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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百十八》[View] [Edit] [Hi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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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欽定四庫全書 |
2 | 資治通鑑後編巻一百十八刑部尚書徐乾學撰 |
3 | 《宋紀:一百十八起柔兆困敦正月盡屠維單開十二月,凡四年髙宗受命中興全功至徳聖神武文昭仁憲孝皇帝 |
4 | 紹興二十六年春正月戊申,張九成復祕閣修撰、知溫州。 己酉,金羣臣上其主尊號曰聖文神武皇帝。金主自九月廢朝不出,有急奏,召左右司郎中省于臥內。庚戌,始視朝。 壬子,省諸州税場,以寛商賈。 甲子,追復趙鼎、孫近、鄭剛中、汪藻舊職。 乙丑,金罷中書、門下省及平章政事官。 丙寅,封皇伯令衿為安定郡王,以其從弟令詪讓也。 曹泳移吉陽軍編管。 二月癸酉朔,金下詔改元正隆,大赦。 乙亥,定諸州流寓士人解額。庚辰,金主御宣華門觀迎佛,賜諸寺僧絹五百疋、綵五十叚、銀五百兩。 乙酉,進士林東追諂秦檜,投匭上書,言進退大臣,當以禮坐狂妄,英州編管,右朝奉郎林一飛,坐指使東,責監髙州鹽税。 辛卯,㕘知政事魏良臣罷。 庚子,左朝散大夫王曮、直徽猷閣呂愿中坐黨秦檜各貶竄。 三月甲寅,以邊事定,罷宰相兼樞密使。乙丑,東平進士梁勛上書言:「金人必舉兵,宜為之備」。帝怒,編管勛于千里外州軍。丙寅,詔曰:「講和之䇿,㫁自朕志,秦檜但能贊朕而已,豈以其存亡而渝定議耶?近者無知之輩,鼓倡浮言,以惑衆聴,至有偽撰詔命,召用舊臣,抗章公車,妄議邊事,朕甚駭之。自今有此,當重寘典憲」。自秦檜死,金人頗疑前盟不堅,㑹荊鄂間有妄傳召張浚者,金人益疑,沈該乞特降詔書,具宣此意。万俟卨、湯思退皆與該同,乃下是詔。 夏四月庚寅,遣陳誠之等賀金主尊號禮成。 癸巳,置武學官及弟子員百人。 甲午,禁州郡進祥瑞。 戊戌,立六科以舉士:一曰文章典雅可備制誥,二曰節操公正可備臺諫,三曰法理該通可備刑讞,四曰節用愛民可備理財,五曰剛方豈弟勞績著聞可備監司郡守,六曰知機識變智勇絶倫可備將帥命侍從嵗舉之如元祐中司馬光所請。詔大辟情犯無可矜憫者,禁刑、寺妄引例奏裁貸減。從右正言凌哲請也。 五月壬寅,以沈該為尚書左僕射,万俟卨為右僕射,並同中書門下平章事。自秦檜死,宰相位虛半年,天下傾耳以待,忽一日拜二相,人皆驚異,傳之四方,亦無不駭者。 甲辰,以湯思退知樞密院事。初,秦檜病篤,召董徳元、湯思退至臥內,屬以後事,各贈黄金千兩,徳元慮檜,以為自外不敢辭,思退,慮檜以為期,其死不敢受。帝聞思退不受,以為非檜黨,遂信任之。考異甲辰,宋史髙宗紀作壬寅,今從宰輔編年錄。 丙辰,蠲楚州旴𣅿軍民租十年。 是月,金頒行正隆官制。 六月丁丑,以端明殿學士程克俊㕘知政事。 乙酉,詔取士毋拘程頥王安石一家之說。 