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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卷一百九十九

《卷一百九十九》[View] [Edit] [Hi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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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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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資治通鑑長編巻一百九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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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 李燾 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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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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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祐八年秋七月乙巳侍御史呂誨為起居舍人、同知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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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詔諸道押即位進奉人,各與官,有官者與推恩,勿試。以乾興押進奉人皆試詩於學士院,已而不合格者,例與官,故有是詔。知諫院司馬光奏:「竊見諸路轉運使、提㸃刑獄、知州軍等,各遣親屬進奉賀登極表至京師,朝廷不問官職髙下、親屬逺近,一例推恩,乃至班行、幕職、權知州軍,或所遣之人,非親屬者,亦除齋郎及差使、殿侍,此葢國初承五代姑息藩鎮之弊,故有此例。後來人主嗣位之初,大臣因循故事,不能革正,國家爵祿,本待天下賢才及有功效之人,今使此等無故受官,誠為太濫。況近年官吏繁冗,十倍於國初之時,朝廷深知其弊,所以數年前別定制條,減省諸色奏䕃之數,若進表之人皆得一官,則又并增數百入仕之人,是嚮來减省,悉為虛設,今縱不能盡罷此等恩澤,其進表人若五服內親者,或乞等第受一官,其無服非親屬者,並量賜金帛罷去,庶幾少救濫官之失」。同修起居注鄭獬亦以為言,且曰:「昔真宗初即位,有事於南郊,舊例羣臣皆得遷秩,而真宗以為僥倖太甚,遂命止加勲階,真宗已常革濫賞於南郊之初,則陛下亦冝絶繆恩於登極之後也」。執政謂已行之詔,難於復改,遂寢其議。壬子,初御紫宸殿,退御垂拱殿,中書樞宻奏事,帝自六月癸酉不御殿,至是始見百官,感慟者乆之,其後隻日御前殿,䨇日御後殿,惟朔望則前後殿皆不御,至祔廟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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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辰,夏國主諒祚遣使來弔慰,見于皇儀殿門外,其使者固求入對,弗許。諒祚所上表,輙改姓李,賜詔詰之,令守舊約。詔書見王珪集司馬日記,亦具載之。