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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六卷

《第六卷》[View] [Edit] [History]

燕都日紀 無名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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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輯《紀聞》已畢,且付剞劂矣。復有傳來《燕都日紀》一冊,不知出自誰手,其敘事頗詳,多前所未聞,且云出於目擊,自三月朔迄四月十三,凡四十二日事。並刻,以備史臣參酌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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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一日,昌平兵變,京師戒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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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二日,聞山陝之民降賊殆遍,獨榆林鎮兵發憤力戰,殲賊甚多,卒被屠戮,撫臣馮師孔死之。馮師孔死封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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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三日,奉旨守城。凡勳衛科道等官,分守九門,盤詰出入。是日,加輔臣魏藻德兵部尚書,往南調兵;方岳貢戶部尚書,往南督餉。不果行。放首輔陳演、次輔蔣德璟回籍,演、璟不敢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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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四日,召對百官。遣襄城伯李國楨練京營兵,此時方練兵,晚矣!守西直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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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五日,報督師輔臣李建太病,此病非藥可治。兵士逃亡略盡。又遣太監杜之秩、總兵唐通協守居庸關,發內帑數萬充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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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六日,會議江南總督,並練兵輸餉事宜,廷臣舉舊司馬張國維從之,進總兵左良玉、唐通、吳三桂、黃得功伯爵總兵,劉澤清、鄭之龍都督世襲。總憲李邦華奏請東宮撫軍江南,兵科光時亨賊臣!駁止之。邦華之請,大是,而科臣沮之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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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七日,陷大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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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八日,陷宣府。是日,聞撫臣蔡懋德被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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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九日,破陽和地方。官民望風迎附,無一格闘者。可歎!是日,大司馬張國維單騎南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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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十日,撥馬飛報賊信益急,戒備尤嚴。特旨進太康伯張國紀無聊之封、嘉定伯周奎為侯,餘升獎有差。張、周進爵亦以助餉故。借餉及萬者建坊,百官相率議助,有以衙門分任者,有以省直彙集者,內官莫不蠲輸,僅數十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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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日,頒罪己之詔惜其已晚,張示各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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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日,召對翰林院等官,特授編修陳名夏、兵科都給事中兼戶科,魏學濂、方以智、周鐘俱有條議。是日,順天撫臣楊鶚出巡避賊,督學陳純德按臨遵化,亦中道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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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日,增各門兵,兵餉措處益艱,人止給錢一百,可憐!兵心益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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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日,起復內臣曹化淳。化淳經事故璫魏忠賢,奏言:「忠賢若在,時事必不至此。」上惻然,傳諭收葬忠賢骸骨。