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沙紀略》[View] [Edit] [History]

1	◎方隅
2	邊荒沿革，傳聞異辭，黑龍江尤為絕域，古史書而不詳。盛朝大一統之化，
3	方隅日廣。余備極搜討，得梗概焉。蓋自奉天過開原，出威遠，堡關而郡縣盡。
4	外有七鎮：曰稽林烏喇；曰寧古塔；曰新城；曰伊蘭哈喇，屬寧古塔將軍轄，由
5	新城之白都納渡諾尼江而北；曰卜魁；曰墨爾根；曰艾渾，屬黑龍江將軍轄，皆
6	在奉天府東北。
7	《廣輿記》載：沿腦溫江，上自海西，下至黑龍江。按後魏有黑水部，唐有
8	黑水府。府治在今開原縣，而今之吉林，寧古塔新城隸焉。以黑水名者，因黑龍
9	江尾也。黑水部四至無考，今腦溫江在蒙古境內。
10	卜魁，站名（土人謂驛為站），在新城之北八百里，距七站。或曰大力人，
11	為布枯，曾有布枯居此，故名。今日卜魁，誤也。或曰有達呼里人名，卜魁耕於
12	此；或曰元置軍民萬戶，府五；一曰孛苦江，今卜魁枕腦溫江，面孛苦江未知所
13	在。舊站去城十五里，地名，齊齊哈喇立城後，移站於城。城因站名，官文書皆
14	稱之。
15	墨爾根河，名鎮，城依河西，在卜魁東北四百二十里，距六站。相傳康熙初
16	年，掘井得石，有「莫來耕」三大字，繫唐年號。余按：唐疆宇不及此，且非誥
17	誡勒石語也。艾渾在墨爾根東三百四十里，距五站，一名艾滸，言可畏也。鎮城
18	在黑龍江西岸，江之東有舊艾渾城，相傳元黑龍衛城也。自鎮城西北千一百里，
19	為雅克薩城。舊址過此，而西又千餘里，今邊界立有界碑。
20	按輿表：黑龍江將軍境，東至海五千里，西至喀爾喀界一千八百里，南至松
21	花江八百里，北至俄羅斯界三千里。據卜魁言也。其言松花江，指白都納之左，
22	與諾尼交會處。俄羅斯自西北袤延至正北，為地甚廣。今界碑在西北昂班格里必
23	齊河之東，而北有山為限。
24	考四境：元時盡隸版圖，明代皆蒙古席帛達呼里紅呼里索倫散處之。
25	國朝之初，悉歸附焉。後俄羅斯侵入境內，築城曰雅克薩。又順黑龍江而南，
26	據呼麻拉。康熙二十三年，上命寧古塔副都統薩布素率舟師，由松花江溯黑龍江
27	上流伐之。彼自呼麻拉退保雅克薩城，大兵於艾渾立城與之相拒。康熙二十八年，
28	圖雅克薩城攻之急，彼遣使間道詣闕，籲請命解圍。聽其去，而雅克薩城廢，西
29	距千餘里，立界石，艾渾遂永為重鎮。以薩布素為黑龍江將軍，從征軍士自寧古
30	塔遷婦子家焉。復於墨爾根設參領，卜魁設副都統，分兵為協鎮。康熙三十二年，
31	薩帥以墨爾根居兩鎮間，首尾易制，奏請移節，而艾渾改駐副都統。康熙三十八
32	年，復以墨爾根地瘠，不可容眾，奏移卜魁，而墨爾根增置副都統。今將軍仍稱
33	黑龍江者，沿艾渾立官之始也。
34	俄羅斯，古大食國。歷今一千七百一十餘年，元太祖與其弟分收地。其弟滅
35	俄羅斯，即以封之曰察罕汗白為察罕汗，即可汗之稱，國仍舊名。元入中土，沿
36	腦溫江、黑龍江置驛，歲與察罕汗通間慰，江岸殘址猶有存者。其王都曰脫博斯
37	奇城，近邊曰泥樸處城、色楞額城、尼爾苦斯城。尼爾苦斯有總管，駐守入通市
38	者，皆泥樸處人。別其種曰羅剎，誤老槍，又誤老羌。
39	卜魁城之南、諾尼江以東、通鏗河以西，蒙古杜爾伯特地。《輿表》云：
40	「杜爾伯特東至黑龍江將軍界，一百四十里，西至札賴特界三十里，南至郭爾羅
41	斯鎮國公界一百四十里，北至索倫界一百里。」
42	杜爾伯特以南，至松阿里江北岸，蒙古郭爾羅斯地。按《輿表》，郭爾羅斯
43	東至杜爾伯特界八十里，西至本部輔國公界一百四十里，南至烏喇將軍界一百四
44	十里，北至杜爾伯特界一百二十里。蓋杜爾伯特地象曲尺，與郭爾羅斯錯，故東
45	北皆倚也。
46	卜魁城西渡諾尼江，蒙古札賴特地。《輿表》云：「札賴特東至杜爾伯特界
47	三十五里，西至郭爾羅斯鎮國公界二十五里，南至郭爾羅斯輔國公界一百五十里，
48	北至色衣鏗山無交界。余按：西至當是科爾沁鎮國公界，郭爾羅斯似誤。《輿表》
49	載：科爾沁鎮國公地，東至札賴特界。」可證。
