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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卷六十二

《卷六十二》[View] [Edit] [Hi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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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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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治通鑑後編巻六十二刑部尚書徐乾學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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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紀》:六十二起𤣥黓執徐九月,盡昭陽大荒落。七月凡十一月。仁宗體天法道極功全德神文聖武睿哲眀孝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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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祐四年九月戊申,儂智髙殺廣南鈐轄蒋偕於賀州太平場,荘宅副使何宗、左右侍禁張達、三班奉職唐峴皆沒偕。始受命討賊,馳驛十七日,至廣州城下,入城,數知州仲簡曰:「君留兵自守,不襲賊,又縱部兵馘平民以幸賞,可斬也」。簡曰:「安有團練使欲斬侍從官?」偕曰:「斬諸侯,劍在吾手,何論侍從!」左右解之,乃止。及賊去廣州,楊畋檄偕焚儲糧,退保韶州。軍次賀州,賊夜入其營,襲殺之,偕舉動輕肆,卒以此敗。 山南東道節度使、同平章事賈昌朝初除母喪,乙卯,召赴邇英閣講乾卦,帝曰:「將相侍講,天下盛事」。昌朝稽首謝。尋命昌朝判許州。將行,詔講讀官餞于資善堂。 丙辰,降廣南東、西路體量安撫經制盜賊楊畋知鄂州,同體量安撫經制盜賊曹修為荊南都監、廣南東路鈐轄兼捉殺蠻賊蔣偕為潭州都監。初,畋與修聞儂智髙徙軍沙頭,将濟江,即命偕棄英州焚儲糧,乃召內殿承制丌贇、岑宗閔、閤門祗候開封王從政退保韶州,仍移文御史臺及諫院,故併責之,時偕死既九日矣。 馬步軍副都指揮使、耀州觀察使周美卒。車駕臨奠,輟視朝一日,贈忠武節度使,諡忠毅。自陜西用兵,諸將多不利美,前後十餘戰,平族帳二百,焚寨二十四,招種落內附者十一族,復故城堡甚衆。在軍中所得俸祿,賞賜多分其戯,下有餘,悉以饗勞之。及卒,家無餘貲。 丁巳,命知桂州余靖提舉廣南東路兵甲經制賊盜。 己未,贈嶺南諸州死事者官有差。知封州曹覲為太常少卿、知康州趙師旦為光祿少卿。始,師旦甞知江山縣,斷治出已,吏不能得民一錢,棄物道上,人無敢取。及是,喪過江山,江山之人哭祭於路,絡繹數百里不絶,康州人立廟祭之。及田瑜安撫廣南,亦為覲立廟封州。 庚申,儂智髙破昭州,知州柳應辰棄城,廣西鈐轄王正倫與賊鬬於館門驛,死之。