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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卷一百七十二

《卷一百七十二》[View] [Edit] [Hi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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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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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志》卷一百七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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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 右。 廸。 功。 郎 鄭 樵 漁 仲 撰儒林傳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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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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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寛 施讐 孟喜 梁丘賀 京房。 費直髙相。 伏生: 歐陽生 林尊 夏侯勝 周堪張山拊 孔安國 申公 王式 轅固生后蒼。 韓嬰 趙子 毛公 魯徐生孫延襄孟卿胡母生 嚴彭祖。 顔安樂 瑕邱江公 房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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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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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昆 洼丹觟陽鴻任安 楊政 張興 戴憑孫期 歐陽歙 牟長。 宋登 張馴 尹敏、周防。 孔僖子季彥楊倫 髙翊 包咸 魏應伏㳟 任末 景鸞 薛漢 杜撫 召馴 楊仁 趙煜 衞宏 董鈞 丁恭 周澤孫堪鍾興甄宇 樓,望。 程曽 張元 李育 何休服䖍 頴容 謝該 許慎 蔡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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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遇 賈洪 薛夏 隗禧 樂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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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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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史公曰:余讀功令,至于廣厲學官之路,未嘗不廢書而歎也曰:嗟乎!夫周室衰而闗睢,作幽厲微而禮樂壊,諸侯恣行,政由彊國,故孔子閔王,路廢而邪道興,于是論次詩書,修起禮樂,適齊聞韶,三月不知肉味,自衞反魯,然後樂正,雅頌各得其所,世以混濁莫能用,是以仲尼于七十餘君無所遇曰:茍有用我者,期月而已矣!西狩獲麟曰:吾道窮矣!故因史記作春秋,以當王法,其辭微而指博,後世學者多錄焉。自孔子卒後,七十子之徒,散游諸侯,大者為師傅卿相,小者友教,士大夫或隐而不見,故子路居衛,子張居陳澹,䑓子羽居楚,子夏居西河,子貢終於齊,如田子方、叚干木吳起禽滑釐之属,皆受業於子夏之倫,為王者師,是時獨魏文侯好學陵遲,以至於始皇,天下並争于戰國,儒術既絀焉,然齊魯之間,學者獨不廢也。至于威宣之際,孟子、荀卿之列,咸遵夫子之業而潤色之,以學顯於當世,及至秦之季世,焚詩書坑術,士六蓺從此缺焉,陳渉之王也,而魯諸儒持孔氏之禮器徃歸陳王,于是孔甲為陳,渉博士卒,與渉俱死,陳渉起,匹夫驅瓦合適,戍旬月以王楚,不滿半嵗竟㓕亡,其事至微淺,然而縉紳先生之徒,負孔子禮器徃委質為臣者,何也,以秦焚其業,積怨而發憤于陳王也。及髙皇帝誅項籍,舉兵圍魯,魯中諸儒尚講誦習禮樂,絃歌之音不絶,豈非聖人之遺化,好禮樂之國哉?故孔子在陳曰:歸與歸與吾黨之,小子狂簡,斐然成章,不知所以裁之。夫齊魯之間於文學,自古以来,其天性也,故漢興,然後諸儒始得修其經蓻,講習大射鄉飲之禮,叔孫通作漢禮儀,因為太常,諸生弟子共定者,咸為選首,于是喟然歎興于學,然尚有干戈,平定四海,亦未暇遑庠序之事也。孝恵、呂后,時公卿皆武力有功之臣,孝文時頗徴用,然孝文帝本好刑名之言,及至孝景,不任儒者,而竇太后又好黃老之術,故諸愽士具官待問,未有進者。及武帝即位,趙綰、王臧之属明儒學,而上亦鄉之,于是招方正賢良文學之士,自是之後,言詩,于魯則申培公,于齊則轅固,生于燕則韓太傅,言尚書自濟南伏生言禮,自魯髙堂生言易自菑川田生言春秋于齊魯國,胡母生于趙,自董仲舒及竇太后崩,武安侯田蚡為丞相,絀黄老刑名百家之言,延文學儒者數百人,而公孫𢎞以春秋白衣為天子三公,封以平津侯天下之學士,靡然郷風矣!公孫𢎞為學官,悼道之欎滯,乃請白丞相,御史言制曰:蓋聞導民以禮,風之以樂。婚姻者,居室之大倫也。今禮廢樂崩,朕甚愍焉,故詳延天下,方正愽聞之士咸登諸朝,其令禮官勸學,講議洽聞,舉遺興禮,以為天下先太常議,與博士弟子崇郷里之化,以廣賢才焉。謹與太常臧博、士平等議曰:聞三代之道,郷里有教,夏曰校殷,曰序,周曰庠,其勸善也,顯之朝廷,其懲惡也,加之刑罰。故教化之行也,建首善,自京師始,由內及外。今陛下昭至徳,開大明,配天地,本人倫,勸學修禮,崇化厲賢,以風四方,太平之原也。古者政教未洽,不備其禮,請因舊官而興焉為博士官,置弟子五十人,復其身。太常擇民年十八已上,儀狀端正者,補博士弟子。郡國縣道邑,有好文學、敬長上、肅政教,順鄉里,出入不悖所聞者,令相長丞上属所二千石。二千石,謹察可者,當與計偕詣太常,補受業,如弟子,一嵗,皆輒試能通一藝以上補文學掌故,缺其髙第,可以為即中者。大常籍奏,即有秀才異等,輒以名聞,其不事學若下材,及不能通一藝輒罷之,而請諸不稱者罰。臣謹按:詔書律令下者,明天人分際通古今之義,文義爾雅,訓辭深厚,恩施甚美,小吏淺聞,不能究宣,無以明布諭下治,禮次治掌,故以文學禮義為官遷留滯,請選擇其秩比二百石以上及吏百石通一藝以上,補左右內史、大行卒史,比百石以下補郡太守卒史,皆各二人,邊郡一人,先用誦多者,若不足,乃擇掌故,補中二千石,属文學掌故,補郡属,備員請,著功令,佗如律令。制曰可。自此以来,則公卿大夫士吏斌斌,多文學之士矣。班固曰:昭帝時,舉賢良、文學,増博士弟子貟滿百人,宣帝末増倍之。元帝好儒,能通一經者皆復數年,以用度不足,更為設員千人,郡國置五經百石卒史,成帝末,或言孔子布衣,養徒三千人,今天子太學弟子少,于是増弟子貟三千人,嵗餘復如故。平帝時,王莽秉政,増元士之子得受業如弟子,勿以為員,嵗課甲科,四十人為即中乙科二十人為太子舍人,丙科四十人,補文學掌故云。自魯商瞿子木受易,孔子以授魯橋庇子庸,子庸授江東馯臂子、弓子弓授燕周醜子家子,家授東武孫虞子,乗子乗,授齊田何子裝,及秦禁學,易為筮卜之書,獨不禁,故傳受者不絶也。漢興,田何以?齊田徙杜陵,號杜田生,受東武王同子仲,雒陽周王孫丁寛,齊服生皆著易傳數萹同授。淄川楊何,字叔元,元光中徴為太子中大夫。齊即墨成,至城陽相廣川,孟但為太子門大夫,魯周霸、莒衡胡,臨淄主父偃,皆以易至大官。要言易者本之田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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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寛,字子襄,梁人也。初,梁項生從田何受易時,寛為項生,從者讀《易》精敏過于項生,遂事何學成,何謝寛寛,東歸何謂門人曰:「易以東矣」。寛至雒陽,復從周王孫受古義,號周氏傳,景帝時,寛為梁孝王將軍,拒吴楚,號丁將軍」,作《易說三萬言訓故,舉大義而已,今小章句是也。寛授同郡碭田王孫,王孫授施讐、孟喜、梁邱賀,繇是易有施、孟、梁邱之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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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讐,字長卿,沛人也。