司馬光言:「伏聞夏國所遣使人,前日不肯門見,固求入對,朝廷不許,勒歸舘舍。臣愚竊以陛下繼統之初,四方皆欲瞻望天表,窺覘聖徳,又聞向曾不安,意謂未能視朝,所以使人之心,敢爾桀黠,今若深閉固拒,不聼入見,則必疑有所隱避,益足使之驕慢。況即日陛下巳御正殿,臣謂何惜紫庭數歩之地,使之稽首拜伏,瞻仰清光,庶幾得識陛下神武之姿,知必能鎮服四海,歸至其國,轉相告語,使其蜂螘之衆,心服氣沮,不敢窺邊,此所謂上兵伐謀,不待戰而屈敵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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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巳,契丹使祭大行皇帝于皇儀殿,遂見上于東廂,上慟哭久之,使人言及大行,輙出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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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申,詔前敕有司,自四月壬午放羣臣正衙,見、謝、辭冝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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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亥,契丹使辭於紫宸殿,命坐賜茶。故事,當賜酒五行,自是終諒闇,皆賜茶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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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邜詔羣臣當上殿者,今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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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辰,百官議大行皇帝謚於南郊,用王珪議也。 初,契丹主宗真母蕭氏,愛少子宗元,欲以為嗣,宗真之重熙。二十三年,王拱辰報聘,宗真常為拱辰言之,其明年,宗真死,洪基嗣立,以宗元為皇太叔,洪基之清寧三年,蕭氏卒,宗元怙寵,益驕恣,與其相某謀作亂,及相某以貪暴黜,宗元懼,謀愈急,洪基知其謀,隂為之備。是月戊午,宗元從洪基獵于涼淀,洪基讓宗元先行,宗元不可,洪基先行,依山而左,宗元之子楚王洪孝以百餘騎直前,射洪基,傷臂,又傷洪基馬,馬仆,其太師某下馬掖洪基,使乗已馬,殿前都㸃檢蕭福美引兵遮洪基,與洪孝戰,射殺之,洪基兵與宗元戰,宗元不勝而遁,南趣幽州,一日行五百里,明日被殺,燕京留守耶律明與宗元通謀,聞其敗,領奚兵入城,授甲欲應之,副留守某将漢兵距焉,㑹使者以金牌至,遂禽斬明洪,基尋亦至,陳王蕭孝友等皆坐誅,先遣來使者數人,悉宗元之黨也,過白溝,並以檻車載去,誅之,獨蕭福延以兄福美有功得免,時清寧九年也。此㨿司馬光日記其稱相某及太師某副留守某,皆不得其名故也,當考。八月庚辰王珪議上大行皇帝謚曰神文聖武明孝,廟號仁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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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巳,詔軍頭司引見公事如故,司馬光言:「人君之職,有三而已:量材而授官,一也。度功而加賞,二也。審罪而刑罰,三也。