閤門祗候王從政、三班奉職徐守一、借職文海皆被害。州之山有數穴,可容數百人,民聞賊至,走匿其中,悉為賊所焚。賊始至,從政罵賊不絶口,至以湯沃之,終不屈而死。 辛酉,以太常博士韓絳為右正言。帝面諭曰:「卿,朕所選用,凡所言事不宜沽激,當存朝廷事體,務令可行,毋使朕為不聽諫者」。絳前使江南所寛減財力、賑救全活十數事,創為五則,以均衙役。斥陂湖利,奪其錮者予貧民。罷信州鹽運,趣發運司以時輸送。宣州守貪暴不法,收以付獄。州人相賀,使還稱㫖,故有是命。 癸亥,詔外官有所陳事,並附逓聞朝廷,毋得申御史臺。時州郡多以狀申御史臺,欲其繳奏而必行之。 楊畋、曹修經制蠻事,師久無功,改命孫沔及余靖等,帝猶以為憂,或言儂智髙欲得邕桂七州節度使即降,樞宻副使梁適曰:「若爾,嶺外非朝廷有矣」。帝問宰相:龎籍誰可将者,籍薦樞宻副使狄青,青亦上表請行,翌日入對,自言臣起行伍,非戰伐無以報國,願得蕃落騎數百,益以禁兵,羈賊首致闕下。帝壮其言,庚午,改宣徽南院使、荊湖南北路宣撫使、提舉廣南東西路經制盜賊事。初欲用入內都知任守忠為青副,諫官李兊言唐失其政,以宦者觀軍容,致主将掣肘,是不足法,遂罷守忠。 冬十月甲戌,殿中丞胡瑗落致仕,為光祿寺丞、國子監直講,同議大樂。 丙子,詔鄜延、環慶、涇原路擇蕃落、廣銳軍曽經戰鬬者各五千人,仍逐路遣使臣一員押赴廣南行營,從狄青請也,青言賊便於乘髙履險,步兵力不能抗,故毎戰必敗,願得西邊蕃落兵自從。或謂南方非騎兵所宜,樞宻使髙若訥言蕃落善射,耐艱苦,上下山如平地,乘瘴未發時,疾馳破之,必勝之道也,青卒用騎兵破賊。 丁丑,儂智髙入賔州,知州程東美棄城。 己卯,降空名、宣頭、頭子各一百道,錦襖子、金銀帶各二百,下狄青,以備賞軍功。 兵部郎中、天章閣待制仲簡落職知筠州。 庚辰,狄青辭,置酒垂拱殿。青既行,帝謂輔臣曰「青有威名,賊必畏其来。左右使令,非青親信者不可,雖飲食臥起,皆宜防竊發」因馳使以戒之。 辛巳,內降手詔付狄青:「應避賊在山林者,速招令復業。其乘賊勢為盜,但非殺人及賊所脅從能逃歸者,並釋其罪。已,甞刺面令取字給公憑自便,若為人所殺而冒稱賊首級,令識驗,給錢米賙之,其被焚刼者,權免戶下差役。見役,仍寛與假使,營葺室居。凡城壁嘗經焚毀,若初無城及,雖有城而不固,並加完築,器甲朽弊不可用者,繕治之」。右正言韓絳言狄青武人,不可獨任。帝以問龎籍,籍曰:「青起行伍,若用文臣副之,必為所制,而號令不專,不如不遣」。乃詔廣南将佐皆禀青節制,若孫沔、余靖分路討擊,亦各聽沔等指揮。甲申,儂智髙復入邕州,知州宋克隆棄城克隆承,賊踐蹂之後,不能營葺守備,頗縱士卒,下諸山寨,殺逃民,詐為獲賊,一級賞錢十千,又詐給親兵帖,以為甞有功,及智髙再至,克隆無以禦賊,遂遁去。 庚寅,帝謂輔臣曰:「比日上封,言政事得失者少,豈非言路壅塞所致乎?其下閤門、通進、銀臺司、登聞理、檢院、進奏院,自今州縣奏請及臣僚表䟽,毋得輒有阻留」。 甲午,詔比有軍卒邀車駕進状而衛士失呵止者,其貸之。帝初幸景靈宮,既登輦,因戒衛士:「今嵗天下舉人皆集京師,如有投訴者,勿呵止之」。及軍卒進狀,衛士亦不之禁。有司欲論罪,帝具以其事語輔臣而貸之。 十一月壬寅朔,日有食之。先是,以知制誥何中立知秦州,諫官、御史皆言中立非治邉才,己酉,改知慶州,中立奏曰:「臣不堪於秦,則不堪於慶矣,願守汝」。不報。㑹戌,卒有告大校受贓者,中立曰:「是必挾他怨也,鞭告者竄之,或謂貸姦可乎?」中立曰:「部曲得持短長以制其上,則人不安矣!」 癸丑,以都官員外郎、大名郭申錫為侍御史。