戊寅,復權要親族中第覆試法,以前舉秦塤等冒濫甲科故也。 庚辰,淵聖皇帝殂于金之五國城。 丁亥,流星晝隕。 辛卯,以秦檜父子所修日厯失實,命史館重修。 秋七月丙午,右奉議郎薛仲邕連州編管。 丁未,彗出東井,避殿減膳。 帝覽陳瓘所著《尊堯集》,嘉其明君臣之大分,特賜諡忠肅。 丙辰,彗滅。辛酉夜,雨水銀。 八月戊寅,革正前舉登第秦塤、曹冠等九人出身。淮南提舉朱冠卿言秦檜挾私廢法,塤等皆其子孫、親戚、門下憸人。于是詔有官應試者,所受階官易左為右,白身者駁放,占用省額,復還後科。 辛卯,㕘知政事程克俊罷。甲午,以張綱參知政事。綱初為給事中,以秦檜用事,遂引年致仕,臥家者二十餘年,嘗書座右曰:「以直行,已以正立朝,以靜退髙天下」。 九月乙巳,以翰林學士陳誠之同知樞密院事。 丙午,立互易薦舉坐罪法,從御史臺主簿李庚言也。 壬子,詔成都、潼川兩路漕臣同制置茶馬司審度四川財賦利害,其實惠得以及民,調度可以經乆者,條具以聞。 冬十月己巳朔,詔秦檜在位之日,無辜被罪者,許自陳釐正。乙酉,金遷始祖以下十主于大房山。 乙未,王㑹移瓊州編管,以宋貺黨附秦檜,責梅州安置。 丁酉,復安置張浚于永州。浚去國二十年,金使至,必問浚安在,惟恐其復用,而秦檜懼其正論害己,令臺臣有所彈劾,語必及浚,謂為國賊必欲殺之。檜死,乃復浚觀文殿大學士、判洪州。時以母喪將歸葬,浚慮數年間金人必求釁用兵,而吾方溺于晏安,謂金可信,莫之為備。沈該、万俟卨居相位,尤不厭天下望,自以大臣義同休戚,不敢以居喪為嫌,乃上疏極言之。沈該、万俟卨、湯思退謂敵未有釁,而浚所奏乃若禍在年嵗,間者皆笑其狂。臺諌湯鵬舉、凌哲等論浚名在罪籍,倡異議以動國是,若使歸蜀,恐致逺方生患,遂復永州安置。 閏月丙午,罷廉州貢珠,縱蜑丁自便。 己酉,命軍人願歸農者,人給江、淮、湖、廣荒田百畆,復其税租十年。 十一月丙戌,裁定六曹寺監百司吏額。 十二月庚申,賞應詔論事切當者。二十七年春正月乙酉,帝如延祥觀。 戊子,命侍從各薦宗室京朝官才識治行者二人。 戊寅,金以工部侍郎韓錫同知宣徽院事,錫不謝,杖百二十,奪所授官。二月丁酉朔,復兼習經義、詩賦法。 庚子,太尉楊政卒,諡襄毅。建炎間,政從吳玠撃金人,九戰九捷,由此知名。守漢中十八年,凡利于民者,不敢以軍旅廢休兵,十餘年未嘗升遷將士,上下安之政,故為呉璘禆將,及與璘分道建帥,執門下禮益恭,世以為難。 辛丑,金初定太廟時享牲牢禮儀。 壬寅,太廟仁宗、英宗兩室柱生芝草。 癸卯,金改定親王以下封爵等第,命置局追取,存者二品以上死者一品,㕘酌削降公私文書,但有王爵字者,皆立限毀抹,雖墓文、碑志並發而毀之。 戊午,以御史中丞湯鵬舉㕘知政事。鵬舉為臺官凡一年有半,所論皆秦檜餘黨,他未嘗及之。 金主御武徳殿,召吏部尚書李通、刑部尚書胡勵、翰林直學士蕭廉,賜坐而語之曰:「朕自即位,視閲章奏,治宮中事,常至丙夜,始御內寢。疇昔之夜,方就榻,恍惚如親覿,有二青衣持幢節自天降,授朕以幅紙,若牒,謂上帝有宣命,朕再拜而受,遂佩弓矢,具鍪鎧,將從之前,而朕常所御小駿號小將軍者,儵已鞚勒待墀下,青衣揖就,騎既行,但覺雲霧勃鬱,起馬蹄間下,如海濤洶湧,方覺心悸,望一門正開,金碧焜耀,青衣指之曰:天門也!朕隨入焉!