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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卷二十三

《卷二十三》[View] [Edit] [Hi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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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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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治通鑑後編卷二十三刑部尚書徐乾學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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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紀:二十三起昭陽單闕七月盡閼逢執徐九月,凡一年有竒真宗膺符稽古神功讓徳文眀武定章聖元孝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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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平六年秋七月甲辰,復并三司鹽鐵、度支、戶部勾院為一,命著作郎、直史館陳堯咨兼判之。 己酉,契丹供奉官李信來歸,信言其國中所管幽州漢兵,謂之神武、控鶴、羽林、驍武等約萬八千餘騎,其偽署將帥契丹九女奚、南北皮室當直舍利及八部落舍利、山後四鎮諸軍,約十萬八千餘騎,內五千六百常衛戎主,餘九萬三千九百五十,即時入冦之兵也。其國境,自幽州東行五百五十里至平州,又五百五十里至遼陽城,即所號東京者也。又東北六百里至烏惹國,又東南接髙麗,又北至女真,東踰鴨江,即新羅也。以信為供奉官,賜器幣、冠帯。 癸丑,太保、兼中書令兖王元傑薨,追封為安王,諡曰文恵。 八月庚午,太白晝見。 辛未,原、渭等州言西蕃八部二十五族納質來歸。 丙子,詔環、慶秋田經冦踐傷者,每頃賜粟十五斛,民被掠者,每口賜米一斛。蠲免棣州民租十之三。 甲寅,徙莫州路部署石普屯順安之西,與威虜軍魏能、保州楊延朗、北平田敏掎角以為防遏。 丙戌,髙麗國王誦遣其戸部侍郎李宣古來貢,且言晉割幽薊以屬契丹,遂有路直趣𤣥莵,屢來攻伐,求取無厭,乞王師屯境上,為之牽制。詔書優答焉。九月丙申,出內府繒帛,市穀實邉。 司空、平章事呂䝉正凡七上表求退,甲辰,罷為太子太師,封萊國公。 是秋,募近京強壮補禁衛,詔殿前都指揮使髙瓊閱習陣勢,召近臣觀之,行伍整肅。帝甚喜,謂瓊曰:「昨日村民皆為精銳矣」。