申錫甞知博州戍兵出巡,有欲脅聚為亂者,申錫戮一人,黥二人,乃定。奏至,帝謂執政曰:「申錫小官,臨事如此,豈易得也」。京東盜執濮州通判井淵,詔移申錫知濮州。至未閱月,凶黨悉獲。戊午,詔免江西、湖南、廣南民供軍須者今年秋租十之三。 庚申,賜故參知政事蔡齊墓次所建佛祠曰寶嚴。初,齊母張氏請賜,而中書以為無例,帝特賜之,因謂輔臣曰:「朕臨御以來,命參知政事多矣,其間忠純可紀者蔡齊、魯宗道、薛奎而已。宰臣如王曽、張知白,皆履行忠信,雖時有小失,而終無大過。李廸之心,亦忠朴自守,但言多輕發耳」。龎籍等對曰:「才難,自古然也」。帝復曰:「朕記其大不記其小,然皆近世名臣也」。 諫官韓贄言:「發運使舊例雖嘗入奏,不聞逐次改官。今乞毎嵗更不許赴京奏事,只差一人附奏年額足數」。詔發運使自今押米運至京城外,更不朝見。 十二月壬申朔,廣西鈐轄陳曙擊儂智髙兵,敗於金城驛,東頭供奉官王承吉、白州長吏徐噩死之。曙素無威令,既與賊遇,士卒猶聚博營中,使承吉将宜州忠敢兵五百為先鋒,倉卒被甲以前,遂致覆軍。 丁丑,以樞宻直學士程戡為端眀殿學士、知益州。初,孟知祥據蜀,李順起為盜,嵗皆在甲午,或言眀年甲午,蜀且有變,帝謂宰相龎籍曰:「朕擇重望之臣以鎮撫西南,莫如戡者」。遂再使守蜀,前守多以嫌不治城,戡獨修築之。 戊子,知桂州余靖言:「交阯累移文乞㑹兵討賊,而朝廷久未報,觀其要約甚誠,縱未能夷滅賊黨,亦可使益相離貳」。朝廷從其請,已而狄青奏李徳政聲,言将步兵五萬、騎一千赴援,此非情實,且假兵於外,以除內冦,非我利也。以一智髙橫蹂二廣,力不能討,乃假蠻夷兵,蠻夷貪得忘義,因而起亂,何以禦之?願罷交阯兵勿用,且檄靖無通交阯,使朝廷卒用青言,人咸服青有逺畧云。 己丑,雪。庚寅,賜喜雪宴於中書。 先是,邇英閣講尚書無逸,帝曰:「朕深知享國之君,宜戒逸豫」。楊安國言舊有無逸圖,請列於屏間。帝曰:「朕不欲坐席背聖人之言,當別書置之左方」。因令丁度取孝經之天子、孝治、聖治廣要道」四章為圖列左右,乃命王洙書無逸,知制誥蔡襄書孝經,又命翰林學士承㫖王拱宸為二圖序,而襄書之。甲午,洙、襄皆以所書來上。 庚子,諫官韓絳因對而言曰:「天子之柄,不可下移,事當間出睿斷」。帝曰:「朕固不惮,自有處分,所慮未中於理,而有司奉行,則其害己加乎人,故毎欲先盡大臣之慮而後行之」。絳又言:「林獻可遣其子以書抵臣,多斥中外大臣過失,臣不敢不以聞」。帝曰:「朕不欲留中,恐開告訐之路,第持歸焚之」。林獻可,景祐三年二月責漳州参軍。 乙未,録顔真卿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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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春正月壬寅朔,御大慶殿受朝。 丁未,詔廣南西路轉運司移文止交趾助兵,從狄青之請也。青合、孫沔、余靖兵自桂州次賔州,先是,張忠、蔣偕皆輕敵取死,軍聲大沮,青戒諸將無得妄與賊鬭,聽吾所為,陳曙恐青獨有功,乗青未至,輒以步卒八千犯賊,潰於崑崙闗,其下殿直袁用等皆遁,青曰:「令之不齊兵,所以敗」。己酉晨,㑹諸将堂上,揖曙、起,并召用等三十二人,按所以敗亡狀,驅出軍門斬之,沔、靖相顧愕然。靖嘗迫曙出戰,因離席而拜曰:「曙失律,亦靖節制之罪」。青曰:「舍人文臣,軍旅之責,非所任也」。諸将皆股栗。 