材有短長,故官有能否。功有髙下,故賞有厚薄,罪有小大,故罰有輕重,此三者,人君所當用心,其餘皆不足言也。臣伏見國家舊制,百司細事,如三司鞭、一、胥吏,開封府補一廂鎮之類,往往皆湏奏聞。崇政殿所引公事,有軍人武藝、國馬芻秣之類,皆躬親閲視,此葢國初艱難,權時之制,施于今日,頗傷煩碎。陛下龍興撫運,聖政惟新,臣愚以為冝令中書、樞宻院檢詳中外百司,自來公事,須申奏取㫖及後殿所引公事,其間不繫大體,非人君所冝躬親者,悉從簡省,委之有司,陛下飬性安身,專念人君之三職,足以法天地之簡易,致虞舜之無為,誠天下幸甚!」光又言:「陛下踐阼以來,於今五月,深執謙巽,端拱淵黙,羣臣奏事,一無可否,中外之情,深為欝欝,向者猶謂聖體不安,今御殿聼政,已遵舊式,出入起居,皆復常度,而獨於萬幾,未知裁决,臣竊惑之。臣愚伏望陛下凡兩府及羣臣奏事,稍留神省察,詢訪利害,議論是非,可則行之,否則却之,使四方翕然,瞻仰聖徳,億兆羣臣,不任大慶」。光上殿劄子二道不得其日,今附見軍頭司引見公事之後。是月司馬光言:「伏見醫官宋安道等四人,昨以侍先帝醫藥無狀,降授諸州㪚官,尋以陛下聖體不安,大臣憂恐,權留安道等診候御脉,今已及百餘日,聖體終未平復,安道等方術無騐,較然可知,且其人皆得罪於先帝,臣謂陛下不冝赦其罪戾,留在京師,並乞發遣,令赴貶所,僧智縁本不曉醫,但以妖妄惑衆於江淮間,自云診脉能知災福,今亦出入禁庭,叨忝章服,察其療疾,實無所益,伏乞奪去紫衣,放歸本州,凢用醫之道,在謹擇其人而專任之,然後良工得盡其術,而功效可見。今聞診御脉者,常以十數,工拙相雜,是非混淆,發言進藥,更相倚伏,雖有俞扁之術,將安所施?於是強者自專,弱者附㑹,雷同比周,共為誑罔,不顧聖體,務為身謀,但云脉氣平和,臓腑無疾,然而旁側之人,竊觀形證,豈得為安寧復舊,如醫官所言哉?日月益深,根柢益固,四海憂畏,焦心墜膽,臣愚伏望陛下思一身之安危,繫羣生之禍福,深自重惜,不可因循,博訪京邑四方通醫術者,精擇一人,使之專診御脈,聼用其言,服食其藥,若旬日之間,全無應效,則斥去不用,別更擇人,如此必遇良醫,痊復有日,臣不勝區區,惟聖慈少加采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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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庚戍,詔以皇子位為興慶宮。既而知諫院呂誨言唐有此宫名,改曰慶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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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皇子光國公仲鍼為忠武軍節度使、同平章事、淮陽郡王,改賜名頊。樂安郡公仲糾為明州觀察使、祁國公。案仲糾同時改賜名顥。仲恪為耀州觀察使、鄠國公,賜名頵。己未,永昌郡夫人翁氏削一資。翁氏位有私身韓蟲兒者,自言常汲水,仁宗見小龍纒其汲而出,左右皆莫見,因召幸焉,留其金釧以為騐,仍遺之物,蟲兒遂有娠,於是踰十月不産按問,皆蟲兒之詐,得金釧於佛閣土中,乃蟲兒自埋之也。太后以諭輔臣,命杖蟲兒配尼寺為長髮,而翁氏坐貶。輔臣皆請誅蟲兒,太后曰:「置蟲兒於尼寺,所以釋中外之疑也。若誅蟲兒,則不知者必謂蟲兒實生子矣」。歐陽修私記載此事尤詳,獨以蟲兒乃宫正、仰搖真之私身,與司馬光記不同,今從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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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戍,皇子位伴讀王陶為淮陽郡王府翊善,皇子位說書孫思恭為侍講,太子中允、集賢校理兼史館檢討韓維為太常丞,充記室參軍。陶等請王受拜,不許。呂誨言:「王今未出閤,當且設師友,不冝遂置僚屬。