擢材勇者三十人為小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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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中曰:置陜西之軍以防西宼,置河東河北之軍以防北宼,募近京之兵以壯根本,此國家之常事,而便殿閱試,乃太祖、太宗之舊典也,自此以後,不復有閱試之法矣,故景徳之時,雖有西北之警,而中國無後患,慶厯雖以元昊稱臣,北邉講觧之後,而中國甞苦有旦夕之警,亦兵冗而不精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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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靜戎軍王能奏:「扵軍城東新河之北,開田廣袤相去皆五尺許,深七尺,狀若連鎖,東西至順安、威虜軍界,必能限隔戎馬,縱或入冦,亦易扵防捍,仍以地圖來上」。帝召宰相李沆等示之,沆等咸曰:「沿邉所開方田,臣寮累曽上言,朝廷繼亦商𣙜,皆以難扵設防,恐有奔突,尋即罷議,今専委邉臣漸為之制,斯可矣,乞并威虜、順安軍皆依此施行,且慮興功之際,敵或侵軼,可選兵五萬人,分據險要,漸次經度之」。是日,詔靜戎、順安、威虜界並置方田,鑿河,以遏敵騎。 戊寅,給軍中傳信牌。先是,石普言:「北面抗敵,行陣間有所號令,則遣人馳告,多失詳審,復慮姦詐,請令將帥破錢而持之,遇傳令則合而為信」。帝以為古者兵符既已乆廢,因命漆木為牌,長六寸,闊三寸,腹背刻字而中分之,置鑿枘令可合,又穿二竅容筆,墨其上施紙札,每臨陣,則分而持之,或𫝊令則署其言而繋軍吏之頸,至彼合契,乃署而復命焉。 鄧州觀察使錢若水卒。若水能斷大事,事繼母以孝聞,所至推誠待物,因疾歸京師,與僚友會食僧舍,假寢而卒。上甚悼惜之,贈戶部尚書,諡宣靖。特遣中使存問其母,賜白金五百兩。 十一月壬辰,契丹故于越耶律興格之子道士努、髙九等謀叛,伏誅。 己亥,閱捧日、軍士教三陣扵崇政殿。 甲寅,有星孛于井、鬼,大如杯,色青白,光芒四尺餘,凡三十餘日沒。帝謂宰相曰:「垂象如此,朕誕辰,宜罷稱觴之會,以答天譴」。李沆曰:「陛下克謹天戒,甚盛徳也,其咎屬臣等。至扵華夷上夀,禮不可廢,且邉塞未寧,大兵在境,所慮物情罔測」。固請不已,乃許之。十二月甲子,西南部署言李繼遷攻西涼,知府丁維清死之。潘羅支會蕃部救西凉,詔求直言。 庚午,以李繼隆為山南東道節度使。 辛未,右諫議大夫、史館修撰田錫卒。錫耿介寡合,嚴恭好禮,慕魏徴李絳之為人。及居諫署,連上八䟽,皆極言時政得失,將卒命,悉取平時封疏五十二奏焚之,曰:「直諫,臣職也。言苟獲從,吾幸大矣,豈可留之以賣直耶!」自作遺表,勸帝以居安思危,帝覽之惻然,與宰相李沆曰:「田錫,直臣也,天何奪之速乎?自居位以來,盡心匪懈,始終如一,若此諫官,誠不易得。朝廷小有闕失,方在思慮,錫之章奏已至矣,不顧其身,惟國家是憂,孰肯如此!」壬申,優詔贈工部侍郎,以其子慶逺、慶餘並為大理評事,給俸終喪,命有司録其事,布告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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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中曰:東坡甞序其奏議曰:「田公,古之遺直也,其盡言不諱,蓋自敵已以下受之,有不能堪者,而況扵人主乎?