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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卷一之一

《卷一之一》[View] [Edit] [Hi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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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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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東通志巻一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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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謨一帝典聖謨,文思光被,不敢以 小序弁首,謹附識言於後:世祖章皇帝登極恩詔順治元年奉。
4
天承運
5
皇帝詔曰:「我國家受。
6
天眷祐,肇造東土。
7
列祖邁圖鴻緒
8
皇考彌廓前猷,遂舉舊邦,誕膺新命,迨朕嗣服,雖在冲齡,締念紹庭,永綏厥位。頃縁賊氛洊熾,極禍明朝,是用托重親賢,救民塗炭,乃方馳金鼓,旋奏澄清,既解倒懸,非富天下。而王公列辟文武羣臣暨軍民耆老,合詞勸進,懇切再三,乃於今年十月初一日祗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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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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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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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稷即皇帝位,仍建有天下之號曰大清,定鼎燕京,紀元順治,緬維峻命不易,創業尤艱,况當改革之初,更屬變通之㑹,爰乃酌今凖古,揆天時人事之宜,庶㡬吏習民安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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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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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德之大,所有合行條例,臚列如左。各條欵不能備載。人臣儆心録序順治十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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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惟人臣立身制行,本諸一心,心正則為忠為直,衆美集焉不正,則為姦為慝,羣惡歸焉,是故心者,萬事之本,美惡之所由出也,顧事有殊,塗心惟一,致一於國則忘其家,一於君則忘其身,如此者,不特名顯,身榮邦家,亦允賴之矣!若夫姦邪之流,樹黨營私,怙權亂政,卒致身名俱喪,為國厲階,蓋縁居恒無正心之功,一當勢利,遂昬迷瞀亂,狂肆驕矜,上昧王章,下乖臣誼,或作威而聯羽翼,或比匪而效奔趨,如譚泰、石漢以累世舊臣,久叨恩遇,不思圖報,逞臆横行,跋扈自恣,目無綱紀,陳名夏則一介竪儒,驟䝉顯㧞,倚任深重,賜賚優隆,而乃背德植交,蔑法罔上,此皆自作罪孽,以致隕厥身家,朕歴稽往古,宵人誤國,代代有之,觀諸近事,復炯鍳昭然,足為永戒,恐後之為臣者,或仍蹈覆轍,負主恩而渝素志,至於身罹刑憲,悔悼無由,故推原情狀而論列之,録成一編,以為人臣儆心之訓云。