臣欲朝廷先正,陶等名位,名位既正,則禮分自安。況王年已長,當早令出閣,開府建官,翊善、侍講自為僚屬,於事體即無不順」。此㨿呂誨奏議。 帝既視朝前後殿而於聼事,拱黙謙抑,御史中丞王疇上䟽曰:「廟社擁佑,陛下起居安平,臨朝以時,僅踰半載,而未聞開發聼斷,徳音遏塞,人情缺然,臣常論奏,願陛下釋去疑貳,日與二府講評國論,明示可否,而迄今言動寂寥,中外未有所傳,此葢議論之臣,辭情淺狹,不能仰悟君聼,伏望思太祖、太宗艱難,取天下之勞,真宗、仁宗憂勤守太平之力,勉於聼决大政,以慰母后之慈,毋疑貳謙抑,自使聖徳闇然不光」。未幾,又上䟽曰:「董仲舒為武帝言天人之際,曰事在勉強而已,勉強學問,則聞見廣而智益明,勉強行道,則徳日起而大有功。陛下起自列邸,光有天命,然而祖宗基業之重,天人顧享之際,所以操心治身,正家保國者,尤在強勉力行也。陛下昔在宗藩,已能務徳好學,語言舉動,未嘗越禮,是天性有聖賢之資,自疾平以來,于兹半載,而臨朝髙拱,無所可否,羣臣關白軍國之政者日益至,其請人主裁决者日益多,然猶聖心盤桓,無所是非者,何也?得非以初繼大統,或慮未究朝廷之事,故謙抑而未遑耶?或者聖躬尚未寧,而不欲自煩耶?抑有所畏忌而不言耶?茍為謙抑而未皇,則國家萬務,日曠月廢,其勢將趍於禍亂無疑也!若聖躬未寧,則天下之名醫良工,日可召於前,而方技不試,藥石不進,飬疾於身,坐俟歲月,非求全之道,茍有畏忌而不言,則又過計之甚也。今中外之事,無一可疑,無一可畏,臣常為陛下力言之矣!陛下何不坦心布誠,廓開大明以照天下?外則與執政大臣講求治體,內則於母后請所未至,延禮賢俊,咨訪忠直,廣所未見,逹所未聞,若陛下朝行之,則衆心夕安矣!況陛下向居藩邸,日夕於側者,惟一二講學之師與左右給使之人爾,雖修身行已,賢業日新,而知者無幾,則是為善多而得名常少也,然而終能徳成行尊,美名逺聞,此先帝之所以屬心也。今處億兆之上,有一言動,則天下知之,簡冊書之,比之於昔,是善行易顯而美名易成也,然而尚莫之聞者,是不為耳,非不能也,有始有終者,聖賢之能事,在陛下勉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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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癸未,左司郎中、知制誥張瓌為左諫議大夫。瓌在先朝,常建言宻定儲副,特録其功也。此㨿瓌本傳。 中書奏:「舊制,堂後官員外郎依舊供職,至景祐初,令至員外郎與外任,縁堂後官未至提㸃,皆不願出,遂以所當轉官為子孫求恩澤,至今㳂以為例。今欲轉至員外郎者,令依舊供職,更不許求恩澤,所有五房提㸃,例雖次補,亦合擇材。今後如任內職事修舉,年滿日,即依舊供職,推恩任用,如弛慢不職,即不俟年滿,止與堂除知州」。從之。 東上閤門使、眉州防禦使李端慤奏:「近歲閤門祗候以上,領在京差遣,不理資任,是以各圖外任。請令通事舍人、閤門祗候一任在京,一任在外」。從之,仍令常選留十二人在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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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午,葬仁宗神文聖武明孝皇帝于永昭陵。 皇城使、果州團練使張茂則為內侍省押班。司馬光呂誨言:「祖宗舊制,內臣年未五十,不得為內侍省押班。茂則年方四十八,陛下踐阼之初,尤冝謹守祖宗法度,以御左右之臣,示天下至公。若茂則果有才幹可用,雖更留此闕二年,俟其年及,然後授之,又何晚也?臣恐茂則一開此例,內臣攀援求進者多,畫一之法,從此隳壞,人人相效,不可禁止,不若正之於事初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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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己亥,虞主至自山陵,皇太后迎奠于瓊林苑,太后乗大安輿輦,如肩輿而差大,無扇筤,不鳴鞭,侍衛皆減章獻明肅皇太后之半,所過起居者,咸呼萬歲。