吾是以知二宗之聖也。自興國以至咸平,可謂大治,千載一時,而田公常若有不測之憂,何哉?古之君子,必憂治世而危眀主眀,主有絶人之資,治世無可畏之防。夫有絶人之資,必輕其臣,無可畏之防,必易其民,此君子所甚懼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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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戌,萬安太后不豫,詔求良醫。 戊寅,赦天下,死罪降一等,流以下並釋之,除五年逋租,萬安太后不豫故也。癸巳,上親閱逋負名籍,釋繋囚四千一百六人,蠲賦八萬三千。扵是將肆赦改元,或謂蠲放數多,三司必以虧損國計為言。帝曰:「非理害民之事,朝廷決不可行。吝扵出納,固有司職也,要當使斯人實受上賜」。 甲申,日加午雷,暴震司天,言「占主國家,發號布徳,未及黎庻」。帝謂輔臣曰:「豈所議赦書,小恵未遍,上天以雷警朕耶?今河北闗西,戍兵未息,民甚勞苦,而三司轉運使賦歛益繁,卿等宜悉取民弊,著為條目,大者隨事減省,小者即為蠲免。又諸道罪人情重者,頃令并家屬赴闕,委棄資産,流離道路,深可憐憫,自今止送正身。臣寮負私過情輕,終身為累者,委刑部特與洗滌,其他卿等,皆盡心講求之」。 是嵗,集賢學士、判院事陳恕卒。恕事母孝,母亡,哀慕過甚,不食葷茹,遂至羸瘠,起復視事,遷尚書左丞、權知開封府。恕已病,猶勉強親職,數月増劇,表求館殿之職,帝從之,詔太醫診療。滿百日,有司請停俸,不許,未幾,卒。恕頗涉史𫝊,多識典故,精扵吏治,深刻少恩,人不敢干以私。前後掌利柄十餘年,強力幹事,胥吏畏服,有稱職之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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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徳元年春正月丙戌朔,大赦,改元。 乙未,以後宫劉氏為美人,楊氏為才人。劉氏,蜀華陽人,帝初為襄王,謂左右曰:「蜀婦人多才慧,吾欲求之」。劉氏始嫁蜀人龔美,美攜以入京,既而家貧,欲更嫁之。張旻時給事王宮,言扵王得召入,遂有寵。王乳母秦國夫人,性嚴整,不悅,固令王斥去。王不得已,出置旻家,築別館居之。其後請扵秦國,夫人得復召入,扵是與揚氏俱封美人美,因改姓劉為美人兄云。 丙申夜,京師地震。 癸夘丁未夜,京師地再震,帝謂宰相李沆曰:「坤道貴扵安靜,京師震動若此,皆朕聴覽不眀所致」。沆頓首引咎。 李繼遷之陷西凉也,都首領潘羅支偽降,繼遷受之,未幾,羅支遽集六谷蕃部及者龍族合撃之,繼遷大敗,中流矢創甚,奔還至靈州界死,其子阿移嗣位,改名徳眀。二月丁巳,環慶、鄜延部署相繼以聞,且言阿移尚幼,輔臣等請降詔招諭,阿移及其部下能相率歸順者,厚加爵賞,鄜延鈐轄張崇貴先遺阿移書,得其報,稱未𦵏難發表章,乞就便具奏,崇貴以聞,帝乃賜徳眀詔諭意,且告以信人未至,故未遣使弔問也。 遣中使齎手詔諭西面緣邉部署、鈐轄等,宜承賊遷既死,速圖攻取之策,飛驛以聞。辛酉,以河陽三城節度王顯知天雄軍府兼駐泊都部署。 戊寅,以太常卿張齊賢為兵部尚書。 冀、益、黎、雅州地震。 