詔廣南東西、河南、江西路新置轉運判官四員,蓋緣嶺表用兵,均漕輓之勞,非久制也,候在任滿三年,具逐人勞績取㫖,罷不復置。庚戌,以廣南用兵,罷上元張燈。 辛亥,觀文殿學士、兼翰林院侍讀學士、尚書右丞丁度卒。是日旬休,帝趣駕臨奠,贈吏部尚書,諡文簡。度性純質,不為威儀,居一室十餘年,左右無姬侍,常語諸子曰:「王旦為宰相十五年,卒之日,子猶為布衣。汝曹宜自力,吾不復有請也」。 ,㑹靈觀火,道士飲酒殿廬,既醉而火發,居宇神像悉被焚,獨三聖御容得存,乃詔權奉安於景靈宮。諌官賈黯言天意所欲廢,當罷營繕,赦守衛者罪,以示儆懼修省之意。 狄青既戮陳曙,乃按軍不動,更令調十日糧,衆莫測,賊覘者還,以為軍未即進,翌日遂進軍,青將前陣,孫沔将次陣,余靖将後陣,以一晝夜絶崑崙闗,時值上元節,令大張燈燭首夜,燕将佐次夜燕從,軍官三夜饗軍校,首夜樂飲,徹曉,次夜二鼓,時青忽稱疾,暫起入內,久之,使人諭沔主席行酒,少服藥乃出,數勸勞,坐客至曉,各未敢退,忽有馳報者,云:「夜三鼓已奪崑崙闗矣」。初,賊諜知青宴樂不為備,是夜大風雨,青既度闗,喜曰:「賊不知守,此無能為矣!彼謂夜半風雨,吾不敢來也」。遂出歸仁鋪為陣,戊午,賊悉其衆,列三銳陣以拒官軍,執大盾、標槍,衣絳衣,望之如火,及戰,前軍稍卻,右将開封,孫節死之,考異:按武貴𫝊稱前軍孫節,賈逵𫝊稱右将孫節,而狄青𫝊乃稱前鋒,孫節蓋為前軍之右,将當軍鋒最前耳。張玉實将先鋒,實録即稱節為先鋒,恐誤玉𫝊可考也。今於此削先鋒字,仍詳列先鋒左右將於後。賊氣銳甚,沔等懼失色,青起自執白旗,麾蕃落騎兵,張左右翼,出賊後交擊,左者右,右者左,已而左者復左,右者復右,賊衆不知所為,大敗走。儂智髙復趣邕州,我師追奔五十里,捕斬二千二百級,其黨黃師宓、儂建中、智忠并偽官屬死者五十七人,生擒五百餘人,智髙夜縱火燒城遁,由合江入大理國,遲眀,青按兵入城,獲金帛巨萬、雜畜數千,招復老壮七千二百,甞為賊所俘脅者,慰遣使歸,梟師宓等首於邕州城下,得尸五千三百四十一,築京觀於城北隅,時有賊尸衣金龍衣,衆以為智髙已死,欲具奏,青曰:安知非詐邪?寧失智髙,不敢誣朝廷以貪功也」。青始至邕州,㑹瘴霧昏塞,或謂賊毒水上流,士卒飲者多死,青甚憂之,一夕,有泉湧寨下,汲之甘衆,遂以濟智髙自起,至平㡬一年,暴踐一方,如行無人之境,吏民不勝其毒,朝廷為下赦令,優除百姓,始得更生,先是,謡言農家種,糴家收,已而智髙為青所破,皆如其謡。 戰於歸仁也,右班殿直張玉為先鋒,西染院副使賈逵、将左,西京左藏庫副使孫節将右。既陣,青誓曰:「不待令而舉者斬」。及節搏賊死山下,逵私念所部忠敢、澄海皆土兵,數困易衂,茍待令,必為賊所薄,且兵法先據髙者,勝乃引軍疾趨山,立始定而賊至,逵擁衆而下,揮劍大呼,斷賊陣為二,玉以先鋒突出陣前,而青麾蕃落騎兵出賊後,賊遂大潰,逵乃詣帳下請罪,青拊逵背曰:「違令而勝權也!何罪之有?」 壬戌,以知定州韓𤦺為武康節度使、知并州,徙判并州李昭亮判成徳軍,知成徳軍宋祁知定州。琦至并州,首罷昭亮所興不急之役,走馬承受廖浩然怙中官勢,既誣奏昭亮所為益不法,琦奏還之,帝命鞭諸本省。 命知制誥王洙修纂地理書。 甲子,遣使撫問廣南将校,賜軍士緡錢。 二月丙子,帝謂輔臣曰:「狄青已破賊,立功将士,宜速議賞緩,則不足以勸矣」。 癸未,以宣徽南院使、彰化節度使狄青為䕶國節度使、樞宻副使,依前宣徽南院使。初,廣南㨗書至,帝大喜,謂宰相龎籍曰:「青破賊,卿執議之力也」。遂欲擢青樞宻使、同平章事,籍以為不可,力爭之,乃罷。甲申,赦廣南,凡戰沒者,給槥櫝䕶送還家無主者,𦵏祭之,免賊所過州縣田賦一年、死事科徭二年,貢舉人免解至禮部,不預奏名者,亦以名聞。 