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潘道士法... : |
西門慶便坐在炕沿上,迎春在旁熏爇芸香。西門慶便問:「你今日心裡覺怎樣?」又問迎春:「你娘早晨吃些粥兒不曾?」迎春道:「吃的倒好!王師父送了乳餅,蒸來,娘只咬了一些兒,呷了不上兩口粥湯,就丟下了。」西門慶道:「應二哥剛纔和小廝門外請那潘道士,又不在了。明日我教來保再請去。」李瓶兒道:「你上緊著人請去,那廝,但合上眼,只在我跟前纏。」西門慶道:「此是你神弱了,只把心放正著,休要疑影他。請他來替你把這邪崇遣遣,再服他些藥,管情你就好了。」李瓶兒道:「我的哥哥,奴已是得了這個拙病,那裡好甚麼!奴指望在你身邊團圓幾年,也是做夫妻一場,誰知到今二十七歲,先把冤家死了,奴又沒造化,這般不得命,拋閃了你去。若得再和你相逢,只除非在鬼門關上罷了。」說著,一把拉著西門慶手,兩眼落淚,哽哽咽咽,再哭不出聲來。那西門慶又悲慟不勝,哭道:「我的姐姐,你有甚話,只顧說。」兩個正在屋裡哭,忽見琴童兒進來,說:「答應的稟爹,明日十五,衙門裡拜牌,畫公座,大發放,爹去不去?班頭好伺候。」西門慶道:「我明日不得去,拿帖兒回了夏老爹,自己拜了牌罷。」琴童應諾去了。李瓶兒道:「我的哥哥,你依我還往衙門去,休要誤了公事。我知道幾時死,還早哩!」西門慶道:「我在家守你兩日兒,其心安忍!你把心來放開,不要只管多慮了。剛纔花大舅和我說,教我早與你看下副壽木,沖你沖,管情你就好了。」李瓶兒點頭兒,便道:「也罷,你休要信著人使那憨錢,將就使十來兩銀子,買副熟料材兒,把我埋在先頭大娘墳旁,只休把我燒化了,就是夫妻之情。早晚我就搶些漿水,也方便些。你偌多人口,往後還要過日子哩!」西門慶不聽便罷,聽了如刀剜肝膽、劍銼身心相似。哭道:「我的姐姐,你說的是那裡話!我西門慶就窮死了,也不肯虧負了你!」 |