庚子,虞於集英殿。先是,五虞皆在途,及是六虞,猶用在途之禮,上不親祭。知制誥祖無擇、知諫院司馬光奏請親虞,御史中丞王疇亦以為言,下禮院詳議,謂冝如無擇等奏,乃詔翌日親虞,既而上不豫,卒令宗正卿攝事,光即奏:「臣昨言虞祭者,孝子之事,非臣下所得攝,乞陛下親行其禮,陛下幸聼,臣命有司設親祭之禮也,而陛下今復不出,在列之臣,無不愕然自失。且昨有司不為陛下設親祭之禮,猶可謂有司之失,若今日之事,則咎將誰歸?此皆由臣惷愚,以彰陛下之過,臣之罪重,惟陛下裁之。臣聞《易》曰:不逺,復無祗悔元吉,孔子曰:過而不改,是謂過矣。伏望陛下來日雖聖體小有不康,亦當勉強親祭,以解中外之惑。然上竟以疾故,訖九虞不能出也。司馬光言:臣先以醫官宋安道等診候,御脉日乆,方術無騐,乞行降黜,別擇良醫,使專其事,考其功效,以行賞罰,自後寂然不聞,朝廷施行,臣以為聖體已安,不敢復言。今覩陛下不親虞祭,乃知疾疹殊未痊平,臣子之心,何敢寧處。竊聞宋安道等,每奏皇太后及語大臣,皆云陛下六脈平和,體中無疾狀如此,安道等不惟方術,無効論其面謾之罪,亦冝誅殛矣!且安道等侍先帝疾,至於今日,而猶免於貶竄,冝其無所懲戒,不盡心也。臣不知朝廷何意再三惜此數人,不為國家正賞罰之法,快天下之心也!夫以四海之廣,捨此數人之外,豈無良醫?患在上之人不求求而不得,得而不使,使而不專故也!臣又聞病人能自知其病者,未甚病也。憎良藥而不受者,病在內拒之也。今竊聞陛下不安如此,而常自謂無疾,則病已深矣,醫有良藥,而陛下不服,則已為病所拒矣。若陛下不早覺悟,而更求名醫,強進良藥,縱陛下不自惜,奈宗廟社禝何?此臣所以痛心疾首,前有鼎鑊而不敢避者也。伏望陛下察臣兩次所奏,罷黜醫人之無功者,召募四方明醫,委大臣精選一名,使之專診御脈,聼用其言,服食其藥,以旬月之期,察其能否如前所云,以保養聖神,為天下生民之福」。呂誨言:「恭惟聖體違豫,日乆太醫,雖衆傳聞,療治調䕶,俱未得冝,又聞所進湯藥,聖意頗倦服餌,致醫者不得盡其術。臣竊疑醫官倡是言以為自全之計,又慮人衆相倚,依違度日,中外之心,徒益憂紊,臣欲乞皇太后宸旨,委兩府選擇善方脉者一二人,俾專其事,所進湯藥,輪大臣一員,淮陽王同內臣御醫供侍,如此開悟上意,服餌精專,必見功效,其醫官當重加賞,或又無騐,即嚴加責罰,賞罰既明,孰不用心?所貴中外知治,療調䕶之冝,人心自安」。呂誨䟽不得其時,附見司馬光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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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辰,上親祭虞主而不哭,名曰卒哭,舊無卒哭之禮,於是用呂夏卿議,始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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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午,祔仁宗神主于太廟,樂曰《大仁之舞,以王曾、呂夷簡、曹瑋配享廟庭。配享議,實録載八月癸酉,今附此。庚戍,詔州軍長吏舉精於醫術者,令赴闕。甲寅,賜太常少卿孔叔詹金紫。叔詹監裁造務,以勞當遷,上不欲以卿監賞管庫之勞,故有是賜,自是以為例,是月,司馬光上皇太后䟽曰:「臣聞聖人之徳,使四海之外,編戶之民,皆輻輳而歸之,如孝子之奉父母,其故何哉?惟仁愛惻怛之誠以加之也,故詩云:豈弟君子,民之父母」。夫四海至逺也,編戸至㣲也,誠之至也,猶可以為父母,況閨門之內,血氣之親乎?昔漢明徳馬皇后無子,明帝使養賈貴人之子烜以為太子,且謂之曰:人不必生子,但患愛養不至爾。后於是盡心撫育,勞悴過於所生,及明帝崩,太子即位,是為章帝,亦孝性淳篤,恩性天至,母子慈愛終始,無纎芥之間,前史載之,以為美談。