又里許至鈞天之宮,嚴邃宏麗,光明奪目,朕意欲馳,二金甲人謂朕曰:此非人間,可下馬步入。及殿下垂簾,若有所待,須臾有朱衣出,贊拜,髣髴聞殿上,語如嬰兒,使青衣𫝊宣畀朕曰:天䇿,上將令征某國,朕伏而謝出,復就馬,見兵如鬼者,左右前後杳無邊際,發一矢射之,萬鬼齊喏,聲如震雷,驚而寤,喏猶不絶于耳,朕立遣內侍至廏,視小將軍,喘汗雨浹,取箭箙數之,亦亡其一矣,昭應如此,豈天假手于我,令混江南之車書乎?方與卿等圖之,謹無洩」。衆皆稱賀。 三月己巳,以侍御史周方崇言,命京局改官人先除知縣。 乙酉,赤氣出紫薇垣。 丙戌,賜禮部進士樂清王十朋以下二十六人及第、出身。先是,帝諭考官曰:「對䇿中有陳朝政切直者,並寘上列,十朋以攬權為對,大略曰:「攬權者非欲衡石程書,如秦皇傳餐聴政如隋文,彊戾自任,不任宰相如唐徳宗,精于吏事,以察為明,如唐宣宗,葢欲陛下懲既往而戒未然,威福一出於上而已,嘗有鋪翠之禁,而以翠羽為首飾者自若,是豈法令不可禁乎?抑宫中服澣濯之化,衣不曳地之風,未形于外乎?法之至公者,莫如選士,名器之至重者,莫如科第,往嵗權臣子孫門客,類竊巍科,有司以國家名器為媚權臣之具,而欲得人可乎?願陛下立身以為本,任賢以為助,博采兼聴,以收其效,幾萬餘言。自秦檜擅政,士子對策,務迎合以邀上第,至是一變其習,帝以十朋議論醇正,擢為第一。閻安中策言太子天下本,臣願陛下斷自宸𠂻,早正儲位,以繋中外之望。時主器未定,大臣無敢啟其端者,安中獨以為請,帝感其言,擢為第二,是科又得劉清之、胡晉臣。 丁亥,詔嚴禁宫人服用銷金翠羽,用王十朋之言也。考異:宋史髙宗紀:是年三月丁亥,詔焚交趾所貢翠羽于通衢,仍禁宫人服用銷金翠羽。按宋史全文言:是年三月廷試,上謂大臣曰:「昨覽進士試巻,其間極有切直者,至論銷金鋪翠,朕累年禁止,尚未盡革,當立法必禁之。去年交趾獻翠毛五百尾,朕未嘗用,當焚于通衢。湯思退進曰:陛下旌直言,以冠多士,焚翠羽以革侈靡,皆盛徳事。據髙宗語,則焚翠事在去年初,不因十朋之言,宋史牽連書之,葢誤㑹思退二語並舉之意,而遂以為一時事也,今正之。 辛卯,尚書右僕射、同平章事万俟卨卒。卨始附秦檜,殺岳飛,既而忤檜去。及檜死,帝將反檜所為,召卨為相主,和固位無異于檜,士論益薄之。 壬辰,以符行中前在蜀恣橫,南雄州安置。 夏四月戊戌,金追降景宣皇帝為遼王。 敷文閣直學士、四川安撫制置使蕭振治蜀有聲。五月丙寅,帝謂執政曰:「四川前有胡世將,今有蕭振,蠲減重賦,蜀人安之。近薦武帥,又皆得人,可除左朝奉大夫,落直字」。 六月甲辰,命臣僚轉對盡忠開陳,毋摭細㣲,以應故事。從著作佐郎黃中言也。 戊申,以湯思退為尚書右僕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 庚戌,復余深、黄潛善觀文殿大學士。 秋七月癸酉,戒監司舉劾守令勿得觀望徇私。 蕭振卒,乙亥,以龍圖閣學士李文㑹為四川安撫制置使。 丙子,詔凡出命,令先經兩省書讀如舊制。 八月乙未,以湯鵬舉知樞密院事。 癸卯,金始置登聞院。 九月癸酉,㕘知政事張綱罷。戊寅,以吏部尚書陳康伯㕘知政事。 丁亥,校書郎葉謙亨言:「祀典不當,請敕禮官酌取祭祀之式,定為一書,名曰《紹興正祠錄》,以為恒制」。詔從之。 是秋,金中都、山東、河東蝗。 冬十月壬寅,有赤氣隨日入。 金命㑹寧府毁舊宮殿、諸大族第宅及儲慶寺,仍夷其址而耕種之。 癸卯,築通、泰、楚三州捍海堰。 乙卯,金初鑄銅錢。 十一月丁亥,知樞密院事湯鵬舉罷。鵬舉效秦檜所為植,其黨周方崇、李庚置籍臺諌,鉏異已者。侍御史葉義問劾之,有「一檜死一檜生」之語,遂與方崇等並罷。 十二月甲午,詔廣南經畧市舶司察畨商假託入貢。 丙辰,初命州縣置禁歴。 |