乙酉,以孫沔、余靖並為給事中,仍詔靖留屯邕州,經制餘黨,候處置畢,乃還桂州。狄青常問沔何以敗賊,沔曰「使賊出上計,取其寶聚,退守巢穴,則當徐圖之。據邕州以拒我師,猶為中計。若恃勝求戰,此計最下,然賊有輕我心,必出下計将成禽耳」已而果然。沔與青夜謀幄中,晝則惟青治事,附賊者多誅殺,沔請與青分治,所免釋數百人。青既先還沔,留治後事,青始受命,數請騎兵,又命軍中制長刀巨斧,人謂南方地形不便騎兵而刀斧非所用,青竟用騎兵破賊,賊皆翳大盾翼兩標,置陣甚堅,矢石不可動,竟頼刀斧雜短兵搏撃,陣乃破,人皆謂不及也。 廣南東西、湖南江西路安撫副使、入內押班石全斌及閤門祗候狄諮、右侍禁狄詠並進官諮、詠,皆青子也。詔學士院撰祭文以祭,沒陣軍校仍別為文,祭孫節賜青敦教坊第一區。 丙戌,詔廣西都監蕭注等追捕儂智髙。丁亥,下徳音,減江西、湖南繋囚罪一等,徒以下釋之。丁壮,饋運廣南軍須者,減夏稅之半,仍免差徭一年。 戊子,詔文武官遇南郊得奏薦子孫而年老無子孫者,聽奏期親一人。從知諫院李兊請也。 貸知邕州宋克隆死,除名,杖脊刺配沙門島,溪洞都巡檢劉荘除名,杖脊刺配福建牢城賔州推官、權通判王方、靈山縣主簿、權推官楊徳言,並除名,免杖,刺配河南本城,永不録用,坐儂賊再至棄城也。斷勅:既下,其日大雨雹,帝急遣中使追敕,已不及,人亦頗閔之。 乙未,詔大宗正司,宗室有能習詩賦文詞者,以名聞。後二日,又詔通經者差官試騐,慮其專尚華藻,不留意典籍也。 贈荊湖北路都監孫節為忠武軍留後,封其妻王氏為仁夀郡君,賜冠帔,官其子二人、從子三人,給諸司副使俸終喪。 三月庚戌,右龍武大将軍克悚上擬試詩、賦、論十卷,且請隨舉人赴殿試。帝曰:「宗子好學,亦朝廷美事也」。令學士院召試三題,既中等,遷左衛大将軍。 古渭州距秦州三百里,道經啞兒峽,邉臣屢欲城之,朝廷以艱於饋餉,不許。陜西轉運使范祥既議解鹽通商,驟加擢用,狃於功利,張昪未至,祥權領州事,遽請修築,未得報,輒自興役,蕃部驚擾,青唐族羌攻破廣吳嶺堡,圍啞兒峽寨,殺官軍千餘人。 辛酉,賜進士安陸鄭獬等及第、出身、同出身。壬戌,賜諸科及第、出身。 丙寅,賜特奏名進士、諸科與廣南特奏名出身及試銜文學長史。 夏四月庚子朔,陝西轉運使、度支員外郎范祥降為屯田員外郎、知唐州,坐擅興古渭之役也。議者謂責祥太輕云。 命陝西轉運使李參專制置解鹽,代范祥也。時參為陕西轉運使,閲五年矣,自軍興,諸路經畧司多貸三司錢以佐軍,謂之隨軍錢,軍罷乃償,參權慶州,鈎考得所貸八萬緡,悉償之,遂廢其庫。又戍兵多而食苦不足,參視民闕乏,時令自隱度糓麥之入,預貸以官錢,糓麥熟則償,謂之青苖錢。數年,兵食常有餘,其後青苖法蓋取諸此,朝廷患入中法,嵗費増廣,參請立飛錢於邉郡,以平估糴,權罷入申比參之法,行省𣙜貨錢以千萬計。 壬申,狄青還朝,置酒垂拱殿。 庚寅,御崇政殿,令蕃落騎兵布陣,如歸仁鋪破賊之勢,觀其馳逐擊刺,等第推賞,仍以拱聖馬三百補其闕。都大提舉教閱陣法、右班殿直張玉遷內殿承制。 樞宻直學士、給事中孫沔還自嶺南,帝問勞,解所服御帶賜之。壬午,命知杭州沔自請也。 ,詔毋得連用太宗、真宗舊名。 甲午,命參知政事劉沆、梁適監議大樂。 樞宻使、戶部侍郎高若訥罷為尚書左丞、觀文殿學士。 帝復欲用狄青為樞宻使、同平章事,宰臣龎籍曰:「昔太祖時,慕容延釗將兵,一舉得荊南、湖南之地,方數千里,兵不血刃,不過遷官,加爵邑,錫金帛,不用為樞宻使。曹彬平江南,禽李煜,欲求使相,太祖不與,曰:今西有汾晉,北有幽薊,汝為使相,那肯復為朕死戰耶?