沛與碭相近讐,為童子,從田王孫,受易後讐,徙長陵田王孫為博士,復從卒業,與孟喜、梁邱賀並為門人,謙讓常稱學廢,不教授,及梁邱賀為少府,事多,廼遣子臨分将門人張禹等從讐問讐,自匿不肯見賀,固請不得已,乃授臨等。于是賀薦讐結髪事,師數十年,賀不能及,詔拜讐為博士,甘露中與五經諸儒雜論同異于石渠閣讐,授張禹,琅邪魯伯伯為會稽太守,禹至丞相禹授、淮陽彭宣、沛、戴崇子平崇為九卿,宣、大司空禹、宣皆有傳,魯伯授太山毛莫如少路姓毛,名莫如字,少路、琅邪邴、丹曼容著清名,莫如至恒山大守,此其知名者也,繇是施家有張、彭之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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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喜,字長卿,東海蘭陵人也。父號孟卿,善為《禮》、《春秋》,授后蒼,疏廣世所傳后氏《禮》、疏氏《春秋》,皆出孟卿。孟卿以禮經多春秋煩雜,乃使喜從田王孫受《易》,喜好自稱譽,得易家,候隂陽灾變書,詐言師田生且死時,枕喜䣛,獨傳喜,諸儒以此耀之。同門梁邱賀疏通證明之曰:「田生絶于施讐手,中時喜歸東海,安得此事?又蜀人趙賔好小數書,後為《易》飾《易》文,以為箕子明夷,隂陽氣亡,箕子箕子者萬物,方荄兹也!賔持論巧慧,易家不能難,皆曰:非古法也。云受孟喜喜為名之,後賔死,莫能持其說,喜因不肯以此不見信,喜舉孝亷,為即曲臺署長。病,免為丞相掾。博士缺,衆人薦喜,上聞,喜改師法,遂不用,喜喜授同郡白光少子沛翟牧子兄皆為博士,繇是有翟、孟、白之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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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邱賀,字長翁,琅邪諸人也。以能心計為武騎,從大中大夫京房受易房者,淄川楊何弟子也。房出為齊郡大守,賀更事田王孫。宣帝時,聞京房為易明,求其門人,得賀賀時為都司空令,坐事論免為庶人,待詔黃門數入說教,侍中以召賀賀入說,上善之,以賀為即會。八月,飲酎,行祠孝昭廟,先敺旄頭劍挺墮墜首,垂臿泥中刃,鄉乗輿車馬驚,于是召賀筮之,曰:「有兵謀不吉」。上還,使有司侍祠,是時霍氏外孫代郡太守任宣坐謀反誅,宣子章為公車丞,亡在渭城界中,夜元服入廟,居郎間,執㦸立廟門,待上至,欲為逆發,覺伏誅。故事,上常夜入廟,其後待明而入,自此始也。賀以筮有應,繇是近幸,為大中大夫、給事中,至少府,為人小心周宻,上信重之,年老,卒官傳子臨,亦入說為黃門,即甘露中,奉使問諸儒于石渠,臨學精熟,專行京房法。琅邪王吉通五經,聞臨說善之,時宣帝選髙材郎十人從臨講,吉乃使其子郎中駿上疏,從臨受易,臨授五鹿充宗君,孟為少府,駿御史大夫,自有傳。充宗授平陵士孫。張仲方,沛郡。彭祖子夏,齊衡咸長。賔張為博士,至揚州牧、光祿大夫、給事中,家世傳業。彭祖真定太傅,咸王莽講學大夫,繇是梁邱有士孫、鄧衡之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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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房受易梁人焦延夀,延夀云:「嘗從孟喜問易,㑹喜死」,房以為延夀易即孟氏學,翟牧、白生不肯,皆曰非也。至成帝時,劉向校書考《易說,以為諸易家說皆祖田何、楊叔、丁將軍,大誼畧同,惟京氏為異黨,延夀獨得隐士之說,託之孟氏,不相與同房,以明灾異得幸,為石顯所譖誅,自有傳房授東海殷嘉、河東姚平、河南乗𢎞,皆為郎博士,繇是易有京氏之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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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直,字長翁,東萊人也。治《易》為即至單父令,長于卦筮,亡章句。徒以《彖》、《象》、《繋辭》十篇、文言觧說上下經,琅邪王璜平中能傳,之璜又傳《古文尚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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髙相,沛人也,治易與費公同時,其學亦亡,章句専說,隂陽灾異,自言出于丁将軍,傳至相相,授子康及蘭陵,毋將永康,以明易為即永至豫章都尉。及王莽居攝,東郡太守翟誼舉兵誅莽,事未𤼵,康候知東郡,有兵私語門人,門人上書言之,後數月,翟誼兵起,莽召問,對受師髙康,莽惡之,以為惑衆,斬康繇,是易有髙氏學,髙、費皆未嘗立於學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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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生,濟南人也,張晏曰:名勝伏生碑云也。故為秦愽士孝文時求能治尚書者,天下亡,有聞伏生治之,欲召伏生,時年九十餘,老不能行,乃詔太常使掌故朝錯徃受之,秦時焚書伏生壁藏之,其後大兵起,流亡及漢定,伏生求其書,亡數十篇,獨得二十九篇,即以教于齊魯之間,齊學者由此頗能言,尚書山東大師亡,不渉尚書以教伏生教濟南張生及歐陽生、張生為博士,而伏生孫以治尚書徵,弗能明定,是後魯周霸雒陽賈嘉頗能言,尚書云:歐陽生字伯和,千乘人也,事伏生,授兒寛寛,又受業。孔安國至御史大夫,自有傳,寛有俊材,初見武帝語經學,上曰:吾始以尚書樸弗好,及聞寛說可觀,乃從寛問一篇,歐陽大、小夏侯氏學,皆出于寛寛,授歐陽生子,世世相傳,至曽孫髙子陽,為博士,髙孫地餘長賔,以太子中庶子授太子,後為愽士,論石渠。元帝即位,地餘侍中貴幸,至少府,戒其子曰:我死官属,即送汝財物,慎毋受汝九卿儒者子孫以亷潔著,可以自成。及地餘死,少府官属共送數百萬,其子不受,天子聞而嘉之,賜錢百萬,地餘少。子政,為王莽講學大夫,由是尚書世有歐陽氏學林,尊字長賔,濟南人也,事歐陽髙,為博士。論石渠,後至少府太子太傅,授平陵平當梁陳翁生,當至丞相,自有傳,翁生信都太傅,家世傳業,由是歐陽有平陳之學,翁生授琅邪殷崇、楚國龔勝崇為博士,勝右扶風,自有傳,而平,當授九江朱普公文,上黨鮑宣普為博士,宣司𨽻校尉,自有傳,徒衆尤盛知名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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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勝,其先夏侯,都尉從濟南張生受《尚書》以傳族子。始昌,《始昌傳》勝勝,又事同郡簡卿。簡卿者,兒寛門人,勝傳從兄子建建,又事歐陽、髙勝至長信少府,建太子太傅,自有傳。由是尚書有大小夏侯之學。周堪,字少卿,齊人也,與孔霸俱事大夏侯勝。霸為博士,堪譯官,令論于石渠,經為最髙。後為太子太傅,而孔霸以太中大夫授太子。及元帝即位,堪為光祿大夫,與蕭望之並領尚書事,為石顯所譛,皆免官。望之自殺,上愍之,擢堪為光祿勲,堪授牟卿及長安許商長、伯牟卿為博士,霸以帝師,賜號襃成君。傳子光亦事牟卿,至丞相,自有傳。由是大夏侯有孔、許之學,商善為筭,著《五行論》,歴四至九卿,號其門人沛唐林子髙為徳,行平陵吴,章偉君為《言語。重泉、王吉少音為政事,齊炔、欽幼卿為文學。炔,音桂。王莽時,林吉為九卿,自表上師,冢大夫、博士、郎吏為許氏學者,各從門人,㑹車數百兩,儒者榮之,欽章皆為博士,徒衆尤盛。章為王莽所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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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山拊,字長賔,平陵人也,事小夏侯建為博士,論石渠至少府,授同縣李尋鄭寛中,少君,山陽張無故子儒信,都秦恭延君陳留,假倉子驕,無故善修章句,為廣陵太傅,守小夏侯說文恭増師法,至百萬言,為陽城內史倉,以謁者論石渠,至膠東相尋,善說灾異,為騎都尉,自有傳。寛中有雋材,以博士授太子。成帝即位,賜爵關內侯,食邑八百戶,遷光祿大夫、領尚書事,甚尊重,㑹疾卒,谷永上疏,乞加其葬禮賜之,令謚以章,尊師傅之徳,于是上弔贈寛中甚厚。由是小夏侯有鄭張秦,假李氏之學,寛中授東郡,趙元無故授沛唐尊恭授魯馮賔賔為博士,尊王莽太傅,元哀帝,御史大夫至大官知名者也。孔氏有《古文尚書》,孔安國以今文字讀之,因以起其家,逸書得十餘篇,蓋尚書兹多于是矣,遭巫蠱,未立于學官,安國為諫大夫,授都尉朝朝名都尉姓,而司馬遷亦從安國問故,遷書載尭典《禹貢》、《洪範》、《微子》、《金縢》諸篇,多古文說。