臣恭惟仁宗皇帝憂繼嗣之不立,念宗廟之至重,以皇帝仁孝聦明,選擢宗室之中,使承大統,不幸踐祚數日,遽嬰疾疢,雖殿下撫視之慈,無所不至,然醫工不精,藥石未效。竊聞嚮日疾勢稍增,舉措語言,不能自擇左右之人,一一上聞,致殿下以此之故,不能堪忍,兩宫之間,㣲相猜望,羣心憂駭,不寒而栗。方今仁宗新棄四海,皇帝乆疾未平,天下之勢,危於累卵,惟恃兩宮和睦以自安,如天覆而地載也,豈可效常人之家,爭語言細故,有絲毫之隙,以為宗廟社稷之憂哉?臣是用日夜焦心隕涕,側足累息,寧前死而盡言,不敢幸生而塞黙也。伏以皇帝內則仁宗同堂兄之子,外則殿下之外甥婿,自童㓜之歲,殿下鞠育於宮中,天下至親,何以過此?又仁宗立以為皇子,殿下豈可不以仁宗之故,特加愛念包容其過失耶?況皇帝在藩邸之時,以至踐阼之初,孝謹溫仁,動由禮法,此殿下所親見而明知也,茍非疾疢,亂其本性,安得有此過失哉?夫心者,神明之主也,若有疾,則精爽迷亂,冥然無知,言語動作,不自省記,不識親踈,不擇貴賤,此乃有疾者之常,不足恠也!殿下聦明睿智,天下之理無所不通,豈可責有疾之人以無疾之理也?今殿下雖日夕憂勞,徒自困苦,終何所益?以臣愚見,莫若精擇醫士一二人,以治皇帝之疾,旬月之間,察其進退,有效則加之以重賞,無效則威之以嚴刑,未愈之時,但冝深戒左右,謹於侍衛,其舉措語言有不合常度者,皆不得以聞,庶幾不增殿下之憂憤,殿下惟寛釋聖慮,和神養氣,以安靖國家,紀綱海內,俟天地垂佑,聖躬痊復,然後舉治平之業以授之,不亦美乎?古之慈母,有不孝之子,猶能以至誠惻隱,撫存愛養,使之內媿,知非革心為善,況皇帝至孝之性,稟之於天,一旦疾愈,清明復初,其所以報答盛徳,豈云細哉?臣之愚慮苦言,盡此而已」。光又以䟽諫,帝曰:「臣兩曾上䟽,以陛下受仁宗之天下,欲報之徳,當奉事皇太后孝謹,撫諸公主慈愛,勿使姦邪之人有所離間,致兩宮有隙,以上貽宗廟之憂,下為羣生之禍,叩心瀝膽,極其懇惻,未審臣言,得達聖聼,或萬幾之繁,未嘗奏御也,此乃成敗之端,安危之本,不可不察。臣聞漢章皇帝乃賈貴人之子,明帝使明徳馬皇后母養之后,盡心撫育,勞瘁過於所生,章帝亦孝性淳篤,恩性天至,母子慈愛,始終無芥之間,馬氏三舅,皆為卿校、列侯,賈貴人終不加尊號,賈氏親族,無受寵榮者,此前世美事,今日所當法也。詩云: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拊我畜我,長我育我,顧我復我,出入復我,欲報之徳,昊天罔極。然則父母之恩,不獨以其生已也,拊畜長育,居其大半焉。陛下自齠齔之年,為太后所鞠育,恩亦至矣,又況今日為仁宗皇帝之嗣,承海內之大業乎?臣謂陛下冝夙興夜寐,昏定晨省,親奉甘㫖,承順顔色,無異於事,濮王與夫人之時也,近者道路之言,頗異於是,紛紛藉藉,深可駭愕。臣竊惟陛下孝恭之性,著於平昔,豈一旦遽肯變更,葢鄉者聖躬未安之時,舉動語言,或有差失,不能自省,而外人訛傳,妄為增餙,必無事實,雖然此等議論,豈可使天下聞之也?《周書》曰:小人怨汝詈汝,則皇自敬徳。古人有言曰:禦寒莫如重裘,弭謗莫如自修。陛下疾疢未平,固無如之何,若既愈之後,臣愚伏望陛下親詣皇太后閤,克己自責,以謝前失,溫恭朝夕,侍養左右,先意承志,動無違禮,使大孝之美純粹光顯,過於未登大位之時,如此則上下感悅,宗社永安,今日道路妄傳之言,何能為損也!古之至孝者,雖有不慈之母,猶能使之感悟驩悅,囬心易慮,況皇太后聖善之徳,著聞四方,自陛下有疾以來,日夜泣涕,禱於神祗,憂勞困瘁,以冀陛下之安寧,如耕者之望收,涉者之求濟,陛下豈不思有以慰安之也?呂誨上皇太后書曰:臣竊以兩漢而後,諸侯王入繼聖統者甚衆,或以功,或以賢,或以親,或以黨,四者之繼,隆替所繫,以功與親賢者,何嘗不興隆於寳緒,由黨附而至者,未有不基乎禍亂。哀平、威靈之類是也,千百載而下,為之監戒。今上生而敏睿,天資英哲,先帝知其厯數在躬,又當近屬,實以親而賢,授之寶器,及誕告於外,歡聲翕然,殿下以積勲之後,配徳仁宗,主宣隂教,天下䝉福,上自潛徳之初,殿下鞠育保䕶者三十年矣,先皇厭代,宣導遺㫖,掌握機柄,佐佑聖嗣,克安天歩,永我帝業,丕功茂實,固不待愚臣一二而談也。上違豫以來,重煩聼斷,庶務允輯,中外頼焉。