賜錢二十萬貫而已。祖宗重名器如山岳,輕金帛如糞壤,此陛下所當法也。青奉陛下威靈,殄戮兇醜,克稱聖心,誠可褒賞,然方於延釗與彬之功,不逮逺矣,若遂用為樞宻使、同平章事,則青名位已極,萬一他日更立大功,欲以何官賞之?且樞宻使高若訥無過,若何罷之?不若且與移鎮,加檢校官,多賜金帛,亦足以酬青功也」。帝曰:「向者諫官、御史言若訥舉胡恢書,石經恢狂險無行,又若訥前導者毆人致死,何謂無過?籍曰:今之庻僚,舉選人充京官,未遷官者猶不坐,況若訥大臣,舉恢以本官書石經,未嘗有所遷也,奈何以此解其樞務哉?若訥居馬上,前導去之里餘,不幸毆人致死,若訥尋執之以付開封,正其法,若訥何罪?且諫官、御史上言之時,陛下既已赦之矣,今乃追舉以為罪,無乃不可乎?參知政事梁適曰:「王則止據貝州一城,文彥博攻而拔之,還為宰相。儂智高擾廣南兩路,青討而平之,為樞宻使,何足為過哉?籍曰:貝州之賞,當時論者已嫌其太厚,然彥博為參知政事,若宰相有闕次補,亦當為之,況有功乎?又國朝文臣為宰相,出入無常,武臣為樞宻使,非有大過,不可罷也,且臣不欲青為樞宻使者,非徒為國家惜名器,亦欲保全青之功名耳!青起於行伍,前擢為樞宻副使,中外咸以為國朝未有此,今青立大功,言者方息,若又賞之太過,是復召衆言也。爭之累日,帝乃從之,曰:然則更與其諸子官,如何?」籍曰:「昔衛青有功,四子皆封侯,此固有前世之比,無傷也。帝既從籍言,後數日,兩府奏事,帝顧籍笑曰:「卿前日商量除青官,深合事宜,為慮逺矣。是時,適以若訥為樞宻使,位在已上,宰相有缺,若訥當次補,青武臣雖為樞宻使,不妨已塗轍,故於帝前爭之,既不得退,甚不懌,乃宻為奏言狄青功大賞薄,無以勸後,又宻使人以帝前之語告青,又使人語入內押班石全彬,使於禁中自訟其功,及言青與孫沔褒賞太薄,適許為外助,帝既日日聞之,不能無信,於是兩府進對,帝忽謂籍曰:平南之功,前者賞之太薄。今以狄青為樞宻使,孫沔為副,石全彬先給觀察使俸,更俟一年除觀察使。高若訥遷一官,加近上學士,置之經筵,召張堯佐歸宣徽院,聲色俱厲,籍錯愕對曰:「容臣等退至中書商議」,明日再奏,帝曰:「勿往中書只於殿門閤內議之,朕坐於此以俟」。籍乃與同列議於殿門閤內,具奏,皆如聖㫖,復入對,帝容色乃和,因詔軍國大政、邊防重事,候前殿退,請對後殿,先一日具所陳以聞。故事,樞宻使罷,必學士院降制,及罷,若訥止命舎人草詞,後遂為例。丙午,詔判河陽、宣徽南院使張堯佐歸院供職。丁未以樞宻直學士、給事中、知杭州孫沔為樞宻副使。沔行至南京,召還,以給事中、知桂州余靖為工部侍郎。時御史梁蒨數言靖賞薄,孫沔既與狄青繼踐二府,故靖亦加秩。 戊申,詔曰:「聞諸路轉運使多掊克於民,以官錢為羨餘,入助三司經費,又高估夏秋諸物,抑人戶輸見錢,並宜禁絕之」。時三司嘗責諸道羨餘,淮南轉運使張瓌獨上金九錢,三司怒,移文詆之甚急,瓌以賦數民貧為對,卒不能奪。 翰林學士承㫖王拱辰言:「奉詔詳定,大樂比臣至局鐘磬已成。竊縁律有長短,磬有大小,黃鐘九寸最長,其氣陽,其象土,其正聲為宮,為諸律之首,葢君德之象,不可並也。今十二鐘磬,一以黃鐘為率,與古為異。臣亦嘗詢阮逸、胡瑗等,皆言依律大小,則聲不能諧,故臣竊有疑,請下詳定大樂所,更稽古義參定之」。辛丑,知諫院李兌言:「曩者紫宸殿閱太常新樂,議者以鐘之形制未中律度,遂斥而不用,復詔近侍詳定。竊聞崇文院聚議,而王拱辰欲更前史之義,王洙不從,語言往復,殆至諠譁。夫樂之道廣大㣲妙,非知音入神,豈可輕議?阮逸罪廢之人,安能通眀述作之事,務為異說,欲規㤙賞。