都尉朝授膠東庸生,庸生授清河胡常少子,以明榖梁,《春秋》為博士部刺史,又傳左氏嘗授虢、徐敖,敖為右扶風掾,又傳《毛詩》授王璜,平陵塗惲子真子真授河南桑欽君長。王莽時諸學皆立劉歆為國師,璜、惲等皆貴顯。世所傳百兩萹者,出東萊張霸分析,合二十九篇以為數十。又采左氏傳》書敘為作首尾,凡百二篇,篇或數簡,文意淺陋。成帝時,求其古文者,霸以能為百兩徴,以中書校之,非是。霸辭受父父有弟子尉氏樊並。時太中大夫平當、侍御史周敞勸上存之。後樊並謀反,迺黜其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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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公,魯人也,少與楚元王交,俱事齊人浮邱伯,受《詩》。漢興,髙祖過魯,申公以弟子從師,入見于魯南宮呂太后,時浮邱伯在長安,楚元王遣子郢與申公俱卒,學元王薨,郢嗣立為楚王,令申公傅太子,戊戊不好學,病申公,及戊立為王胥靡申公,申公愧之,歸魯,退居家,教終身不出門,復謝賔客,獨王命召之,乃徃弟子自逺方至受業者千餘人,申公獨以詩經為訓,故以教亡傳疑者則闕弗傳。蘭陵王臧既從受詩,已通事景帝,為太子少𫝊,免去。武帝初即位,臧乃上書宿衛,累遷一歲至郎中令,及代趙綰,亦嘗受詩申公為御史大夫,綰臧請天子立明堂以朝,諸侯不能就其事,乃言師申公,於是上使使束帛加璧安車,以蒲裹輪駕駟,迎申公弟子二人乘軺傳從,至見天子,天子問治亂之事,申公時八十,餘老對曰:為治者不在多言,顧力行何如耳。是時上方好文辭,見申公對,黙然,然已招致,則以為太中大夫、舍魯邸,議明堂事,竇太后好老子,不說儒術,得綰臧之過,以讓上曰:此欲復為新垣平也。上因廢明堂,下綰、臧吏,皆自殺,申公亦以疾免歸,數年卒,弟子為博士者十餘人。孔安國至臨淮,太守周霸,膠西內史,夏寛,城陽內史,碭魯賜東海太守,蘭陵繆生,長沙內史徐偃膠西中尉,鄒人闕門,慶忌膠東內史,其治官民,皆有亷節,其學官弟子行雖不備,而至於大夫即中掌,故以百數申公,卒以《詩》、《春秋》授,而瑕邱江公,盡能傳之,徒衆最盛,及魯許生、免中徐公皆守學教授,韋賢治詩事博士,大江公及許生又治禮至丞相傳子元成以淮陽中尉論石渠,後亦至丞相元成及兄子,賞以詩授哀帝,至大司馬車騎將軍,自有傳,由是魯詩有韋氏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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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式,字翁思,東平新桃人也。事免中徐公及許生式為昌邑王師。昭帝崩,昌邑王嗣位,以行滛亂,廢昌邑,羣臣皆下獄誅,惟中尉王吉、郎中令龔遂以數諌減死論,式繋獄當死,治事使者責問曰:「師何以亡諌書?式對曰:「臣以詩三百五篇朝夕授王,至於忠臣、孝子之篇,未嘗不為王反復誦之也。至於危亡失道之君,未嘗不流涕為王深陳之也。臣以詩三百五篇諌,是以亡諌書使者以聞,亦得減死。論歸家,不教授山陽,張長安幼君長安名,先事式,後東平唐長賔沛,禇少孫亦來事,式問經數篇,式謝之曰:聞之於師具是矣,自潤色之,不肯復授唐生。禇生應博士弟子選,詣博士,摳衣登堂,頌禮甚嚴,頌,音容。試誦說有法疑者,邱蓋不言,邱蓋者,疑也。諸博士驚問何師對曰:事式皆素聞其賢,共薦式。詔除下為博士式,徵來衣博士,衣而不冠,曰:刑餘之人,何宜復充?禮官!既至,止舍中,會諸大夫博士共持酒肉勞式,皆注意髙仰之。博士江公世為魯詩,宗至江,公著孝經說,心嫉式,謂歌吹諸生曰:歌驪駒,式曰:聞之於師客歌驪駒,主人歌客毋庸歸,今日諸君為主,人日尚早,未可也。江翁曰:經何以言?式曰:在曲禮。江翁曰:何狗曲也?式恥之,陽醉逷墬,上,音蕩。下,音地。式客罷讓,諸生曰:我本不欲來,諸生彊勸我,竟為䜿子所辱。遂謝病免歸,終於家。張生、唐生、禇生皆為博士。張生論石渠至淮陽中尉,唐生楚太𫝊,由是魯詩有張唐禇氏之學,張生兄子游卿為諫大夫,以詩授元帝。其門人琅邪王扶為泗水中尉,授陳留,許晏為博士,由是張家有許氏學。初,薛廣徳亦事王式以博士論石渠授龔舎廣,徳至御史大夫,舍泰山太守,皆有傳。轅固生,齊人也,以治詩,孝景時為博士,與黄生爭論於上前,黃生曰:湯、武非受命乃殺也。固曰:不然。夫桀紂荒亂,天下之心皆歸湯、武、湯、武,因天下之心而誅桀、紂、桀、紂之民,弗為使而歸。湯、武、湯、武不得已而立,非受命為何?黃生曰:冠雖弊必加於首履,雖新,必貫於足。何者?上下之分也。今桀、紂雖失道,然君上也。湯、武雖聖,臣下也。夫主有失行,臣下不能正言,匡過以尊天子,反因過而誅之,代立南面,非殺而何?固曰:必若所云,則是髙皇帝代秦即天子之位,非邪?於是上曰:食肉毋食馬肝,未為不知味也。言學者毋言湯,武受命不為愚,遂罷。竇太后好老子書,召問固,固對曰:此家人言耳。太后怒曰:安得司空城旦書乎!城旦書,刑書也。道家以儒家為急,故比於律令云。乃使固入圈撃彘。上知太后怒而固直言無罪,乃假固利兵下圈,刺彘正,中其心彘,應手而倒,太后黙然,亡以復罪。後上以固廉直,拜為清河王太傅,久之病免。孝武帝初即位,復以賢良徵諸儒多嫉毀,曰固老罷歸之時,固已九十餘矣。公孫𢎞亦徵仄目而事固固,曰:公孫子務正學以言,無曲學以阿世,諸齊以詩。顯貴皆固之弟子也。昌邑太傳夏侯始昌最明自有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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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蒼,字近君,東海郯人也。事夏侯始昌。始昌,通《五經》,蒼亦通《詩》、《禮》為博士,至少府授翼,奉蕭望之、匡衡奉為諫大夫。望之、前將軍,衡、丞相皆有傳。衡授琅邪師,丹伏理斿君,潁川滿昌君,都君都為詹事,理髙密太傅家世傳業丹、大司空,自有傳。由是齊詩有翼匡師伏之學,滿昌授九江,張邯、琅邪、皮容皆至大官,徒衆尤盛。韓嬰,燕人也。孝文時為博士,景帝時至常山王、太傅嬰推詩之意,而為內外傳數萬言,其語頗與齊、魯間殊。然其歸一也,淮南賁生受之。賁,音肥。燕、趙間言詩者由韓生、韓生亦以易授人,推易意而為之傳。燕、趙間好詩,故其易㣲,唯韓氏自傳之。武帝時,嬰嘗與董仲舒論於上前,其人精悍,處事分明,仲舒不能難也。後其孫商為博士,孝宣時,涿郡韓生其後也,以易徵待詔殿中曰:「所受易即先太傅所傳也」。嘗受韓詩》,不如韓氏易深太傅故專傳之」。司𨽻校尉蓋寛饒本,受《易》於孟喜,見涿郡韓生說《易》而好之,即更從受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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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子,河內人也,事燕韓,生授同郡蔡誼。誼至丞相,自有傳。誼授同郡食子公,食,音嗣。與王吉吉為昌邑中尉,自有傳食。生為博士,授泰山栗豊,吉授淄川長孫順順為博士、豐部刺史。由是韓詩有王食長孫之學,豐授山陽,張就順授東海髪福,皆至大官,徒衆尤盛。毛公,趙人也,治詩為河間獻王博士,授同國貫長卿長卿,授解延年。延年為阿武令,授徐敖,敖授九江,陳俠為王莽講學大夫。由是言《毛詩》者,本之徐敖、漢興,魯髙堂生《博士禮》十七篇,而魯、徐生善為頌。頌,讀與容同,容貌,威儀也。孝文時,徐生以頌為禮官大夫,傳子至孫延襄,襄其資性,善為頌,不能通經延,頗能未善也。襄亦以頌為大夫至廣陵內史,延及徐氏弟子公、戸滿意桓生單次皆為禮官大夫,而瑕邱蕭奮以禮至淮陽太守,諸言禮,為頌者由徐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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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卿,東海人也,事蕭奮,以授后倉魯閭、邱卿倉,說禮數萬言,號曰《后氏曲臺記》,在曲臺校書著記,因以為名。曲臺殿在未央宫。授沛聞人通漢子方梁戴德延君戴聖次君沛慶普孝公,孝公為東平太傅,德號大戴為信都太傅,聖號小戴」。以博士論石渠至九江太守,由是禮有大戴、小戴、慶氏之學,通漢以太子舎人論石渠至中山中尉,普授魯夏侯敬。又傳族子咸為豫章太守,大戴授琅邪徐良斿,卿為博士,州牧郡守,家世傳業,小戴授梁人橋仁季卿,楊榮子孫仁為大鴻臚,家世傳業榮,琅邪太守,由是大戴有徐氏小戴,有橋楊氏之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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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謹按戴聖為九江太守,治行多不法,前刺史以其大儒優容之,及何武為刺史,聖懼自免,後為博士,毀武於朝廷,武聞之,終不揚其惡。聖之子,賔客為羣盜,為人捕繋,廬江聖自以子必死武之手,而武平心決之,卒得不死,自是慚服。且以二戴之名與聖人之經並行,而身為臧吏子為盜賊,猶不知非己而復謗人。有子如此,猶冀生乎?曾跖、蹻之不如也。觀此,則為儒者不可不鑒用,儒者亦不可不審。
