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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斬逆使侯公拒間 初登第員外參謀》[查看正文] [修改] [查看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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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侯節度,奉敕實授平盧,操演精勤,不肯少懈。一日閒坐,說:「俺節鎮數年,所喜胡塵不動,日羽停飛,此皆主上之威,及諸將校之力也。」許俊向前說道:「聞得安祿山招軍買馬,積草屯糧。又聞得多進駱駝犬馬,以蠱上心。日前獻媚玉樂器以諂妃子,真個是狐媚方深,豕心難化。肘腋之變,只在旦夕了。」侯節度道:「有如高見。他必有細作往來探聽,俺們須要謹防。」正說話間,報有安祿山中人請見。侯節度道:「我們方才議他,卻好就有人來。著他進見。」只見一人走上說:「中人韓朝敡,叩見。」侯節度道:「你是東平王差來的,可有書麼?」中人道:「未曾有書。只怕軍情洩漏,遣小官口代天言。」侯節度道:「怎麼叫做天言?大意何如?」中人道:「大意欲興晉陽之師,以清君側之惡。元帥若能互相摛角效力,則天下不足平矣。」侯節度道:「差了,差了。當今天衢清朗,社稷永長,女謁雖行,王綱猶振,何損桓公之霸,敢借晉陽之名。」中人道:「俺大王功高賞薄,以此不安。他有這般勇略,怎肯置身人下。古今霸王之主,也都是及時成功。」侯節度道:「哎,他已封東平王了。」中人道:「我主就要親提霜甲,一掃天狼哩。」侯節度道:「他自作張罷了,怎的污及于我。他既廢人倫,又昧天道,竊恐神人不容。」中人道:「你要問天道麼,這是月暈圍參的時候了。」侯節度道:「便是霸王之業,豈就容易成得。」許俊道:「上官,俺元帥忠良報國,豈肯為此。」中人道:「唐家多少功臣宿將,有甚明白處。」侯節度怒道:「唗,我從軍白髮三千丈,報國丹心一寸長。決不受人蠱惑。」中人道:「你若不見從,他一定移兵相擊,怕當他不過哩。識時務者為俊傑。侯元帥再請三思。」侯節度大怒道:「唗,這廝好無狀。叫刀獪手,推出轅門,梟首示眾。」眾軍應道:「是。」遂把中人綁去,霎時斬了,獻上首來。許俊道:「元帥,這廝斬訖,賊必先加兵於我了。」侯節度道:「虞侯,俺如今幕下少人,聞得金部員外韓君平,文武兼備,才力俱壯,遣人去長安,把祿山反狀奏聞,就辟他為書記便了。」許俊道:「如此極好。」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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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散萬金酬士死,身留一劍答君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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漁陽老將多迴席,魯國諸生半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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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韓生,得中探花郎,又新授金部員外。柳姬心滿意足,打發韓生五更上朝去了。直睡到日上三桿,方才起身。說:「相公此時,還不見回來?」輕娥聽得馬鳴,說:「相公想就回來了。我預備茶去。」只見韓生,冠帶齊整,眾僕跟隨,回到宅第。說:「當置的,把朝衣解去。」院子應道:「曉得。」韓生道:「我方乘月出朝,到家卻早見日上了。」轉入內時,見了柳姬說:「夫人,你曉妝完了?」柳姬道:「鬢兒好麼?」韓生道:「梳得好看。你為何雙眉未畫?」柳姬道:「留待君歸,作京兆故事。」韓生道:「我與你畫來。」畫後,抱著香腮,親了一親。柳姬道:「這是甚樣子,可像個官人們麼。」韓生道:「依你說,紗帽底下,到會俗了人了。」輕娥恰好走來,說:「相公,夫人,茶來了。」柳姬道:「我們去園子邊行行。」夫婦起身同去。韓生道:「穿著這洞兒過去。」二人過了洞外。韓生代柳姬整衣罷,說:「天氣乍暄,待脫衣著。」柳姬道:「輕娥,把衣接去,可將酒移到水樓上去。」輕娥道:「曉得。」柳姬道:「妾有一言,願陳郎君。」韓生道:「試說何妨。」柳姬道:「榮名及親,昔人所尚,豈可眷戀妾身而不歸省。況且器具資用,足以俟君之來也。」韓生道:「夫人,桑梓久違,豈不思念。今得寸進,不久也要給假還鄉了。」柳姬道:「我和你俱喜少年,為歡有日,請勿內顧,決意前行才是。」韓生道:「如此即當卜日起程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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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見奚奴來報導:「相公,那安祿山意要謀反,使人去說平聲節度侯希夷,侯節度斬了來使,奏聞聖上,要請相公為書記。聖上就著相公,去參他軍事,因便體察安祿山反狀,即日就要動身了。」韓生道:「呀,如何是好。你可去打點行裝,領著隨行軍校,都到青門外伺候。」奚奴道:「曉得。」柳姬道:「方言吉錦,又得星軺,卻不是兩得其便。大丈夫正當立功邊陲,安可係情兒女。妾有玉劍一口,贈君佩之。」韓生道:「我此番雖屬壯行,終多離恨。我無別物贈你,只有這帕上几點眼淚兒,是痛腸中出的。」柳姬聞言,不覺泣下,說:「輕娥置酒在青門外。」輕娥道:「知道了。」遂一擁同往青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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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那邊,輕娥說:「夫人,酒在此。」柳姬道:「古今送別,多唱陽關。我試歌陽關送酒罷。」不覺滴滴淚滾。韓生道:「你方纔何等慷慨,到如今也淚下了。聽你歌兒,雖說嬌嬌滴滴,內帶多少切切淒淒。正是:思深應帶別,聲斷似兼秋。歧路風將遠,關山月共愁。古今邊塞,多唱關山,我也歌關山一曲,送你一杯。」歌罷,謂柳姬道:「歸覓菱花,莫不是徐德言與樂昌公主一段公案麼。」柳姬道:「相公不須疑慮,自后妾當罷妝,一意相待。」韓生道:「只怕你腰肢漸瘦了。」柳姬道:「我還有几句話囑咐你。只恐白磧沙寒,綠鬢流霜哩。」韓生道:「我不久就回,少要相憶。」柳姬道:「我還送你一程,到渭河相別。」又復前去。奚奴道:「渭河已到,請相公行了罷。」輕娥道:「日色將晚,夫人別了罷。」只見韓生與柳姬,交拜起來。那些眾軍,捧敕列隊,說:「小的們,隨老爺去河北,在此久等。」韓生道:「叫捧敕官先行,軍校們照隊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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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擁行訖,落下柳姬與輕娥,猶自目送多時。又見一官軍,飛馬回來道:「韓爺差小官,拜上夫人,請就回車。」柳夫人道:「拜上韓爺,邊庭之事,務必留心,不須念我。」那官答道:「曉得。」竟策馬迴旋。柳姬同輕娥亦灑淚而歸。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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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萬般傷意事,無非死別與生離。
URN: ctp:ws4538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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