朝廷制樂數年,當國賦匱乏之時,煩費甚廣,器既成矣,又欲改為,雖命兩府大臣監議,然未能裁定其當,請以新成鐘磬與祖宗舊樂參校其聲,但取諧和近雅者合用之」。洙既與瑗、逸更造鐘磬,而無形制容受之別,又數勸帝用新樂於南郊,而議者多以為非,後亦不復用。 癸亥,御史中丞王舉正罷為觀文殿學士、知通進銀臺司兼門下封駮事。初,狄青遷樞宻使,舉正力爭之,既不能得,因請解言職。帝稱其得風憲體,遣使就第賜白金三百兩,而有是命。 以翰林學士、知制誥孫抃權御史中丞。抃性篤厚寡言,質畧無威儀,雖乆處顯要,循循罕所建明。及制下,諌官韓絳論奏抃非糾繩才,不可任風憲,抃即手疏曰:「臣觀方今士人,趨進者多,亷退者少,以善求事為精神,以能訐人為風采,捷給若嗇夫者,謂之有議論,刻深若酷吏者,謂之有政事。諫官所謂才者,無乃謂是乎?若然,臣誠不能也」。帝察其言,趣令視事,且命知審官院。抃辭以任言責不當兼事局,乃止。甲子,詔諫官、御史上章論事,毋或朋比以中傷善良。六月辛未,還曹利用所籍樂游坊第。初,帝閔利用死非辜,既賜諡立碑,至是又以其第還之。 乙亥,御紫宸殿,奏太常寺新定大安之樂,召輔臣至省府,館閣官預觀之,仍觀宗廟祭器,賜詳定官器幣有差。 壬午,右武衛大將軍宗諤上治原十五卷,降詔奨諭宗。諤,允寧子也。 丙戌,新修集禧觀成。初,㑹靈觀火,更名曰集禧,即舊址西偏復建一殿,共祀五岳,名曰奉神殿,蓋取真宗常著奉神述也。 壬辰,詔諸路轉運使上供斛斗依時估收市之,毋得抑配人戶,仍停考課賞罰之制。先是,三司與發運司謀聚歛,奏諸路轉運使上供,不足者皆行責降,有餘則加陞擢,由是貪進者競為誅剥,民不堪命。帝聞之,特降是詔,天下稱慶。 甲午,贈邕州司戶參軍孔宗旦為太子中允、知袁州,祖無澤始以宗旦死事聞故也。 乙未,詔河北薦饑,轉運使察州縣長吏能招輯勞來者,上其狀,不稱職者舉劾之。 秋七月壬寅,詔以冬至有事於南郊。 乙巳,詔荊湖北路民因災傷所貸常平倉米免償。 己酉,詔曰:「朕思得賢才,故開薦舉之路,虛心納用,皦然勿疑,而比年以來,率多繆濫,或人材庸下而褒引乖實,或宿負醜愆而亟請湔洗,或職任疎逺而推授過重,考其心迹,非衒鬻崇私,何以臻此?不知而言兹曰蔽,知而言之,茲曰罔以此事,上予何賴焉?自今所舉非其人者,其令御史臺彈奏,當寘於法。見任監司以上,毋得論薦」。㑹要云:嘉祐六年正月,御史臺乞申明此詔,本臺毎於嵗首舉行。庚戌,帝謂輔臣曰:「頃聞諸州軍常於夏秋之際,先奏時雨霑足,田稼登茂,後或災傷,遂不敢奏致,使民税不得蠲除,甚非長吏愛民之意,宜申飭之」。 戊午,詔太常定諡,毋為溢美。 庚申,以荘宅副使趙滋權并代鈐轄。初,滋授定州路駐泊都監,常因給軍食,同列言粟不善,滋叱之曰:「爾欲以是怒衆邪,使衆有一言,當先斬爾以徇」。韓琦聞而壯之,以為真將帥材,滋有是命,從琦所奏也。閠月戊辰朔,詔內侍省,自今內侍供奉官至黃門,以一百八十人為額。 詔廣南經蠻㓂所踐而民逃未復者,限一年復業,仍免兩料催科,及蠲其徭役三年。從體量安撫周沆所奏也。先是,民避賊,多棄田里逺去,吏以常法滿半載不還者,聽他人占佃,沆曰:「是豈可以凶年逃租役者同科?」乃奏延期一年已占佃,仍奪還之,貧者官貸以種糧。初,帝詔沆:廣南地惡,非賊所至處,不必往。沆曰:「逺民新罹荼毒,當布宣天子德澤」。遂遍行州縣。辛未,徙知青州,文彦博知秦州,知秦州張昪知青州。時方城古渭州,昪議不合故也。御史中丞孫抃言:「朝廷昨者築城境外衆蕃之心,已皆不安,今又特命舊相臨邊,事異常例,是必轉増疑慮,或生他變,聞知永興軍晏殊秩將滿,不若遣鎮闗中,兼制秦鳯事宜,庻蕃部不至驚擾,在於國體,實為至便。 