28
胡母生,字子都,齊人也,治《公羊春秋》,為景帝博士,與董仲舒同業,仲舒著書,稱其徳年老,歸教於齊,齊之言《春秋》者,宗事之,公孫𢎞亦頗受焉。而董仲舒為江都相,自有傳,弟子遂業者,蘭陵禇大,東平嬴公、廣川段仲溫、呂歩舒。大至梁相歩,舒丞相長史。唯嬴公守學,不失師法,為昭帝諫大夫,授東海孟卿,魯眭孟孟為符節令,坐說灾異誅,自有傳。
29
嚴彭祖公子,東海下邳人也。與顔安樂俱事眭孟孟弟子百餘人,唯彭祖安樂為明質問疑,誼各持所見。孟曰:「《春秋》之意,在二子矣」。孟死,彭祖、安樂各顓門敎授,由是《公羊春秋》有顔嚴之學。彭祖為宣帝博士,至河南東郡太守,以高第入為左馮翊,遷太子太傅,廉直不事權貴,或說曰:「天時不勝人事,君以不修小禮曲意亡貴人左右之助,經誼雖髙,不至宰相,願少自勉彊」。彭祖曰:「凡通經術,固當修行先王之道,何可委曲從俗,茍求富貴乎!」彭祖竟以太傅官終授琅邪王,中為元帝少府,家世傳業,中授同郡公。孫文東門雲雲為荊州刺史,文東平太傅,徒衆尤盛,雲坐為江賊拜辱,命下獄誅。顔安樂,字公孫,魯國薛人眭孟姊子也。家貧,為學精力,官至齊郡太守丞,後為仇家所殺。安樂授淮陽泠豐次君,淄川任公公,為少府豐淄川太守,由是顔家有泠任之學,始貢禹事,嬴公成於眭孟。至御史大夫疏,廣事孟卿,至太子太傅,皆自有傳,廣授琅邪筦路路為御史中丞,禹授潁川堂谿,惠惠授泰山㝠,都都為丞相,史都與路,又事顔安樂故顔氏,復有筦冥之學,路授孫寳為大司農,自有傳。豐授馬宮,琅邪左咸咸為郡守,九卿徒衆尤盛,官至大司徒,自有傳。
30
瑕邱江公受《穀梁春秋》,及詩於魯申公傳。子至孫為博士,武帝時,江公與董仲舒並仲舒通五經,能持論善屬文。江公呐於口,上使與董仲舒議不及仲舒,而丞相公孫𢎞本為公羊學,比輯其義,卒用董生。於是上因尊公羊家,詔太子授《公羊春秋》,由是公羊》大興,太子旣通,復私問穀梁而善之,其後浸㣲,唯魯榮、廣王、孫皓、星公二人受焉,廣盡能傳其詩,《春秋》髙材㨗敏,與公羊大師眭孟等論數困之,故好學者頗復受穀梁。沛蔡千秋少君、梁周慶,㓜君丁姓,子孫皆從廣受千秋,又事皓星公,為學最篤,宣帝卽位,聞衛太子好《穀梁春秋》,以問丞相韋賢,長信、少府夏侯勝及侍中、樂陵侯史髙,皆魯人也,言穀梁子,本魯學公羊氏,乃齊學也,宜興穀梁時,千秋為郎,召見,與公羊家並說上善,《穀梁》說擢千秋為諫大夫、給事中,後有過,左遷平陵令,復求能為穀梁者莫及千秋,上愍其學且絶,乃以千秋為郎中戸,將選即十人從,受汝南尹更始翁,君本自事千秋能說矣,㑹千秋病死,徵江公孫為博士,劉向以故諌大夫通逹,待詔受穀梁,欲令助之,江博士復死,乃徵周慶丁姓,待詔保宮使卒授十人,自元康中始講至甘露元年,積十餘歲,皆明習,乃召五經名儒太子太傅蕭望之等大議殿中平公羊、穀梁同異,各以經處是非。時公羊博士嚴彭祖、侍郎申輓、伊推宋顯穀梁議郎尹更始、待詔劉向、周慶丁姓,並論公羊家多不見從,願請內侍郎許廣使者亦並內穀梁家中郎王亥各五人,議三十餘事,望之等十一人各以經誼對,多從《穀梁》,由是穀梁之學大盛,慶姓皆為博士姓。至中山,太傅授楚申章昌曼君申章,姓也,名昌,字曼君,為博士,至長沙太傅,徒衆尤盛。尹更始為諫大夫、長樂戶將,又受《左氏傳》,取其變理,合者以為章句傳,子咸及翟方進、琅邪房。鳳咸至大司農,方進丞相,自有傳。房鳳子元,不其人也。以射䇿乙科為太史掌故,太常舉方正為縣令,都尉失官,大司馬、驃騎將軍王根奏除補長史,薦鳳明經通達,擢為光祿大夫,遷五官中郎將。時光祿勲王龔以外屬內卿與奉車都尉劉歆共校書,三人皆侍中歆白《左氏春秋》可立哀。帝納之,以問諸儒,皆不對。歆於是數見丞相孔光,為言左氏以求助,光卒不肯,唯鳳龔、許、歆遂共移書責讓太常博士,語在《歆傳》。大司空師丹奏歆非毀先帝所立。上於是出龔等補吏,龔為𢎞農,歆河內鳳九江太守,至青州牧,始江博士授胡,常常授梁蕭秉君房,王莽時為講學大夫。由是《穀梁春秋》有尹胡申章房氏之學。
31
漢興,北平侯張蒼及梁太傅賈誼、京兆尹張敞、太中大夫劉公子,皆修《春秋左氏傳》,誼為《左氏傳》訓,故授趙人。貫、公為河間獻王博士,子長卿為蕩隂令,授清河張禹長子禹,與蕭望之同時為御史,數為望之言,左氏望之善之,上書數以稱說。後望之為太子,太傅薦禹於宣帝,徵禹待詔,未及問,㑹疾死,禹授尹,更始更,始傳子咸及翟方進,胡常常授黎陽,賈䕶季君,哀帝時待詔為即授蒼梧,陳欽子佚以左氏授王莽,至將軍,而劉歆從尹咸及翟方進受,由是言左氏者,本之賈䕶劉歆、班氏曰:自武帝立五經博士,開弟子員,設科射䇿,勸以官祿,訖於元始,百有餘年,傳業者寖盛,枝葉蕃滋,一經說至百餘萬言,大師衆至千餘人,蓋利祿之路然也。初書惟有歐陽禮、后易,楊春秋公羊而已。至孝宣世,復立大小夏侯,《尚書、大小戴禮、施、孟、梁邱易、穀梁春秋。至元帝世復立京氏易,平帝時,又立左氏春秋》、《毛詩》、《逸禮》、《古文尚書》所以罔羅遺失,兼而存之,是在其中矣。後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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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氏曰:「昔王莽更始之際,天下散亂,禮樂分崩,典文殘落,及光武中興,愛好經術,未及下車,而先訪儒雅,採求闕文,補綴漏逸,先是,四方學士多懐挾圖書,遁逃林藪,自是莫不抱負墳䇿,雲㑹京師,范升、陳元、鄭興、杜林、衛宏、劉昆、桓榮之徒,繼踵而集,於是立五經》博士,各以家法敎授,易有施孟、梁邱京氏、《尚書》歐陽、大小夏侯《詩》,齊、魯、韓、毛、禮、大小戴,《春秋》嚴顔,凡十四博士,太常差次總領焉。建武五年,乃修起太學,稽式古典,籩豆干戚之容,備之於列服方領、習矩歩者,委它乎?其中中元元年,初建三雍,明帝卽位,親行其禮,天子始冠通天,衣日月,備法物之駕,盛清道之儀,坐明堂而朝羣后,登靈臺以望雲物,割辟雍之上,尊養三老、五更、饗射禮畢,帝正坐自講,諸儒執經問難於前,冠帶縉紳之人,圜橋門而觀聽者,蓋億萬計,其後復為功臣子孫四姓末屬,別立校舎,搜選髙能,以受其業,自期門羽林之士,悉令通孝經章句,匈奴亦遣子入學,濟濟乎洋洋乎,盛於永平矣。建初中,大㑹諸儒於白虎觀,考詳同異,連月乃罷,肅宗親臨稱制,如石渠故事,顧命史臣,著為通義,又詔髙才生受古文尚書、毛詩、穀梁左氏春秋,雖不立學官,然皆擢髙第為講,即給事近署,所以網羅遺逸,博存衆家,孝和亦數幸東觀,覽閱書林,及鄧后稱制,學者頗懈,時樊凖、徐防並陳敦學之宜,又言儒職多非其人,於是制詔公卿妙簡其選,三署郎能通經術者,皆得察舉自安,帝覽政,薄於藝文,博士倚席,不講,朋徒相視怠散,學舎頽敝,鞠為園蔬,牧兒蕘豎,至於薪刈其下,順帝感翟酺之言,乃更修黌宇,凡所造構,二百四十房,千五百五十室,試明經下第,補弟子,增甲乙之科,員各十人,除郡國耆儒皆補郎舎人。太初元年,梁太后詔曰:大將軍下至六百石,悉遣子就學,每歲輒於郷射月一饗,㑹之以此為常,自是遊學增盛,至三萬餘生,然章句漸疎,而多以浮華相尚,儒者之風蓋衰矣,黨人旣誅其髙名善士多坐流廢,後遂至忿爭,更相言告,亦有私行金貨、定蘭臺,漆書經字,以合其私文。熹平四年,靈帝乃詔諸儒正定五經,刋於石碑,為古文篆,𨽻三體書法以相參檢,樹之學門,使天下咸取則焉。初,光武遷還洛陽,其經牒秘書,載之二千餘兩,自此以後,參倍於前。及董卓移都之際,吏民擾亂,自辟雍、東觀、蘭臺、石室、宣明、鴻都諸藏,典冊文章,競共剖散,其縑帛圖書,大則連為帷蓋,小乃制為縢囊。及王允所收而西者,裁七十餘乘,道路艱遠,復棄其半矣。後長安之亂,一時焚蕩,莫不冺盡焉。東京學者猥衆,難以詳載,今但錄其能通經名家者,以為儒林篇。其自有列傳者,則不兼書,若師資所承,宜摽名為證者,乃著之云。
33
劉昆,字桓公,陳留東昏人,梁孝王之允也。少習容禮,平帝時,受施氏易於沛人戴賔,能彈雅琴,知清角之操。王莽世,敎授弟子恒五百餘人。每春秋饗射,常備列典儀,以素木瓠葉為爼豆,桑弧蒿矢,以射莬首。每有行禮,縣宰輒率吏屬而觀之。王莽以昆多聚徒衆,私行大禮,有僭上心,乃繋昆及家屬於外黃獄,尋莽敗,得免。既而天下大亂,昆避難河南,負犢山中。建武五年,舉孝廉不行,遂逃敎授於江陵。光武聞之,卽除為江陵令。時縣連年火灾,昆輒向火叩頭,多能降雨止風。徵拜議郎,稍遷侍中、𢎞農太守。先是,殽黽驛道多虎灾,行旅不通。昆為政三年,虎皆負子渡河,帝聞而異之。二十二年,徵代杜林為光祿勲,詔問昆曰:「前在江陵,反風滅火,後守𢎞農虎北渡河,行何徳政而致是事?」昆對曰:「偶然耳」。左右皆笑其質訥。帝歎曰:「此乃長者之言也」。顧命書諸䇿,乃令以經入,授皇太子及諸王小侯五十餘人。二十七年,拜騎都尉。三十年,以老乞骸骨,詔賜洛陽第舍,以千石祿終其身。中元二年卒。子軼,字君文,傳昆業,門徒亦盛,永平中為太子中庻子。建初中,稍遷宗正,卒官,遂世掌宗正焉。
34