比聞流議喧傳,上疾未間,言或荒忽,承顔之禮,時有所闕,殿下幾至,不能容覆,外臣罔測,謂之然矣,然竊慮小人乗間,幸兩宫如是,隂為交鬪,以生他事,殿下察其素履,知其有疾,故當責中臣之輔助,擇太醫之調理,又聞上意自倦服藥,以致醫工乆無效騐,或者苦其瞑眩,斯亦常情,誠恐奉御之人,但能偹禮,不敢強之以服餌,積日之深,其誤不細。惟殿下廣乎容納之度,忘其惰慢之禮,親閲湯劑為調治,強之以嚴威,煦之以恩愛如此,人神和悅,得不降祐,上之起居,必遂安適,不然恩禮中闋,慈孝兩失,人言不已,天下何觀?其如先帝何!三十年保育之功,一朝而棄,臣竊為殿下惜之!臣重思療治之法,即如是言,萬世之計,敢不為殿下陳論漢馬皇后,畢明帝世,克全美徳,以至鞠養章帝,勞瘁過於所生,母子慈愛,始終無芥之隙,章帝終為賢聖之主,其保助亦已明矣,史冊書美,世逺益光,臣伏願殿下循修以為法度,念先帝之顧託,體聖躬之憂危,宮中間言,不可不察,方四海顒顒,日期振治,萬幾取决,不可遲疑,雖神宇暫勞,而宋祚安矣,俟上躬和平還居,清淨燕間,和洽夀考,豈不休哉?況淮陽王及諸孫,天資淳篤,冝均撫育,以盡愛慈,繼繼承承,本根為重,儲副之位,安可暫虛殿下,冝上承天意,下順人心,謀及輔臣,助成君徳,早議建立,旁絶闚𨵦,則廟社之福,天下之幸也!」并以書勸帝盡孝道,親藥物,開陳切至,多人所難言,又乞宻建東宮,其書曰:「陛下踐阼以來,聖體違豫,雖天光臨下,而徳音鮮聞,萬幾之事,未嘗可否,悉付中書、宻院,皇太后關决於中,自非輔臣承㫖,兩制近侍亦不得造簾箔之下,況踈逺之臣耶?如是爵賞刑威,一歸於政府,使政府盡公則已,脫有差繆,何由取正?下情所以壅閉,中外所以慊然不安也。為陛下謀者,莫若早建元良,內輔,號令威福自中而出,人知所歸而下無異心,此當今之速效也。漢文帝即位之初,有司請預建太子,以文帝英睿之君,景帝賢明之嗣,尚以不豫建為憂,誠有謂也。況淮陽王天資頴悟,法當寵嫡,冝預建立,以固本根,旁絶闚𨵦,慰安人心,斯萬世之利也。伏望陛下廓開聦聼,俯納愚忠,審權柄不可移於下,思機㑹不可失其時,法漢文豫建之䇿,為廟社長乆之計,上有聖后之翊輔,下有元良之倚,頼陛下髙拱巖廊,仰成庶政,泰山之安,何以喻此?如此則㳺心清浄,不言而化,人神胥悅,天意昭輔,勿藥之喜,計日可期矣!」方帝疾甚時,云為多乖錯,往往觸忤太后、太后不能堪左右䜛間者,或隂有廢立之議。昭陵既復土,韓琦歸自陵下,太后遣中使持一封文書付琦,琦啟之,則帝所冩歌詞并宮中過失事,琦即對使者焚毀,令復奏曰:「太后每說官家心神未寧,則語言舉動,不中節,何足恠也!」及進對簾前,太后嗚咽流涕,具言之,且曰:「老身殆無所容,須相公作主」。琦曰:「此病故爾,病已必不然,子病,母可不容之乎?」太后不懌,歐陽修繼言曰:「太后事仁宗數十年,仁聖之徳,著於天下,婦人之性,鮮不妬忌,昔溫成驕恣,太后處之裕然,何所不容?今母子之間而反不能忍耶?」太后曰:「得,諸君知此善矣!」修曰:「此事何獨臣等知之,中外莫不知也」。太后意稍和,修又言曰:「仁宗在位歲乆,徳澤在人,人所信服,故一日晏駕,天下稟承遺命,奉戴嗣君,無一人敢異同者。今太后深居房帷,臣等五六措大爾舉動,若非仁宗遺意,天下誰肯聼從?」太后黙然,琦等見帝,帝曰:「太后待我無恩」。對曰:「自古聖帝明王,不為少矣,然獨稱舜為大孝,豈其餘盡不孝也!父母慈愛而子孝,此常事不足道,惟父母不慈愛,而子不失孝,乃可稱爾。政恐陛下事太后未至,父母豈有不慈愛者?」帝大悟,自是亦不復言太后事矣。焚歌詞,㨿韓𤦺家傳,謂焚歌詞,琦在陵下,恐不然。《別録》稱在中書,今畧加刪潤,其他則㨿蘇轍龍川別志云:大臣有預立皇子者,隂進廢立之計,既不出主名,深恐必無之,或當時宦官軰私有此議,非大臣也。如家傳所載太后問昌邑王,亦竞不知何人為太后言此,今轍改為左右䜛間者,庶不失事。實志又云歐陽修獨見帝,按家傳則云韓琦獨見,其勸帝盡禮於太后。語意畧同,今改為琦等共云云,或得其事之實也,為案續通鑑綱目及𤦺、修本傳,俱以進諫兩宮、七月間事,當以此書為確。先是,十月,輔臣請如乾興故事,隻日,召侍臣講讀,上曰:「當俟祔廟畢,擇日開經筵」。