5 | 二十八年春正月丙寅,金皇子賽音薩布卒,殺太醫副使謝友正及其乳母等,追封為宿王。 己巳,申禁三衙彊刺平民為兵。 己卯,帝如延祥觀,遂如平津園。 金杖右諫議大夫楊伯雄,伯雄嘗語同直曰:「宿王之死,蓋養于宮外,供䕶雖謹,不若父母膝下,豈國家風俗素尚如此」。金主聞之怒,召伯雄謂曰:「爾臣子也,君父所為,豈得言風俗禁中事,豈爾當言。朕或體中不佳,間或不視朝祇,是少得人幾拜耳,而庶事皆奏決便殿,縱有死刑,不即論決,葢使囚者得緩其死,至于除授宣敇,誰復稽緩,有何利害?朕每當閒暇,頗閲教坊聲樂,聊以自娛,《書》云:內作色荒,外作禽荒,酣酒嗜音,峻宇雕牆,有一于此,未有不亡。此戒人君不䘏國事,沈溺于此者耳!如朕雖使聲樂喧動天地,宰相敢有濫與人官,而吏敢有受賕者乎?外間敢有竊議者乎?爾諫官也,有可言之事,當公言之,言而不從,朕之非也,而乃私議可乎?」伯雄對曰:「陛下至徳聖明,固無竊議者,愚臣失言,罪當萬死,惟陛下哀憐」。乃杖而釋之。 壬午,禁諸路二税折納增價。 二月癸巳,命史館重修徽宗、大觀以前實錄。 丙申,以陳誠之知樞密院事。 乙巳,以工部侍郎王綸同知樞密院事。 三月辛酉朔,日當食,隂雲不見,宰相欲率百僚稱賀,帝不許。是日,金司天奏日食,候之不見,金主命自今遇日食面奏,不須頒告。 丙寅,雪。 戊子,責秦檜黨宋樸徽州居住,沈虛中筠州居住。 孫道夫還自金,初,道夫將還,辭于金主,金主使敬嗣暉謂道夫曰:「歸白爾帝,事我上國,多有不誠,今畧舉二事:爾民有逃入我境者,邊吏即發還,我民有叛入爾境者,有司索之,往往託辭不發,一也。爾于沿邊盜買鞍馬,備戰陣,二也。且馬待人而用,如無其人,得馬百萬,亦奚以為?且我不取爾國則已,如欲取之,固非難事。我聞納叛盜買馬,皆爾國太尉楊政所為,嘗因俘獲,問其人無能為者也,葢欲南侵,故先設此二事為辭」。又曰:「聞秦檜已死,果否?」道夫對曰:「檜實死矣」。又曰:「爾國比來行事,殊不似秦檜時,何也?」道夫還,具奏之,帝曰:「朝廷待之甚厚,彼以何名為兵端?」道夫曰:「彼身弑其君而奪之位,興兵豈問有名!沈該、湯思退不以為然。 夏四月丙申,復詔文武官非犯贓罪,並許以致仕恩任子。 辛亥,雨雹。 五月,金主召戶部尚書李通及翰林學士承㫖翟永固、宣徽使敬嗣暉、翰林直學士韓汝嘉,入見薰風殿,問曰:「朕欲遷都于汴,遂以伐宋,使海內一統,卿意如何?」通以天時人事不可失機為對,金主大恱永固,卻立楹間,金主顧見之,問其故,永固徐進曰:「臣有愚慮,請殫一得,本朝自海上造邦,民未見徳而黷兵是聞,古稱兵猶火不戢,將自焚也,故雖如梁王之武毅,猶以和為長䇿,今宋室偏安,天命未改,金繒締好,嵗事無闕,遽欲出無名之師以事逺征,臣竊以為未便。兼中都始成,未及數載,帑藏虛乏,丁壯疲瘁,營汴而居,是欲竭根本富庶之力,以繕爭戰邱墟之地,尤為非宜,臣事,陛下不敢不以正對」。