洼丹,字子玉。《風俗通》:洼音圭。南陽育陽人也。世傳孟氏《易》。王莽時常避世敎授,專志不仕,徒衆數百人。建武初,為博士,稍遷。十一年,為大鴻臚。作《易通論》七篇,世號洼君。通丹學義研深易家宗之,稱為大儒十七年,卒於官,年七十。時中山觟陽鴻,字孟孫姓觟,陽名。鴻觟,音胡瓦反,亦以孟氏《易》敎授,有名稱。永平中,為少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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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安,字定祖,廣漢綿竹人也。少游太學,受《孟氏《易》,兼通數經。又從同郡楊厚學圖䜟,䆒極其術。時人稱曰:「欲知仲桓,問任安」。又曰:「居今行古,任定祖學」。終還家,敎授諸生,自遠而至。初仕州郡太尉,再辟除博士。公車徵皆稱疾不就,州牧劉焉表薦之。時王塗隔塞,詔命竟不至,年七十九。建安七年,卒于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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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政,字子行,京兆人也。少好學,從代郡范升受梁邱易善說經書。京師為之語曰:「說經鏗鏗楊子行,敎授數百人」。范升嘗為出婦所告,坐繋獄政,乃肉以箭貫耳,抱升子潛伏道傍,候車駕,而持章叩頭大言曰:「范升三娶,惟有一子,今適三歲,孤之可哀」武騎虎賁懼驚,乘輿舉弓射之,猶不肯去,旄頭又以㦸义,政傷胸政,猶不退,哀泣辭請,有感帝心。詔曰:「乞楊生師,即尺一出升政」。由是顯名政,為人嗜酒,不拘小節,果敢自矜,然篤於義。時帝壻梁松皇后弟隂就,皆慕其聲名,而請與交友,政每與言論,常切磋懇至,不為屈撓。嘗詣楊虛侯馬武,武難見政,稱疾不為起,政入戸徑升牀,排武臂,責之曰:「卿䝉國恩,備位藩輔,不思求賢以報殊寵而驕天下英俊,此非養身之道也。今日動者刀入脅武,諸子及左右皆大驚,以為見刧,操兵滿側,政顔色自若,會隂就至,責數武,令為交友,其剛果任情皆如此也。建初中,官至左中即將。張興,字君上,潁川鄢陵人也,習梁邱易,以敎授。建武中,舉孝亷為,即謝病去,復歸聚徒。後辟司徒馮勤府,舉為孝亷,稍遷博士。永平初,遷侍中、祭酒。十年,拜太子少傅。顯宗數訪問經術,旣而聲稱著聞,弟子自遠至者著錄且萬人為梁邱家宗十四年,卒於官。子魴傳興業,位至張掖屬國都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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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憑,字次仲,汝南平輿人也。習京氏《易》。年十六,郡舉明經。徵試博士,拜郎中。時詔公卿大㑹,羣臣皆就席,憑獨立。光武問其意憑,對曰:「博士說經,皆不如臣,而坐居臣上,是以不得就席」。帝卽召上殿,令與諸儒難說,憑多所解釋。帝善之,拜為侍中。數進見,問得失。帝謂憑曰:「侍中當匡輔國政,勿有隱情」。憑對曰:「陛下嚴」。帝曰:「朕何用嚴憑?曰:「伏見前太尉、西曹掾蔣遵清亮忠孝,學通古今,陛下納膚受之愬,遂致禁錮,臣以是為嚴」。帝怒曰:「汝南子欲復黨乎?」憑出自繋。廷尉有詔勑出,後復引見。憑謝曰:「臣無謇諤之節,而有狂瞽之言,不能以尸伏諫。偷生茍活,誠慙聖朝」。帝卽勑尚書解遵禁錮,拜憑虎賁中郎將,以侍中兼領之。正旦朝賀,百僚畢㑹,帝令羣臣能說經者,更相難詰,義有不通,輙奪其席以益通者。憑遂重坐五十餘席,故京師為之語曰:「解經不窮戴侍中」。在職十八年,卒於官。賜東園梓器錢二十萬。時南陽太守魏滿,字叔牙,亦習京氏,易教授。永平中,至𢎞農太守。孫期,字仲彧,濟隂成武人也。少為諸生,習京氏《易》、古文尚書》。家貧,事母至孝,牧豕於大澤中以奉養焉。遠人從其學者,皆執經壟畔以追之,里落化其仁讓。黃巾賊起,過期,里陌相約不犯。孫先生舎郡舉方正,遣吏齎羊酒,請期期,驅豕入草不顧。司徒黃琬特辟不行,終於家。建武中,范升傳孟氏易以授楊政,而陳元、鄭衆皆傳費氏易其後,馬融亦為其傳,融授鄭元元作《易注》,荀爽又作《易傳》。自是費氏興而京氏遂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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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歙,字正思,樂安千乘人也。自歐陽生傳伏生《尚書》,至歙八世皆為博士。歙既傳業,而謙恭好禮讓。王莽時,為長社宰。更始立為原武令。光武平河北,到原武,見歙在縣修政,遷河南都尉,後行太守事。光武卽位,始為河南尹,封被陽侯。建武五年,坐事免官。明年,拜揚州牧,遷汝南太守,推用賢俊,政稱異迹。九年,更封夜侯。歙在郡,敎授數百人,視事九歲。徵為大司徒,坐在汝南,臧罪千餘萬。發覺,下獄,諸生守闕為歙求哀者千餘人,至有自髠剔者。平原禮震年十七,聞獄當斷,馳之京師,行到河內,獲嘉縣自繋,上書求代。歙死曰:「伏見臣師大司徒歐陽歙,學為儒宗八世博士,而以臧咎當伏重辜。歙門單子㓜未能傳學,身死之後,永為廢絶。上令陛下獲殺賢之譏,下使學者喪師資之益,乞殺身以代歙」。命書奏而歙已死獄中,歙掾陳元上書追訟之,言甚切至。帝乃賜棺木,贈印綬,賻縑三千匹。子復嗣。後卒,無子,國除濟隂。曹曾,字伯山,從歙受尚書門徒三千人,位至諌議大夫。子祉,河南尹,傳父業,敎授。又陳留陳弇字叔明,亦授歐陽尚書於司徒丁鴻,仕為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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牟長,字君髙,樂安臨濟人也。其先封牟,春秋之末,國滅,因氏焉。長少習歐陽《尚書》,不仕王莽世。建武二年,大司空𢎞特辟,拜博士,稍遷河內太守,坐墾田不實,免長自為博士。及在河內,諸生講學者,常有千餘人,著錄前後萬人。著《尚書章句》,皆本之歐陽氏,俗號為《牟氏章句》。復徵為中散大夫,賜告一歲,卒於家。子紆又以𨼆居敎授,門生千人,肅宗聞而徵之,欲以為博士。道物故。宋登,字叔陽,京兆長安人也。父由,為太尉。登少傳歐陽尚書敎授數千人為汝隂令,政為明能,號稱神父。遷趙相,入為尚書僕射。順帝以登明識禮樂,使持節臨太學,奏定典律,轉拜侍中,數上封事,抑退權臣,由是出為潁川太守,市無二價,道不拾遺。病免,卒于家,汝隂人配社祠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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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馴,字子雋,濟隂定陶人也。少游太。 能誦《春秋左氏傳》,以大夏侯、尚書敎授辟公府舉,髙第拜議,即與蔡邕共奏定《六經》文字,擢拜侍中,典領秘書,近署甚見納異,多因便宜,陳政得失,朝廷嘉之。遷丹陽太守,化有惠政。光和七年,徵拜尚書,遷大司農。初平中,卒於官。尹敏字㓜季,南陽堵陽人也。少為諸生,初習歐陽《尚書》,後受古文,兼善《毛詩》、《穀梁、左氏春秋》。建武二年,上疏陳《洪範》消灾之術。時光武方草創,天下未遑其事,命敏待詔公車拜,即中辟大司空府。帝以敏博通經記,令校圖䜟,便蠲去崔發所為。王莽著錄比次,敏對曰:「䜟書非聖人所作,其中多近鄙別字,頗類世俗之辭,恐疑誤後生」。帝不納。敏因其闕文增之曰:「君無口為漢輔」。帝見而怪之,召敏問其故。敏對曰:「臣見前人增損圖書,敢不自量,竊幸萬一」。帝深非之,雖竟不罪,而亦以此沈滯,與班彪親善。每相遇,輒日旰忘食,夜分不寢,自以為鍾期、伯牙莊周惠施之相得也。後三遷長陵令。永平五年,詔書捕男子,周慮慮素有名稱,而善於敏敏,坐繋免官。及出,歎曰:「瘖聾之徒,真世之有道者也。何謂察察而遇斯患乎?」十一年,除即中,遷諫議大夫,卒於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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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防,字偉公,汝南汝陽人也。父楊,少孤微,常修逆旅以供過客,而不受其報。防年十六,仕郡小吏。光武廵狩汝南,召掾史試經防,尤能誦讀,拜為守丞。防以未冠謁去,師事徐州刺史蓋,豫受《古文《尚書》,經明舉孝亷,拜即中撰《尚書雜記》三十二篇,四十萬言。太尉張禹薦補博士,稍遷陳留太守,坐法免。卒於家,年七十八。子舉自有傳。孔僖仲和,魯國魯人也。自安國以下,世傳古文尚書》、《毛詩》。曾祖父子。建少游長安,與崔篆友善。及篆仕,王莽為建新大尹,嘗勸子建仕,對曰:吾有布衣之心,子有衮冕之志,各從所好,不亦善乎?道旣乖矣,請從此辭。歸終於家。僖與崔篆、孫駰復相友善,同游太學,習《春秋》,因讀吳王夫差時事,僖廢書歎曰:若是所謂畫龍不成,反為狗者。駰曰:然,昔孝武皇帝始為天子,年方十八,崇信聖道師,則先王五六年間,號勝文景,及後恣己,忘其前之為善。僖曰:書傳若此多矣。鄰房生梁郁儳和之曰:如此,武帝亦是狗邪?僖駰黙然不對,郁怒恨之,隂上書告駰僖誹謗先帝,刺譏當世,事下有司。駰詣吏受訊,僖以吏捕方至,恐誅,乃上書肅宗自訟曰:臣之愚意,以為凡言誹謗者,謂實無此事而虛加誣之也。至如孝武皇帝政之美惡,顯在漢史,坦如日月,是為直說,書傳實事,非虛謗也。夫帝者為善,則天下之善咸歸焉,其不善則天下之惡亦萃焉,斯皆有以致之,故不可以誅於人也。且陛下即位以來,政敎未過而徳澤有加,天下所具知也,臣等獨何譏刺哉?假使所非實是,則固應悛改,儻其不當,亦宜含忍,又何罪焉?陛下不推原大數,深自為計,徒肆私忿,以快其意,臣等受戮,死即死矣,顧天下之人,必回視易慮,以此事闚陛下心,自今以後,茍見不可之事,終莫復言者矣。