50	黑龍江以南，拖心河以北，諾尼江以東，鄂爾姑納河以東，八圍人索倫地。
51	黑龍江以北，精奇尼江源以南，虞人鄂倫春地，其眾夾精奇尼江以居。
52	鄂爾姑納河以西，枯輪海以北，鄂羅斯虞人地。
53	枯輪海以南，喀爾喀河以西，巴爾虎地。
54	◎山川
55	卜魁以南至新城數百里，皆平漠。其三面之二百里內，亦無山，過此則巖蠻
56	環疊，多從興安嶺發脈。而溪澗陂湖之水，瀠洄於境內者，以數百計。皆蒙古名
57	莫曉，其義最大者三江：黑龍、精奇、尼諾尼也。寧古塔屬之。松阿里、烏蘇里
58	二江，與諾尼、黑龍會為混同，而受境內諸支流，故並紀之。江曰烏喇，河曰必
59	拉，湖曰諾羅，海曰鄂模。
60	黑龍江源，《明一統志》云：「出北山。」《盛京通志》亦只云：「出西北
61	塞外。」今按：江源出俄羅斯境，其上游為敖嫩河。敖嫩源出阿母巴、興安諸山
62	之南，東流六百里，與科勒蘇河合。又東北八百里，受眾流為黑龍江，北會泥樸
63	處河，經泥樸處城東又三百餘里，北流至昂班格里必齊河界碑，入我境。東抵察
64	哈鹽峰，凡一千五百餘里。復東南流六百里，經多斯峰、呼麻拉故墟之間，至額
65	蘇里與精奇尼江合。其合處，猶未至艾渾數十里也。
66	過新艾渾城東門，稍東南，流經拖里爾峰博枯里山，西北至蘇爾喜峰之北。
67	又折而東，經茂峰、喀木之間，至葉爾白黑河，與松阿里江合。西北視艾渾城，
68	已千里矣。
69	江在俄羅斯境內，河之自西而東入江者九：曰巴爾稽，曰阿哈楚，曰他爾巴
70	哈泰，曰圖魯泰，曰他拉巴爾集，曰特楞，曰俄克碩，曰俄倫，曰昂依德。河之
71	自南而北入江者三：曰撲拉訶集，曰圖里格，曰溫多。
72	其自界碑橫而東也，河之由西北而南入江者：九曰阿集格格里必齋，曰卓爾
73	克奇，曰昂班格里必齋，曰俄羅，曰倭爾多昆，曰烏里蘇，曰博倫穆達，曰額爾
74	格，曰必勒覃也。自南而北入江者四：曰鄂爾姑納河，曰末河，曰厄牧勒河，曰
75	旁庫河。鄂爾姑納為俄羅斯界河，故其名獨著。小河匯此而入江者十有一：曰依
76	木，曰牛耳，曰墨里兒肯，曰特爾布爾，曰根曰開拉里，曰伊密，曰特納客，曰
77	魁，曰莫勒根，曰札敦。而伊密、特納客、魁、莫勒根、札敦五河，又匯於開拉
78	里，以入鄂爾姑納達於江。
79	枯輪梅，周匝千里，在黑龍江之南、開拉里河之左。其南有烏里順河、烏蘭
80	泉及俄羅斯之克魯倫河，皆北來匯於此。由鄂爾姑納達江克魯倫河發源之，山與
81	黑龍江源阿母巴興安南北相望，亦大川也。
82	枯輪海東南八百里內，又有噶爾必海、烏蘭海、市育里海，以受南北山之水。
83	其支河七：曰阿母巴哈爾渾，曰伊蘭色模，曰喀爾札布魯克圖，曰訶爾訶齋，曰
84	西巴拉泰，曰呼魯思泰，曰喀爾喀。各以距三海近者入之，而仍由烏里順河北注，
85	以枯輪為歸宿。
86	江自察哈鹽峰而南也，至呼麻拉城始有支河，曰呼麻拉河，由西北入也。其
87	匯入呼麻拉之小河四：曰他哈，曰呼集里，曰窩勒科，曰呼蘭。其發源多斯峰下
88	者，有河曰模林；發源阿拉爾山下者，有河曰墨勒爾，由東北入也，斜與墨勒爾
89	相對。由西北入者，曰枯丁河。又新艾渾城之前，曰昆河，博枯里由麓曰孫河入。
90	孫河匯流者曰占河，皆由西北入。又朱德赫山發源者，曰墨里爾克河；圖勒爾山
91	發源者，曰博吞河。皆由東北入，與孫河相射。
92	江自蘇爾喜峰復折而東也，峰之左曰牛滿河，峰之右曰哈拉河。又茂峰之左
93	曰吉林河，茂峰之右曰枯木占河。又有朱春河、枯育魯河、蘇魯河、必占河，由
94	東北而入江者八也。又臥龍旗河、五耳噶爾河、西林母地爾河、西雅蠻河，匯牛
95	滿以達於江者也。與牛滿斜對曰擴爾芬河，過此又有五音河、嘉里河、富河、宰
96	河、葉爾白黑河，由西南而入江者六也。
97	《盛京通志》云：「黑龍江即薩哈連江。薩哈連者，黑也。」《金史》云：
98	「混同江，一名黑龍江，水微黑。」考混同，源出長白山，舊名粟未江，遼改為
99	混同江，土人呼松阿里江。金志誤宋瓦，又傳誤松花。其流自南而北，黑龍江自
100	北而南。其與黑龍會，歷二千五百里之遙，則兩江不得混稱明矣。松阿里江北與