15
植黨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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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國家太平之治,率由大小臣工協力和𠂻,以熙庻績,乃能久安長泰,流譽靡窮,顧為臣之道,其𩔖不一,大約不植黨與,不愛虚名,不營己私,不貪賄利,敬以飭躬,誠以事上,耿介自立,勤慎蒞官,其至要者矣,若此則品行以端,學術以正,而功業以成,稱曰純臣,庶㡬無媿彼邪臣則不然,其作慝也多端而要莫大乎植黨當其始進,每以小忠小信,矯飾身名,乘人主鋭意圖治之時,巧售其術以邀知遇,人主推誠以任待之,不疑倖據要津,事權在握,於是假王朝之刑賞,逞一己之威靈,廣樹私朋以為羽翼,陽託舉直錯枉之名,隂行黨同伐異之計,附己者譽,而援之躋於通顯,逆己者毁而攻之,陷於罪戾,其意將使蹇諤之士盡去朝端,凡析圭擔爵之人,必皆出其門而後已,浸淫日久,而匪𩔖漸滋,國事漸壞,流禍可勝道哉?或曰:植黨之禍,既如此矣,將踽踽凉凉獨立無耦而後可乎?古人之言達道,終及朋友之交,則又何也?曰:不然,亦各權其重耳。夫人平居里閈,則重友誼,比肩事主則重臣節,重臣節,即不復得論交情,是以君子之事君也,不茍為同,不求為異,其心祗知,夙夜匪懈,以事一人而已。故孔子曰:「君子周而不比,和而不同,亦何植黨之有?如虞廷二十二人,或都或俞,或吁或讓,其時師師濟濟,庻尹允諧,夫豈無朋,而後世不得目之為黨?若唐之李逢吉,秉政擅權,引用張文新、李訓、李續之、李虞、劉栖、楚姜治、張權輿、程昔範之徒,分布要劇,勢震朝野,傾陷正直,李宗閔惡李德裕,則引用牛僧孺等以排擯之,而德裕亦與宗閔各分朋黨,更相傾軋,致使其君興歎於去,河北賊易去,朝中黨難,而唐祚因之以不振矣!宋之章惇,罔上行私,引用蔡卞、林希、張商英、黄履、米之邵、周秩、上官均等,居要地,任言責,協謀朋奸,報復仇怨,而蔡京、蔡攸,至於父子為敵,各立門戸,宋亦以衰。嗟乎!以終身之心,力不用之致,君澤民而用之,呼朋樹黨不用之服,官行政而用之,怙姦嫉賢,究乃毒釀一時,穢流萬世,勢權有盡,唾笑無窮,夫何益哉?彼有國者,亦奚利有此臣哉?此植黨之風,人臣所當深戒者也。好名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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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為臣者,宜崇實效,不宜務虚名。務名者,其行必矯,其意必浮,茍取一時之聲稱,而其言與事之當否弗顧也,推原厥心,以為吾發之於言,舉之於事,但可以見吾志,成吾名足矣,至於必可見之施行,必可垂之永久者,則皆貽之君上,而彼不與夫使人人盡懷好名之心,則國家之實事,又將誰倚?為戚為休,不相關切,如秦人視越人之肥瘠,漠然無所動其心豈非不忠之大者哉?或曰:孔子曰:君子疾殁世而名不稱名,亦人所宜尚也。茍盡不好名將,敗德踰閑,罔知所忌,不更可懼乎?曰:不然。夫敗德踰閑之徒,乃不可一日容於世者也,烏足道哉?所謂不好名者,令其專力於實,以期有濟於國耳。使實至而名從之,則名非浮名,詎不甚美?惟一意於好名而不顧其實,則雖言若近正事,若近理,皆斷不可行,斷不可乆者矣,是故以好名之心,事主則輔佐必不誠,名為將順而實則隂飾依阿,名曰劻勷,而實則外沽侃直以好名之心,用人則舉錯必不當,所奬進者,炫燿浮華之軰,而擯抑者淳樸厚重之儒,以好名之心,進言則建白必不純,或附於雷同而非本,肺腑或出於矯激而自命,孤高以好名之心,治民則愛養,必不篤興一利,或名美而實背除一害,或名去而實存,以好名之心,飭行則踐,履必不端,或糲食敝服以鳴其亷,或厚貌深情以文其度,彼將以欺世盗聲,匿情干譽,而一朝敗露,伎倆畢窮,上必見棄於君下,必見絶於友,如王衍、殷浩之流,其明鑒也,不特此也,充好名之弊,必黨比矜爭,貽害深逺,如東漢李膺、荀昱等,徒以善善惡惡,更相標榜,立顧厨俊及之名,至隕其軀,無裨於世,此其人皆賢者,而好名之弊,尚至於斯,况夫不崇實效,純務虚名,上則誤君,外則誤世,內則誤身者乎?於戲!