臣之所以不愛其死,猶敢極言者,誠為陛下深惜此大業,陛下若不自惜,則臣何賴焉?昔齊桓公親揚其先君之惡以唱管仲,然後羣臣得盡其心,今陛下乃欲以十世之武帝遠諱實事,豈不與桓公異哉?臣恐有司卒然見搆,銜恨䝉枉不得自叙,使後世論者擅以陛下有所方比,寧可復使子孫追掩之乎?謹詣闕,伏待重誅。帝始亦無罪僖等意,及書奏,立詔勿問,拜僖蘭臺令史。元和二年春,帝東廵狩,還過魯,幸闕里,以太牢祠孔子及七十二人,大㑹孔氏男子二十以上者六十三人,命儒者講《論語》,僖因自陳謝,帝曰:今日之㑹,寧於卿宗?有光榮乎?對曰:臣聞明王聖主,莫不尊師貴道,今陛下親屈萬乘,辱臨敝里,此乃崇禮先師,增輝聖徳,至於光榮,非所敢承。帝大笑曰:非聖者子孫焉有斯言乎?遂拜僖,即中賜襃成侯,損及孔氏男女錢帛,詔僖從還京師,使校書東觀。冬拜,臨晉令崔駰以家林筮之,謂為不吉止。僖曰:子盍辭乎?僖曰:學不為人仕,不擇官凶,吉由已而由卜乎?在縣三年,卒官,遺令即葬,二子長彥、季彥,並十餘歲,蒲坂令許君然勸令反,魯對曰:今載柩而歸,則違父命,舍墓而去,心所不忍。遂留華隂。長彥好章句學,季彥守其家業,門徒數百人。延光元年,河西大雨雹,大者如斗,安帝詔有道術之士極陳變𤯝,召季彥見於徳陽殿,帝親問其故,對曰:此皆隂乘陽之徵也。今貴臣擅權,母后黨盛,陛下宜修聖徳,慮此二者」。帝嘿然,左右皆惡之,舉孝廉,不就。三年,年四十七,終於家。初,平帝時,王莽秉政,乃封孔子後孔均為襃成侯,追諡孔子為襃成宣尼。及王莽敗,失國。建武十三年,光武復封均子志為襃成侯。志卒,子損嗣,永平四年,徙封襃亭侯。損卒,子曜嗣。曜卒,子完嗣。世世相傳至獻帝,初國絶楊倫,字仲理,陳留東昏人也。少為諸生,師事司徒丁鴻,習古文,尚書為郡文學掾,更歴數時,志乖於時,以不能人間事,遂去職,不復應州郡,命講授於大澤中,弟子至千餘人。元初中,郡禮請,三府並辟公車徵,皆辭疾不就。後特徵博士為清河王傅。是歲,安帝崩,倫輒棄官奔喪,號泣闕下,不絶聲。閻太后以其專擅去職,坐抵罪。順帝卽位,詔免倫刑,遂留行喪于恭陵。服闋,徵拜侍中。是時邵陵令任嘉在職貪穢,因遷武威太守。後有人奏嘉臧罪千萬,徵考廷尉,其所牽染,將相大臣百有餘人。倫乃上書曰:臣聞春秋》誅惡及本,本誅則惡消。振裘持領領,正則毛理。今任嘉所坐狼藉,未受辜戮,猥以垢身,改典大郡,自非案坐舉者,無以禁絶姦萌。徃者湖陸令張疊、蕭令駟賢、徐州刺史劉福等,釁穢旣章,咸伏其誅,而犲狼之吏至今不絶者,豈非本舉之主不加之罪乎!昔齊桓之霸,殺姦臣五人,并及舉者,以弭謗讟。當斷不斷,黃石所戒。夫聖王所以聽僮夫匹婦之言者,猶塵加嵩岱,霧集淮海,雖未有益,不為損也。書奏,有司以倫言切直,辭不遜。順下之。尚書奏,倫探知密事,徼以求直,坐不敬,結鬼薪。詔書以倫數進忠言,特原之,免歸田里。陽嘉二年,徵拜太中大夫。將軍梁商以為長史諫諍不合出補恒山王傅病不至官,詔書勑司𨽻,催促發遣。倫乃留河內朝歌,以疾自上,曰:有留死一尺,無北行一寸,刎頸不易,九裂不恨!匹夫所執,彊於三軍,固敢有辭」。帝乃下詔曰:「倫出幽升髙,寵以藩傅,稽留王命,擅止道路,託疾自從,茍肆狷志」。遂徵詣廷尉。尋有詔原罪。倫前後三徵,皆以直諫不合,旣歸,閉門講授,自絶人事。公車復徵,遜遁不行,卒於家。中興北海牟融習大夏侯,尚書東海王良習小夏侯尚書沛國桓榮習歐陽尚書,榮世習相傳,授東京最盛,扶風杜林傳古文,尚書林同郡賈逵為之作訓,馬融作傳,鄭元注解。由是古文尚書遂顯於世。髙詡,字季回,平原般人般,卜滿切。也。曾祖父嘉,以魯詩授元帝,仕至上谷太守。父容,少傳嘉學,哀、平間為光祿大夫。詡以父任為即中,世傳魯詩,以信行清操知名。王莽簒位,父子稱盲,逃不仕莽世。光武即位,大司空宋𢎞薦詡,徵為,即除符離長去官,後徵為博士。建武十一年,拜大司農,在朝以方正稱。十三年,卒官,賜錢及冢田。包咸,字子良,㑹稽曲阿人也。少為諸生,受業長安,師事博士右師。右師,姓也。細君習魯詩》、《論語》。王莽末,去歸鄉里,於東海界為赤眉賊所得,遂見拘執十餘日,咸晨夜誦經自若,賊異而遣之,因住東海,立精舎講授。光武即位,乃歸鄉里。太守黃讜署户曹史,欲召咸入授其子咸曰:「禮有來學,而無徃敎」。讜遂遣子師之,舉孝廉,除即中。建武中,入授皇太子《論語》,又為其章句,拜諫議大夫、侍中、右中郎將。永平五年,遷大鴻臚。每進見,賜以几杖,入屏不趨,贊事不名,經傳有疑,輒遣小黃門就舍即問。顯宗以咸有師傅恩,而素清苦,常特賞賜珍玩,奉祿增於諸卿,咸皆散,與諸生乏貧者。病篤,帝親輦駕臨視。八年,年七十二,卒於官。子福拜,即中亦以論語入授。和帝魏應,字君伯,任城人也。少好學,建武初,詣博士受業,習魯詩,閉門誦習,不交僚黨,京師稱之。後歸為郡吏,舉明經,除濟隂王文學。以疾免官,敎授山澤中,徒衆常數百人。永平初,為博士,再遷侍中。十三年,遷大鴻臚。十八年,拜光祿大夫。建初四年,拜五官,中即將,詔入授千乘。王伉應經明行修,弟子自遠方至者,著録數千人,肅宗甚重之,數進見,論難於前,特授賞賜。時㑹京師諸儒於白虎觀講論《五經》,同異使應,専掌難問。侍中淳于恭奏之,帝親臨幸,稱制,如石渠故事。明年,出為上黨太守,徵拜騎都尉,卒於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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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恭,字叔齊,琅邪東武人,司徒湛之兄子也。湛弟黯,字雅文,以明《齊詩》改定章句,作《解說》九篇,位至光祿勲,無子,以恭為後。恭性孝事,所繼母甚謹。少傳黯學,以任為郎。建武四年,除劇令。視事十三年,以惠政公廉聞。青州舉為尤異,太常試經第一,拜博士,遷常山太守,敦修學校,教授不輟,由是北州多為伏氏學。永平二年,代梁松為太僕。四年,帝立辟雍於行禮中,拜恭為司空,儒者以為榮。初,父黯章句繁多,恭乃省減浮辭,定為二十萬言。在位九年,以病乞骸骨罷,詔賜千石,奉以終其身。十五年,行幸琅邪,引遇如三公儀。建初二年冬,肅宗行饗禮,以恭為三老。年九十,元和元年卒,賜葬顯節陵。下子壽,官至東郡太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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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末,字叔本,蜀郡繁人也。少習《齊詩》,遊京師,教授十餘年。友人董奉徳於洛陽病亡,末躬推鹿車,載其喪,致墓所,由是知名。為郡功曹,辭以病免。後奔師,喪於道。物故臨命,勑兄子造曰:「必致我尸於師門,使死而有知,魂靈不慚。如其無知,得土而已」。造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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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鸞,字漢伯,廣漢梓潼人也。少隨師學經,渉七州之地,能理《齊詩》、施氏《易》,兼受河洛圖緯,作《易說》及《詩解文句,兼取《河》、《洛》,以類相從,名為交集》。又撰禮內外記,號曰《禮畧》。又抄風角、雜書,列其占驗,作《興道》一篇及作月令章句,凡所著述五十餘萬言,數上書陳救灾變之術。州郡辟命不就,以壽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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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漢,字公子,淮陽人也。世習《韓詩》,父子以章句著名。漢少傳父業,善說,灾異䜟緯,敎授常數百人。建武初,為博士,受詔校定圖䜟。當世言詩者,推漢為長。永平中,為千乘太守,政有異迹。後坐楚事,辭相連,下獄死。弟子犍為杜撫㑹稽,澹臺敬伯鉅鹿韓伯髙最知名。杜撫叔和,犍為武陽人也。少有髙才,受業於薛漢定韓詩章句。後歸郷里,敎授沈靜樂道,舉動必以禮。弟子千餘人。後為驃騎將軍、東平王蒼所辟。及蒼就國掾史悉補王官,屬未滿歲,皆自劾歸。時撫為大夫,不忍去。蒼聞,賜車馬財物遣之,辟太尉府。建初中,為公車令,數月卒。官其所作詩,題約義通,學者傳之曰杜君,注云:召馴伯春,九江壽春人也。曾祖信臣,元帝時為少府。父建武中,為卷令。俶儻不拘小節,馴少習《韓詩》,博通書傳,以志義聞,郷里號之曰徳。行恂恂。召伯春,累仕州郡,辟司徒府。建初元年,稍遷騎都尉、侍講,肅宗拜左中郎將,入授諸王。帝嘉其義學,恩寵甚榮,出拜陳留太守,賜刀劒錢物。元和二年,入為河南尹。章和二年,代任隗為光祿勲,卒於官,賜冢塋,陪園陵。孫休位至青州刺史。楊仁,字文義,巴郡閬中人也。建武中,詣師習《韓詩》,數年歸,靜居敎授,仕郡為功曹,舉孝廉,除即太常。上仁經中博士,仁自以年未五十,不應舊科,上府讓選,顯宗特詔補北宮衛士,令引見,問當世政迹,仁對以寛和任賢、抑黜驕戚為先,又上便宜十二事,皆當世急務,帝嘉之,賜以縑錢。及帝崩時,諸馬貴盛,各爭欲入宫,仁被甲持㦸,嚴勒門衛,莫敢進者。肅宗旣立,諸馬共譖仁刻峻,帝知其忠,愈善之,拜什邡令,為政寛惠,勸課掾史弟子,悉令入學,其有通明經術者,顯之右署,或貢之朝,由是義學大興,墾田千餘頃。行兄喪去官,後辟司徒桓虞府掾。有宋章者,貪奢不法,仁終不與交言同席,時人畏其節。