度支副使查道儒雅迃緩,治劇非所長,與鹽鐵副使卞衮同候對,將升殿,衮遽出奏牘,遣道同署,及帝詢問,則事本度支,道素未省視,道錯遌,不能對,己夘罷職,道卒不自辨,亦無慍色。 䕫州路轉運使丁謂,招撫溪洞夷人,頗著威恵,部民借留,凡五年不得代,乃詔謂舉自代者,謂以國子博士薛顔為請,癸未,擢顔虞部員外郎、䕫州路轉運使,召謂入朝。 三月丁酉,直秘閣黃夷簡等上校勘新寫御書,凡二萬四千一百六十二卷。 萬安皇太后疾未愈,帝親調藥餌,每對近臣,憂形扵色,或稍加,言必流涕,以重賞購民間善醫者,詔屢下。己亥,后崩,扵萬安宮,辛丑,羣臣請聴政,三表不允。乙巳,李沆等兩詣宮門懇請,又覩帝毀瘠過甚,繼上五表,復詣宮門求見,言西北用兵,機務不可暫曠,帝不得已,從之。 夏四月甲寅,上大行皇太后諡曰眀徳。 丙辰,邢州地震不止。 張崇貴屢請遣大臣至邉議趙徳眀事,五月甲申朔,以知永興軍府向敏中為鄜延路緣邉安撫使。崇貴築臺扵保安北十里許,召戎人所親信者與定盟約,經置大小,皆出崇貴,而敏中實總其議焉。考巽李燾曰:記聞云:李繼遷兵敗被傷,自度孤危且死,屬其子徳明,必歸朝廷,曰:一表不聽則再表,雖累百表,不得請勿止也。繼遷死,徳明納欵,上亦欲息兵,詔向敏中知延州,受其降」,按徳明未嘗先納欵,其報張崇貴書,云「未𦵏難發表章」。觀其意猶崛強不服,朝廷多方招諭,僅得其欵附耳。繼遷此等語,疑徳明假託,故三年後乃言之,非其實情,當此時固未言也。敏中但為安撫使,此年十月仍在長安,眀年九月乃除知延州,記聞蓋疎畧云。實錄及㑹要云敏中為西路緣邉安撫使,今從之。 丁夘,瀛州地震。 六月丙辰,詔諸州民詣闕舉留官吏,多涉狥私,自今官吏實有善政,候轉運使舉陳,如敢違越,其為首者論如律。 帝宻采羣臣之有聞望者,得刑部郎中邉肅、殿中丞鞠仲謀、司勲員外郎朱協、比部員外郎郝太坤李𤣥、太常博士馬景、何亮、周絳謝濤衛太素、國子博士陳昭度、太常丞崔端髙謹徽、秘書丞趙湘張若谷姜嶼、殿中丞皇甫選、滕涉陸𤣥圭李奉天、太子中允崔遵度、中舍曺度、將作監丞陳越,凡二十四人,內出其姓名,令閤門秖候崇政殿再坐引對,外任者乘驛赴闕,每對,必往復紬繹其詞氣,或試文藝,多帖三館職,或命為省府判官,或升其差使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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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中曰:「三載考績,岳牧皆預,嵗終廢置,羣吏咸在後世,徒纖悉扵小吏而闊畧,扵公卿大夫,今罷郊祀之恩,而行磨勘之法,扵選人則舉孤寒無援之人而擢之京官,其寛于小而嚴于大可知。至于採聞,望而用人,則又不待行考課之法,此又真宗之微權也」。甲子,詔罷川、陜、閩、廣州軍貢承天節,自今三千里外者悉罷之。 先是,帝召翰林學士梁顥夜對,詢及當世臺閣人物。顥曰:「晁迥篤扵詞學,盛𤣥敏扵吏事」。帝不答,徐問曰:「文行兼著如趙安仁者,有幾?」顥曰:「安仁才識兼茂,體裁凝逺,求之具美,未見其比也」。既而顥卒。秋七月乙酉,以知制誥餘杭趙安仁為翰林學士。 丙戌,右僕射、平章事李沆寢疾,帝臨問,賜其家白金五千兩。車駕方還宮而沆卒,帝聞之,趣駕再幸其第,哭之慟,謂左右曰:「沆為人忠良純厚,始終如一,豈意不享遐齡!」言畢泣下,贈太尉、中書令,諡文靖,録其三弟、一子甥及妻之兄子,皆賜同進士出身。帝之初即位也,沆日取四方水旱盜賊奏之,參知政事王旦以為細事不足煩上聴,沆曰:「人主少年,當使知民間疾苦,不然,血氣方剛,不留意聲色犬馬,則土木、甲兵、禱祠之事作矣。