忠賢之骨尚可收,何不召用馮涿州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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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日,報居庸關破,唐通、杜之秩迎降,撫臣何謙被執,死之。何謙死封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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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日,黎明破昌平州,焚十二陵享殿,分兵劫通州粮儲。一路無備,可恨!諸營自沙河而進,直犯平子門,終夜焚掠,火光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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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日,上召對司馬張晉彥,令調兵勤王。司農吳履中議各犯官捐貲贖罪,諸臣束手無策。上泣下,諸臣亦相向泣而已。賊豈怕哭?是日,改授科道官賊豈怕科道?十八員,分守九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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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日,上傳取箭簾數千,掛于紫金城內,內官不論大小老幼,賊豈怕內官?悉派九門,以充城探。先是,連旬天氣陰慘,日色無光,是日大風驟雨、冰雹雷電交至,人情愁惑更甚。九門閉塞,炮聲不絕,或云內外交通,可恨!不入鉛彈,惟有空響,一人不傷。監督勳衛何在?午後,賊犯章義門益急,先于逃兵中混入賊兵數百,城中伏發,我兵驚潰,門遂破。各守城勳衛逃免,勳衛可逃乎?御史王章被殺王章死難。是夜,上同司禮監微行前門,見事且危甚,步至成國公府中,門役以赴席未歸辭,想赴賊迎風酒筵矣,喪心至此,吾恨不寸磔之!愴然大歎,回宮時已夜分矣。聞公主亦奔至嘉定府中,閽人不敢傳,仍還宮內。宮人望外狂竄,哭聲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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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日平明,寂然無聲。微雨後,霧障迷目。喧傳襄城伯已被賊擒,聖駕出城,百官俱易服謀遁。頃之,遙見守陴卒紛紛下墜,或折足破頭,絕而復蘇,皆言西兵來矣。賊將劉宗敏、李過設雲梯率驍勇先登,京城遂陷。西進德勝門,東進齊化門,南進正陽門,沿城皆火器,兵卒不見一人。賊眾填塞街衢,搜索騾馬,兒童婦女哭聲震天。日午,賊首李自成擁騎入大明門,前導皆山、陝西降賊官,約三四百人,遂進紫金門,親發一矢,意有所卜,卻中承天門簷上,投首垂弓,色甚不樂,識者知其無成矣。偽權將軍劉宗敏、李過,偽果毅將軍馬岱、谷大成、賀某、白廣恩、祖光先、張某、田某、郭某、官撫民、梁甫、姜襄、戈某、王某,皆賊結義兄弟,飛騎出入皇極殿前。民間畏死,俱破帽破衫,或以羊裘易一破布襖,更索貼錢者,面帖『順民』二字,繼而又書『永昌元年』,或又書『順天王萬萬歲』,醜態極矣!庶幾免禍,然免者十無一二。若恥戀妻孥帛,則無不被其屠戮者,勳戚尤甚。如此醜行被人覷見,直作萬世笑柄矣!偽將移住各府,即全家夷沒。駙馬鞏永固、新樂侯劉文炳闔門自盡可謂無忝,不受其辱;無恥縉紳亦面帖『順民』二字,雜處長班家人中,苟延一息。獨大司農倪元璐憤激慟哭,冠帶北面再拜,自縊中堂不愧一生名節,凜然如生,賊眾見之驚拜賊亦有良心,不敢復入。繼而自縊者,左中允劉理順、簡討汪偉。賊殺傷官民何啻數萬,溝渠坑塹血肉皆滿,民間亦多有乘機報怨者,偽權將軍出令安民,禁擅殺,間有梟示,竟不能止;縛去養馬燒火者無算。至夜,淫縱尤甚,諸賊將挾妓招童,歡呼達旦,稍忤其意者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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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日,李賊出示安民,懸賞購先帝、爵伯,白金萬兩。是午得報,先帝于宮後煤山閣內自縊,司禮監王之俊從死。從死者止內臣一人,無怪此輩平日詡詡自矜,藐視紳衿也。血書云『止因失守封疆,無顏冠履正寢』,末云『朕之驟失天下,皆因貪官污吏平日墮壞,文臣不合心,武臣不用命,文武俱可殺,百姓不可傷』等語。先后亦自盡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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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及永、定二王俱被執,是日殉節者,總憲李邦華、僉憲施邦曜憤憤自盡,有絕命書;宮詹馬世奇、周鳳翔自縊,兩家妾亦從死在朝諸臣不如婦人;太常卿吳麟徵自縊,海寧孝廉祝淵收其屍;銓司許直、職方司金鉉皆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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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日,襄城伯李國楨入見賊,以頭觸階,苦諍三大事:一諍祖宗陵寢不可發掘,一諍先帝骸骨須葬以天子禮,一諍太子、諸王不可殺害大義凜凜,賊盡從之。後襄城伯候先帝山陵畢,遂自縊死。何其從容也!是日殉節者,大學士范景文投井死;大理卿淩義渠夫婦同縊死;少司寇孟兆祥、新進士孟章明父子同縊死;太僕卿申佳胤、都掌科吳甘來、御史陳純德、陳良謨皆自盡大艱大難;車駕司成德哭先帝前,觸階死。烈甚!是日,偽丞相牛金星出示:凡文武百官,俱要各報職名,以憑量材擢用。不報者,即以軍法從事,房主連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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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二日,各官親到偽丞相府投報職名,皆着囚服,一死不為?何苦如此!魂驚魄戰,面如土色,賊眾唾罵鞭笞,該!慘不忍言。賊將李占周府,劉占田府,威令甚嚴;商賈仍令開市,毋閉;軍士掠殺者,立斬;最輕亦斷手折足、劓鼻截耳;城上兵亦不許私下。人情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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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三日早,文武百官囚服立午門外,約四千餘人,舊司禮監王德化從內哭出,見百官憤甚,大罵;一內臣從死,一內臣罵逆,殊可歎。