101	諾尼江合流，折而東北受黑龍江，又南受烏蘇里江，匯注於海。因其納三江之大，
102	故名混同。則其上游未會於諾尼，仍當稱松阿里江也。金祖伐遼，將攻黃龍，次
103	混同江，無舟楫，乘赭白馬，竟涉。世宗大定二十五年，封混同江神立廟致祭。
104	蓋坤靈所鐘，由來舊矣。
105	精奇尼江，《盛京通志》不載。精奇尼，形容之詞，如云，誠哉是也。江源
106	出境內極北之山，在察哈鹽峰之北，將及千里。江形如弓，東南流八百餘里，合
107	西里母低河。復折而西三百餘里，至額蘇里，與黑龍江合。
108	河之自西北而東南，入於精奇尼江者二：納爾赫蘇希河、拖喀河也。自東北
109	而西南以入者十有七：最大者曰阿爾集，曰寧尼，曰西里母低也；其小河由阿爾
110	集以達者，額爾格也，烏能也，烏拉喀也；由寧尼以達者，勒都也，帖牛也；由
111	西里母低以達者，陰鏗也，畢沙也，陽奇爾也，那拉也，鄂爾模爾科也，木黽也。
112	翁額也。外此曰烏爾格，曰托莫，曰貝敦。烏爾格與江發源一山，雙汊並下。不
113	百里而合托莫、貝敦，發源於都立奇山，後迤邐以入，而江將盡矣。
114	諾尼江即腦溫江。《盛京通志》作諾尼，蒙古謂腦溫。為碧諾尼意同，今呼
115	嫩江。《明一統志》云：「源出西北邊外，不可考。」蓋江之在明為甌脫，而
116	《一統志》載之者，第指其與松阿里合流處，故不知其源。今按：江源出宜呼爾
117	山，山在黑龍江之南興安嶺下。江流自北而南，經查克達奇山之東、額勒克爾山
118	之西，循墨爾根城北門，復稍轉西，下抵卜魁城西門。凡一千四百餘里，與松阿
119	里江合。
120	河之自西北而東注諾尼者，十有八：曰東郭羅，曰喀，曰孤壘鏗，曰訥都
121	兒，曰多布科爾，曰謳鏗，曰甘河，曰雞窩兒，曰努敏，曰必臘，曰格尼，曰阿
122	倫木，曰枯爾奇魯，曰丫兒，曰機勒，曰哈岱坎，曰綽爾，曰拖心也。東郭羅發
123	源於興安嶺，與江源斜並遙望，水光夾瀉。近接宜呼爾山，故誤謂諾尼兩源並出
124	也。至諸河互有支幹，雞窩兒由甘河達江，必臘格尼由努敏，機勒由枯爾奇魯河，
125	哈岱坎由丫兒河，拖心由綽爾河。
126	河之自東而西入諾尼者，十有一：曰納玉兒，曰喀魯兒，曰倭多，曰密奇爾，
127	曰墨陸爾，曰木訥爾，曰訶魯爾，曰墨爾根，曰羅拉喀，曰訥木爾，曰塔葛爾也。
128	密奇爾由墨陸爾達江，木訥爾由訶魯爾達江，羅拉喀由訥木爾達江。又納玉兒、
129	喀魯兒之間，有湖曰依克車勒克奇湖，不通江。
130	境之南界松阿里江，發源長白山。北流四百餘里，經吉林鎮城之東，又西北
131	流二百里，出法塔哈邊，折而西，繞白都納城南西北三面，凡三百餘里，與諾尼
132	江合。其上游之支河，不具載。自合諾尼東北，流一千六百里，北會黑龍江。又
133	四百里，南會烏蘇里江，是名混同江。江之南，屬寧古塔。其北為境內地，河之
134	自南而北入江者六：曰拉林，曰阿爾褚庫，曰非克圖，曰奇普拉，曰馬淹，曰呼
135	拉哈。西北入江而流，長者曰亦肯河；其小河由亦肯以達者曰希非勒，曰博訶里，
136	曰發兒圖渾。又有敖乾河、音達母河、阿母巴河，皆西北流以入焉。河之自北而
137	南入江者，曰呼輪河。其小河之由呼輪以達者，曰通鏗，曰納民，曰額渾，曰額
138	集米，曰呼拉庫。其呼輪以東、河之南匯於江者曰碩羅，曰富特庫，曰木淋，曰
139	阿集格富拉渾，曰昂班富拉渾，曰西林曰昂班烏那渾，曰西帛曰昂班呼特亨，曰
140	巴蘭。江之北三百餘里，有團海，發源汪，出坎匯小河十有三；東達於江：曰
141	烏莫盧，曰哈木奇，曰依春，曰查里，曰必罕，曰窩集，曰活，曰吞，曰洪烏，
142	曰木孫，曰圖，曰哈羅，曰阿西克灘。
143	烏蘇里江發源西噶塔山之北，在寧古塔之東千餘里。歷千二百里，北與混同
144	江合。將入之數十里，東西歧而為二。自是東北流，合黑龍、精奇、尼諾、尼松
145	阿里、烏蘇里五江之水，歷千餘里入海。此千餘里內，河之自北而南匯入者二：
146	曰奇母尼，曰枯魯。河之自西而東匯入者十有九：曰努雷必兒特，曰克赤，曰富