因伏地請死,金主以問暉、汝嘉,暉是通,汝嘉是永固」。金主大怒,拂袖起,傳宣二臣殿側聴㫖,繼而召翰林待制綦戩講《漢史》戩及陸賈新語事,金主怒稍解,乃赦之,明日,以通為右丞,暉㕘知政事,永固遂請老。 六月癸巳,流星晝隕。是月,金、蝗入中都。 秋七月庚申,金封皇子廣陽為滕王。 戊寅,起居舍人洪遵言:「今銅錢不惟銷毀作器用,而且南過海,北渡淮,所失至多,鑄錢殊不及額,宜多方措置」。上諭大臣曰:「前後銅禁,行之不嚴,殆成虛語。銅器雖民間所常用,然亦可以他物代。今若自公卿貴戚之家,以身率之,一切不用,然後申嚴法禁,宜無不戢者」。己卯,上出御府銅器千五百事付鑄錢司,遂大斂民間銅器。其道佛像及寺觀鐘磬之屬並置籍,每斤收二十文。民間所用照子帶鑻之類則官鬻之。凡民間銅器,限一月輸官,限滿不納者科罪。尋又定銅錢出界罪賞,其後得銅二百萬斤。 庚辰,親製郊廟樂章十三首。 甲申,金以李通㕘知政事。初,金主召倖臣秘書少監張仲軻、左諌議大夫馬欽、校書郎田與信等便殿侍坐,金主謂仲軻曰:「漢之封疆不過七八千里,今吾國幅員萬里,可謂大矣」。仲軻曰:「本朝疆土雖大,而天下有四主,若能一之,乃為大耳!」金主曰:「彼且何罪而伐之?」仲軻曰:「臣聞宋人買馬修器械,招納山東叛亡,豈得謂無罪?」金主喜曰:「向者梁珫嘗為朕言,宋有劉貴妃者,資質美艷,吳之西,施蜀之花,蕋所不及,今一舉而兩得之,俗所謂因行掉臂也。江南聞我舉兵,必逺竄耳!」欽與信皆對曰:「海島蠻越,臣等皆知道路,彼將安往?」金主曰:「然則天與我也。朕舉兵伐宋,逺不過二三年,然後討平髙麗、夏國,一統之後,論功遷秩,分賞將士,彼必忘勞矣」。時金主恃其累世強盛,欲大肆征伐以一天下,嘗曰:「天下一家,可以為正統」。及李通㕘政,揣知金主意,遂與仲軻、欽及近習羣小輩,盛言江南富庶子女玉帛之多,以逢其意,金主以通為謀主,遂議興兵南侵。 八月戊子朔,置國史院,修神宗、哲宗、徽宗三朝正史。 戊戌,湯思退等上徽宗實録一百五十巻 甲寅夜,地震。 九月己未,太白經天。考異宋史不書,今據金史海陵紀書之。甲子,金滕王廣陽卒。 庚辰,以王剛中為四川制置使。初,剛中言:「強則犯邊,弱則請盟,金人之故智也。今勿計其強弱,而先擇將帥,蒐士卒,實邊儲,備軍械,加我數年,國勢富強,彼請盟則為漢文帝犯邊則為唐太宗」上壯其言㑹西蜀謀帥,帝曰「無如王剛中」遂有是命。辛巳,封皇叔建州觀察使士輵為嗣濮王。 金遷中都屯軍一猛安于南京,遣吏部尚書李惇等分州安置。冬十月戊子,以知渠州虞允文為祕書丞。渠州地磽,民貧,而常賦之外又行加斂,流江一邑尤甚。允文奏罷之,凡六萬五千餘緡。趙逵薦其才,召對。允文獻言,謂君道有三:曰畏天,曰安民,曰法祖宗。時論韙之。又論州縣科需,尋詔監司約束。 帝以治道貴清靜宜,恬淡寡欲,清心省事,乃作損齋屏去玩好,置經史古書于其中,以為燕居之所。 十一月己卯,郊,大赦。壬午,復命檢舉諸人,因赦移放者,告訐得罪者不預。秦檜用事,士大夫貶責者,雖屢赦不移。至是,始命吏部尚書賀允中、刑部侍郎楊揆檢舉,如故事。 癸未,金詔左丞相張浩、㕘知政事敬嗣暉營南京宮室。 十二月,安定郡王令衿卒。辛丑,修睦親宅,建宫學。 丁未,復李光官放,令自便。