吾老不及見此,參政他日之憂也」。時西北用兵,邉奏日聳,便殿延訪,或至旰昃,旦慨然謂沆曰:「我輩安得坐致太平,優㳺燕息乎?」沆曰:「國家強敵外患,適足為警懼,異日天下晏然,人臣率職,未必髙拱無事,君奚念哉?」考異:李燾曰:記聞稱和好成,沆獨憂,蓋因此事悞也。沆死于七月十二日,和好始成,司馬光偶未考耳,今從蘇轍龍山別志及王曽筆談。帝雅敬沆,甞問治道所宜先,沆曰:「不用浮薄新進喜事之人,此最為先」。帝問其人,曰:「如梅詢、曽致堯、李夷庚等是矣」。帝深然之。故終帝之世,數人者卒不進用,在中書,未甞宻進封章帝,甞詢其故,沆曰:「臣備位宰相,公事當公言之,茍背同列,宻有所啓,非讒即佞,臣實疾此事,豈復自為之耶?」帝再三嗟賞。沆重厚淳質,退公輙終日危坐治第封丘門內㕔事,但容旋馬,或言其太隘,沆曰:「此為宰相㕔事誠隘,為太祝、奉禮㕔事已寛矣」。對賔客尤寡,言人有請求,無所辨別,既抑退失望,則多歸咎焉,沆亦不介意。弟淮、甞勸沆屈意接納士大夫,沆曰:「吾非不知此也,今羣臣皆得升殿言事,無所壅蔽,封章論奏,多下有司,吾悉見之矣。至扵西北大計,朝廷所欲聞者,薦紳中如李宗諤、趙安仁,皆一時英秀,與之談,猶不能啓發吾意,自餘通籍之子,坐起拜揖,尚周章失措,即席必自論功最,以希寵奬,此又何足與乎?茍勉強酬答,則世所謂籠簟之事,吾未能也」。沆自言:居重位實無補萬分,惟四方言利事者,未甞一施行,聊以此報國耳。朝廷防制,纖悉備具,或徇所陳情,妄有更張,所傷多矣。甞喜,讀論語,或問之,沆曰:「我為宰相,如論語中節用而愛人,使民以時兩句尚未能行,聖人之言,終身誦之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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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中曰:國初立相,韓王當國,多重厚質實之士,而養成重厚質實之風者,實沆之力也。觀其日以水旱盜賊入奏,所以格君心,至祥符行封禪之時,而始驗其不用,曽致堯、梅、詢輕薄之流,所以養成人才,至仁宗多得厚重之士,而始驗其四方言利事者,未甞一施行,所以維持治體,至荊公輕變之時而始驗此,國初相業所以為第一流,然朱文公甞謂本朝弊事,皆自李沆抑四方,言利事者積得來,則其道守太過,亦不不能無所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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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沆卒,帝意欲相三司使冦凖,乃先置宿徳以鎮之,庚寅,遷兵部侍郎畢士安為吏部侍郎、參知政事,士安入謝,帝曰:「未也,行且相卿,誰可與卿同進者?」士安因言:「凖兼資忠義,能斷大事,臣所不如」。帝曰:「聞凖好剛,使氣,奈何?」士安曰:「凖忘身徇國,秉道疾邪,故不為流俗所喜。今天下之民,雖䝉休徳,涵養安佚,而北戎跳梁未服,若凖者,正宜用也」。 壬辰,鹽鐵副使、刑部員外郎卞袞卒。詔録其子弟。袞眀敏有吏幹,累掌財賦以稱職聞。然性慘毒,掊克嚴峻,専行箠楚,至有「大蟲」之號。 光祿少卿宋雄習河渠利害,因命領䕶汴口,均節水勢,以濟江淮漕運。