147	達兒他拉哈，曰莫兒奇他拉哈，曰格林，曰勾根，曰科兒古，曰卓羅，曰多林，
148	曰赤克圖哈，曰必占，曰犀陳，曰梅枯，曰亨滾，曰齊林依，曰喀圖米，曰約米，
149	曰里赤，曰法特海。其由格林河以達者，為朵索米河；由亨滾河以達者，為哈達
150	烏爾河、厄米勒河。河之自東而西匯入者，二十有三：曰敦敦，曰巴拉兒，曰必
151	兒古，曰由特，曰哈爾集，曰希拉河，曰粘達哈，曰合里，曰刀灣，曰希兒巴希，
152	曰訥母登忒，曰敖梯，曰約民，曰葵馬，曰夏里，曰馬哈兒赤，曰赫勒里，曰發
153	停，曰器寧，曰阿科起，曰巴喀，曰敖達里，曰科齊。按：黑龍江發源俄羅斯境，
154	自西至東，凡七千餘里。精奇尼江源以南、松阿里江源以北，南北凡三千餘里。
155	百谷萬派，莫不循度。朝宗重潤之慶，車軌斯同，誠哉。王會之大觀也。
156	興安嶺，一曰新安嶺，或曰蔥嶺之支絡也。盤旋境內數千里，襟帶三江之左
157	右，為眾流發源。由卜魁至墨爾根，艾渾置驛嶺上。巡邊者，渡諾尼西北數百里，
158	則陟降取道。松柞數十圍，高窮目力。穿林而行，午不見日。石色斑駁，若趙千
159	里畫幅閑物。有石洞，洞中幾榻，天然如琢。行者闢草，得之藉少憩焉。
160	察哈監峰，在黑龍江東北隅。山形如剖璧面，西南背東北，峭削千尋，根插
161	江底。土色黃赤，無寸草。腰亙兩帶深黑，火光出帶間，四時騰熾不絕。大雨，
162	則煙煤入雨氣中，延罩波上。巡邊者，舟過其下，續長竿取火為戲。雨帶相去數
163	丈許，竿止及下帶也。山背萬木蔥鬱，藍翠異狀，雖窮冬不凋。
164	◎經制
165	卜魁將軍、副都統各一員，統八旗。旗各協領一、佐領五、防禦一，驍騎校
166	五。火器營參領一員，值訓練。八旗量撥官佐之，無定制。先鋒營佐領二，選於
167	八旗，非特設也。墨爾根副都統一員，八旗共協領四，防禦二，旗各佐領二，驍
168	騎校二。惟鑲藍旗，佐領驍騎校各一，無火器營，而先鋒營如卜魁制。艾渾副都
169	統一員，協領與墨爾根同。旗各防禦一，佐領三，驍騎校三，火器營統於卜魁。
170	參領訓練，如卜魁制，先鋒亦然。
171	卜魁兵二千有四十，滿洲、漢軍暨索倫達呼里、巴爾虎充之。艾渾兵一千二
172	百，無巴爾虎。餘同。墨爾根兵九百，皆索倫達呼里人。三城佐領，滿洲二十有
173	九，又灰鴉拉別部籍入滿洲者佐領三，索倫十有一，達呼里二十有八，巴爾虎四，
174	漢軍六，計八十一員，分轄其眾。歲於九月大閱。
175	卜魁戶口二萬有二十七，墨爾根五千七百三十八，艾渾一萬三千有二十四。
176	漢軍、達呼里、巴爾虎兵役以及站丁黥奴皆與焉。商賈往來無定，亦立冊以稽。
177	三鎮二十驛，各千總一，筆帖式一，丁三十名，馬三十匹，牛二十頭。管驛官二，
178	各司十驛，一駐卜魁，一駐墨爾根。土人稱為站官。
179	卜魁水師營總管一，四品官二，五品官一，六品官二，四品五品六品者，猶
180	之佐領防禦驍騎校也，皆漢軍為之。艾渾官制同，而統於卜魁。總管、水手，皆
181	流入充役。卜魁三百一十九，艾渾四百二十七。流人漸多，或老懦者，則輸費正
182	役，曰幫丁。水手食兵餉之半，故一正子一幫。
183	戰艦百隸黑龍江者六，隸諾尼江者四，篷槳貯水師營庫。八月，將軍、副都
184	統率水師，揚旗鳴鉦鼓，使風於中流，凡三日。
185	戰艦五年大修，十年拆造。就材吉林，故吉林又名船廠。凡几案瓿罌之屬，
186	皆附船致之卜魁、艾渾諸城。卜魁、艾渾官莊各二十，墨爾根官莊十一。莊，二
187	十夫。夫，輸穀十石（準制斛三十石）、草五百束，歲歉則計分以減。今貯倉者，
188	卜魁積十二萬石，墨爾根、艾渾各三萬石。卜魁初立城，值歲饑，將軍沙納海盡
189	發倉穀以賑，並撥附采珠船以濟。布塔哈烏喇引罪入奏，議於來歲屯種還倉，請
190	敕蒙古助牛力。上允其請，溫語褒之。邊人至今感述其事。
191	索倫本名索莪羅地，產貂。以捕貂為役，居地詳方，隅分八圍，共四千九十
192	餘人。就用其人，為佐領六十九員轄之，更設烏和里大、依里奇大統焉。烏和里