後為閬中令,卒於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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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煜,字長君,㑹稽山隂人也。少常為縣吏,奉檄迎督郵,煜恥於胥役,遂棄車馬。到犍為資中,詣杜撫受《韓詩》,究竟其術。積二十年,絶問不還家,為發喪制服,撫卒,乃歸州。召補從事,不就,舉有道,卒于家。煜著《吳越春秋》,詩細歴神淵,蔡邕讀詩,細而歎息,以為長於論衡。邕還京師,傳之學者咸誦習焉。時山陽張匡,字文通,亦習《韓詩》,作章句,後舉有道博士,徵不就。卒於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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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宏,字敬仲,東海人也。少與河南鄭興俱好古學。初,九江謝曼卿善《毛詩》,乃為其訓。宏從曼卿受學,因作《毛詩序》,善得風雅之㫖,于今傳於世。後從大司空杜林更受《古文尚書》,為作訓㫖。時濟南徐巡師事宏,後從林受學,亦以儒顯。由是古學大興,光武以為議郎。宏作《漢舊儀》四篇,以載西京雜事,又著賦頌誄七首,皆傳於世。中興後,鄭衆賈逵傳《毛詩》,後馬融作《毛詩傳》,鄭元作《毛詩箋》。董鈞文伯,犍為資中人也,習慶氏禮。事大鴻臚王臨,元始中,舉明經遷廩,犠令病去官。建武中,舉孝廉,辟司徒府。鈞博通古今,數言政事。永平中為博士時,草創五郊祭祀及宗廟禮樂、威儀章服,輒令鈞參議,多見從用,當世稱為通儒。累遷五官中郎將,常敎授門生百餘人。後坐事左轉騎都尉,年七十餘,卒於家。中興鄭衆傳《周官經》,後馬融作《周官傳》,授鄭元元作《周官注》,元本習《小戴禮》,後以古經校之,取其義長者,故為鄭氏學元。又注小戴所傳《禮記》四十篇,通為三禮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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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恭,字子然,山陽東緍人也。習《公羊》、《嚴氏春秋》,恭學義,精明,敎授常數百人,州郡請召,不應。建武初,為諫議大夫、博士,封關內侯。十一年,遷少府。諸生自遠方至者,著録數千人,當世稱為大儒。太常樓望、侍中承宮、長水校尉樊儵等,皆受業於恭。二十年,拜侍中祭酒、騎都尉,與侍中劉昆俱在光武左右,每事諮訪焉。卒於官。周澤,字稺都,北海安邱人也。少習《公羊》、《嚴氏春秋》,隠居敎授,門徒常數百人。建武末,辟大司馬府,署議曹祭酒。數月,徵試博士。中元元年,遷黽池令,奉公剋已矜恤孤羸,吏民歸愛之。永平五年,遷右中郎將,十年,拜太常。澤果敢直言,數有據爭,後北地太守廖信坐貪穢下獄,沒入財産,顯宗以信臧物,班諸廉吏,唯澤及光祿勲孫堪、大司農常沖特䝉賜焉。是時京師翕然,在位者咸自勉勵。堪字子稺,河南緱氏人也。明經學,有志操,清白貞正,愛士大夫,然一毫未嘗取於人,以節介氣勇自行。王莽末,兵革並起,宗族老弱,在營保間,堪常力戰陷敵,無所回避,數被創刃,宗族頼之,郡中咸服其義勇。建武中,仕郡縣公正,廉潔奉祿,不及妻子,皆以供賔客。及為長吏,所在有迹,為吏人所敬仰,喜分明去就。嘗為縣令,謁府趨歩遲,緩門亭長,譴堪御吏,堪便解印綬,去不之官。後復仕為左馮翊,坐御下促急司𨽻校尉舉奏,免官數月,徴為侍御史,再遷為尚書令。永平十一年,拜光祿勲。堪清廉,果於從政,數有直言,多見納用。十八年,以病乞身為侍中、騎都尉,卒於官。堪行類於澤,故京師號曰二穉。十二年,以澤行司徒事如眞。澤性簡忽威儀,頗失宰相之望,數月復為太常,清潔循行,盡敬宗廟。嘗臥病齋宮,其妻哀澤老病,闚問所苦。澤大怒,以妻干犯齋禁,遂收送詔獄謝罪,當世疑其詭激,時人為之語曰:「生世不諧作太常妻一歲,三百六十日,三百五十九日齋,一日不齋,醉如泥」。十八年,拜侍中、騎都尉。後數為三老五更。建初中,致仕,卒於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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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興,字次文,汝南汝陽人也。少從少府丁恭受《嚴氏春秋》。恭薦興學,行髙明。光武召見,問以經義,應對甚明。帝善之。拜郎中,稍遷左中郎將。詔令定《春秋》章句,去其復重,以授皇太子。又使宗室諸侯,從興受章句,封關內侯。興自以無功,不敢受爵。帝曰:「生敎訓太子及諸王侯,非大功邪?」興曰:「臣師丁恭」。於是復封恭,而興遂固辭不受爵。卒於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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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宇,字長文,北海安邱人也。清靜少欲,習《嚴氏《春秋》,敎授常數百人。建武中,為州從事,徵拜博士,稍遷太子少傳,卒於官。傳業子普。普傳子承。承尤篤學,未嘗視家事,講授常數百人,諸儒以承三世傳業,莫不歸服之。建初中,舉孝廉,卒於梁相,子孫傳學不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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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望,字次子,陳留雍邱人也。少習嚴氏春秋》,操節清白,有稱郷閭。建武中,趙節王栩聞其髙名,遣使齎玉帛請以為師望,不受。後仕郡功曹。永平初,為侍中、越騎校尉,入講省內。十六年,遷大司農。十八年,代周澤為太常。建初五年,坐事左轉太中大夫。後為左中郎將,敎授不倦,世稱儒宗。諸生著錄九千餘人,年八十,永元十二年卒於官。門生會葬者數千人,儒家以為榮。程曾秀升,豫章南昌人也。受業長安,習《嚴氏春秋》。積十餘年,還家講授。㑹稽顧奉等數百人常居門下,著書百餘篇,皆《五經通難,又作《孟子章句》。建初三年,舉孝廉,遷海西令,卒於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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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元,字君夏,河內河陽人也。少習《春秋》顔氏,兼通數家法。建武初,舉明經,補𢎞農文學,遷陳倉縣丞,清浄無欲,專心經書,方其講問乃不食,終日及有難者,輒為張數家之說,令擇從所安,諸儒皆服其多,通著錄千餘人。初為縣丞,嘗以職事對府,不知官曹處吏白門下責之。時左扶風琅邪徐業,亦大儒也,聞元諸生試引,見之,與語,大驚曰:「今日相遭眞解矇矣!」遂請上堂,難問極日。後元去官,舉孝廉,除為郎,㑹顔氏博士,缺元試䇿第一,拜為博士。居數月,諸生上言,元兼說嚴氏、宣氏,不宜專為顔氏博士,光武且令還署,未及遷而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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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育元春,扶風漆人也。少習《公羊春秋》,沈思專精,博覽書傳,知名太學。深為同郡班固所重,固奏記薦育於驃騎將軍、東平王蒼,由是京師貴戚爭徃交之。州郡請召,育到,輒辭病去。常避地敎授,門徒數百。頗渉獵古學,嘗讀《左氏傳》,雖樂其文采,然謂不得聖人深意,以為前世陳元、范升之徒更相非折,而多引圖䜟,不據理體,於是作《難左氏義》四十一事。建初元年,衛尉馬廖舉育方正為議郎,後拜博士。四年,詔與諸儒論《五經》於白虎觀,育以公羊義難,賈逵徃返,皆有理證,稱為通儒。再遷尚書令。及馬氏廢,育坐為所舉,免歸。歲餘復徵,再遷侍中,卒於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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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休,字邵公,任城樊人也。父豹,少府休。為人質朴訥口,而雅有心思,精研六經》,世儒無及者。以列卿子詔,拜郎中,非其好也,辭病而去。不任州郡,進退必以禮。太𫝊陳蕃辟之,與參政事。蕃敗,休坐廢錮,乃作《春秋公羊,解詁,覃思,不闚門十有七年。又注訓孝經》、《論語》,風角七分,皆經緯典謨,不與守文同說。又以《春秋》駮、漢事六十餘條,妙得《公羊》本意。休善歴筭,與其師博士羊弼,追述李育意,以難二傳。作《公羊墨守、左氏膏盲、穀梁廢疾黨禁解。又辟司徒羣公表。休道術深明,宜侍帷幄。倖臣不悅之,乃拜議郎。屢陳忠言,再遷諌議大夫。