居十數年,三遷將作監,不易其任,職務修舉,朝廷賴焉。 八月己未,以參知政事吏部侍郎畢士安、三司使兵部侍郎冦凖,並依前官平章事。是時,契丹多縱逰騎畧,深、祁間小不利即引去,徜徉無鬬意,凖曰:「是狃我也!願朝廷練帥領,簡驍銳,分據要害地以備之」。 以知樞宻院事王繼英為樞宻使,同知樞宻院事馮拯、陳堯叟並簽書樞宻院事。 以工部郎中劉師道權三司使公事。自後三司除使,多用此制。 庚申,知夀州陳堯佐自出米為糜以食餓者,而吏民皆爭出米,共活數萬人,堯佐曰:「吾非行私恵,蓋以令率人,不若身先而使其從之之樂也」。 甲戌,邉臣言契丹謀入冦。詔鎮州所屯河東廣銳兵及近南州軍,先分屯兵並赴定州。 九月,詔諸轉運使副,辨察所部官吏能否為三等:公勤㢘幹、恵及民者為上,幹事而無㢘譽,清白而無治聲者為次,畏懦貪猥者為下,並列狀以聞。從右司諫髙伸請也。 丁酉,帝謂輔臣曰:「累得邉奏,契丹已謀南侵,國家重兵多在河北,敵不可狃,朕當親征決勝,卿等共議,何時可以進發?」畢士安等曰:「陛下已命將出師,委任責成可也,必若戎輅親行,宜且駐蹕澶淵,郛郭非廣,乆聚大衆,深恐不易,況冬候猶逺,順動之事,更望徐圖冦」。凖曰:「大兵在外,須勞聖駕,暫幸澶淵,進發之期,不可稽緩」。王繼英等曰:「禁衛重兵多在河北,所宜順動,以壯兵威,仍督諸道進軍,臨事得以裁制,然不可更越澶州,庻合機宜,不虧慎重」。詔士安等各述所見,具狀以聞。 帝每得邉奏,必先送中書,謂畢士安冦,凖曰:「軍旅之事,雖屬樞宻,然中書總文武大政,號令所從出,郷者李沆或有所見,往往別具機宜,卿等當詳閱邉奏,共參利害,勿以事干樞宻而有所隱也」。 屯田郎中楊覃、工部員外郎朱台符並為陜西轉運使。台符俊爽好謀,多所更張,覃止欲因仍舊貫,遂有隙,交相論奏。帝親遣御史視其狀,覃、台符並坐議事違戾罷使。辛丑,責覃知隨州,台符知郢州,仍命御史臺以其事𫝊告諸路,加儆勵焉。 辛亥,以永清節度使周瑩代王顯為天雄軍都部署、知軍府事,命顯歸本鎮。 先是,李允則知滄州,巡視州境,浚浮陽湖,葺營壘官舍,間掘井城中,人厭其煩,是月,召歸契丹來攻,老幼皆入保而水不乏,又取氷代砲石以拒敵,敵遂觧去,帝乃謂允則曰:「頃有言卿浚井葺屋為擾民者,今始知卿善守備也」。轉西上閤門副使、鎮定髙陽三路行營兵馬都監,押大陣東面,凡下諸路宣制,必屬允則省而後行。閏月癸丑,內出銀三十萬兩,付河北轉運使,貿易軍糧。 辛未,北面都部署王超等引大軍頓唐河,樹營柵以備冦。 癸酉,契丹主與其母蕭太后舉國入冦,其統軍順國王達蘭引兵掠威虜、順安軍,魏能、石普等帥兵禦之,能敗其前鋒,斬偏將,獲印及旗鼓、輜重。又攻北平寨,田敏等擊走之,遂東趣保州,攻城不利而北,二十二日也。乃與契丹主蕭太后合兵攻定州。王超等陣扵唐河,執詔書按兵不出戰,敵勢益熾,乃帥衆東駐陽城淀。 時北冦深入,急書一夕五至,冦凖不發,飲笑自如,眀日,同列以聞,帝大駭,以問凖,凖曰:「陛下欲了此,不過五日爾」。因請幸澶州,同列懼,欲退,凖止之,令候駕起,帝有難色,欲還內,凖曰:「陛下一入,則臣等不得見,大事去矣,請毋還而行」。帝乃議親征。參知政事王欽若,江南人,宻請帝幸金陵,僉書樞宻院事陳堯叟,蜀人,又請幸成都,帝以問凖,時欽若、堯叟在傍,凖心知之,乃陽曰:「誰為陛下畫此策者?罪可斬也。今天子神武,將帥和協,若車駕親征,寇自當遁去,不然,則出竒以撓其謀,堅守以老其衆,勞逸之勢,我得勝算矣!奈何欲委棄宗社,逺之楚蜀耶?」帝乃止,二人由是怨凖,欽若多智凖,懼其妄有闗說,疑沮大事,圖所以去之。