193	大猶總尉也，依里奇大為副，皆八旗人。其在城之索倫兵七十餘人，則初設鎮時
194	收入。八旗者，不在八圍之內，亦不應捕貂役。
195	達呼里索倫屬，俗誤打狐狸，語音與蒙古稍異，間雜漢語。當是元代軍民府
196	之遺索倫達呼里諸部。涵沐聖化，貢身朝廊。近頗以材武自表，見有為近侍者，
197	邊人榮之。
198	三城兵籍，達呼里居數之半（卜魁：滿洲兵五百八十一，漢軍二百二十，漢
199	軍二百二十，索倫七十四，巴爾虎二百四十，達呼里九百二十五；艾渾、滿洲兵
200	五百八十，漢軍一百二十，索倫與達呼里共五百；墨爾根：索倫與達呼里共九百）。
201	巴爾虎者，喀爾喀中之一部也。居地詳方隅。其戊此者，闌入俄羅斯境。大
202	軍征俄羅斯來歸，遂編入旗。今充兵者，二百四十人，即以其人為佐領。
203	三城軍器之散在兵者，以時修補新，舊相授受。火器貯官庫，操練時出之。
204	卜魁官馬千、牛千、羊萬，歲計其孳息，均賞三城軍卒。墨爾根、艾渾各遣
205	人來，應打草役，皆腰長鐮，著樺皮冠。
206	五月，三城各遣大弁，率百人巡邊。至鄂爾姑納河，河以西俄羅斯地，察視
207	東岸沙草，有無牧痕，防侵界也。往返各五六十日。卜魁，往者渡諾尼江，指西
208	北過特爾姑爾峰、興安嶺涉希尼客河開，拉里依木等河，草路彌漫無轍跡，辨方
209	而行，刳大樹皮以識歸路。墨爾根，往者亦渡諾尼江，西北過興安嶺，盤旋層嶂
210	中，其路徑為易識。艾渾，往者從黑龍江溯舟北上，折而西，過雅克薩城故墟。
211	至界碑，路多蜢如蜂，其長徑寸，天無風或雨後更熾，行人嘗虛廬帳以納蜢。而
212	宿于外，帚十數齊下，人始得餐，螫馬牛流血，身股盡赤。馬軼覓深草，間見蜢
213	高如邱，知其必斃棄不顧矣。囊食侯糧於樹，歸時取食之，近頗為捕生者所竊，
214	乃埋而識之。渡河伐樹為筏，馬馮水以過。俄羅斯居有城屋，以板為瓦，廊廡隆
215	起層疊，望之如西洋圖畫。耕以馬，不以牛。牛千百為群，放於野。欲食牛，則
216	射而仆之，曳以歸邊。卒攜一縑，值三四金者，易二馬。煙草三四斤，易一牛。
217	秋盡，俄羅斯來互市，或百人，或六七十人。一官統之，宿江之酉。官居氈
218	幕，植二旗於門，衣冠皆織為之。禿袖方領，冠高尺許，頂方而約其下，行坐
219	有兵卒監之。所攜馬牛、皮毛、玻璃、佩刀之類，易縑布、煙草、姜椒、糖食易
220	諸物以去。俄羅斯來文二函，一彼國字，一蒙古字，貴官與商賈名悉載。康熙丙
221	申歲來文稱，察罕汗一千七百一十六年，蓋溯自有城郭人民始也。署銜具先代官
222	職於前，重世祿也。將軍以其文達兵部理藩院。
223	出爾罕者，兵車之會也，地在卜魁城北十餘里。定制：於草青時，各蒙古部
224	落及虞人，胥來通市，商賈移肆以往。艾渾、墨爾根、屠沽亦皆載道，輪蹄絡繹，
225	皮幣山積，牛馬蔽野。集初立，劃沙為界。各部落人，駐其北，商賈官卒遊人駐
226	其南。中設兵禁，將軍選貢貂後，始聽交通，凡二十餘日。
227	貂產索倫之東北，捕貂以犬，非犬則不得貂。虞者往還，嘗自減其食以飼犬。
228	犬前驅停嗅深草間，即貂穴也，伏伺噙之。或驚竄樹末，則人犬皆息，以待其下。
229	犬惜其毛，不傷以齒。貂亦不復動，納于囊，徐俟其死。人歲輸一於官，各私識
230	毛色，匯佐領處。五月，將軍至墟場，選以貢，凡三等，官給價有差。不入等者，
231	聽鬻。
232	紅呼里索倫屬，俗誤紅狐狸。應捕貂役，隸八圍之內。鄂倫春，與俄羅斯接
233	壤，隸籍者五百六十五人，十佐領轄之。輸貂如索倫制。
234	混同、諾尼諸江，汊產珠。布塔哈烏喇，歲有打珠船來，采以貢。有珠之河
235	水，冷而急。以大船夾葳瓠，植篙透底，數人持之。泅者負袋，緣篙而下，得蚌
236	滿袋，貯葳瓠中。官督剖之，未成珠者，仍棄於水。私采之禁，等於參（葳瓠，
237	獨木舟名）。
238	打鷹，流人役也。人歲輸二鷹，以海青、秋黃為最。貢無定數，多不踰二十，
239	常倍備之，以防道斃。艾渾、墨爾根各三十，架送卜魁將軍匯選之。
240	江冰始獵，參領以下獵雉，將軍獵野彘，於通鏗河備貢數。通鏗，蒙古地，
241	先期移文告之。