是嵗,賜道人黃元道號達真先生,御製贊賜之,又召對蜀人皇甫坦,問何以治身,曰:「心無為則身安,人主無為則天下治」。復問長生乆視之術,坦曰:「先屏諸欲,莫令放逸,丹經萬巻,不如守一」。帝歎曰:「真人也!」為書「清虛」二字,以名其庵,且繪其像于禁中。 興元都統制姚仲復籍五州義士,得二萬餘人。 兩浙轉運副使趙子潚、知平江府蔣璨言:「太湖者,數州之巨浸,而獨洩以松江之一川,宜其勢有所不達。是以昔人于常熟之北,開二十四浦疏而導之江,又於崑山之東開一十二浦,分而納之海,凡三十六浦,後為潮汐沙積,而開江之卒亦廢,於是民田有淹沒之患。天聖間,漕臣張綸嘗于常熟、崑山各開衆浦,景祐間,郡守范仲淹亦親至海浦濬開五河。政和間,提舉官趙霖復嘗開濬,今諸浦湮塞,又非前比,計用工三百三十餘萬、錢三十三萬餘緡、米十萬餘斛」。於是詔監察御史任古覆視之。既而古至平江,言:「常熟五浦通江誠便,若依所請,以五千工月餘可畢」。詔以激賞庫錢、平江府上供米如數給之。 |
6 | 二十九年春正月丙辰朔,以皇太后年八十,行慶壽禮。庚申,濬平江三十六浦以洩水。趙子潚又言:「父老稱福山塘與丁涇地勢等,若不濬福山塘,則水必倒注于丁涇」。乃命併濬之。 金更定私相越境法,並論死。 辛酉,金罷鳯翔唐、鄧、潁、蔡、鞏、洮、膠西諸𣙜場,惟泗州如舊。癸酉,帝如延祥觀,遂如玉津園。 癸未,蠲沙田蘆場為風水所侵者租之半。 二月丙戌朔,罷沿邊𣙜場,存其在旴𣅿者。 己丑,禁海商假託風潮,私往北界。 辛卯,封信州上清正一宫道士張守真為真應先生。守真,道陵三十二世孫也。 丁酉,蠲四川折估糴本積欠錢三百四十萬緡。 戊戌,大雪,雨雹。 丁未,金修中都城,命左丞相張浩及敬嗣暉、梁漢臣、孔彥舟造戰船于通州,遣使籍諸路明安、穆、琨軍及契丹、奚人,不限丁數悉簽之,凡二十四萬。又簽中都、南京、漢軍、渤海丁壯年二十以上五十以下者皆籍之,凡二十七萬,雖親老丁多求一子留侍,亦不聴。 庚戌,罷諸路斥候遞卒。 甲寅,取具貶死臣僚姓名,議加恩典。 三月丙辰朔,金遣兵部尚書蕭恭經畫夏國邊界,遣使分詣諸道總管府督造兵器。 丙子,除州縣積欠錢三百九十七萬緡及中下戶所欠入官錢物。 夏四月壬辰,國子司業黄中,自金賀生辰還,時金主再修汴京,以圖南牧,秘書少監沈介為賀正旦使,先還,不敢言中歸,為上言:「彼國治汴京,役夫萬計,此必欲徙居以見迫,不可不早為之備」。時約和乆,中外解弛,上聞矍然曰:「得無為離宫乎?」中曰:「臣見其所營悉備,當不止為離宮,若南徙居汴,則壯士健馬,不數日可至淮上,惟陛下深圖之」。沈該、湯思退聞之,語中曰:「沈少監之歸,屬邇不聞此言,公安得此也?」居數日,復往,白請以妄言即罪,思退怒,至以語侵中,壬寅,以中守秘書少監,近例使北還者,率得從官,宰相以前言惡中,故沈介遷吏部侍郎,而以中補其缺。先是,武成王廟生芝草,武學博士朱熈載密為圖,以獻熈載、湯思退所薦也,於是宰相召國子監長貳赴都堂,責之曰:「治世之瑞,抑而不奏,何耶?」祭酒周綰未及言中,指其圖謂曰:「治世安用此為?」綰退而歎曰:「惜不使黄君為諌諍官也!」考異:按宋史髙宗紀,二十八年冬十月丁亥朔,遣沈介使金賀正旦,黃中賀金主生辰。二十九年夏四月壬辰,國子司業黃中自金還,言金人將徙居汴京,以見逼,望早飭邊備。宰相怒,不聴。