可戒也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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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私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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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以無私,成其至公,人君奉之以馭天下,故喜怒無毗,刑賞必當,况為人臣者而可懷私心以自遂乎?夫私每起於一念之㣲,而害必及於天下之大,不可以不戒也,何也?人惟無私,則其識明,其守堅,其道平,其衷坦,何德不成,何功不立,茍一有私,則雖有過人之才,為私所撓,而皆不能以自見,其遇事也,明知為當行者,或以不便於己而已之,及不當行者,則又明知其過,第以有便於己而必行,因之意慮昬懵是非淆亂外拂乎輿論而中常懷夫瞻顧之思,欲望其進正人、陳正言,建正業,豈可得哉?是故營私之人,深藏厥心,乘間而發,往往假正大之論,議濟其隂險之謀,以㡬倖於人之墮其術中而不覺,甚則以彼私心措諸行,事跡其外,亦似正人君子之所為,而曖昧之衷,常不可以質鬼神而告天地,於是後國家之正務而先便身圖慮不及於四方,而常急為子孫之計,至或有所汲引,則不問其人之賢與愚才之能與否,而惟私是視所愛且譽者,必其比昵者也,不則有恩於彼者也,不則欲招致之以為腹心者也,所憎且毁者,必其疎逺者也,不則有怨於彼者也,不則勲名才望出於己右,而思所以排擠之者也,夫惟出於私心,故愛憎毁譽,乖謬若此,如唐之李林甫、忌張九齡、李適之、盧絢,則百計隂陷去之而後快喜,王共吉、温羅希奭,則引置要地以排抑正人。嗟乎!林甫秉國之鈞,不可謂不尊,十有九年,不可謂不乆,賜以貢物不可謂不渥,而乃恣意行私,忍負君恩而不顧,尚得謂之有人心哉?私之不可不去也,如斯矣!然則去私當奈何?曰:化乃褊心,袪乃忌心,正乃偏心,上惟効忠於主下,惟加意於民逺,則畏後世之公評,近則愛一身之名節,然後仰不愧於天,俯不怍於人,足以酬君恩,而有益於天下。為人臣者,其慎思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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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徇利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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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之禍人甚矣哉!古來人臣之敗名喪德,亡身覆宗,蔑不由此,如張禹之內殖貨財,元載之外通賕賂,王戎之執籌會計,石崇之聚賄爭豪,或被僇於當時,或貽譏於後世,故書儆殖貨,詩刺貪人,魯褒致論於錢神,崔烈見嘲於銅臭,利之當戒自昔然矣,或曰利何以禍人至此哉?曰利也者,義之反而害之鄰也,狥利之徒,其處心積慮,昕夕圖維者,唯利而已,大則縱其谿壑之欲而細不遺夫錙銖念一注於豐腴,而遂不復有及人之惠,豈更能卑躬約己,以名義為重哉?是故嗜慾勝則神智,昬昧乆大之圖,而計不出乎眉睫,其始也,亦未嘗無砥礪之志,而一為利奪,即頓喪其所守,不惜寡亷鮮恥以求之,或機械巧設,欺世以遂其侵漁,或殘虐,横加戕物以行其饕餮不知,罔利既乆,叢怨必深,既衆論之所難容,必王章之所不貸,即令偶逃國憲,坐擁家貲,而天道忌盈,多藏賈禍,詎得長享富厚哉?嗟嗟!既已委身為臣矣,試思朝廷之所以任己者何其重百姓之所以望己者何?其殷與夫生平之所以自許者何?其逺且大而孳孳焉,唯利是逐,尚堪●顏立於人世耶?度其心,不過圖一己之逸豫耳,博一時之聲勢耳,貽後人之饒裕耳。夫逸豫之樂,孰與禮義之髙聲勢之浮榮,孰與事功之不朽?貽以饒裕,孰若貽以清白之為安?且蹈危履險,貪得無厭,㓙於而身,害於而家,又何如知?止知足不辱、不殆以潔其身而保其家也?故漢儒董仲舒有言:皇皇求財利,常恐匱乏者,庻人之意也!皇皇求仁義,常恐不能化民者,大夫之意也,奈何居大夫之位而為庶人行哉?