□勿語閹寺中無人也。適遇張縉彥,奮臂痛毆,鬚髯盡拔,諸臣或哭或俯首而已,或謀群聚叩頭,乞葬先帝;然襄城伯先已言之矣。至晚,偽丞相牛方出,踞地而坐,大笑故為驕態,自應得此,將縉紳便覽亂點,一唱不應,即以軍法定罪處法亦妙。間有呼名不應或素識,或有夤緣,亦送吏政府者,總不及百人。其餘每一官,著馬兵二名,押送西四牌樓,魚貫飛馳。官犯俱反接急跳,稍遲,即將刀背亂斫,暢!至有仆地暈倒,踹作肉泥者。時風急天黑,各官謂無復生理,相顧泣下如雨,在朝泣,赴四牌樓又泣,諸紳可謂善哭。忽傳偽令,百官俱送劉將軍發落,仍著馬兵押回賊營,昏黑宛轉,慘毒更倍。是夜桎梏嚴酷,雖同官至戚,聲息對面不相聞。如此光景,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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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四日,平旦,唱名派贓,多則數萬,少亦千計,發李、戈兩偽將。嚴刑追比,有炮烙、腦箍、夾棍諸具,血肉滿前,以資笑樂。是日,改各衙門名色:六部為六政府,司馬為從事,六科為諫議,十三道為直指諫;翰林院為弘文院,太僕寺為驗馬寺,尚寶司為尚璽司;巡撫為節度使,兵巡為防禦使,知府為尹,知州為牧,知縣為令;正總兵為權,副總兵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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偽吏政:大堂宋企郊,文選兼文諭院顧君恩,文選楊枝起,考功郭萬象,驗封熊文舉,稽勳侯佐,司務葉澍;偽戶政:大堂楊王休,少堂張磷然,從事金震生、介諸公表表如此;偽禮政:大堂鞏焴,少堂梁兆暘,儀制王某,祠祭李森先,從事吳之琦、劉大鞏,精膳許作梅;偽兵政:大堂侯恂,少堂楊士聰、左懋泰,職方傅景星,車駕沈元龍、吳剛思;偽刑政:大堂安興民,少堂李振聲;偽工政:大堂黎志陞,少堂葉初春,從事孫節、施鳳儀、繆沅,司務魏學濂;通政王□□;大理卿吳家周,太常卿劉昌、寺丞項煜,光祿卿李元鼎,驗馬卿宋學顕;一班好聲氣!偽弘文館修撰:韓四維、楊廷鑑、陳名夏、周鐘,簡討朱積、張端,庶起士劉餘謨等,司業薛所蘊,學錄錢位坤,吏諌議申芝芳,戶諌議戴明說,兵諌議光時亨,直指塗必泓等,府尹王則堯,皆為吏政大堂所選。上者升堂,次立軒下,又次立中庭,選過者奏聞,大張偽榜出示。時諸賊夜夜優觴痛飲,即大內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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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五日,各官除送吏政府外,栲比益急,官尊者刑愈重。少宗伯楊汝成、部屬蕭鴻縉,鄒逢吉俱夾死各單楊汝成以老免,與此異輔臣魏藻德、方岳貢、陳演、丘瑜,大冢宰李遇知,大司馬張縉彥,大司寇張忻,少司馬金之俊,大司空陳必謙,少宰沈惟炳,宮詹如張維機、方拱乾、李明睿、衛㣧文、孫從度、方以智,司官如王鐘彥、申濟芳、沈自彰、楊雲鶴等,無不夾死復蘇。其有輸納及數,不至大傷者,如趙士錦等無算。武臣如冉興讓、張國紀、劉岱、郭振明、周鑑,俱夾死。前門店鋪有同鄉株連者,全家立盡,甚于抄沒。是晚,偽禮政出示,令百官勸進,舊輔陳演、成國公朱純臣何不亦以赴席為辭?等,即為倡首勸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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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六日平明,被刑百官仍着青衣小帽,至午門外叩頭謝罪,請命,不允。外任未選者,又到吏政府聽點,如呂兆龍、張琦、吳爾壎、湯有慶、魯㮚、姚文然、孫以敩、時敏、翁元益、劉大鞏,俱選四川令;熊世懿廬州府尹,王孫蕙山東鹽運使,魏天賞淮楊鹽運使,董復北直定州牧,王仕屺山東濰縣令,每人以賊兵二人,押出到任,家眷不許帶一人,留家眷意欲何為?限到任三月後來取。蓋所選多未攻陷之地,俟得地後,方有職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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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七日,賊見人心思慕先帝,陽奉梓宮到陵,押東宮送至城外,百官俱不通知,但遣偽禮政府設祭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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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八日,復嚴比各官,押出搜掘,凡服飾、金銀等件,累累載入偽府,不完者,收禁候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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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九日,平西伯吳三桂勾結東,進口討賊,或言祖大壽、洪承疇俱未死,亦在行中正恐今日相傳,死者尚須一核,傳聞籍籍,人心𧈅然欲動。城上賊兵暫輟,城外賊兵亦進京索賞,是夜,淫污劫殺更甚於前,民間老婦稚女,罕得免者。意以迎敵故,縱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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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朔,賊聞東師日進,懼甚。偽軍師宋矮子陳民間怨聲載道,冤氣結聚,宜速布寬政,又云帝星失明,急須登位,禮政府遂張偽示,令賊党于初三日勸進,頒偽儀制,一品大僚冠上插雉尾一如此打扮原是賊人行徑,公服俱用棋盤方領雲段,多少俱照品級織造;改印為器,大明印綬牙牌匯交職方司收繳。宋矮子通于天文,善占驗,有名官犯潛匿,按方指示,無不就獲。有識之者云,數年前曾在海岱門外起數,或亦為賊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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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二日,頒偽諭,鑄永昌錢,遣兵各處搜銅,煩擾愈甚,人心思明愈急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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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三日,九門各換精銳扎營,外便門亦不敢放出入,防禦更密。