陳桱《通鑑續編》以此言繋上年金營汴京宮室下,薛應旂因之,誤也。今據髙宗紀》改正。 庚戌,金詔諸路舊貯軍器,並致于中都。時南京方建宮室,又中都與四方所造軍器材用皆賦于民,箭翎一尺至千錢,村落間往往椎牛以供金革,至于烏鵲、狗彘,無不被害者。 辛亥,命縣令有政績者,諸司同薦,不次升擢,以風勵之。 五月己巳,沈該、湯思退言:「元祐間,司馬光陳請舉按官吏八條,實為詳密,於今可行。臣等重行修立舉薦四條,曰仁惠、公直、明敏、廉謹,按察四條,曰苛酷狡佞,昬懦貪縱。凡應薦舉者,州舉之。部使者、部使者舉之朝廷,皆籍記姓名,隨材任使」。從之。 六月甲辰朔,遣王綸為大金,奉表稱謝使。時,宰相欲遣大臣為泛使覘敵,且堅盟好。綸請行,乃以綸、充稱謝使,曹勛副之。 丁亥,禁江、淮私渡北人。 禮部侍郎孫道夫罷知緜州。道夫每入對,輒言武事,沈該疑其引用張浚,故貶道夫居官,一意為民不可干以私,遇事明了,人目為「水晶燈籠」。然性剛直,喜面折,不容人之短,或以此少之。 己丑,提舉江州太平興國宫張九成卒。九成研思經學,多有訓解,然早與學佛者游,故其議論多偏。寶慶初,特贈太師,諡文忠。 丙申,知樞密院事陳誠之罷知泉州,尋落職奉祠。 己亥,以陳康伯兼權樞密院事,以西府全闕故也。 辛丑,左朝奉大夫致仕李光卒于江州,年八十二。孝宗即位,賜諡莊簡。 己酉,尚書左僕射、同平章事沈該以貪冒罷,提舉洞霄宮,言者彈撃未已,該力辭職名。庚戌,詔致仕,尋又落職。閏月,知荊南府劉錡請益戍。甲寅,詔馬軍司選兵千人、騎二百戍之。 丁巳,命江、湖、浙西五漕司增價糴米二百二十萬石赴沿江十郡,自荊至常,以備賑貸。 己未,罷江浙、淮東沙田蘆場所增租課。 秋七月丁亥,以吏部尚書賀允中參知政事。 癸巳,封戶部侍郎令詪為安定郡王。 戊戌,福州大水。 八月甲子,召左迪功郎朱熹。熹少孤,從延平李侗學,以進士調同安簿。官滿,當路尊敬,不敢以屬吏相待,同安之民不忍其去,五年而後罷,請祠監潭州南嶽廟。至是,以輔臣薦,與徐度、呂廣問、韓元吉同召,熹以疾辭,㑹言者論事,語若侵,熹遂不至。 甲戌,併史館歸祕書省,玉牒所歸宗正寺。 金詔諸路調馬,以戶口為差,計五十六萬餘疋,富室有至六十疋者,仍令戶自養飼以俟。 九月甲申,詔建炎已來,使未還而後嗣無祿者,與一子官。 王綸使至金館,禮甚隆,乙酉,還朝入見,言:「鄰國恭順,和好無他,皆陛下威徳所致」。湯思退等皆賀。時金已謀犯江,特以善意紿綸,而綸不知。 甲午,以湯思退為尚書左僕射,陳康伯為尚書右僕射,並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帝謂康伯曰「卿靜重明敏,一語不妄發,真宰相也。今與思退共政,如有可否,不憚商確」康伯曰「大臣論國事,進退人材,自當盡心。若媕婀取容,植黨以自固,臣非惟不敢,亦素不能也」乙未,以皇太后不豫,大赦不視朝。 庚子,皇太后韋氏崩于慈寧宮,宣遺詔。時百官入臨皆吉服,禮部員外郎虞允文獨易服有非之者,允文不改。俄詔百官易服。甲辰,有司以辰日請罷朝夕哭,起居郎、權中書舍人黄中爭之曰:「此非經,且唐太宗猶以是日哭其臣,況臣子於君母乎!」 癸卯,遣周麟之等為大金奉表哀謝使。 冬十月癸丑,皇太后殿攢,有司以權制已訖,請百官吉服行事。