且大臣不亷,無以率下,則小臣必汚小臣,不亷無以治民,則風俗必壞,層累而下,誅求勿己,害必加於百姓,而患仍中於邦家,欲冀太平之理不可得矣!夫利之為名,人莫不知避,今試詬一人,曰汝徇利,彼必艴然不受也,及其見利,又往往口鄙而心羡之,或心知其非,蔽於欲而躬蹈之曰:吾姑取焉,未必遽至於害也,又奚怪乎清文濁質者之比比哉?故反覆乎徇利之害,令貪利者静思而力改之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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驕志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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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夫萬乘之君至尊也,百官兆民,罔不從令,茍惟所欲為,孰能沮之?然且兢兢焉,仰畏天鍳,俯顧民岩,凡行政用人,必式協輿情而不之拂,乃為人臣子反逞,其驕志可乎哉?是以人臣之行,莫善於敬,莫不善於驕蓋,驕則自盈自盈,則惰慢之氣存於中,傲肆之形見於色,雖有善焉,莫之能益矣。或曰:驕之𩔖可得聞歟?曰:驕之為𩔖多矣,而大者有三有:恃夫勲勞者有矜夫才學者有挾夫權勢者。夫䇿勲立業,亦人臣分內事耳,在上者酬庸念舊,或改容而禮貌之,在下者,必不宜自恃勲勞,遂可怠其臣節,至若才能學問,靡有盡期,謙則日底於有餘,驕則日底於不足人,臣倖以才學見用於時政,宜虚己受人,集思廣益,庶㡬足以答知遇而展經綸,乃矜之而驕,則雖有異材,其亦不足觀也已。若夫大權重勢,維辟所以宰制天下者,人臣靖共守法,佐主分猷,當以慶賞刑威,還之朝廷而已,不擅,乃挾之而驕,則何道也?凡此者莫不始於自盈,而其流弊遂不可殫述,或曰其流弊奈何?曰:恃勲勞者,茍有侈然自詡之心,則恣意而行,鮮所顧忌,節制之則觖望之念生,優而容之,即又漸滋其䟦扈。夫德不勝驕,則功不勝罪,人主縱欲矜其舊勲而貰之,詎可得哉?矜才學而驕者,謂天下之莫已若也,於是發論必以為嘉謨,創法必以為成,憲諛之則以為賢,而拂之即以為不肖。夫天下之大,豈無智能足以藉資者,而自彼視之,皆無足取,終至佞人日親,正士日疎,豈苐無益於身,抑將貽誤於國家矣,倚權勢而驕者多,因人主謂其足用,不免專望而優待之望之也,專彼則曰非我莫勝也,待之也優,乃又倚一人之重之而習為倨傲,至於頤指當世,凌轢百僚,彼且不知為驕也,曰應也,獨不念人主專望優待之意謂何而忍負之耶?是故以韓信之勲勞驕焉,而竟至怨望,以王安石之才學驕焉,而竟至執拗,以竇憲之權勢驕焉,而竟至凌肆驕之流弊如此,故曰人之行莫善於敬,莫不善於驕也。或曰:敬之善柰何?曰:惟敬則不特不敢恃勲勞而方懼無以盡吾力,不特不敢矜才學,而方懼無以副厥職,不特不敢挾權勢,而方懼無以免於過。夫如是,則何驕之有哉?作偽論。
24
人君之於臣也,猶父之於子,子無不可告,於父之隠,臣無不可達於君之情,比而觀之,其道一也。故臣之事君,一切智術皆無所施,而惟以區區之𠂻可相得而罔間者,無他,曰誠而已矣,不誠則偽,偽則計,謀日益拙,思日益勞,而所以事君之道日益乖,是故一誠有餘,百偽不足,人亦何事?舍可恃之誠,而作無益之偽乎?原作偽之心,亦各有其故矣,或有身居樞要而中懷欺蔽,欲以智巧惑主上之聰明,遂乃反覆眩真以黙逞夫私臆者,或有素承優渥,而心懼衰替,思以迎合,永固其恩寵,遂乃顚倒是非而有所弗顧者,或有性本柔靡而希㫖取容,或有懾於威嚴,而萎薾不振,冀以獲上之歡心,遂伺意屢遷,不復自持其真見者,或有外通請謁而苞苴是徇,或有內庇知交而互為掩飾,情殷私室,念薄公家,雖至身蹈欺䝉,而不遑自恤者,或有躁競之流,茍於進取,乃縁飾亷,隅以倖遂,夫詭獲者,或有忌刻之徒,慮夫人之勝已,乃顯與而隂誣,至於嶮巇之形,生於俄頃者,此其所行不同,而為偽之心則一乃如之,人無一可者,小則挾術以文姦,如王成之偽,增户口以邀求,上考張湯之懷詐,靣慢以致位三公,大則藏欺以誤國,如盧杞之隂,深險賊以脅衆樹威丁,謂之憸狡過人,以嫉賢誑主,有臣如此,誠國家之大蠧哉?大抵人臣之所望於君動曰:君其信我勿疑耳!夫上之於下,孰不欲以至誠相接哉?使人臣各秉誠以事其君,亦何嫌何疑而不視為手足腹心也者,夫惟因偽而後疑,因疑而不信,則皆作偽者之自取也,故曰:一誠有餘,百偽不足」。嗟乎偽亦奚利於人哉?孟子曰:「人之所以異於禽獸者㡬希」,蓋以其有是至誠之心也。今且去誠而崇偽,其於禽獸,又奚擇乎?故不誠則偽,不偽則誠,纎介之差繆,乃千里危乎?微乎在人,臣深辨之耳!