242	正月雪後，黃羊乃大集。水師營率水手步獵之，梃擊輒中。
243	築城不以土，視隰地草土糾結者掘之，尺度如墼，曰垡塊，厚數垡。高不盈
244	丈，圮則按地分旗，飭兵修之。
245	◎時令
246	四時皆寒，五月始脫裘，六月晝熱十數日，與京師略同。夜仍不能卻重衾，
247	七月則衣棉矣。立冬後，朔氣砭肌骨，立戶外呼吸，頃鬚眉俱冰。出必勤以掌溫
248	耳鼻，少懈，則鼻準死，耳輪作裂竹聲，痛如割。土人曰，近頗稱暖。十年前，
249	七月江即冰，不復知有暑也。
250	墨爾根山城，寒益烈，臥炕必為通夜之火，更設大爐。然薪于側，焰甫盡，
251	則寒氣入室。臥者驚而起矣，數益薪，始及旦。
252	春月多風，四月下旬草始芽。間亦早茁，而漠風乍寒，輒復槁。牧馬屆五月，
253	乃能飽齧也。
254	雪有遲早，卜魁常在八九月，艾渾八月，墨爾根七月。雪不必云也，晴日亦
255	飛霰。或皎月無翳，晨起而籬徑已封。旭光杲杲，雪未已也。
256	雪化，簾無垂澌，偶懸三五寸。群以茲卜豐歲。
257	積雪在地，氣暖則潛消，而無流溢，視所積日益耗。而其墳然向日者，仍堅
258	凝如故也。
259	冬月，窗壁挂冰皆滿，疏欞間如飾晶玉。午後，窗瞋不能作字，火炙之與紙
260	俱落。春暖，乃自消，蓋鐺灶噓氣所積也。空室則否。
261	秋分之後，微霜以降，著花減色，名為甜霜。更十餘日，一霜而百卉皆盡，
262	如出湯釜，是名苦霜。
263	九月，地皮裂。
264	望後月上時，與中土異。日落，月隨上也。廿二三，如中土十八九時。
265	南風，則雨不雨，亦陰晦。北風晴。
266	◎風俗
267	族類不一，客民尤夥。兼以黥徒歲增，桀驁未化，頗稱難治。幸法嚴無所逃，
268	尚畏，不敢肆耳。官廨文案，防檢甚疏，而無敢為奸弊者，又其風之近樸也。
269	一夫力作，數口仰食而有餘。而炊飪、浣汲、舂之事，婦女並習勤苦。故
270	居人置奴婢價，嘗十倍於中土。奴婢多者為富，以其能致富也。
271	各部落聘婦，例納牛馬。其遠者、貧者，或挽媒定其數。先以羊酒往，如贅
272	婿，然待牛馬數足，而後歸其夫焉。夫將老，終不能給，慚而去，亦聽之。其女
273	及所生，終其身於母家。近亦稍除其舊俗矣。
274	鄂倫春婦女，皆勇決善射。客至，腰數矢上馬，獲雉兔，作炙以餉。載兒於
275	筐，裂布縣項上。射則轉筐於背，旋回便捷，兒亦不驚。
276	索倫人以射獵為生，挽弓皆踰十石。嘗自縛於樹，射熊虎洞身曳之而歸。尤
277	善躡蹤，人馬有亡失者，蹤之即得。越數百里，而知蹤之離合，且能辨其曰次，
278	亦異能也。
279	上元賽神，比戶懸燈。歲前立燈官鬮，屠儈名於神前。拈之鎖印後，一方之
280	事皆所主。文書可達將軍，揭示有官假法真之語。細事撲罰，惟意出必鳴金，市
281	聲肅然。官亦避道，開印之前夕，乃自匿去。
282	臘月八日，達呼里、紅呼里男婦，並出獵免，取腦為速產之藥。
283	除夕，懸弓矢門弋間。相傳我太祖皇帝，曾於除夕克強敵，帝業由此以成。
284	諸屬國艷頌之，遂沿為俗。
285	降神之巫，曰薩麻帽。如兜鍪緣簷，垂五色繒，條長蔽面。繒外懸二小鏡，
286	如兩目狀。著絳布裙，鼓聲闐然，應節而舞。其法之最異者，能舞馬於室。飛鏡
287	驅祟，又能以鏡治疾，遍體摩之。遇病，則陷肉，不可拔。一振蕩之，骨節皆鳴，
288	而病去矣。
289	多魅。為嬰孩祟者，形如小犬而黑，潛入土坐，惟巫能見之。巫伏草間，
290	伺其入，以氈蒙突，執刃以待。紙封坐門，然燈於外。魅知有備，輒沖氈而出，
291	巫急斬之，嬰頓蘇。婦著魅者，面如死色，喃喃如魅語。晝行，有小犬前導，巫
292	亦能為除之。
293	病家東草象人，或如禽鳥狀。擊鼓作厲詞以祭，喧而送之。梟其首于道，曰
294	逐鬼。
295	東北邊有風葬之俗，人死以芻裹尸，懸深山大樹間。將腐，解其懸布，尸於
296	地，以碎石逐體，薄掩之，如其形然。
297	失馬，則亟註毛齒，聞於官。得馬者，不敢匿，當官歸之，酬以匹布。
298	馬病，然草於路，牽馬側立，口世世作咒詞。
299	◎飲食