光和五年卒,年五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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䖍,字子愼,初名重,又名祗,後改為䖍,河南滎陽人也。少以清苦建志,入太學。受業有雅才,善著文論,作《春秋左氏傳解》,行之至今,又以《左傳》駮何休之所駮漢事六十條。舉孝廉。稍遷。中平末,拜九江太守,免遭亂行,客病卒。所著賦、碑誄、書記、連珠九憤,凡十餘篇。頴容字子嚴,陳國長平人也。博學多通,善《春秋左氏》。師事太尉楊賜,郡舉孝廉,州辟公車徵,皆不就。初平中,避亂荊州,聚徒千餘人,劉表以為武陵太守,不肯起。著《春秋左氏條例》五萬餘言。建安中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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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該,字文儀,南陽章陵人也。善明《春秋左氏》,為世名儒,門徒數百千人。建安中,河東人樂詳條《左氏》,凝滯數十事以問該,皆為通解之,名為謝氏,釋行於世。仕為公車司馬令,以父母老,託疾去官。欲歸鄉里,㑹荊州道,㫁不得去。少府孔融上書薦之,卽徵還,拜議郎,以壽終。建武中,鄭興陳元傳《春秋》左氏》學,時尚書韓歆上疏欲為左氏》立博士,范升與歆爭之,未决。陳元上書訟左氏,遂以魏郡李封為左氏博士。後羣儒蔽固者,數廷争之,及封卒,光武重違衆議,因不復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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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謹按《左氏》起於六國。《公》、《穀》起於漢,有左氏而後有公、穀、《公》、《穀》,據左氏事而專為浮說者也,使無左氏,則公、穀無作矣。左氏雖麗藻少實,然文有經緯而博通古今,可謂大儒矣。《公》、《穀》之徒,於章句言語之下,穿鑿其義,此青衿、學子之事也。然辭俚而意迂,多齊東》之言,而《公羊俚俗尤甚,奈何漢儒交口譏排左氏不與立博士,而復以公羊尊於穀梁,何其倒置如此邪!許愼字叔重,汝南召陵人也。性淳篤,少博學,經籍馬融常推敬之,時人為之語曰:「《五經》無雙,許叔重為郡功曹。舉孝廉,再遷除洨長,卒于家。初愼以《五經》傳說臧否不同,於是撰為《五經異義》,又作《說文解字》十四篇,皆傳於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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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元,字叔陵,汝南南頓人也。學通《五經》,門徒常千人,其著錄者萬六千人,徴辟並不就。順帝特徵拜議郎,講論《五經》異同,甚合帝意。遷侍中,出為𢎞農太守,卒於官。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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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魏畧以董遇、賈洪、邯鄲淳、薛夏、隗禧、蘇林、樂詳等七人為《儒宗傳》,今以邯鄲淳事已在《王粲傳》。蘇林事在《劉劭傳》,特敘五人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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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遇,字季直,𢎞農人也。性質訥而好學。興平中,關中擾亂,與兄季中依將軍段煨,遇采柜負販,而常挾持經書,投閑習讀,其兄笑之,而遇不改。及建安初,王綱小設郡,舉孝廉,稍遷黃門侍郎。是時漢帝委政太祖,遇旦夕侍講,為天子所愛信。至二十二年許中,百官矯制,遇雖不與謀,猶被錄詣鄴,轉為冗散。常從太祖西征,過𢎞農王冢,太祖疑欲謁,顧問左右,左右莫對。遇進曰:「《春秋》之義,國君卽位」。未逾年而卒,不成為君。𢎞農王卽阼旣淺,又為暴臣所制,降在藩國,不應謁太祖,乃過。黃初中,出為郡守。明帝時,入為侍中、大司農。數年病亡。初遇善治《老子》,為《老子》作《訓註》,又善《左氏傳》,更為作朱墨別異。人有從學者,遇不肯敎之,而云必當先讀百遍,言讀書百遍,而義自見從。學者云:苦渴無日,遇言當以三餘,或問三餘之意。答曰:「冬者,歲之餘,夜者日之餘,隂雨者時之餘」。由是諸生少從,遇學無傳其朱墨者。遇子綏亦有才學,位至秘書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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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洪,字叔業,京兆新豐人也。好學,有才而特,精於《春秋左傳》。建安初,仕郡舉計掾。應州辟時,州中自參軍事以下百餘人,唯洪與馮翊嚴苞交通,材學最髙。洪歴守三縣令,所在輒開除黌舍,親授諸生。後馬超反,超刧洪將詣華隂,使作露布,洪不獲已,為作之司𨽻。鍾繇在東,識其文曰:「此賈洪作也」。及超破走,太祖召洪署軍謀掾,猶以其前為超作露布文,故不卽敘,晚乃出為隂泉長。延康中,轉為白馬王相。洪善能談戲,王彪亦雅好文學,常師宗之,過於三卿。數歲病亡亡,時年五十餘,時人為之恨,仕不至二千石。而嚴苞亦歴守二縣。黃初中,以髙才入為秘書丞,數奏文賦,文帝異之。出為西平太守,卒於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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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夏,字宣聲,天水人也。博學有才。天水舊有姜、閻,任、趙四姓常推於郡中,而夏為單家,不為降屈,四姓欲共治之。夏乃游逸,東詣京都。太祖宿聞其名,甚禮遇之。後四姓又使囚遙引夏關,移潁川,收捕繋獄。時太祖已在冀州,聞夏為本郡所質,撫掌曰:「夏無罪也,漢陽兒輩直欲殺之耳」。乃告潁川使理出之。召署軍謀掾,文帝又嘉其才。黃初中,為秘書丞。帝每與夏推論書傳,未嘗不終日也,每呼之不名,而謂之薛君夏。居甚貧,帝又顧其衣薄,解所御服賜之。其後征東將軍曹休來朝,時帝方與夏有所咨論,而外啓休到,帝引入坐定,帝顧夏言之於休曰:「此君秘書丞天水薛宣聲也,宜共談」。其見遇如此。尋欲用之。會文帝崩,至太和中,嘗以公事移蘭臺,蘭臺自以臺也,而秘書署耳,謂夏為不得儀,推吏當有坐者。夏報之曰:「蘭臺為外臺,秘書為內閣,臺閣一也,何不相移之有?」蘭臺屈無以折,自是之後,遂以為常。後數歲病亡,勑其子無還天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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隗禧,字子牙,京兆人也。世單家,少好學。初平中,三輔亂,禧南客荊州,不以荒擾擔負,經書每以採柜,餘日則誦習之。太祖定荊州,召署軍謀掾。黃初中為譙王,即中王宿,聞其儒者常虛心從學,禧亦敬恭以授王,由是大得賜遺。以病還,拜郎中。年八十餘,以老處家就之,學者甚多。禧旣明經,又善星官,常仰瞻天文歎息,謂魚豢曰:「天下兵戈尚猶未息,如之何?」豢又常從問《左氏傳》,禧答曰:「欲知幽微莫若易人,倫之紀莫若《禮》多。識山川草木之名,莫若《詩》、左氏直相斫書耳,不足精意也」。豢因從問詩,禧說齊、韓、魯、毛四家義不復執文,有如諷誦。又撰作諸經解數十萬言,未及繕寫而得聾疾,後數歲病亡。樂詳文載,河東人也。少好學。建安初,詳聞公車司馬令南郡謝該善《左氏傳》,乃從南陽歩詣該問疑難諸要,今左氏、樂氏問七十二事,詳所撰也。所問旣畢,遂歸郷里。時杜畿為太守,亦甚好學,署詳文學祭酒,使教後進,於是河東學業大興。至黃初中,徵拜博士,于時太學初立,有博士十餘人,學多狹,又不熟悉,畧不親教,備員而已,惟詳五業並受,其或難教,質而不解,詳無慍色,以杖畫地,牽譬引類,至忘寢食,以是獨擅名於遠近。詳學既精悉,又善推歩,別受詔與太史典定律厯。太和中,轉拜騎都尉,以才劣於學,故歴三世,竟不出為守宰。正始中,以年老罷歸,門徒數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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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志》卷一百七十二
URN: ctp:ws35274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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