選鴻臚寺等官習登偽位禮儀,偽相牛與大將不時入宮,馳騎竟至殿前,與賊首自成同坐共食,議登極禮,互相推讓。擬定大順會典,將『大明門』等字悉滌去。有前太醫院王姓者,亦在結義中,惟言是聽。是日,百官復勸進,未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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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四日,燬太廟中列聖神位,命車駕司將鸞駕庫儀從盡歸大內,以備僭位之用。鑄永昌錢薄小,令更鑄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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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五日,各官降賊被選者,俱穿箭衣大帽,奔進吏政勸進。真無恥!將賊臣張家玉上書偽相,請假還里,并直陳時事,請表揚范景文、周鳳翔等忠節。彼為『忠節』,此為何人面皮?真可磨刀也!魏學濂、史可程等,始而即欲梟斬,繼而免罪,仍署偽弘文院。偽相牛極慕周鐘,令人嘔吐!特加優禮。牛賊亦走聲氣,可笑!是日,魏學濂為賊兵斫傷一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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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六日,陳演、朱純臣再勸進,又未允。獨召耆老數人于文華殿,問民間疾苦並救民水火等語,傳示各處耆老,俱于初九日陛見;又諭大將官僚充餉銀兩,造冊結數,刑罰毋苛,以昭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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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七日,賊將追比各官銀兩,造冊匯送黃金白鏹百餘萬計,各官有未夾死者,在今日便稱節與忠矣,可歎!暫放歸家,仍着賊兵看守。嗚呼!使早用此助餉練兵,鼓策忠勇,滅此有餘,豈不名榮而身泰哉?此輩寧為賊用,不為國計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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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八日,劉、李二賊點各營兵馬,一股南犯,遣賊將王某;一股東進,遣賊將田某、李某、叛將白廣恩專督粮餉。是日,涿州舊輔馮銓擒到,着追銀百萬;近京等處縉紳,苛求一如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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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九日,陳演、朱純臣等又勸進,許之。勸進不已,自謂佐命元勳無出其右,抑知兵在其頸乎?小人枉自做小人,悲夫!耆老入謁,好言撫慰。工政府命工匠鑄九璽,定於十七日即偽位。通州有一童生某憤發縊死。惜乎不傳其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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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十日,外傳邊報甚急,勤王之師不日連合,遂盡點各營賊兵數萬,發銀百餘萬,人給十五兩,星夜前往。南人在京者,俱負擔為傭工,或為僧道狀,作出城計,以面貌魁肥、被賊阻回者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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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日,偽詞臣周鐘、陳名夏等各撰賀表,互相矜勝,兒童唾之,毫不知恥笑罵繇他笑罵。是日,在京偽職悉着公服到衙門,或方巾藍袍,各侈然有德色。時新打扮,豈不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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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日,降賊各官悉集午門,聽鴻臚寺唱名,挨班習儀。賊首與腹心賊將皆不出,詢其故,皆於大內盤庫,將各官解進金銀盡數傾銷,每千兩成一大餅,皆用鐵條聯貫。蓋賊素畏平西,一聞聲罪致討,已自膽落心悸,決策窵遁;又賊首向日為左總兵射傷一目,貌甚陋,其左右賊徒志在摽劫,驟陷神京,欲極氣衰,無一人欲戰者。而從逆諸臣禽視獸息,猶斐揖拜,好一副面皮!舞于午門之下,可痛可哀也已!是日晚,喧傳城外遍張榜文,系平西王吳三桂頒示者,訂我民各帶縞素,齊心復仇殺賊,不許穿箭衣快鞋,城內士民酌酒相賀。賊夜遣偽兵政府侍郎左懋太往三邊鎮守,至黃昏,召劉、李二賊率眾禦敵,互相推諉,賊首無可如何,遂決計自出。一鼓後,令箭齊集,賊徒盡數隨行。向所劫掠貲重,夜半於西直門載出,大內蕩然如洗,人皆不知也。賊舉動快決,所以橫行京省。若國家行軍,不知費多少議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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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日,黎明,賊首忽傳密諭,將舊輔陳演、魏藻德、方岳貢、丘瑜、成國公朱純臣、定國公徐允禎等立刻梟斬,從賊與勸進,果何利哉?蔣德璟先出城,得免;張若麒加偽兵政府尚書,隨賊首到劉、李二將處敦請。賊首即從齊化門出,仍穿箭衣大帽,與諸賊無異,惟有黃蓋分別。

北事補遺》

1
●各志俱出,雜傳一毫不實,便慚信史。故所聞稍異,不厭備載,以俟詳訂云。
2
三月十八日,一更太監杜勳自宣府回,同太監王承恩吊城入見,盛言:「賊人馬強眾,鋒不可當,皇上當自為計」,遂進琴弦及綾帨。上艴然起,即同二人登萬壽山頂,望逾時,回乾清宮,命酒,連酌數金杯,宣長公主手刃之;即巡中宮,周聖母先縊;又巡西宮,袁妃未有死意,復手刃之;復欲殺東宮而手軟心惻。遂手持三眼槍,同王承恩等數十人繞城奪門,不得而歸,與承恩對面而縊。是午,望見白光起東北,閃爍久之,即駕崩之後也。見《國變錄》及《紀實》等
3