會帝欲擇大臣使鎮大名,凖因言欽若可任,欽若亦自請行,乙亥,以欽若判天雄軍兼都部署、提舉河北轉運使,與周瑩同議守禦。考異:李燾曰:記聞載王欽若、陳堯叟之言,並云車駕時在澶淵。按欽若以閏九月二十四日除知大名,十月初二日行車駕,十一月二十日方親征,記聞蓋悮也。魏泰東軒録載凖召欽若至行府諭意,及酌上馬杯,令欽若即日馳騎赴鎮,此又謬妄。今依約仁宗實録凖及欽若本𫝊,刪修其實。凖先已决澶淵之議,欽若與堯叟、潜沮之凖因斥言其過,蓋未甞面斥欽若等,欽若等固亦不扵上前公獻此策,本𫝊遂云凖、欽若等,恐未必然耳。張唐英作凖𫝊,又有江南人勸幸金陵,蜀人勸幸成都之語,若謂凖私以為然則可耳,必不對上斥言也。且唐英敘凖事多失實,今皆不取。欽若既不能沮凖,則固請守魏以自效,姧邪?為身謀,或多如此,本𫝊宜得之。劉攽作丞相萊公𫝊亦云上北巡至澶州,不欲渡河,凖始請斬建議幸金陵及蜀者,與司馬光記聞同悞,今不取。 初,王繼忠戰敗,為契丹所獲,即授以官,稍親信之,繼忠乘間言和好之利,時蕭太后老,頗有厭兵意,雖大舉深入,然亦納繼忠說,扵是遣小校李興等四人持信箭以繼忠書詣莫州部署石普,且致宻奏一封,願速達闕下,詞甚懇激,興等言契丹主與太后召至車帳前,面授此書,誡令速至莫州送石,帥獲報簡,即馳以還。是日,普遣使齎其奏至,帝發視之,即繼忠狀,具言:北朝以臣早事宮庭,甞荷邉寄,被以殊寵,列于諸臣,臣甞念昔嵗面辭,親奉徳音,唯以息民止戈為事,况北朝欽聞聖徳,願修舊好,必冀睿慈,俯從愚瞽。帝謂輔臣曰:「朕念往昔全盛之世,亦以和戎為利,朕初即位,呂端等建議,欲因太宗上僊,命使告訃,次則何承矩請因轉戰之後,達意邉臣,朕以為誠未交通,不可強制,又念自古獯鬻為中原強敵,非懐之以至徳,威之以大兵,則獷悍之性,豈能柔服?此奏雖至,要未可信也!」畢士安等曰:「近嵗契丹歸欵者,皆言國中畏陛下神武,本朝雄富,常懼一旦舉兵復幽州,故深入為冦,今兵鋒屢挫,耻扵自退,故因繼忠以請,諒亦非妄」。帝曰:「卿等但知其一,未知其二,彼以無成請盟,然得請之後,必有邀求。若屈己安民,特遣使命,遺之貨財,斯可也。所慮者闗南之地,曽屬彼方,以是為辭,則必須絶議,朕當治兵誓衆,躬行討擊耳!」遂以手詔令石普付興等賜繼忠曰:「朕丕承大寳,撫育羣民,常思息戰以安人,豈欲窮兵而黷武?今覧封疏,深嘉懇誠,朕富有寰區,為人父母,倘諧偃革,亦叶素懐。詔到日,卿可宻達兹意,共議事宜,果有審實之言,即附邉臣聞奏」。繼忠欲朝廷先遣使命,帝未許也,丙子,以天雄軍都部署周瑩為駕前東面貝冀路都部署,潁州防禦使杜彦均副之,供備庫使綦政敏為鈐轄,馬軍都指揮使葛霸為駕前西面邢洺路都部署,步軍都虞候王隱副之,西上閤門使孫全照為鈐轄。帝召全照與語,命兼天雄軍及貝、冀等州鈐轄,仍令察視北面機事。全照言若寇南逼魏城,但得騎兵千百,必能設竒取勝。帝賞其忠果,乃詔瑩若全照欲擊寇,即分兵給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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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治通鑑後編巻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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