300	三城之地，艾渾為腴。產粟、黍、大小麥。墨爾根產縻廣麥。卜魁土最瘠，
301	惟產縻麻黍，似小米而黃，即稷也，關西謂之祭。夏秋間，以未脫者入釜，
302	淺湯熟，暴以烈日，焙以炕火，龍而炊之，香軟可食。冬則生龍，香稍
303	減。
304	廣麥麩厚而粗，即燕麥也。其下垂如鈴，又名鈴鐺麥。卜魁人曰，移鎮之
305	初，此為常冫食，購縻不盈石，價倍今之稻米。十年內始種縻，而鈴鐺麥從墨爾
306	根來，僅以飼牛馬，間取作粥。斗得粒三升，頗香滑，多食作氣。達呼里貴之，
307	以其易飽。
308	稻米甚貴，販自沈陽，用以待賓客食病者。
309	三城並產蕎麥，甘香如雪，宜糕餅。中土所未得有。
310	卜魁四面數十里，皆寒沙，少耕作。城中數萬人，咸資食於蒙古縻田。蒙古
311	耕種，歲易其地，待雨乃播，不雨則終。不破土，故饑歲恆多。雨後，相水坎處，
312	攜婦子牛羊以往，氈廬孤立，播種輒去，不復顧。逮秋復來，草莠雜獲，計一畝
313	所得，不及民田之半。竊見國家立官莊，給牛種，一兵卒之力，歲納糧十石。則
314	地固非瘠，而力亦可用。今流人之賞旗者，且倍於兵，依而行之，則歲徵糧不啻
315	萬計。而桀驁之輩，使皆斂手歸農，又策之至善者。守土者，宜亦計及此也。
316	茶自江蘇之洞庭山來，枝葉粗雜函重。兩許，值錢七八文。八百函為一箱。
317	蒙古專用和乳交易，與布並行。
318	掃土為鹽，味稍苦，色黑。去卜魁東西各百餘里，地名喇嘛寺，產此。三城
319	皆食之。白鹽，則來自奉天。
320	黃米釀米兒酒，閱日而成。縻亦堪釀，味甘而薄。祀神用之，取其速成而潔，
321	有醴酒之遺意焉。
322	艾渾產蘇子榨油，南人食之輒嘔，久乃可嘗也。
323	東北諸部落，未隸販圖以前，無釜甑罌瓿之屬，熟物刳木貯水灼，小石水
324	中數十次，瀹而食之。商賈初通時，以貂易釜，實釜令滿，一釜常數十貂。後以
325	貂蒙釜口易之。三十年前，猶以貂圍釜三匝，一釜輒七八貂也。今則一貂值數釜
326	矣。
327	卜魁西北二百里，山崖松柞蓊鬱。江冰後，作炭者乃往，故直賤於冬。
328	◎貢賦
329	貢莫貴於貂與珠，已載之《經制》。其黃羊、野彘、雉鹿之獲於野者，作邊
330	土之物貢，宜矣。至於盡其土實厥篚，惟錯納於王家，雖蔗節桴苡之微，並宜志
331	懷方之盛焉。
332	海青，即海東青，出遼東鷹鶻之最俊者。《明一統志》云：「小而健，能擒
333	天鵝。」今出黑龍江左右。
334	鶡雞雉屬，出艾渾深山中，及札賴特地。雌者，毛色若灰；雄若濃靛，訛呼
335	黑雞。歲捕生者入貢。
336	遮鱸魚，類白魚，而首銳無骨，味若鱸，一名赭鱸，一名細鱗。歲貢百尾。
337	九月，棲江濱，捕而畜之。
338	歐李子柔條叢生，高二尺許，花碎白實，如小李。味酸澀，寧古塔、艾渾皆
339	有之。
340	花水出艾渾，色赤。望之如豆，入口成液。離枝十餘日，輒化為水，以蜜收
341	為膏充貢。
342	老鎗菜，即俄羅斯菘也。抽苔如萵苣，高二尺餘。葉出層層刪之，其末層葉
343	葉相抱如球，取次而舒。巳舒之葉，老不堪食，割球烹之，略似安肅冬菘。郊圃
344	種不滿二百本，八月移盆，官弁分畜之。冬月苞紙以貢。
345	菱，六棱而小，產諾尼江，去皮乾之。
346	蕎麥面，更三四磨者，白如雪。
347	艾渾麥面，甘香勝中土，所產作餅松美。
348	白堊，如粉，入冰十餘日，制其燥塗壁不裂。
349	◎物產
350	杜實產艾渾，小而赤，似桑葚，味酸。
351	夸闌蘑菇，生卜魁城東草地內，七月入市。夸闌者，氈廬施木所立之周遭
352	也。木氣入土生蘑，故名。今因其白色黑闌，名為花闌，乃強解耳。
353	老鎗穀，莖葉如雞冠，高丈許。實如並櫚子，深赤色，取粒作粥香美。
354	花有蜀葵、兔葵、萱蓼、鳳仙。長春刺梅金錢。土人呼兔葵為鬼臉葵。
355	雀兒花色翡翠，似鴛鴦菊，而單蒂跗橫枝上，如鳥之翔。
356	閃糸花以色名，似龍爪而小、山丹而曲。
357	草芙蓉，不知何以名，葉細如皂莢，花黃同菊。瓣規高者，亭亭二尺許。
358	萬年菊花，葉類草芙蓉，色黃枝柔，蒙密延蔓。一本可百餘花，或曰即層瓣