十九日,太監同張縉彥開門迎賊。逆闖入都,見『承天之門』四字,恃其慣射,欲藉以惑眾,厲聲曰:「我能為天下主,則射中四字中心!」發矢偏中『天』字上,逆頗不喜。見《陳方策揭》
4
賊所掠刺繡帷■<巾辱>等,則以裹十四五歲童子,馳馬市中為樂,蓋攻城每用先登也。出《國難紀聞》
5
賊得花缸,去花以為馬槽;犀杯無所用,大者以搗蒜,小者當油燈。出傳聞
6
賊偽制一盒,刻永昌年月日於中,密置大內,令人簡得,詐稱符命;又詐飾番僧數人,稱西城某國知新天子登極,入賀。賊于山西鑄錢,不成;至京又鑄,文轉成『泰昌』。或持黃袍示賊,賊目不可開,引至皇極殿金臺,金頂雕龍若將下噉。謀劫漕,漕河中涸。賊帥劉國能謂降賊者曰:「他要做皇帝,我只是作賊。」偽官皆據地坐,不設幾榻,欲向闖白事,輒云『叫他出來』。見《國難紀聞》
7
二十日,權將軍禮政府出示,仰明朝文武百官,皆先具腳色手本、青衣小帽,赴府報名,次早穿本等吉服見朝勸進。其赴偽權府報名者甚眾,以擁擠故,被守門長班用棍打逐。次日,有一兵部司官劉養貞手持一本,赴偽朝跪奏曰:「前朝天下,喪於臣堂官張縉彥之手。大兵到山西時,臣曾向彼言要防京城,縉彥復臣曰:『大廈將傾,非一木能支。今日至此,尚欲偷生。』臣不與俱生也。」其人年老頭光,叩頭流血。有一賊官來接其本,其人扭身偏向,謂旁人曰:「我跪新主,不跪他。我若不跪新主,是我沒良心。我不跪他。」賊官大怒駡曰:「無恥老奴才,汝既系兵部官,大兵到時,汝幹何事?今又不能死,反來邀名!」喝眾拖出,不知所終見陳揭。有一臺臣,訴於偽閣臣牛,欲殺方、魏、張三人,牛折之曰:「汝既欲為忠臣,何不于爾主在日言之?今城破不死,乃欲殺人以成名乎?」叱之退。見《見聞紀略》
8
賊初入時,縉紳恐以冠裳賈禍,悉毀其進賢冠,及見賊報名偽示,笑口頓開,從梨園中覓冠,一冠之費踰三四金。見《國難睹記》
9
偽政府三日一選,初選止二十五人,諸降臣躁進者紛紛往求偽相牛,亦有因不入選而乞憐者。牛謂曰:「新主登極,自當別用一番人。為諸公計,不如各圖自使。」眾始共議私逃之策。
10
賊入城,先拿娼妓小唱,嗣漸及良家女、良子弟;子弟臉稍白者,輒為拿去,或哀求還家,仍以賊隨之。出陳揭
11
先帝、后梓宮頓僧人施茶蘆蓬內。順天府偽府尹行昌平州撥夫打壙,於四月初三日發引,初四日安葬,擡柩止摃夫二三十人。賊數騎從德勝門送出,草草掩于田貴妃墳內。見陳揭
12
賊不識字,其偽敕書、告示多別字,如廢弛訛『費弛』,事務訛『事鶩』;有戶郎吳箎為賊用,復其官,賊每呼其名曰『吳虎』云。
13
賊錮各文官于中吉營,備極淩虐,賊兵坐椅上,各官臥地下點名;稍稍動移,鞭杖及之。至晚,則以手摩官之頂,曰一雙、兩雙,以覈其數見陳揭。五月初九日,為劉賊系者皆釋放,在李賊者仍拘縶。見《紀變》
14
賊兵嘗曰:「我主原是個打鐵的,今後軍都督府張家,原是個補鍋的。初時只七十人相從,後漸結聚。及並了老回回小袁英兵,纔有數萬。」
15
朝臣降賊者,大為賊所輕賤。賊兵乘馬過市,見降臣乘驢來,故驅突之,視其避,以為笑。見傳聞
16
党崇雅為賊用,復原官,大張告示,諭押運漕糧、白糧等官,伺候新主遣官、察盤銷算、擅離提究等因。
17
賊無他伎倆,到處先用賊黨扮作往來客商,四處傳佈,說賊不殺人、不愛財、不姦淫、不搶掠,平買平賣,蠲免錢粮,且將富家銀錢分賑窮民;頗重斯文,秀才迎者,先賞銀幣,嗣即考較:一等作府,二等作縣。時復見選來府縣偽官多系山陝秀才,益信為真;於是不通秀才皆望做官,無知窮民皆望得錢,拖欠錢粮者,皆望蠲免;訛以傳訛,眾以惑眾,即目擊賊黨兇惡者,言之亦莫肯信。間真保間民謠云:『喫他娘,穿他娘,開了大門迎闖王,闖王來時不納粮』。因此賊計得售,賊膽益張,只以三四人或四五人便來到任,詭言大兵在後即至,地方官聞風先遁,而偽官儼然南面矣。見陳揭及《紀實》
18
賊改印為契,用小篆。有一降官進言于偽尚書曰:「契宜用大篆,不宜用小篆。」賊大罵曰:「奴才!我前番已要殺你,今又來多口討死耶?」見陳揭
19
逆闖左目昔年被高將射中,矢鏃入睛,牢不可拔;每天陰則痛三日,御一女,則血流不止。闖賊之妻現在高將營,為其第六妾。見《變紀確傳》

淮城紀事》

1
●此系吳人滕一飛館於淮上,目擊而筆記之者,吾稍為潤而刻之。見淮民之苦兵,而路、王二公任事之勞,與其定變之略,不可泯也。自三月九日至六月二日,凡八十三日事。一飛於是日同主人往南都,不復聞淮事矣。余近晤淮友閻再彭,云淮城已空,民居半為兵舍。閻之宅第亦為劉鎮借居,以待建府。
2
甲申春,闖賊已據關西,謀犯京師;預遣偽官于山東、河南各處代任。偽官遣牌先至,輒以『大兵在後』恐嚇地方。於是官逃民懼,往往執香遠迎,漸及江北,百姓日夜震恐。
3
三月初九日,有偽選淮揚知府鞏克禎遣牌至淮,牌書『永昌元年二月』,直達察院。御史王爕怒,立命碎之,捆打捧牌人四十,釋去;其人尚出大言:「不日兵到,汝合城皆為虀粉!」聞者莫不色戰,反咎王按臺招禍。小民不識大義,一至于此。時福、周、潞、恒四藩避難,俱泊湖嘴賊在北而兵將懼,黃得功、劉良佐、劉澤清、高傑四家兵皆南下。南下何也?澤清兵在宿遷,傑兵在徐州,俱有渡河意。二軍淫掠久著,士民愈急,紛紛出城為逃死計。淮撫路振飛與王按臺登城樓議守河事,王公自任守河,托路公守城。路有難色,王公云:「小弟不惟要守,而且要戰!」絕似李綱當日語將士從者,無不迂之。
4
初十日,河口擒鞏偽官至,王公命斬以殉。王公與澤清前在中州剿賊同事,有舊劉鶴洲澤清號,致書王公,有願執鞭轅下語。王公乃同軍門及總府朱某,俱往河口設防。初九日,軍門及總府先歸,王公獨留,蓋欲親往宿遷,止劉師之行也。
5
十六日,傳聞賊兵已至清河,又聞沭陽、邳州俱有偽官。
6
十九日,西門外有馬步兵五六百人突至,不知何來,妓女俱被擒。有妓燕順此妓可,年十六,堅拒不從,上馬復墮者三,兵以布縛之馬上,順舉身自奮,哭詈不止,兵殺之。居民憤甚,群聚欲與闘,乃散去。越二日,聞鳳陽兵亂,蓋督師馬公標下副總兵俞,為軍餉不繼,鼓噪而潰,擾西門外者,即此兵也。自是門禁甚嚴,禁人出入。城中有大姓趙家,令人挑小麥二擔出城,守者訝其重,搜之,得銅錫器數事,內俱實以白鏹。解朱總府,捆打八十,穿耳遊城,罰銀二千公用,或為居間,免其半,人稍知警。
7
二十五日晚,按臺王公自宿遷歸。公之行,止攜吏書數人,人皆危之。比至劉營,相見甚歡,彼此酬宴。公從容謂劉云:「弟與兄昔年盟契,俱欲力扶王室,以敦臣節,不意值此國難,正我兩人立功之秋也。況盟兄自宗祖以來,受朝廷恩不小,今聞盟兄必欲稅駕淮安,弟不任事則已,現今弟守河口,假如臺駕臨河,遏之乎?抑縱之乎?即使入城,倘軍民不相得,弟當為百姓乎?為盟兄乎?勢寔兩難。今日此來,欲求盟兄迴轅北上,進取功名;不然,姑暫留此,切勿輕動。」劉大聲云:「蕞爾宿遷,怎養活得我幾萬兵來,弟即不留貴治,假道往揚,何如?」王公見其意決,乃云:「必欲至揚州,請迂道從天長六合,則弟不敢與聞矣。」冀天長、六合復有王公耳,非嫁禍也。劉頷之。王公再四叮嚀,始別。淮人之得免於兵厄者,王公力也。
8
二十七日,路撫臺出示:會淮城有七十二坊,各集義士若干,不上冊,不督練,亦不給餉。每家出一人、二人以至四五,從義而起,出於自願。此法各處該仿而行之,何必招兵以殆民富?小帽、箭衣、快鞋、刀仗,俱自備。每坊舉一生員為社長,一生員為社副,隨便自為操演,茶點小費,各認輪值。貴久持,戒作輟。總之小則為身命,大則為國家。日則團練,夜則魚貫巡邏,以備非常。
9
二十八日,軍門閱操,黜陟頗眾。
10
二十九日,閱城。設壯丁守城,每垛一丁,長槍小旗,垛隙用虎頭牌掩之,止留二小穴外窺。四門間設守官,夜宿鼓樓,西門周太守諱光夏,乙丑進士;東門黃總捕諱鉉,恩貢;南門高監紀諱岐鳳,恩貢,為監軍同知;北門范道尊。察縉紳□尊無□□者。近見邸報,有南和水利兵巡道范□□,或即此人。是日,聞京城失信,眾疑信相半。
11