壬申,戶部侍郎、平章事龎籍罷,以本官知鄆州。初,齊州學究皇甫淵獲賊,法當得賞錢,淵上書願易一官。道士趙清貺者,籍甥也,始為淵白籍,而與堂吏共受淵賂,淵數詣待漏院自言,籍乃勒淵歸齊州。有小吏告清貺等受賂事,籍即捕送開封府。清貺及堂吏皆坐賍刺配嶺外,行至許州死。諫官韓絳言籍隂諷府杖殺清貺以滅口,又言事當付樞宻院,不當中書自行,故罷之。然謂籍隂諷開封,覆之無實也。 以判大名府陳執中為吏部尚書、平章事、昭文館大學士、監修國史,給事中、參知政事梁適為禮部侍郎、平章事、集賢院大學士。 甲戌,贈祕書監致仕胡旦為工部侍郎,仍賜其家錢三十萬,令襄州為營葬事。知州項城馬尋言旦家貧乆不克葬,故䘏之。尋以明習法律,稱其在襄州㑹歳饑,或羣入富家掠囷粟,獄吏鞫以強盜,尋曰:「此脫死耳,其情與強盜異」。奏得減死論,遂著為例。 乙亥,詔諸路知州軍、武臣並須與僚屬參議公事,毋得專决,仍令安撫、轉運、提㸃刑獄司常檢察之。 丙子,以集賢校理李中師為淮南轉運使。中師入辭,帝謂曰:「比聞諸路轉運使多獻羨餘以希進,然遇災傷,不免暴取於民,此朕所不取也,其戒之」 出內藏庫緡錢十萬、紬絹二十萬、綿十萬,下河北,助糴軍儲。 庚辰,秦鳯路言總管劉煥等破蕃部,斬首二千餘級。 戊子,詔禮部貢院:「自今諸科舉人終場問大義十道,毎道舉科首一兩句為問,能以本經注疏對,而加以文辭潤色發明之者為上,或不指明義理而但引注疏備者次之,並為通。若引注疏及六分者為粗,不識本義或連引他經而文意乖戾、章句絶斷者為不通,並以四通為合格。九經止問大義,不須注疏全備,其九經場數並各減二場,仍不問兼經」。又詔:「開封府、國子監進士,自今毎一百人,解十五人,其試官親嫌,令府、監互相送。若兩處俱有親嫌,即送別頭」。 己丑,詔古渭寨修城卒權給保捷請給,仍以蕃官左班殿直。 訥結、凌戬為本地分廵檢月俸錢五千,候一年能彈壓蕃部,即與除。順州刺史凌戬世居古渭,宻邇夏境。夏人牧牛羊於境上,凌戬掠取之。夏人怒,欲攻之,凌戬懼力不敵,因獻其地,兾得戍兵以敵夏人。范祥欲立竒功,亟往城之。凌戬先世跨有九谷,後浸衰,僅保三谷,餘悉為他族所據。青唐族最強,據其鹽井,日獲利可市馬八疋。凌戬白祥:「此本我地,亦乞漢家取之」。祥又多奪諸族地以招弓箭手,故青唐及諸族皆怒,舉兵叛。祥既坐責絀,張昪請棄古渭勿城,夏人復來言:「古渭州本我地,今朝廷置州於彼,違誓詔」。帝遣傅求制置糧草,專度其利害。求言:「今棄勿城,夏人必據其地,更為秦州患,且已得而棄之,非所以强國威。按凌戬祖父皆受漢官,其地非夏人所有明甚,但當更名古渭寨,不為州以應誓詔耳」。即召青唐等族酋,諭以「朝廷今築城,實為汝諸族守衛,而汝叛何也?皆言官奪我鹽井及地,我無以為生」。求曰:「今不取汝鹽井及地,則如何?」皆喜聽命,遂罷兵。求乃割其地四分之二以畀青唐等族,卒城古渭,始加凌戬以爵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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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治通鑑後編卷六十二
URN: ctp:ws2458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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