尋有詔,直須來春,司馬光以為學者帝王首務,不冝用寒暑廢,上納其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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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己巳,始御延英閣,案宋時無延英閣,當从宋史作「邇英」。召侍讀、侍講講《論語,讀史記,呂公著講學而時習之,曰:「說命:王人求多聞,時惟建事,學於古訓乃有獲。然則人君之學,當觀自古聖賢之君,如堯舜、禹湯、文武之所用心,以求治天下國家之要道,非若博士諸生治章句、解訓詁而已,又講有朋自逺方來,不亦樂乎?」公著言:「自天子至於庶人,皆須朋友講習,然士之學者,以得朋為難,故有朋自逺,方來則以為樂,至於王人之學,則力可以致當世之賢者,使之日夕燕見,講勸於左右,又以左右之賢為未足,於是乎訪諸巖穴,求諸滯淹,則懷道抱徳之士,皆不逺千里而至,此天子之友朋,自逺方來者也,其樂亦大矣!」又講:「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公著言:「在下而不見知於上者多矣,然在上者亦有未見知於下者也。故古之人君,令有未孚,心有未服,則反身修徳,而不以慍怒加之,如舜之誕敷文徳,文王之皇自敬徳也」。劉敞讀史記》,至「堯授舜以天下」,因陳說曰:「舜至側微也,堯越四岳,禪之以位,天地享之,百姓戴之,非有他道,惟其孝友之徳,光於上下,何謂孝友?善事父母為孝,善事兄弟為友!」辭氣明暢,上竦體改容,知其以諷諫也,左右屬聼者皆動色,即日傳其語於外,既退,王珪謂敞曰:「公直言至此乎!」太后聞之,亦大喜。劉敞事㨿行状附見。乙亥,淮陽王頊出閣,王辭兩宫,悲泣不自勝,太后亦泣,慰諭遣之,自是日再入朝。 以仁宗御書藏寶文閣,命翰林學士王珪撰記,立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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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邜詔以國子博士陳俞舜制科第四等,著作佐郎安燾常中進士科第三人,與免逺官,自今著為例。燾,開封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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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辰,命翰林學士王珪、賈黯、范鎮撰《仁宗實録,集賢校理宋敏求、直秘閣呂夏卿、祕閣校理韓維兼充檢討官,入內都知任守忠管勾,敏求時知亳州,召用之。辛巳,詔審官院:「應京朝官有親戚妨礙合廻避,如到任未及一年,即與對移,本縣官相妨礙,本州,別縣對移。本州官相妨礙,於隣路對移,及一年以上者,除祖孫及期已上親,依此對移外,其他親戚,即候成資放罷。令樞宻院、三班院並准此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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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寅,詔:「京師老疾孤窮匄者,雖有東西福田院,給錢米者才二十四人,可别置南北福田院,并東西各葢屋五十間,所飬各以三百人為額,歲出內藏五千貫給之」。其後又賜以泗洲大聖塔施利錢,増為八千貫。《龍川别志》云:英宗母曰仙逰縣君任氏,典匄者,治平中置福田院,由此故也。是歲,天下戸一千二百四十六萬二千三百一十,丁二千六百四十二萬一千六百五十一,夏秋税一千九百二十八萬四千二百六十五石,以災害放七十二萬四千六百三十三石。決斷大辟千六十六人。
URN: ctp:ws444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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