四月朔,淮城義士在軍門過堂領賞,每坊賞紅紗二、紅布十、草花四十朵、銀一兩。惟河北下關兩坊,精猛絕倫,皆鹽撘手也,自辰至未,止過二十餘坊。明日立夏,各坊未過者早集軍門,以其半屬道尊分閱之。時報南門外楊家廟、南鎖壩、西門外湖嘴、河下,俱有北來逃兵騷擾。各坊義士請往耀武,遇亂兵乘馬者,喝使下馬,亂兵甚悚,為之讓路。是日,周藩薨于湖嘴趙家。
12
初三日,復有人持令箭及偽牌至,乃偽官代路軍門巡撫者,故河南驛傳道僉事呂弼周也。弼周為王按臺座師,故于李賊前自任淮事,賊即用為淮撫。王按臺捆責其人四十,使傳言勸弼周改邪歸正,毋負國恩猶有師生之情。城中士民大恐,逃者益眾;王公嚴以大辟,然竟不能止也。
13
初六日,城中又有文武備社過堂,乃兩學文武生家親丁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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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七日,鹽城王守備獲偽將董姓者偽將董學禮,寇陷宿遷,想即此人并從人十三,至軍門斬之。
15
初八日,路軍門傳一令箭,諭合城鄉紳、孝廉、青衿、鄉約,俱集城隍廟議事,眾謂必守城事耳。次日,眾大集軍門,始述三月十九事,出塘報于袖中,使眾閱之,云:「闖賊已入京城,百官從逆者甚眾,偽官代本院者即至,諸生今日將效保定徐撫臺故事,捆我出迎乎?抑念皇家厚恩,祖父世澤,大家勉力一守乎?」言畢淚下,眾亦多泣者,已而陳說紛紛,俱迂緩不切,路公謝而遣之。自是人心逾迫,私逃者不絕。
16
初十日,有某官夫人偽為義士裝,乘輿出城,為逐僕所舉。守門者解至按臺,輿中多物,王公悉命還之,罰銀三千助餉,僕亦責二十棍。
17
十一日,亂兵至西門者愈多,大肆劫奪;行居馬驢,無得免者。或掠妻女,勒重價取贖。
18
十三日,周府尊親詣各坊給義士賞,三日而畢。
19
十四日,軍門令城內各坊義士,將大小街道柵欄悉閉,捱察奸細路公大有功于地方,於太清觀得四人,三王廟得三人,發本府審實,梟首。
20
十五日,軍門往東教場選將,守河將官報擒得偽撫呂弼周,眾心皆喜。弼周以王按臺己之門人,必相聽順,止攜執事五、六十人,偽參將王富號樂吾者輔行。時副將劉世昌標下遊擊將軍駱舉,守三界營,與合營將士密議,知王按臺前毀偽牌,拒逆甚決,乃偽為迎者,設中火席于營中。王富側坐相陪,從人別有犒。酒半,以獻觥落箸為號,伏卒起,先縛王富,呂亦就擒,從者獲半,呂猶狂詈不已。時王按臺復駐河口,比至,已二鼓矣。次日解院,王公叱呂使跪,呂罵云:「小畜生,人也不認得!」公曰:「亂臣賊子,我認得誰?」令左右截其耳,乃跪。公細鞫其何時順賊、何時受官;聖上雖崩,東宮今在何處;呂一字不答,但搖首而已。乃夾王富一足,勒其口辭;即刻起文,解至城中路公處,適軍門謁諸藩于河下。
21
十七日,方投文,因鹽城解到土寇七人,路公欲審梟,乃發西門外皇華亭伺候。午餘,發四牌懸四門,云:『遊擊駱舉生擒偽官呂弼周、偽將王樂吾,情真罪當。傳諭城內外,不論軍民士庶,有善射者,俱于次日集西門外,亂箭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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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日,傾城士民男女俱出看射賊,沿河回空粮船百餘,眾俱登船觀之亦是奇觀。辰刻,路公至皇華亭,親舉觴勞駱舉,簪花旁立,裸綁二賊於柱,射者立二十步外榮辱判若天壤;五人為耦,人止發一矢,不中者退,中者報名,賞銀牌一重三錢。兩公子一冠一童,俱出射,亦中一矢。至未時,路公問死未,劊子手對未死,乃命剮之。觀者莫不稱快,爭詣酒肆,痛飲而歸。
23
二十日,傳聞王按臺諭清河縣及家營民,三日內盡徙,焚其廬舍。因客兵來者日多,恐盤踞為亂也。
24
二十一日,報云北來李總鎮逃兵一路淫掠,湖嘴有賣糕許姓者,兵四人直入其家,欲污許婦,婦不從,疾呼;義士鳴鑼,一時俱集。擒二人解軍門,審是馬督師標下,馬公安得知之?乃叱而遣之。時又有楊、賀、李、丘等總兵十數,標下兵成群作耗,為害不可言。
25
二十三日,軍門與朱總鎮傳集內外鄉紳士民,並集城隍廟,歃血為固守之約。是日,山陽、淮安二處獄囚盡釋放。此何說?宜審輕重而生死之。
26
二十四日,劉鶴洲已至揚州,有書致王按臺,略云:「別後從無一音,知盟兄怪弟之南下也。第弟兵不比高兵,奷淫有禁,搶掠有禁,焚燒有禁。即他日到淮,必賴盟兄安插,使軍民兩安,乃盟兄覆下之雨露耳。」王公以示諸生,因問宜如何答,諸生云:「若劉公必至,只不放入城便了。」王公云:「此乃書生之見,劉公云奉旨來鎮,拒之即係背旨。」諸生又云:「若如此,只容劉公入城,其兵營於城外為便。」王公曰:「假如劉公坐城中,忽傳一令箭,召某營入城領賞,或聽用,守門官能禁之否?」眾皆語塞而退。
27
二十五日,丘總兵奉按臺令,過河幫守江浦。淮安誤傳劉鶴洲兵渡河,一時大哄,爭買舟遠避;人多舟少,有一小舫棹過,岸上爭喚之,舟人云:「劉兵已殺到,我自顧不暇,何暇及汝?」王公方遣人察訛言惑眾者,遂擒此人解院,立斬之,出示曉諭,眾心始定。是日,新理刑郭承汾上任。
28
二十八日,淮安天妃宮火藥局漏火巡警畢竟不嚴,聲震五六十里,煙霧障天,火藥民匠死者甚眾,手足或飛至城外,亦有全身飛墮者。府尊同理刑親來救火,諭云活一命賞三金。三日後磚瓦中猶累累見遺屍焉。先是,獄中所釋強盜無親識可依,多投火藥局,燒火磨藥,至是悉死,或亦天網之逃也。
29
二十九日,民間喧傳李賊一路要占閨女,不要婦人;見有高監紀出示,使閨女速速出嫁,無貽後悔。若果有示,高監紀亦難矣。于是內外大小人家競先婚嫁,一輿價至二金。如是一月乃定,撫按出示不能禁。是晩,軍門忽集各社長議事,蓋聞偽淮徐防禦使武愫將到,欲共擒之也。
30
五月初一日,新城楊姓大家,白晝中有兵數人竟至其門,下馬直入內室,大聲云:「我輩奉軍門將令,欲與汝家借銀數百兩助餉。」主人方措問間,諸賊亂掠婦女,互相爭奪。有老奴在外聞變鳴鑼,本坊義士齊集,悉擒之,已有二女子被污矣。連夜解至軍門,止砍行奸二人,餘捆打釋放,亦不究其何兵,恐激變,故從寬耳。是夜,忽傳北路李總兵逃兵要到村中打粮,各村男女逃竄,老少婦女將衣裙前後連結,大哭而走;男子持火執械前導,老弱負囊隨後,一夜絡繹不絕,至曉逐不敢行矣。時一飛避難於涇河寶積庵後之莊房,目擊其事,慘不忍述。至次日,果有亂兵從東而來,大肆殺掠,一飛亦幾不免。賊遇人即搜其腰間有物否,又問其何等人,如詭說窮漢,即看網圈並驗其兩手,故富貴者必不能隱。
31
初三日,軍門發令箭,縱放老小婦女出城暫避。蓋因武官每日哭稟,或云有老父,或有老母,驚惶欲死,軍門不得已,許之。是晚,女眷傾城而出,覓輿不得者,雖大家,亦多步行。
32
初四日,軍門家眷三十餘轎亦出城,往湖中浮居大劃子船四隻。下午,王按臺至淮,聞其事,大咎軍門失計公勝一着,即命書吏大書告示:城內大小人家已出城者,俱限三日內搬回。如違,房子入官,婦人追回賞軍,家產充餉。寫畢,王公即辭去,懼法者多有回家,其不返者,王亦不復問也不問亦是。軍門撤水營兵守楊家廟,以防北來之兵。
33
初五日,河北義兵擒亂兵三十一人解至。因軍門往河口,先解範道尊審之,多所釋放,止以九人解軍門,不過捆打而已。似太寬
34
初六日,軍門往楊家廟紮營。是晚,因高監紀欲入城借民房住,下午即閉城門。
35
初八日,淮人始見新主監國之詔。
36
初九日,河口張遊擊報淮徐道偽防禦使武愫已到任,揭其各門告示,呈軍門,路公命加兵守河口。
37