黄中曰:「唐制,啟攢雖在易月之外,猶曰各服其初服。今以易月故而遂吉服以殯,非禮也」。朝廷用之。於是百官常服黑帶入朝,衰服行事。 甲寅,以羣臣五上表,始聴政。 乙亥,金主觀造船于通州。 十一月甲申,日南至,命工部侍郎王晞亮祀昊天上帝于南郊,以輔臣皆奉冊寶,不克齋故也。 丁亥,遣賀允中等為大金遺留國信使。允中至,金以孔彥舟押宴,允中曰「使人之來,致太母遺物,國有大喪,樂何忍,況戴花乎」伴使怒,允中曰「主人無暴,事固有體,吾年七十餘矣,當守節而死耳」彥舟解之,揖允中坐,命左右捧花侍側而已。 丙午,權攢顯仁皇后于永祐陵攢宮訖役,議者欲廣四隅,士庶墳在二十里內皆當遷。詔遣殿中侍御史汪澈按視,還奏曰:「昭慈、徽宗、顯肅、懿節四陵,舊占百步已數十年,今日何為是紛紛者?漢長樂、未央宮夾樗里疾墓,未嘗遷也」。事乃寢。 十二月甲寅,諜言北界掲榜,禁民妄傳起兵。上諭大臣曰:「此事有無,固不必問。朕觀其科擾勞役,民不聊生,豈乆長之道。但當精擇牧守,務為自治,安邊息民靜以待之耳」。 甲子,祔顯仁皇后神主于太廟。丙寅,以提舉萬壽觀兼侍讀張燾為吏部尚書。初,帝知普安郡王之賢,欲建為嗣,恐顯仁皇后意所未欲,故遲回乆之。顯仁殂,帝問燾以方今大計所在,燾曰:「儲貳者,國之本也,天下大計,無踰於此。今兩邸名分宜早定」。帝喜曰:「朕懐此乆矣,卿言適契朕心,開春當議典禮」。燾頓首謝。 辛未,王綸進知樞密院事。 乙亥,金殺太醫使祁宰,宰江淮間人,以醫術補官,金得汴得之,𨽻太醫,累遷中奉大夫、太醫使,數被賞賚,感激欲自效。金主將南伐,宰欲諌不得,㑹元妃有疾,召宰診視,既入見,即上疏諌,大畧言:「祖宗以有道伐無道,曾不十年,蕩遼戡宋,當是時,上有武元、文烈英武之君,下有宗翰、宗雄謀勇之臣,猶不能混一區宇,舉江淮、巴蜀之地以遺宋人,況今謀臣猛將,異于曩時,且宋人無罪,師出無名,加以大起徭役,營中都建南京,繕治甲兵,調發軍旅,賦役煩重,民人怨嗟,此人事不修也。間者晝星見于牛斗,熒惑伏于翼軫,已嵗自刑,害氣在揚州,太白未出,進兵者敗,此天時不順也。舟師水涸,舳艫不繼,而江湖島渚之間,騎士馳射,不得逞其長技,此地利不便也」。言甚激切,金主怒,命戮于市,籍其家。 丙子,金賀正旦使施宜生、副使耶律翼見于垂拱殿。時吏部尚書張燾奉詔館客,宜生素聞其名,一見顧翼曰:「是南朝不拜詔者」。先是,秦檜主和議,金使奉詔至,檜等皆拜受,燾獨不拜,故宜生云然。時諜言金造舟調兵,帝未深信,宜生閩人,燾以首邱諷之,㣲探其情,宜生顧翼不在旁,乃為隠語曰:「今日北風甚勁」。又取几間筆扣之,曰:「筆來筆來」。燾宻奏始知諜非妄傳,宜生歸為翼所告,金主烹之,翼以奉使失體,杖二百,除名。初,孫何帥杭柳耆卿作《望江潮詞》贈之,極言景物繁華,其詞流播,金主讀而羡之,至是,隠書工于使人中,俾冩湖山城郭以歸,製為屏而圖已」之像,策馬于吳山,絶頂題詩其上有「策馬吳山第一峰」之句,葢南侵之志決矣。 |
7 | 資治通鑑後編巻一百十八 |
URN: ctp:ws1231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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