」张乃入城见子兴,系德崖项与之对饮,即还告曰:「若从众所为,几害两人。今彼此无恙事,不难释然。」众怒犹未息,张极力营解。是夕,与上同寝处,护视甚至。张盖尝德上者。明日,复拘入麻湖中。又明日,子兴闻上被执,忧恚如失左右手,亟遣徐达等数人往代上。达等至,众不可。张曰:「不如释朱公,令还以出我公。」于是,上得还既至和阳,子兴亦释德崖去。既而,徐达等亦脱归。 |
11 | ○辛巳元兵十萬來攻和陽 上以萬人拒守連兵三月間出奇兵擊之元兵數敗多死及夏乃解去城中複乏糧時元太子禿堅及樞密副使絆住馬民兵元帥陳野先各遣兵分屯新塘高望及青山雞籠山道梗不通 上帥師往攻之拔其傍寨明旦進抵雞籠山側因解鞍假息忽有異風來觸 上疑和陽有急分兵還備複假寐俄有蛇緣 上臂左右驚告 上視之蛇有足類龍而無角 上意其神也祝之曰若神物則棲我帽纓中蛇徐入絳纓中 上舉帽戴之遂詣敵營設詞喻寨帥寨帥請降乃還師未至和陽三里有卒持矛至言賊來攻和陽幕官李善長督兵戰卻之殺獲甚眾 上歸喜因忘前蛇坐久方悟脫帽視之蛇居纓中自若乃引觴酌因以飲蛇蛇亦飲遂蜿蜒繞神櫝矯首四顧複俯神主項若鏤刻狀久之升屋而去莫知所之人咸以為神龍之徵未幾敵眾皆走渡江 |
13 | 上稱名以對子興曰汝罪何逃 上曰誠有罪然家事緩急皆可理外事當速謀子興曰何謂外事 上曰孫德崖在此昔公困辱濠梁某實破其家以出公今相見寧無宿憾此為可憂子興遂默然德崖聞子興至心不自安明旦五鼓遣人告 上曰若翁來吾將他往 上大驚疑必有變急報子興備之因往見德崖曰何去之速德崖曰若翁難共處故去 上察其辭色無他因謂之曰今兩軍合處城中而一軍盡起恐下人有不諧者公當留後令軍先發德崖許諾軍既發有餞其去者邀 上與俱因出城行二十餘里忽城中走報子興德崖兩軍相鬥多死者上亟呼耿炳文吳禎策騎而還德崖軍先發在道者聞城中有變又見 上馳還即來追 上躍馬疾馳追者弗能及頃之遇彼軍皆抽刃扼道 上倉猝無兵器遂單騎入其軍軍中多故人一人直前忿曰城中殺害我軍士汝寧不預謀 上曰吾以送友故出城城中爭鬥何由知之眾弗聽亟持 上馬銜擁而行 上曰爾眾我寡何用如是有故人云且釋銜執銜者少縱上即策馬疾馳群騎急追兵及 上身 上時衷甲雖被創而無所傷展轉十餘里複為短兵所及因墜馬顧路左適有乘馬者在旁亦與 上有舊呼與同載 上奔躍乘其馬共載複行數里遇德崖弟麾兵欲加害有張某者語眾曰吾帥孫公在和陽存亡未可知萬一無事而先害朱公郭公必遑憾於孫公得無兩傷乎姑少待吾且往觀之張乃入城見子興系德崖項與之對飲即還告曰若從眾所為幾害兩人今彼此無恙事不難釋然眾怒猶未息張極力營解是夕與 上同寢處護視甚至張蓋嘗德 上者明日複拘入麻湖中又明日子興聞 上被執憂恚如失左右手亟遣徐達等數人往代 上達等至眾不可張曰不如釋朱公令還以出我公於是 上得還既至和陽子興亦釋德崖去既而徐達等亦脫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