初十日,軍門又往河口,與王按臺議武愫事。
38
十四日,馬督師兵過淮赴南京,共船一千二百號。王按臺往清江浦親自盤詰,令義兵站立河岸,不許一舟停泊、一人登岸;一路肅然亦系平昔威望服人。凡三日始畢,各坊義士勞苦極矣。又聞王公于清江浦擒賊,遣招撫偽旗官宋自成,梟首;並縛從逆生員一名,投之于江。
39
十七日,夏至,清江義士搠死馬督師兵一人,當事者亦置不問。不問是
40
十九日,傳李賊兵已至清河,王按臺遣兵拒之。
41
二十日,王按臺至板閘調兵,並周監紀馬兵約二千餘人,共守河口,為有總兵李承勳叛兵下逃,昨誤傳李賊兵乃承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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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日,河口兵解一犯禁舟人至,云每人要銀一兩,即渡之過河。軍門命立斬以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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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日,軍門出示:新主登極,各項新舊錢粮俱赦免借此以慰安淮民,一時歡聲載道。是午,見范道尊牌云,盧太監兵二千要進城,各坊義士防之。於是城中士民又一大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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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日,河北人擒偽官武愫,解至軍門,愫為路公進學門生,自詡師生之誼,必不相苦,路公見之嘿然。各坊義生稟云:「一向二位恩臺在淮,如此用心竭力,不知殺多少偽官,擒多少偽將,至土寇亂民不計其數,淮上土民賴以暫安。今新主即位,纖毫不得上聞,為今之計,不若將武愫囚至京師獻俘,庶不沒兩位恩臺勞績。」路公亦以為然,乃禁淮安獄中。一飛往觀,見其人堂堂乎一表人才,惜乎有貌而無心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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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日,吳三桂殺賊塘報始至。
46
二十八日,軍門斬宿遷土寇共十一人。
47
二十九日,軍門備大宴于淮安府學中,請王按臺敘錄向來有功文武官八十餘員。各官先赴軍門,花紅領酒,鼓吹上馬,迎至學中。兩臺親自安席共宴,觀者如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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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一日,淮城雨黃沙,大風蔽日。撫按行香後,齊集府學明倫堂,縉紳諸生俱在。取偽官武愫面審,愫口中不稱『小的』,先掌嘴二十。愫猶嘵嘵置辨,以到任告示與看,始語塞,於是縉紳無不發豎。王按臺命打皮鞭一百,撫臺云留他上京獻俘。王公云:「百鞭猶未遽死也。」愫赤體,惟有白紗褲一條,鞭及四十,褲已爛,於是遍體被抽,鞭斷者四,仍下獄。王公命速備囚車,後聞武愫解至邵泊,鎮兵有欲卻之去者,乃復禁淮獄云。時淮撫路公被論,得旨提問,闔城俱不平自然,孝廉嵇宗孟同士民多人至南都上保留公本,得免。今路公已丁艱去,而王按臺又為御史陳丹衷題請升山東巡撫,淮人如去父母。愚謂淮上系南都藩籬重地,二臺拮据數月,幸保無恙,地方業已安之;倘加銜久留,此一方可恃無恐。即路公難於奪情,何不竟以王公代之?乃置之山東,豈山東更重于淮海乎?噫!

揚州變略》

1
朝廷既大封四總兵爵,黃得功為靖南侯,劉良佐為廣昌伯,劉澤清為東平伯,高傑為興平伯,厚期以討賊恢復之事。四帥各擁重兵,不相統一,莫肯先發。廣昌伯自宿遷由陸南行,駐兵瓜州,而興平亦垂涎維揚之盛,尾劉而來。地方不測其心,莫不震恐。高兵過真州,真州人拒之堅;乃直抵揚,揚人罷市登陴。太守馬鳴騄畫守禦策甚備,相持久之,高兵頗有殺傷,卒不能入。
2
閣部史可法與高弘圖、姜曰廣、馬士英公議,江北與賊接壤,遂為沖邊,宜于淮揚、滁鳳、泗廬、六安設為四鎮。轄淮海道,屬劉澤清屯駐淮北,以山陽、清河、桃源、宿遷、海州、沛縣、贛榆、鹽城、安東、邳州、睢寧十一州縣隸之,經理山東一帶招討事;轄徐泗道,屬高傑駐泗水,以徐州、蕭縣、碭山、豐縣、沛縣、泗州、盱眙、五河虹縣、靈璧、宿州、蒙城、亳州、懷縣十四州縣隸之,經理河北、河南、開歸一帶招討事;轄鳳壽者,或駐壽州,或駐臨淮,以鳳陽、臨淮、潁上、穎州、壽州、太和、定遠、六安、霍丘、九州縣隸之,經理河南、陳歸一帶招討事;屬劉良佐轄滁和者,或駐滁,或駐廬,或駐池河,以滁州、和州、全椒、來安、含山、江浦、六合、合淝、巢縣、無為州十州縣隸之,經理各轄援剿事;按邸報,監淮海軍張文光,監徐泗軍莊祖誼,監滁和軍高岐鳳。屬黃得功各設監軍一員,一切軍民皆聽統轄,有司皆聽節制,事權太重,恐將來有尾大不掉之患。營衛原存舊兵皆聽歸併如何。有四鎮,不可無督師,督師應屯駐揚州,適中調遣,萬鈞之扛,難乎,難乎!所轄各將聽督師薦舉題用,荒蕪田土皆聽開墾,山澤有利皆聽開採,仍許各于境內招商收稅,以供軍前買馬置器之用唐宋只此一項並不請餉於府庫。每鎮額兵三萬人,歲供本色米二十萬,拆色銀四十萬,其地方舊設防守各兵,原支本地粮餉者合應歸併,總在三萬之內,或合或分,聽本鎮酌行,其體統則炤山海經理鎮,各處提督鎮行事。所收中原城池,即歸統轄,寰宇恢復。爵為上公,與開國元勳同准世襲,此議雖云進取,亦兼調停也。
3
靖南、廣昌素忠勇,奉朝廷命惟謹;東平雅好文墨,多交賢士大夫,喜聲譽,得淮海,亦無他言,然尚未有行色;惟興平武悍,其兵素驕,自山東南下以來,所掠子女玉帛不貲,至有一兵而妻妾奴僕多至十餘者。既分徐泗,謂地非膏腴,且偪寇竟不奉命,托言安家,必欲入城。
4
新進士鄭元勳,徽人,久客揚,功名士也,與劉鎮有舊,因識興平;至是出羊酒勞軍,與興平約為兄弟。興平自明無他,欲安頓一軍家小,以便征進耳,元勳許之,言于當事。徐泗獨不可安頓乎?若云逼寇,則方且殺賊,反畏賊,何也?宜涕泣而諭之,安得輕許?時太守馬公已陞海道,尚在郡,與司李湯來賀商之,皆曰不可,闔城士民亦同聲言:「高兵淫掠異常,一進城,百姓無噍類矣,吾等願以死守!」遂不從元勳之言。興平因分兵困城,城中故殷富,多木客鹽賈,乃共出財為守備街衢,多樹木柵,釘其上下,為深溝。興平升高以望,知不可攻,頓兵于善慶菴,焚掠城外,烟火蔽日,殺傷無算;而居民之無賴者,亦或乘機為利。
5
淮撫黃家瑞聞變來揚,百姓遮道訴苦。黃公集有司及紳衿父老於城樓議事,軍民環堵而聽,元勳曰:「高總鎮何害,不令入城?」眾嘩曰:「城外僵屍遍野,惡得無害!」元勳大聲曰:「亦有揚人自相殺者,豈盡高鎮邪?」眾聞言,嘩益甚。有被傷百姓在城者,解衣上前曰:「今日之破頭截耳、折指斷臂,觸目死傷,豈盡揚人自殺邪?」萬眾俱怒,指元勳為高党,曰不殺元勳,城不可守。元勳知不善,疾趨下城,社兵持刀及之,剁為數十段。元勳暗于世務,輕犯公憤,自取大禍,然上臺茫無主持,致眾怒如火,戮縉紳於官長之前,此何景象也?