25
附勢論》
26
夫人性不同,或為剛克,或為柔克,而其能確乎立於天地之間,而不可㧞者,則在有定識與定力有定識,則其察乎古今者明,而辨乎人己者,晰有定力,則榮辱不能搖其外,而利害不能動其衷,故夫和而不流,中立不倚,富貴不能滛,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者,皆有定識定力者也,此其人豈復有附勢之事哉?若夫附勢者,往往內無所主,而隨時事為去來,外多所依,而因世俗為俯仰,平居既無不易之守,遇事又鮮獨斷之才,於是畏權門之赫奕,羡仕路之紛華,二者交戰於胷而不能以自立,有為名髙也者,而亦與之為名髙,有為厚利也者,而亦與之為厚利,有為權謀也者,而亦與之為權謀,唯諾其言,脂韋其色,則諧媚之形也,譎詐多方,變遷不測,則閃爍之衷也,先意以迎,瞰時而發,則機巧之術也,是故當勢臣之盛也,倚為奥援,趨承恐後,密効其䇿,顯樹其威,及夫衰也,則去枯集菀,曾不崇朝,甚且囘靣訾議,隨聲而攻擊之,以彌縫其故跡,如林特、劉承珪等之附王欽若,而助之姦邪,吕惠卿、陳升之之附王安石,而恣為反覆,豈非小人之尤者哉?盍亦反而思之,既一日為臣,雖以主上之威嚴,或有失焉,猶當直諫不阿,補闕而効之忠,不敢自安於緘黙,彼勢臣亦臣耳!果何怯於彼何益於己?而葸葸曲謹,營營趨赴如是哉?茍人臣見勢而皆依附之,則雖畢智盡能,國家曾不能得一日之用,如唐之韓泰、韓曄、柳宗元、劉禹錫,附王叔文,唱和謀議,互相推奬,中豈無一二智能之士而一失其身?為萬世詬,良可鍳哉!夫惟其無定識定力,故至於此。或曰:識與力?何以定之?曰:在明大義,在重大倫,在植大本,在行大道而已,使己之所明者,聖賢之訓,而誠正之學也,則孰得而亂之?所重者,君國之猷,而臣子之經也,則孰得而淆之?所植者,直方之性,而正大之情也,則孰得而撓之?所行者,忠孝之事而貞良之誼也,則孰得而誘之?誠如是也,亦奚畏且羡於勢而附之為?
27
曠官論
28
人君執八柄以馭其臣,人臣持一心以事其主,此千古不易之常經也,是故得百庸臣不如得一能臣,得百能臣,不如得一盡心之臣,蓋才有長短,所命於天,不可强而同也。至於循分效忠之心,無人不可以自靖,審若是,斯庶官無曠庶,績咸熙矣!夫君之有庶官也,猶天然,天有四時以成嵗功,人君有庶官以舉百職,時失序則有愆伏之患,官失職,豈能免廢墮之憂哉?乃自古來,曠厥官者,往往而有怠弛之人,玩愒嵗月,徒取膴仕厚禄以為光寵,遂躭於逸豫,不復䇿,勵以樹立勲名,此便已而曠官者也!庸鄙之人,碌碌取充位,以為莫非王臣,我何獨勞為?於是墮國事於因循而泄泄,然曾無所表見於世,此諉衆而曠官者也!邪曲之人,遐棄正業,若不相涉,然乃持智計以徇私,則弗遺餘力,逮王事埤,我惟茍焉,塞責不恤其他,此背公而曠官者也!恣傲之人,雖才足有為,而髙自矜詡愜其意,則殫力任之而不辭,少拂抑焉,即倦懈心生而故為不克勝任之狀,此肆志而曠官者也。若人者以之治事,則多敗事,以之圖功,則鮮成功猶儼然號為人臣不大可恥耶?甚則有放蕩之人,矯語清髙,以禮法為拘牽,視簿書為鄙俗,乃遺落一切而宅其心於世事之表,以縱情自娛,如晉之王澄、阮咸、王尼、胡母輔之等,浮誕相矜,廢弛職業,至於頽風敗俗,名教蕩然,不更可歎息痛恨也哉?昔魯公父文伯之母,猶知勉其子以考職,序業而稱書,說禮之徒,反昧此義,是何其智出婦人下也?蓋秩無論崇卑事,無論大小職,無論重輕,惟克既厥心,始為有利於國之臣子,不然縻祿素餐,尸位溺職,猶欲長保身名,不即罪戾,其可得哉?夫君之馭臣爵之,祿之予之,置之生之,凡以教忠奬善,勵天下人臣之心耳,至人臣自昧厥心,因以負上之心,然後必不得已而有奪之、廢之、誅之之事,夫豈在上之初,念哉!於戲!治亂之理,在庶官敬勿之,機在一心,為人臣者,奈何不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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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東通志巻一之一
URN: ctp:ws5330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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