359	高麗菊也。
360	高麗菊，產朝鮮，枝葉類萬年菊。單瓣，色黃赤，相間如虎皮。
361	日奇花，類蝴蝶，花而小。一莖十數花，辰收申放數必奇，故名葉如萱。
362	萵苣蓮，即罌粟。六月始花，高尺許，葉如萵苣，單瓣，微紅。中土人攜千
363	層五色，種布之輒變。
364	菊亦畏霜，五月茁枝瘦弱，八月移盆入室，臨南窗下。十月花大如錢。
365	棠梨，郊圃間有之。土人系繪條於上，曰神所憑伏，臘祀之。有戕其枝者，
366	則怒，不知何所取義。
367	城南三十里，有柳叢生，細不及指，高不及肩。杏亦然。
368	無成樹者，花小不實。土人老死，不知鮮果為何物也。藥味有益母草、赤白
369	芍藥、防風、黃芩、百合、木賊、蒺藜、甘草、車前子、麥寡冬、五味子、薄荷、
370	黃精。艾渾產黃連，然皆雜煙莽中，萎於霜雪，無採者。
371	羊草，西北邊謂之羊胡草。長尺許，莖末圓勁如松針，黝色油潤。飼馬肥澤，
372	勝豆粟遠甚。居人於七八月間，刈積之，經冬不變。大宛苜蓿，疑即此。中土以
373	苜蓿為菜，蓋名同也。
374	索倫產馬，身長足健，毛短而澤。
375	鄂倫春無馬，多鹿，乘載與馬無異。廬帳所在，皆有之。用罷任去，捂之即
376	來。有殺食之，斯不復至。
377	鄂倫春地宜樺，冠履器具，廬帳舟渡，皆以樺皮為之。黑龍江產魚，惟鯽一
378	種。諾尼江無蝦蟹，而魚屬皆備。五月魚車塞路，長二尺許者，值十餘錢。六七
379	月水漲，則大魚不入網。江凍，鑿冰取之，價十倍。夏多鯉，冬多便鱖，味淡
380	而腥。
381	勾星魚，鱗斑然如列星，長喙。漁者間以箸探其口，嚙之至死不釋。段刃之
382	釜中，猶躍躍也。腥穢不可食。
383	堪達含，馳鹿也，項多肉。陸佃《埤雅》云：「北方有鹿，形如駝。即此。
384	色蒼黃，無斑角，堅瑩如玉。中有黑理，橫截之，鏤為決，使理周於外，一線勻
385	圓。選一決於數十角，直數萬錢。弟世莊有詩曰：「臃腫額端欺鹿角，耶當項下
386	斗狼胡。可憐骨碎三軍指，曾助天山一箭無」。
387	沙雞，鳩形，鶉毛，足高二寸許，味勝家雞。
388	老鎗雀，一名千里紅，與雀無異，惟顯有紅毛，產俄羅斯地。至以十一月
389	而取之，炙食甚美，籠畜之輒死。
390	無蟻。
391	蚊不入室。
392	五色石，產黑龍、諾尼兩江岸，通明如瑪瑙。紅圓者象含桃，或取以飾念珠。
393	空青，漁人間得之，不敢私匿。將軍酬以值，遣官奏進。或弁卒自得之，即
394	遣送京師，奏其名例，得賜帛。
395	龍骨，艾渾江岸數尺下恒有之。或曰龍蛻，或曰孽龍，謫而死者。
396	◎屋宇
397	屋皆南向，迎暄也。日斜猶照，故西必設窗。間有北牖，八月瑾之，夏始啟。
398	屋無堂室，廠三楹。西南北土床相連，曰┇字炕。虛東為然薪地，西為尊，
399	南次之，皆賓位也。
400	土垣高不踰五尺，僅可闌牛馬。門亦如闌，穿橫木以為啟閉。中土人居之，
401	始設門。相傳未立城時，惟溝其宅之四面為界。
402	拉核牆核，猶言骨也。木為骨而拉泥以成，故名。立木如柱，五尺為間。層
403	施橫木，相去尺許，以鹻草絡泥，掛面排之，歲加塗焉。厚尺許者，堅甚于
404	。一曰挂泥壁，工匠皆流人，技拙而直貴。土著人架木覆茅，婦子合作，戚友
405	之能匠事者，助而不傭。
406	草屋茅厚尺許，三歲再葺之，官署亦然。暖於瓦也。庵廟則瓦。
407	卜魁，柵木為城，將軍公署、私第，皆在夾植大木中，實以土。寬丈許，木
408	末高低相間，肖睥睨。四門外環土城，累垡為之。周六里，西面二門。近南者臨
409	水，寬廣可數百畝，江漲則通流。墨爾根、艾渾重城，皆植木為之。
410	入土城南門，抵木城裏許，商賈夾衢而居，市聲頗嘈嘈。外此，雖茅茨相望，
411	然草寂煙寒，終是塞垣氣象，且不若中土荒縣郊外。惟庵剎四五而已。餘有詩曰：
412	「夕陽巷冷牛羊氣，平野天低狐兔秋。」又有曰：「山雞來井灶，晝犬吠衣冠。」
413	觀者可略見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