6
興平益恨揚人,攻之愈力,城中守亦愈堅。高兵多傷,史閣部自請督師,至揚州,先詣東平營極是,宣朝廷委任之意,諭以退師,東平約日斂兵過淮;次詣興平營,興平忿忿,必欲得馬道尊而甘心,為鄭元勳報仇。閣部曰:「馬某亦無奈士民何耳,彼何罪?且朝廷守土之官,豈可擅殺?將軍必欲行意,某請當之。」興平終不釋然,乃館閣部於斑竹園,或云福緣庵。閣部之行也,以川兵三百自隨,興平頗疑之,閣部即以二百贈焉。閣部與興平朝夕相從,百方喻解,如水投石可憐一片赤心。時馬公避泰州任所,撫院杜門不出,城中軍民欲迎閣部入城,閣部曰:「高兵一日不去,我一日不入城也。」興平防閣部甚嚴,一切出入文移必先呈彼營,啟視而後達,閣部亦姑任之不得不然。閣部有『亂民橫殺鄉紳』一疏,參馬鳴騄,始執拗而繼恇怯,眾皆以為興平所強。業奉旨逮問有白者,得免。閣部留高營月餘,不得要領,而揚人亦苦於城守。富賈巨室皆潛遁他方,城中遂虛;於是因東平過淮,即以瓜州宅興平,非初命也。閣部亦以四兵未動。八月中,猶駐淮上。

京口變略》

1
史督輔有部將四人,皆以功遷鎮帥,加官銜,久貴倨也。曰劉肇基,曰陳可立,曰張應夢,曰於永綬;永綬最桀黠。相與統騎兵百餘,舟二百餘,從督輔北征。因阻他故,未即去,暫令寄駐京口。京口先有浙撫所調都司黃之奎部水陸三四千戍其地,騎兵雖勁,數之眾寡不敵也。浙兵每心易之,之奎在鎮安靜,士民德之;及騎兵至,掗借民居,抑勒物價,士民苦騎甚,乃愈德浙;騎與浙漸成水火勢矣。騎買民瓜,半予價,民詈之,騎刀砍民;浙兵怒,相與助民縛買瓜者投江中。事雖賴有司曲劑以解,然騎與浙之相怨愈甚,騎因浙而遷怒鎮之民亦愈深。當事者既知二兵有隙,怎宜發遣?
2
六月廿六,浙有續發防江兵,守備李大開率之至,適遇永綬兵西城下,大開因沖道,發端大言,欲剿盡此屬,遽砍其馬,殺騎兵二三人。其馬負創馳本營,示之狀而後踣焉以死。騎帥見馬,知有變,亟率兵至吊橋相擊。大開突如一決,實無寸備,他浙營亦相視莫援也。□□此人心不一,豈能禦敵?大開兵從戰者不及數人,騎發矢如雨,皆辟易。大開臂被一矢,手拔之,振臂斫人;矢復洞脅死。大開雖敢戰,實禍本云。騎兵移怒鎮民,恣行焚掠,男婦死者約四百人;自孩兒橋以至九里街,火光三晝夜不絕,所擄財物以百萬計。攻西門,炮碎其城一角;城緊閉,兵道調官兵發火器,無用命者。徐乃令人諭解,騎兵得不盡焚掠,然其載則已滿矣。
3
廿九日早,報之蘇郡新撫院祁整部伍亟就道。至毘陵驛,取宜興亂民六人,或梟或撲殺之先聲奪人。又發兵捕常州下村民之謀逆者,擒其首惡七人,黨三十六人,咄嗟除兩大害。而途中內修戰具,外問民艱,行次丹陽,則捷書至矣,蓋騎兵聞風亟遁至七里港。舟重甚,我兵尾擊之,斬二十餘人,生擒四人,奪其所攜遼婦八口;沉其六艘,溺者約四百人,所收資貨衣甲不勝計,大抵皆永綬所部也。鎮民差用快,是役率先鼓勇。劉河守將魯之嶼之功為多,制勝之具,則惟一炮而已。語有陰刺,雖然能用炮,亦過半矣。撫院既至鎮城,士民歡呼及號訴者,聲徹天地。撫院出涕慰勞,士民豁然如更生。於是驗殘燬,恤瘡痍,整營伍,繕守備。巡冮至髙子港,縱觀形勢,議建敵臺,置巡哨,設官渡,創盤詰司,移障蔽於北固山巔之俯瞰郡城者。登雲山,按韓王故跡,勞水師,申誡軍令,金鼓旌旂震動千里。嗣此而修城浚濠,增火器,造兵屯房,使無與民雜處極要緊。安集疏移,通商賈以聚財貨,諸善政將次第舉矣。
4
方騎兵之肆虐也,道府募得諸生高姓者,齎書冒重險達淮,通史督輔,督輔投袂起,聞其答書有『必察亂首,懸頭槁街,以謝潤之市民』等語。而馬樞輔奏,聞得旨,令四將繇六合趨督輔軍前聽核治。騎兵禍局,于是焉粗結。
URN: ctp:ws3715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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